俞婉紧紧地握住鲍爷爷的手,垂下眸子低声说:“鲍爷爷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找到自幼失踪的儿子,他把能去的地方都去了,能找的地方全找了,可就是没有儿子的消息…我能…求你帮个忙吗?”

“你说。”巫王道。

俞婉望着鲍神厨道:“我不希望鲍爷爷带着遗憾离开,你能用幻术让他…见见他儿子吗?”

巫王道:“这种小事找周瑾就够了,我手头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等着处理,等处理完了,我再过来找你。”

俞婉点头,她拜托的是他,他却将此事推脱给了周瑾,说没点想法是假的,可想到三长老临走前与巫王的谈话,又觉得巫王的境况也挺焦头烂额的。

鲍爷爷对她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人,可对巫王而言却不是,既然周瑾可以处理,那么他让周瑾出面也无可厚非。

俞婉冲巫王颔了颔首。

巫王大步流星地出了屋子,骑上将军离开了这里。

俞婉给鲍神厨喂了点汤药,鲍神厨醒来时周瑾已经在他身边等着了,周瑾眸光一凛,强大的巫力逼入鲍神厨的脑海。

鲍神厨的眸光呆了一下,再聚焦时周瑾早已不在屋里了。

“鲍爷爷,您醒了?”俞婉笑着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并一盘荞麦面馒头放在了桌上,“萍儿刚做的早饭,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

鲍神厨慈祥地笑了笑:“阿婉吃了没啊?”

“我吃过了!”俞婉笑着说。

“对了,九朝回来了没有?”鲍神厨问。

俞婉扶着他走到桌边坐下:“回来了。”

“他没事吧?”鲍神厨关切地问。

“他好着呢。”就是脑子抽了,俞婉将粥碗放到他手边,“昨夜回来得晚,有些累了,在歇息。”

听到燕九朝没事,鲍神厨如释重负:“大宝他们呢?”

俞婉笑了:“那几个小家伙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醒的!”

鲍神厨欣慰不已:“那就好,都没事就好。”

“鲍爷爷。”俞婉将勺子递到他手上。

“嗯?”鲍神厨扭头看向她。

俞婉笑眯眯地说道:“一会儿吃过早饭,我陪您出去走走吧。”

鲍神厨快走不动了,可婉丫头的邀请,他从来都是不会拒绝的。

“好啊。”他笑着应下。

许是弥留之际了,鲍神厨胃口不大好,略用了一点小米粥便再也吃不下。

俞婉拿了披风给他穿上,搀扶着他往屋外走去,刚跨出门槛,便瞧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鲍神厨,一袭藏青色长衫,身材有些清瘦。

哪怕只看见一个背影,鲍神厨的心底也隐隐升腾起了一丝熟悉,他松开俞婉的手,怔怔地朝那人走去:“你是…”

俞婉与不远处的周瑾、影十三、影六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人是达瓦,但鲍神厨被施展了幻术,他不会看出那是达瓦,他只会看到自己心目中幻想过无数次的模样。

达瓦缓缓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

“我是来寻亲的。”达瓦说。

“你…你寻什么亲?”鲍神厨难掩激动地说。

达瓦道:“我在寻找我父亲,老人家,你可见过我父亲?”

鲍神厨激动得眸光颤抖:“你…你父亲长什么样?姓什么?叫什么?”

“我父亲应当姓鲍,这是他留给我的信物。”达瓦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本菜谱。

这本菜谱是俞婉伪造的,伪造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鲍神厨中了幻术,他记忆中与儿子一起失踪的菜谱是什么样,他看到的就会是什么样。

哪知在拿到菜谱的一霎,鲍神厨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他身子一晃,众人面色一变,达瓦赶忙扶住他:“老人家!您怎么了?”

众人不解地看向鲍神厨,这是太激动了吗?可怎么感觉激动得有些不对劲啊?

鲍神厨捂住眼,无声地哭了起来。

“老人家!您…您怎么了?”达瓦手足无措!是他演的不好吗?他灵魂般的演技不管用了吗?

