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问起了燕王与上官艳的事。
赫连北冥道:“燕王回大周了,他去给九朝准备药材了。”
俞婉古怪地眨了眨眼:“父王他怎么会知道药材的事?”
赫连北冥笑了笑,说道:“啊,他私下问过老崔头,老崔头给了他一个方子,方子上有几样药材只在大周有,且要新鲜采摘的,燕王说,他先把药材找到,然后种进府里,等九朝回来直接就能用。”
像是燕王会做的事。
俞婉想,他眼下最不愿意回的地方可能就是大周,但为了儿子,他能放下任何心中的结。
赫连北冥接着道:“萧振廷与萧夫人也回京城了。”
萧振廷是奉旨南下,既然燕王已经回大周了,萧振廷自然没有继续待在南部的理由。
“没露馅儿吧?”俞婉问。
赫连北冥道:“你说的是萧振廷来南诏帝都一事?倒是真走漏了风声,不过,让国君否认了,国君拟了信函给大周皇帝,说没在帝都见过萧振廷,还说手下的将军还在边境和萧振廷打了仗,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她们离开大周时,上官艳已有了几个月的身孕,算算日子,最迟上个月也该出生了,就不知是给燕九朝添了个妹妹还是弟弟。
既然提到了国君,赫连北冥就一并说起了芸妃的事:“…芸妃原来不是沈家人啊,听说来了个世外高人,声称是芸妃的亲爹。”
俞婉眸子亮晶晶的:“是太姥爷!大伯见到了他了吗?”
赫连北冥摇摇头:“他守在芸妃的宫里,我没机会见到他,你叫他太姥爷…你见过他了吗?”
“嗯!我们去冥都碰到了兰二姥姥还有太姥爷。”俞婉将鬼族与冥都的经历与赫连北冥说了。
赫连北冥惊得无以言表,若非知道阿婉的性子,他大概以为这丫头在胡编乱造了,强大如神的鬼族…竟然只是被囚禁的后人吗?真正的鬼族竟然迁都了!
而冥都兰氏竟然是圣族后裔,这么说…芸妃、弟妹、阿婉甚至三个小黑蛋都是圣族后裔了?
这个消息太震惊了!
“那圣女血…”赫连北冥看向俞婉。
俞婉自豪地拍拍小胸脯:“当然就是我的血了!我可是很厉害的圣女!没想到吧,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不过,也没白去冥都一趟,毕竟见到了二姥姥与太姥爷,还有,也找到了巫族的线索。”
赫连北冥感慨:“你们这一趟,是开了眼界了。”药引是极大的收获,可沿途的见闻也是十分宝贵的经历,这对他们来说,是多少金子都换不来的。
“我进宫去找他们。”俞婉说。
赫连北冥叫住她:“你来迟了一步,国君带着他们去蒲城避暑了。”
国君为了讨好老丈人也是豁出去了,从不铺张排场的他竟然也学起中原皇帝避暑了,官员们也被带了过去,朝政都在蒲城处理。
赫连北冥笑道:“放心吧,芸妃过得很好。”
有爹的孩子是个宝,司空烨快把芸妃给宠到天上去了,听说全南诏擅长做红烧肉的师父,都被司空烨给掳来了。
没错,就是掳。
夜里还在睡觉,一睁眼,到蒲城行宫了,厨子们内心是崩溃的!!!
听说姥姥过得好,俞婉也就放心了,要知道南诏亲人这么多,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芸妃,老夫人膝下还有这么孝顺的儿孙照料,芸妃却是太孤单了。
如今有司空烨疼着她,她也算是能过过被人疼宠的日子了。
赫连北冥道:“南诏这边没什么大事,大家都很好,你无需担忧,反倒是大周的局势,你可能有必要了解一下。”
“大周…怎么了?”俞婉问。
赫连北冥神色凝重道:“我也是前几日才得的消息,大周的皇帝病倒了,无法上朝,如今,由皇后垂帘听政,靖王摄政监国。”
靖王?那不就是二皇子燕怀璟吗?
第004章 奶凶的九哥,霸气侧漏!
