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头一回,如此的无力。从前面对比自己数量多几倍的敌人时,她能扬手挺胸骂人;面对比自己厉害数倍的对手时,她能紧握谷草刀对敌;被人陷害时,她能数十倍地还回去;就算是被序生掐脖子,她也总觉得事情会有转机。

但这回,她却像溺水一般绝望无奈。

温婉生得比她好看,穿衣比她优雅,举止比她端庄,性格比她讨喜,连唱歌都那么好听!还比什么比?怪不得序生会那样的在意她…

最可恨的是,她自己狠不下心对无害的温婉下手!

序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外,随即叩门声传来:“宛宛,你怎么了?”

宛宛睨了他一眼,继续将新衣服一件一件铺平,然后一拉胸前系带…

序生听里面没声音,估摸着丫头是在生气了,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情景,意识到症结所在,连忙道:“宛宛,我昨日去找过温婉了…”找过了,说明了。

三年前十五岁的自己以为娶温婉就可以补偿。三年缓缓过去,才知当年年少无知,没有看清自己内心所想。

两年前那场变故,让他看清了潜意识里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对宛宛的情愫,却因灭门家仇,止了步。

时至昨日,他才得以放下,放下温婉的责任,放下家仇血恨。

所以,他回吻了,虽然最后被宛宛咬了一口…

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宛宛没有。如今,该是他向宛宛表露的时候了。

——“我不会娶温婉的。”他淡淡解释。

宛宛抓着刚解下的襦裙,回头望着门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时间也不好出声说什么。

久久等不到回音,序生也接不下去了,之后想说的又咽了回去,只好叹了口气,“你睡吧,我明日再来。”

他不曾预料到的是,这个“明日”到来时,会是怎样一番的变化。

回到房内,摸出那封白日从花寻欢那里得来的信,摊开一目十行,看完后,顿感云开晴明,这两年来的心结在这一刻彻底解开。这一夜他辗转反侧,想了很多,直到清晨才入眠,不知过了多久,就被陶止的拍门声吵醒:“序生大哥,你起来了吗?快去看宛宛姑娘!”

原本睡意朦胧的序生听到“宛宛”二字一个激灵翻身坐起,觉察出陶止语气不对,连忙下床穿衣,一推门,就被陶止一手抓住,拉向另一头。

“宛宛怎么了?”序生一边被拖着一边急问。

陶止忽然一停,将他往前一推,“你看了就知道了。”

序生疑惑看了看陶止,一抬眼,眼前一亮,一时间以为自己没有睡醒。

揉了揉眼睛,他才确信,面前站的佳人,的确是宛宛。

她一改平日里的暗色骑装,换上了一袭鲜红的襦裙,窄袖镶边,衣襟暗绣,再配以米色外衫,艳丽中多了一抹素净。腰坠暗红流苏,在波澜裙摆间轻轻摇曳着。再将视线朝上,再不是那束十几年不变的马尾。不戴任何发饰的围髻显得简洁优雅,发髻下如瀑的青丝在尾端用红绳绑成一束,绳尾连着串吊坠,显得活泼可爱。

而一向素颜的宛宛,今日微上了点胭脂,描了柳眉,点了朱唇,在他不远处静立如尘,笑靥如烟,说不出的端庄。

他看着她,半晌挪不开目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身后的闵瑶先开口了,低声对陶止抱怨:“我觉得还是那天那麻花点点的布好看…这一身真的不好看。让宛宛姐姐蒙尘了。”

以闵瑶那异于常人的眼光下了如此结论,可见此时的宛宛有多么的…惊艳!

但在序生看来,闵瑶有一句却说对了,这袭衣衫美则美矣,的确让宛宛蒙尘了。她身上最闪光的那一点被完完全全掩埋了起来。

一念及此,考虑到宛宛穿新衣的心情,他在心头兜了兜想出口的话,正思索着怎么说更委婉,就听花寻欢一声尖锐的嘘声从背后传来,“哎呀呀,果然是人靠衣装,柳姑娘瞬间倾城倾国倾本少的心了。”

宛宛扬唇一笑:“原来今日之前,本姑娘还没让花少倾心啊。”

花寻欢摇着扇子从序生背后走出来,“哪里哪里,今日之前,柳姑娘倾的是本少的肝肺肾脾,今天将这最后一味也给拐走了。”说着捧着心窝哀嚎,“本少一具身体空空如也,柳姑娘也一并收了去吧。”

“噗…”宛宛忍不出扑哧一笑。

花寻欢慢慢踱到序生与宛宛的中间,悠悠道:“今晨听手下说温婉小美人来过了,看柳姑娘头上这发髻,怕是温婉小美人的手笔吧?昨夜是温婉美人最后一次登台,今儿一大早温美人就请辞了,临走前还来替柳姑娘你梳头发,啧啧,面子真大。莫不是真将柳姑娘当成小姑子对待了?”