“哪儿有什么菜谱…”鲍神厨哭得笑了,“从来就没有菜谱…没有…”

俞婉张了张嘴:“鲍爷爷…”

糟糕,不管鲍爷爷是为何捏造了菜谱一事,他们的幻术都露馅了,本以为天衣无缝,谁料百密一疏!

在看到这本菜谱前,周瑾的幻术十分奏效,鲍神厨几乎以为自己真的见到失散多年的儿子了,可现在…大梦初醒,他什么都明白了,能让他们动了这等心思,他恐怕当真时日无多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自己的儿子了…

“啊…”鲍神厨垂老的身子蜷缩了下来,抱住头,痛苦地哭了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陌生的声音自院门外响起。

“父…父亲?”

鲍神厨身子一僵,唰的朝门外看去,就见巫王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迈步朝他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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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 一家团聚,圆满

巫王众人都认识,没什么好打量的,众人更在意的是被他带进院子的男人。

那男人的年纪与俞邵青不相上下,只是略比俞邵青清瘦些,穿着一身石青色锦服,头戴玉冠,腰间挂着一块环形的羊脂玉佩,从衣着上看,这并不是个缺衣缩食的男子,而从容貌上来说,虽不算谪仙一般的美男子,却也五官周正、样貌堂堂,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右眉上有个缺口,像是一道疤,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

方才那声父亲便是从他嘴里喊出来的。

眼下院子里一共站了五人,能被他喊作父亲的总不会是周瑾与影六、影十三这几人。

俞婉眨了眨眼,唰的看向鲍神厨。

周瑾与影六二人也朝鲍神厨看了过去。

只见鲍神厨在听到那声“父亲”后浑身都僵住,随后,挂着来不及擦去的泪痕,泪眼婆娑地看向了那名男子。

鲍神厨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一股不受控制的感觉蔓延过他的四肢百骸。

老实说,鲍神厨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儿子的模样,但绝不是像面前这位那样,可不知怎的,他就是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他几乎是有些着急地走上前。

没注意到前方的石子,他一脚踩了上去。

鲍爷爷年事已高,这一脚摔下去,不死也要残了!

“鲍爷爷!”俞婉面色一变。

周瑾也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影六更是几乎施展轻功去救他,却被影十三抓住了胳膊。

影十三冲影六使了个眼色,影六疑惑地唔了一声,定睛一看,就见鲍神厨已经被那名青年男子扶住了。

被对方扶住的一霎,鲍神厨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再一次决堤而出,他抓住男子的手,定定地看着男子的容貌,颤抖地喊了一声泓儿…

巫王不着痕迹地走到了廊下,将院子留给鲍神厨二人。

俞婉与周瑾三人走了过来,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仿佛在问究竟怎么了,那名青年男子是谁?他们甚至在想,巫王是不是又施展幻术了?

“我可没施展幻术。”巫王笑了笑,说。

他脸上的毒疮没了,尽管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却别有一股成熟的男子俊美。

当然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谁也没心情去欣赏巫王的俊美容貌。

“不是幻术,难道…他真是鲍爷爷的儿子吗?”俞婉难以置信地望向那名青年男子问。

二人不知说了什么,鲍神厨哭得像个孩子,青年男子的眼眶也溢满了泪水,抓住鲍神厨的手浑身都在隐隐颤抖。

巫王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他就是你鲍爷爷的儿子。”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俞婉收回落在那名男子身上的目光,转头望向巫王,“你在哪里找到的?你不是…去处理很重要的事了吗?”