去年六月初一,皇帝在朝堂上颁布了一道圣旨,给几位成年的皇子封了王——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为庆王,许贤妃的二皇子燕怀璟为靖王,三皇子为武王,四皇子为昭王,至于五皇子,因着与匈奴郡主联姻的关系,他是最早封王的,被封作诚王。
俞婉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诸位皇子封王的同一日,燕九朝被册封为燕王府世子。
燕九朝做了世子,那她就是世子妃,为此她很是高兴了一阵,至今回忆起来,那股喜悦都历历在目。
俞婉许久没想起燕怀璟了,几乎要忘记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不是乍然听大伯提起他,她可能要入京了才想起这么一号人来。
俞婉若有所思道:“皇上…病得这么重啊…都需要皇子来监国了…”
赫连北冥道:“据传来的消息说,是去狩猎,结果坠了马引起中风,之后便瘫痪在床了。”
“靖王监国是皇上的意思吗?”俞婉问。
赫连北冥点头:“应该是的。”他收到的情报上是这么说的。
俞婉摸了摸下巴:“皇上的膝下虽有不少皇子,不过靖王是最出挑的,让他监国也不奇怪,只是…皇上又派了皇后垂帘听政,看样子还是有些对靖王有些不放心。”
是不放心他的能力,还是不放心他的野心,不得而知。
皇后与许贤妃不对盘,皇后膝下又有大皇子庆王,让她垂帘听政,势必会给燕怀璟造成不小的困扰,但要说皇帝是在抬举皇后与庆王也不尽然,真抬举他俩,就该直接让庆王监国了。
皇帝这么做,倒更像是在平衡双方的势力,不让哪一方冒头冒得太过。
俞婉嘀咕道:“我有点不理解皇上的做法了,按理说,这时候该让太子来监国,没太子就册封太子,暂时册封不了,那么监了国的皇子日后很有可能会成为太子,偏偏…他又不像是在助长燕怀璟的权势。”
赫连北冥留意到自家侄女儿一不留神竟然对靖王直呼其名了,他顿了顿,问道:“阿婉,你与靖王很熟吗?”
俞婉直言道:“打过几次交道,承过他的情,也被他抢过亲。”
听到前面还好,被靖王抢过亲是怎么一回事?
赫连北冥眉头紧皱地看向俞婉。
有关自己的过去,俞婉在赫连家提的不太多,主要是不愿意讲出来让家人担心,可与燕怀璟的关系可能会牵扯到两国邦交,燕怀璟是一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人品,她都理应向赫连北冥说明。
俞婉徐徐说道:“那是一年前的事了,我那会儿还只是莲花村的一个小村姑,偶然救下过燕怀璟,两年后燕怀璟认出了我,想要娶我为侧妃,我没答应。”
听到侧妃二字,赫连北冥就已经听不下去了,他们赫连家的嫡出千金、堂堂南诏国郡主竟然只配入府给他做个侧妃?
真是好目中无人的混账!
其实赫连北冥也知道,那会儿燕怀璟八成不知俞婉的身世,只拿俞婉当了一个普通的村姑,村姑入府为奴为婢都是抬举了,何况是侧妃?
可赫连北冥心里就是不舒坦,他的阿婉值得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赫连北冥哼道:“都不知你身世,为何小九就不顾身份地娶了你?我看,还是他自己混蛋!”