“花少,”序生不由得出声打断他的话,花寻欢再说下去,宛宛估计又要往心里去了,“在下与温姑娘清清白白…”

花寻欢打断他:“可奇了怪了,就算将柳姑娘当小姑子,怎会想不开去出家呢?”

“温姑娘出家了?!”第一有反应的,是一直站在序生背后的陶止。

序生只是愣了一下,连忙看向宛宛,果然见她别过眼看着自己,眼神询问。

序生无辜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花寻欢继续语调哀伤道:“哎…这世上又要多一位美人尼姑了。白白便宜了佛祖。”说着双手作揖,一副“阿弥陀佛”的模样。末了又问序生:“柳小神医不想知道温美人的去处么?以后去给点香火钱,顺便暗渡陈仓那个啥也方便…”

序生淡淡一笑:“花少自个儿知道就好了。”

宛宛已别过眸子,看向远处。

温婉走了?

忽然就觉得自己一身折腾的劲儿打在了空处,又是无奈又是疑惑。她怎么走了呢?

回想起温婉今晨来给自己点妆,手艺无可挑剔,虽简单但却适合她。走的时候,温婉意味深长道:“柳姑娘,公子就拜托了…妾身一身的烦扰,今日终于可以了结了。”

宛宛初听不懂,以为她仅仅针对为她盘发这件事。此时才知,温婉分明是放下一切,远离尘世纷扰。

慢慢想来,温婉困扰了她三年,如今不带一抹纤尘地离去,只是让她明白了一件事而已——原来序生还不是她柳宛宛的。

从小一直霸占着哥哥序生的疼爱,总觉得这辈子好像都会跟他在一起。是温婉,让她注意到了自己对序生不同一般的占有欲,意识到了序生也是会被抢走的…

若不是温婉,她现在会不会还是那个成天以捉弄和排挤哥哥序生的小女孩呢?是不是一点点都意识不到序生对自己有多细心有迁就呢?

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为自己在序生嘴上只是“妹妹”而气恼呢?

她得感谢温婉。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一个阴影朝面前迅速拢过来,她下意识抬头,就见花寻欢那双桃花眼越来越近,来不及后退,一柔软之物就贴上了自己的唇。

整个走廊顿时一片寂静,被吻的,围观的,都傻了眼。

宛宛瞪大了眼睛,还没回神就见花寻欢离开她,快速退了一步“嘿嘿”一笑:“柳小美人沉思的样子实在太迷人了,本少还真是…”

他话未完,神色一变——宛宛已抽出了腰间的谷草刀,杀气凛然朝他砍来!

花寻欢脚一跺,飞快朝后起纵,忽觉后膝盖弯被什么东西击得一痛,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而宛宛利刃已至,一道亮光过去便在他手臂上爆开了条血口子。

宛宛注意到花寻欢身形那一滞,若有所思收刀,看了眼地板上方才不存在的两枚小石子,目光一转,又瞥见了序生拇指食指与中指间的石渣…

“这次便宜你了。”宛宛看着花寻欢恶狠狠道,然后意味深长看了眼序生,“哥哥,烂摊子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替花楼主止血哦!”她死咬了“好好”二字,说完便头也不回提着裙摆离去。

“陶止,药箱。”序生吩咐着,然后绷着脸走到花寻欢跟前,按住他的穴道替他暂时止血,又对一直在一旁捂着嘴的闵瑶道:“瑶瑶,一会儿陶止来了,你就跟他一起离开这里。你从小体弱怕血,不宜久留。”

闵瑶捂着嘴点点头。

不多时,陶止递来了药箱,将闵瑶带离。一时间,整个走廊上只剩花、柳二人。

序生默不作声地替花寻欢上药,只听花寻欢“嘶——”地一声抽息,却装作没事跟序生谈笑风生:“柳小神医,你这等神医招牌也不怕被砸?居然随身携带辣椒粉这种东西。”