巫王笑着回答了她的第二个问题:“这就是我要处理的事啊。”

“啊…”俞婉哑然了。

当她提出让巫王为鲍爷爷施展幻术,了却鲍爷爷的一桩心愿时,巫王以有至关重要的事需要在身、周瑾可代劳的理由推辞了,那时,她以为巫王是要去处理巫族的政务,不料,却是去帮鲍爷爷找儿子了。

她误会巫王了…

俞婉的面上掠过一丝难为情。

巫王看破不说破,笑了笑,道:“没早点告诉你,是因为我也不确定自己赶不赶得及。”

他是巫师,不是神灵,卜卦能测吉凶生死,幻术能迷惑人的意识,但并非无所不能,他只是算出了大致的位置,真把人辨认出来还是很费了一番心思。

周瑾眨巴着眸子看向巫王。

巫王宠溺地摸了摸他脑袋:“这些巫术,等以后我慢慢教给你。”

有些东西是天时地利人和,早一点,巫王巫力受损严重,卜算不出,晚一点,鲍神厨又可能已经熬不住,所以,严格说来也是鲍神厨自己的造化。

“你是怎么和他说的?”俞婉问。

巫王望向那名青年男子道:“其实也没说什么,我就告诉他,我是巫王,我找到了他的生身父亲。”

俞婉古怪地问道:“他就信了?这么顺利?”

巫王淡笑一声道:“你又怎么知道,这些年他没有在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鲍神厨与青年男子抱头痛哭,看样子已经说开了,一切都是真的,在还不算太晚的时候,在走到了人生尽头的时候,鲍爷爷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了。

俞婉感慨道:“原来真的在巫族啊…”

巫王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天底下没有白走的路。”

俞婉没有一天不盼望着鲍神厨能与亲生儿子团聚,而真正等到了这一刻又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鲍爷爷,屋里说话吧。”她走过去,与青年男子一道,将鲍神厨扶回了房。

俞婉要去给二人泡茶,鲍神厨道:“阿婉你也留下吧。”

从青年男子口中,俞婉得知他目前姓江,这是他养父的姓氏,他很小便知道自己是被捡来的,捡到他的是一个过路的商人,商人心肠挺好,可惜常年奔走并不适合抚养孩子,于是将他交给了当地的一个农户,他给了农户留了点银子,好帮助一家度日。

农户家中有个在镇上做丫鬟的女儿,她伺候的主子没有孩子,偶然得知她家有个捡来的男娃,便问他们可愿意将娃娃给她。

那位夫人是真心求子,农户家一寻思,给答应了。

“那位夫人就是你的养母吗?”俞婉问。

“是的,是我养母。”江经年说。

“江夫人…对你可好?”鲍神厨颤声问。

江经年温和一笑:“母亲对我极好。”

事实上,不论是最初捡到他的商人,还是收留了他一阵子的农户,都是心存善念之人,他们也待他极好,只是比起他们,江夫人那里是更适合他的去处。

江夫人是江家寡妇,早年丧夫,之后再也没有改嫁,江家疼惜她,得知她收养了一个孩子,待那孩子与江家的亲生血脉也没有什么两样。

江经年是不幸的,但同时也是幸运的,他与亲生爹娘失散,却遇上了一个又一个贵人,他被照顾得极好,长成了一个知书达理的翩翩君子,只不过,江夫人在他十六岁那年便病逝了,病逝前江夫人将他的身世告诉了她。

“我想…你爹娘一定急坏了。”

江夫人拿出了江经年当年的襁褓,虽然料子已经旧了,但看得出十分讲究,江夫人相信他不是被家族抛弃的孩子,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这些年江夫人明里暗里也曾托人打听,只是没得到什么消息。

江夫人不想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不希望给江经年留下遗憾。

江经年决定寻找自己的生身父母,江家是做玉器生意的,他和府里的师傅学了手艺,他做得十分不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不知怎的,他不爱玉雕。

他喜欢厨艺。

他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开一间名满天下的酒楼。

只是因为要寻亲,这个愿望被耽搁了,后面阴差阳错来了这里,成了亲,有了孩子,就暂且住下了。

他开的酒楼就是第一个向鲍神厨购买美酒的酒楼。

鲍神厨与这家酒楼做了大半年生意了,却根本不知道东家就是自己儿子!

江经年道:“小二把酒拿给我,我尝了一口,觉得它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酒。”

因为那是你父亲酿的酒。

“我…我就说我怎么老是狠不下心去压那家的价呢…”鲍神厨喃喃。

俞婉噗嗤一声笑了,什么叫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这就是了!