那是,和燕九朝一比,燕怀璟是挺混蛋的。
俞婉来了古代这么久,虽不说完全融入,但能接纳的东西从从前多了,譬如站在如今的立场去看燕怀璟,会觉得他当初提出让她做侧妃并不是什么太过错的事,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自己拒绝他后不择手段地纠缠不休。
眼下她都离开大周一年了,燕怀璟应当已经把她忘了吧。
赫连北冥又道:“提到靖王,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什么?”俞婉问。
“他大婚了,娶的是丞相家的千金。”只是名字,他就没打听到了,中原女子的名讳在外人面前似乎讳莫如深。
“韩静姝。”俞婉却一口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你也认识她?”赫连北冥咬重了一个“她”字,俨然很惊讶俞婉是怎么与这两口子都有交集的。
俞婉淡淡一笑:“托燕怀璟的福,她上门找过我,宫里…也遇到过。”
赫连北冥心一紧:“她没对你怎么样吧?”一个是丞相府的千金,一个是乡下小村姑,真欺负起来,阿婉她——
俞婉笑了笑:“这倒没有。”
寻常人碰上未婚夫与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大多会选择去怪罪那个女人,倒不是她们当真认不清男人的错,而是她们没胆量与男人对着干,只能选择去欺负弱者,而韩静姝是一个有勇气与胆色的女人。
在这一点上,俞婉觉得她挺拎得清,可在与燕怀璟的感情上,俞婉又觉得她有些执迷不悟,但她是局外人,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没资格去评判韩静姝什么。
“阿婉,该吃饭了。”谭氏过来叫了。
俞婉去推轮椅。
“我来吧,你去叫九朝,他在老夫人屋里,老夫人把这宝贝小乖孙给藏得呀…”谭氏去叫了一次,被老夫人的眼刀子戳得不要不要的,谭氏哭笑不得,只能来找俞婉了。
俞婉于是去老夫人屋了,老夫人这些年受的刺激不小,又有点轻微的老年痴呆,有些话说着说着自己都糊涂了,有时东一句、西一句,谁也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燕九朝却每一句都搭上了。
他很有耐心,不嫌弃老夫人啰嗦,也不会提醒老夫人这几件事她一下午已经说了七八次。
每一次老夫人提起来,他都像是头一次听到一样。
“我养的画眉鸟很有趣吧?”老夫人耍宝似的笑。
燕九朝已经是第九次点头了:“嗯,回头祖母再养一只送给我。”
老夫人比了比手指:“我养两只送给你!”
“好。”燕九朝点头说。
老夫人说了一下午,该吃饭了,她却犯困了,往床头一歪,睡着了。
燕九朝没吵醒她,给她脱了鞋,把她缓缓地平放到床铺上,拉过薄薄的被子给她盖上。
俞婉在门口很是站了一会儿,没忍心去打搅二人,燕九朝是打心眼儿里对老夫人好,从前顾着身份,情感并不外露,而今失忆了,以为自己就是亲生的,疼起老夫人来就更理所当然了。
俞婉忽然觉得,失忆了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他做了从前不敢做的事,他不必再端着,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去享受老夫人的疼爱,也可以毫无保留地去给老夫人那份疼爱。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了饭,三小黑蛋被谭氏与赫连北冥用小雪狐哄去了他们的院子,燕九朝与俞婉留在老夫人的梧桐苑。
他们的屋子一直有人打扫,干净又整洁。
俞婉轻车熟路地进了屋。
值得一提的是,自打俞婉月份大了之后,照料孩子的重任基本落在了燕九朝的身上,夜里也是他带着三个小家伙睡一屋,俞婉单独一屋,主要是怕三个小家伙睡相不好,踢到了她的肚子。
燕九朝却不这么认为,她大了,的确该自己睡了。
俞婉自然不知燕九朝的想法,也就没注意到自己大大方方地走进屋子时,燕九朝愣了一下,不过很快,燕九朝反应了过来,做戏做到底,这是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既然拿她当了孙媳,她若不与自己一屋,很快便会引起老夫人的怀疑。
各自洗漱后,二人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俞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是家里舒服啊,床又软又大,又有冰块解暑纳凉,帐幔是她喜欢的颜色,家具也是她钟意的摆设,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好似变得更清新了。
俞婉很惬意,闭上眼就要睡了,一旁的燕九朝就没那么好受了。
身旁躺了个大活人,身上香香的,小脸肉唧唧的,想捏。
“你会养蛊是不是?”
俞婉快要坠入梦乡之际,忽然听到燕九朝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她愣了愣,随口答道:“是啊,我会养蛊,您不是知道吗?”
严格说来,她并不算会养蛊的,阿畏才是蛊师,只不过她有小蛊蛊,为了喂饱这个大胃王,她从冥都带了不少千蛊王在手上。
她喂小蛊蛊时没瞒着燕九朝,燕九朝看见了,认为她会养蛊也正常。
可大半夜的,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
“所以你就给我下蛊了是不是?”