“辣椒粉可刺激昏迷的病人苏醒,并无过错。”序生淡淡解释。

“本少现在清醒得很!不用你伤口上撒辣椒粉!”花寻欢声音似乎痛得有些扭曲。

序生缠绷带的手略停,抬眼一派春风和煦的笑:“也有提醒病人的作用。痛一痛,好让病人记得,不该碰的人,千万不能碰…”

花寻欢痛得俊容扭曲,眼底却精光一闪,嘴角微微一扬。

——回去可以写本柳小神医和柳恶女的册子,相信凭这二人的名气,一定可以大卖!

序生进宛宛的房间时,宛宛正在拼命的擦拭唇上的痕迹,也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唇上的朱红花了,总之她转过头来看他时,一张樱唇周围通红。

宛宛意识到这点,赶紧捂上嘴,嘟嚷道:“你有好好替我报仇么?”

“有…”——但不足以解恨。如果不是顾及花寻欢身后的风信楼,他会下手更狠。

序生缓缓走过去,居高临下死盯着她的唇,眼底有一丝恍惚和愠怒。然后目光一溜,又落在了宛宛的发髻上,微微颦眉。

宛宛注意到他目光所在,低着头鲜有的不自在喃喃问道:“不好看么…”

序生抬手从她身后一绕,举到她的头顶。“太空了,添点东西。”说着袖口滑出一物,那支贴在他心口三年的钗子,终于插到了它本该属于的那人头上。

宛宛感觉头上发髻稍稍被动了一下,连忙问:“你做了什么?”说着垂眸下意识放开双手摸了摸头顶。

手指刚触及发髻上刚被插上的冰凉之物,正想开口询问,唇上忽然一温。

宛宛抬眸瞪大了眼睛,没有料及序生突如其来的一吻,更没想到此时此刻,在彼此的清醒的时候,他会吻她。

序生见她双眼睁得大大的,一时窘迫,抬起左手覆住了她的视线。唇舌则努力地霸占她所有的心神,扫去任何一丝别人的气息。

宛宛是…他的。谁也不能抢!

作者有话要说: 26章的时候其实序生已经放下了,结果还是被亲们骂了,不够果断啊~

于是29章让他更明确一点,果断一点。

我家序生是好男银,秒杀一切女人,就对温婉的拒绝上稍微委婉了一点点…

这下好了,温婉也走了。

搅局的就只剩某有喜感的花心大萝卜了。。。

(小苹果路人音:萝卜啊萝卜,花心的,3块钱一个,谁要啊~~限时抢购啊)

(三十)初选放榜

午后初选结果放榜,榜单前人山人海。

序生负手站在人群外围,舔了舔嘴唇上的第二个伤口,斜瞟了一眼身侧一蹦一跳想要越过人群看榜的宛宛,叹了口气。

不管是强吻还是被强,对上宛宛,他总是一个被咬的命运…

被咬了还挨了宛宛骂,内容如下:“娘的你眼瞎了?我不是你的温婉,温婉已经出家了!”

骂完他就被推出去了,还不及解释,便被迎面而来阴魂不散的花寻欢以暧昧语气调侃:“柳小神医最近上火严重啊…”

花寻欢太精,有些话,序生不便当着他的面对宛宛解释,只好看着他笑道:“花少不好好养伤,这会儿来找舍妹挨刀么?”

花寻欢“哈哈”一笑:“柳小神医不也杵在这里等着挨咬嘛?啧啧,本少挨刀是痛苦受罪,小神医挨咬是甜蜜折磨。本少倒宁愿跟小神医换一换。”语罢又朝房内吆喝:“柳姑娘,午后初选放榜,去看热闹不?”