俞婉看向江经年道:“江叔叔,您说您成亲了,江婶婶和小侄儿呢?”

江经年温声道:“她带着儿子回娘家省亲了,过几日便回来。”

俞婉握住鲍神厨苍老的手,打趣道:“不仅找到了儿子,还有了儿媳与孙子,鲍爷爷,您赚了!”

鲍神厨笑出了眼泪。

漂泊大半生,兜兜转转,从大周到南诏,又从南诏到巫族,俞婉所了解的艰辛只是冰山一角,这个老人为了寻回自己的骨肉吃了太多苦头,好在,在弥留的日子里终于得以与亲人团聚。

回不回大周已不重要,有儿子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你娘也希望我能找到你,她说,要我替她看看…我就怕我哪天找不到你了,半路上就…”不吉利的话,鲍神厨没说,笑着跳了过去。

他没告诉过旁人,这是夫人与他的约定,夫人选择了火葬,让他不论去哪里都将她的骨灰带在身上,这是担心他哪天客死他乡,她不希望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江经年给亡母的骨灰磕了头。

鲍神厨身子不大好,说了会儿话,睡着了。

江经年将父亲抱到床上,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七月的巫族并不算冷,可鲍神厨年纪大了,身子都是凉的。

江经年小心翼翼地为父亲掖好被角。

鲍神厨睡熟后,二人去了外屋。

有些话俞婉不忍说,却又不得不说:“江叔叔。”

“阿婉有话对我说吗?”江经年看向这个无微不至照顾他父亲的姑娘,语气温和地问道。

“是有关鲍爷爷的身体。”俞婉轻声说。

江经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父亲的年纪其实比他岳父还小,可常年忍受丧妻失子之痛,加上奔波操劳,他衰弱得不成样子,他虽不是大夫,可看见父亲的第一眼,他便已经明白,父亲时日无多了。

“其实与爹娘分离后,过得不好的人是他们。”江经年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幸运,碰上了那么多好心的人,更是有待他视如己出的江夫人,便是在寻亲的路上,他年轻力壮,又有江夫人留给他的积蓄,他真没吃太多苦头,爹娘却不一样,他生母忧伤成疾,不幸辞世,父亲为寻他,拖着日渐佝偻的身子,顶着满头白发…找了大半辈子。

俞婉劝慰道:“江叔叔,你过得好,他们才会安心啊!你要是吃了太多的苦头,他们会比现在更自责的。”

世上还有什么比自己孩子过得好更让爹娘开心的事呢?

当得知江经年如此平安顺遂地长大,鲍爷爷别提多高兴了,他最怕的,不是不能与儿子团聚,而是不知道儿子究竟过得好不好,儿子过得好,他也就了无遗憾了。

江经年对俞婉道:“多谢你对父亲的照顾,父亲说,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年就是遇到你们之后的这一年。”

俞婉垂眸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们没能为鲍爷爷做什么,反倒是鲍爷爷一次又一次地救了我们,江叔叔可能不知道,当初在莲花村,有马贼要杀我们,是鲍爷爷毒倒了他们,还有前不久,我们被巫后与大长老的人追杀,也是鲍爷爷收留了我们,所以,真要说谢,得是我们谢鲍爷爷。”

江经年笑而不语,没与她继续谁该谢谁的话题。

俞婉又道:“江叔叔,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江经年望了一眼熟睡的鲍神厨,忍住心口的涩痛,说道:“我当然很希望能陪父亲回到自己的故乡,不过,他如今的状况已不适合劳碌奔波了,我打算和你婶婶,还有小侄儿一道搬过来,陪他老人家走完最后一程。之后,我会带着父亲的遗体与母亲的骨灰回到大周,将他们合葬,让他们能够落叶归根。”

俞婉出了鲍神厨的屋子,脑子里想着鲍爷爷的事,俞婉忘记自己眼下是住周雨燕的屋了,她呆头呆脑地进了自己与燕九朝的屋。

燕九朝正在窗边作画。

燕少主可没这等雅兴,这是那个不明高手的习惯与记忆。

别说,还画得挺好。

俞婉来到他身后,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怎么了?”燕九朝淡淡地问。

“我舍不得鲍爷爷。”俞婉难过地说。

“那就多住几日,你好好陪陪他。”燕九朝说。

俞婉低下头,委屈巴巴道:“还有,我想阿娘和阿爹了。”鲍爷爷都找回儿子了,她的爹娘却依旧下落不明,那无底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这么久了也不见他们上来?