燕九朝一记冰冷的声音在俞婉耳畔响起,俞婉的瞌睡虫醒了大半,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几时对你下蛊了?等等,你被下蛊了吗?”
俞婉说着,伸出手来摸燕九朝的额头,却被燕九朝一把扣住了手腕。
手腕软乎乎的,仿佛一下子软到了他的心坎里,他连心跳都加速了,燕九朝的眼神更凌厉了:“还说你没给我下蛊!”
“我…”俞婉一脸茫然,“我给你下什么蛊了?”
“情蛊。”燕九朝冷声说。
俞婉:“…”
情蛊?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听都没听过好么?上哪儿找这么个蛊给他下下去?
话说回来,他为何一口咬定自己对给他下了情蛊?
俞婉挑眉道:“你凭什么说我给你下了这种蛊?”
“若是没下,我为何…”燕九朝言及此处就没说了,只喉头滑动了一下,那眼神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俞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逼近他,促狭地笑道:“你动心了是不是?”
燕九朝呼吸一滞,往后退了退,避开她惑人的气息,咬牙道:“所以你是承认给我下蛊了?”
俞婉没回答,坏笑着反问道:“所以你是承认你对我有非分之想了?”
说好的不做童养媳呢?打脸快不快?
燕九朝甩开她的手,撇过脸冷声道:“那还不是因为你给我下了蛊!”
俞婉单手支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是啊,我给你下蛊了,听说这种蛊很厉害的,中蛊之人这辈子都别想逃了。”
燕九朝咬牙道:“你果然居心叵测!”
俞婉挑眉道:“怎么?第一天认识我啊?”
燕九朝凶巴巴地说道:“我不会上当的!”
俞婉乐呵:“好好好,你不会上当,你自己忍受情蛊之毒吧,我要睡了。”
言罢,俞婉翻过身不理他了。
原本寻思着自己冷他一会儿他便能消停了,哪知他辗转反侧,气息暴戾,连俞婉都怀疑再这么下去他一晚上不用睡了。
到底还是心疼他的,俞婉暗暗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走下床,泡了一杯下火茶给他。
这下总该消停了。
哪知燕九朝喝完下火茶后,非但没有好转,反倒腾地掀开被子下了地,将杯子紧紧地拽在手心,双目如炬地看着俞婉:“你…你给我下蛊不够,还给我下药?!”
俞婉:“???”
啥啥啥?
怎的又扯上下药了?
燕九朝将杯子冷冷地搁在了床头柜上,一步步走向俞婉,俞婉后退,咚的撞到了床柱上。
俞婉退无可退了,燕九朝一手撑住床柱,危险地看着她:“学什么不好,学着人家给男人下药?”
俞婉简直莫名其妙:“我…我没给你下药!那就是一杯凉茶!”
燕九朝冷笑:“编,再接着编。”
俞婉服了他了,到底谁在编啊?能不能讲点道理了?
“没话说了是不是?”燕九朝冷冷一哼。
俞婉败给他了,扶额,无奈一叹:“行行行,我给你下药了,成了吧?”
燕九朝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我就知道!”
俞婉翻了个大白眼:“好,我承认了,现在可以睡觉了吧?”
燕九朝掐住她下巴:“你想得容易!”
俞婉无语了:“你想怎么着?”
燕九朝将她壁咚到柱子上,邪魅地说道:“女人,自己点的火,自己灭!”
俞婉::“…!!”
…
赫连北冥知道燕九朝要尽快回大周配制解药,翌日天不亮便将马匹为他们更换好了,全是他精心挑选的上等骏马,不过,赫连北冥惊讶地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随着燕九朝、俞婉一道回来的骏马中,有一匹马资质奇佳,赶了这么多路,它的同伴早已疲倦不堪,它却依旧生龙活虎。
“大将军,这匹马要换吗?”长随余刚问。
赫连北冥摇头:“不用了,这匹马好着,把它留下吧。”
“诶!”余刚将余下的骏马换了,给这匹马拿了些水果与饲料。
“又要走!”老夫人不开心!
“很快就回来了,下次啊,带铁蛋一块儿回来。”俞婉笑着说。
老夫人一听要带回她的另一个小乖孙,立马高兴了起来:“你们去吧!路上小心!”