燕九朝选择性屏蔽了阿娘二字,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句”阿爹上,他眸光一冷,语气沉了下来:“那个男人找你了?”

俞婉一愣。

“哼!”燕九朝冷冷地放下手中的笔,“就知道他会来找你!他都和你说什么?”

什么啊?俞婉一头雾水。

燕九朝不屑地哼道:“他是不是对你说,我不是你亲爹,他才是?”

俞婉:“???”

燕九朝转过身来,看着俞婉:“也罢,你老大不小了,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没错,你不是我亲生的,你爹当初欠了一大笔赌债,还不起,又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最后求到我名下,让我替他摆平,他许给我的好处,就是你。”

俞婉眨眨眼。

高手的过往这么狗血哒,这让她这么接啊…

燕九朝淡道:“你可知,我当时怎么对他说的?”

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那倒霉孩子对吧?

“我说,我需要一个孩子炼丹。”燕九朝漫不经心地说完,挑眉看着俞婉,仿佛在说,现在知道了吧?你那没良心的亲爹是推你出来送死的。

俞婉:“哦。”

燕九朝:“?!”

哦?这什么反应?

俞婉眼珠滴溜溜一转,对了对手指,道:“那个…我觉得吧…我爹他…不是推我出来送死的,他把我送给你…是要给你做童养媳的!”

燕九朝老脸一红:“胡说什么?!姑娘家讲这话也不害臊!我怎么可能会要你做童养媳!我心里对你从来没有那样的想法!!!”

小宝提着裤裤走了进来:“爹爹,娘亲呢?”

“这里!”燕九朝一把将小包子塞进俞婉怀里。

俞婉:“…”

燕九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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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更合一

第546章 作妖的九哥

暮色四合,晚霞红透了红墙。

巫后坐在大气恢宏的凤椅上,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正殿。

四周喧嚣一片,她却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了,有使女与使徒抱着行囊打殿外匆匆走过,她也视若无睹。

她穿着最华丽的衣裳,黑金绸缎,袖口宽大,裙裾迤逦而下,她妆容精致,戴着黑金凤冠,仿若暗夜的女魔王。

忽然,黎婼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太匆忙的缘故,跨过门槛时竟然绊了一下,踉跄着跌进殿内,痛得她眼泪直冒。

黎婼却顾不上膝盖与掌心的疼痛,爬起来朝疾步走到巫后的面前,火急火燎地说道:“巫后!不好了!三长老带人谋反了!长老殿已经被他们控制了!王宫也不安全了!您…您赶紧离开吧!”

巫后没有说话,目光也没落在她的脸上,依旧直勾勾盯着前方。

“巫后!”黎婼急了,“王宫的侍卫都在逃了!用不了多久三长老与二长老那帮人就杀进宫了!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不走。”巫后淡淡地说,“我是巫族的王后,我凭什么要走?”

黎婼道:“您是王后!但您是囚禁过巫王的王后!奴婢听说,巫王痊愈了,他的小儿子也成为新的巫王了!魂罗刹也被那伙圣族杀死了!巫后!我们没有胜算了!”

若是魂罗刹还活着,哪怕所有人反了也不怕,可魂罗刹没了,他们最后的保障也没了。

魂罗刹死时的动静很大,压根儿不必人禀报,王宫的人也知道它的气息消失了,至于说周瑾成为了新的巫王以及巫王痊愈的消息,却是三长老带回长老殿的。

若非如此,那些原本追随巫后与大长老的人又哪儿来的胆子说反就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