一行人上了马车。
小雪狐蹦上马车,想跟俞婉一块走。
俞婉看看它眉心隐隐发现的红色印记,又看看坐在轮椅上的赫连北冥,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虽不知是不是因为它,但最好还是不要把它带走,大伯这半年以来的所有习惯最好一直一直地保持下去,直到彻底康复为止。
俞婉轻声道:“好了,你就先跟着大伯吧。”
小雪狐委屈巴巴地背过小身子,用狐狸尾巴罩住自己。
俞婉从食盒里取出一个大肉包子:“喏,给你这个。”
小雪狐有了大肉包子,这才好受了些,抱着大肉包子眼巴巴目送俞婉与燕九朝离开了。
茯苓与紫苏原也该跟在她身边伺候,可二人待在梧桐苑这么久,老夫人已经习惯了二人的侍奉,俞婉便将她们留下了,还是带着萍儿上路。
昨夜闹得有些晚,俞婉想补觉,让三个小黑蛋坐上了萍儿的马车。
不知是不是厌恶昨夜那个失控的自己,燕九朝则是特地坐上了另一辆马车。
可马车行驶了没一会儿,他便感觉坐立难安。
心口十分失落,仿佛怀中需要抱着什么才能将心底的空虚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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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可恶的女人,竟然又给我下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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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宠妻狂魔
俞婉睡的这辆马车是将军拉的,起先它一马顶俩,结果走了这么久,它越走越来劲儿,而今已经能轻松地一马顶仨了。
将军拉的马车又快又稳,还仿佛带着某种天地任我行的旋律,俞婉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然而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个人上了她的马车,并将两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视线透着某种危险,竟硬生生让她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定睛一看,发现是燕九朝,燕九朝的神色不大好,确切地说是神色不大对,那虎视眈眈的小眼神,像是要一口把她给吃了似的。
俞婉心里毛了毛:“干嘛这么看着我?”
他单独坐一辆马车不奇怪,又忽然上了她的马车也不奇怪,可拿这种眼神盯着她就叫她招架不住了。
燕九朝直勾勾地望进俞婉的眼睛,声若寒潭:“夜里给我下蛊就罢了,白日里还我下蛊!”
“我…我怎么又给你下蛊了?”俞婉一头雾水好么?这家伙闹了她大半宿,她还没与他算账呢,他倒好,大白天不让她好好补觉,反过来倒打一耙!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俞婉坐起小身子,一拳头捶在了枕头上。
她,钮祜禄·俞婉…也不是好欺负的!!!
燕九朝却丝毫没被她的怒火吓到,他盯着她许久了,她熟睡时像只慵懒的小橘猫,发起火来像只炸毛的小橘猫,总之,都是小猫。
而他愤怒地发现,她就算是凶巴巴的样子也该死的可爱!
不是女儿的可爱,而是…女人的可爱。
燕九朝的心口再次剧烈跳动了起来。
俞婉气鼓鼓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她一生气就饿,打开食盒,拿了块红枣糕,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
吵架吵到一半去吃东西的人也是没谁了。
燕九朝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点心的样子,脑子里浮现起了一只小胖松鼠啃果子的画面,觉得和她特别像。
俞婉一口气吃了三块,见他仍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吃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拿帕子擦了擦嘴,轻咳一声道:“那什么,你要是觉得我给你下了蛊,我给你解开就是了。”
心理作用嘛,解了就没了,她还想补觉呢。
“解了之后…”燕九朝意味深长地看着俞婉。
俞婉打了个呵欠:“解了之后你就不会再想缠着我了!”
燕九朝危险地眯了眯眼:“你确定解蛊对你没有什么伤害吗?不会造成你精神不济、元起大伤、胸口发闷、筋脉逆转、甚至可能命悬一线吗?”
俞婉噗嗤一声笑了:“怎么可能?解个假蛊…”
俞婉的话说到一半,瞥见燕九朝越来越危险的眼线,直觉告诉俞婉,瞎说大实话是要遭雷劈的,她愣愣地眨了眨眼,咳嗽两声,移开目光,望向食盒里的点心,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中的是天字甲蛊,世上最难解的蛊,没有之一,解了…我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