本以为宛宛会提着刀出来,花寻欢做好了后退准备,却不想宛宛推门笑盈盈看着他:“去啊怎么不去?最喜欢看出局的人捶胸顿足的模样了!”末了脸一沉,瞪了花寻欢身边的序生一脸,一抬手就将头上的钗子拆了下来,勾起发髻一片凌乱。

“本姑娘才不要送别人送不出去的东西!”说着便将钗子朝序生一掷,直接扔到他怀里。

“这不是给…”——不是给温婉,而是给你的。

“哎呀呀,柳小美人你这是手下留情了啊,”花寻欢打断了序生的话,赖皮地凑近宛宛,“要真生气,就跟横着戳过去,让你家哥哥教教你唐门的‘拈花三笑’,那个戳人特别疼。”

随即花寻欢对着宛宛一通瞎扯,硬是让序生插不进一句话。直到宛宛一句“要换衣服了”,才将他二人轰开,转身关门。

午后再见宛宛,她便已经恢复了她原有的那身装扮,干净利落。为了不显眼,后腰横挂的谷草刀用布包了刀鞘,模糊了刀的形状。

而这会儿,她的手已经搭在了谷草刀的刀柄上,咬牙道:“真想一刀劈过去,看谁还敢拦在前面!”她说这话时,头一仰,又被高高斜斜绑成了一束的青丝一甩。一如既往的马尾没有多余的花样,仅以黑带束之,头一回让序生生出了几分单调的感觉。

他抬手摸出那枚钗子,没有直接插上她的头,而是递给了她,直接道:“是给你的。”

宛宛刚卯足了劲儿想蹦高一些,听他这话,愣了一下才将目光投向他手里的钗子,有抬眼狐疑看了他一眼,没有接。

“三年前买的,一直…”序生顿了一下,没有正视她,垂眼道:“…忘了给你。”

宛宛送了他一记白眼:“你莫不是三年前被瑶瑶附体了?这么俗气的款式居然会买?”

序生默默收了回去,抿唇道:“那我以后再买别的给你。”

“等等,”宛宛抓住他欲缩回去的手腕,双眸亮晶晶地问:“多少钱买的?”

“嗯…”序生回忆了片刻,“似乎是三两银子。”

“三两?!这玩意儿值三两?”宛宛将钗子一把夺过,在日光下仔细端摩,嘴里嘟嚷:“是哪个黑心小贩卖的?下次指给我看,我见一次砍一次!怎能看着哥你好坑就真坑下去了呢?!”话语是火爆的,嘴角却带着笑,手指不住地摩挲钗子顶端的红玉石,丝毫没有将钗子再还给序生的意思。

序生见此,怎会不明白宛宛的小心思,正想开口问她要不要插上看看,就听前方看榜的人群中一声惊呼:“柳序生!柳序生在第五十四名!”

立刻便有人附和:“柳序生果然是靠其师潋月谷医仙的名气撑腰…一共才录八十三人。大伙儿说说他神在哪里了?”

“就是就是,前五十三人都是同样的分数,仅靠提前交卷的顺序来排。柳序生的分明显低了一截,肯定是认错或者认不得某味药,这等庸医怎可继续危害世人!”

“你休要胡言损柳公子的名声!”人群中爆出一娇美的女声,想必是哪家仰慕序生的小姐在为序生说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我听我堂兄说,柳公子只是空了最后一味而已!真正认错药的都没资格上榜!”

“我堂兄”三个字引起了宛宛的注意,定睛一瞧,原来那伸张正义的小姐正是王府的赵小姐。

赵小姐好心为序生辩解,殊不知她的话只是越描越黑而已,人群中立刻有人哈哈一笑:“空了最后一味?怕是不认得吧?”

赵小姐连忙道:“才没有!柳公子只是后来注意我们去了,没留意时间!”

没留意时间是真,注意她们却是假。他真正注意的,仅是一人而已。

序生笑着摇摇头,转身便走。

宛宛一蹦一跳地跟上,边走边道:“这下可好,不用挤进去便能知道名次,倒也方便了。”她既没有去帮序生出头让他脸面上过不去,也没有问序生空了一味药的原因,在她心里,序生是绝对不可能在识别药材上面栽跟头的。

序生亦没有解释。两人极有默契地默认进入下一轮丙选这个事实,不去深究其他。

但他们不去深究,不意味着别人不找茬,没走几步就听前面一男子声音冒出:“哟,这不是柳‘小神医’吗?”他刻意咬重了“小神医”三字,讽刺味十足。“恭喜险进丙选,你我同场竞争,小神医可得手下留情哦!”

宛宛瞄了一眼此男子,大约而立之年,身姿修长,大众脸,脸上有十分刻意做出来的高姿态,令人作呕。于是她凑近序生,故意大声问道:“哥哥,你认识?”

序生很配合地摇摇头:“不认识。”

来者面色微微一垮,又整了整长衫铿锵有力道:“我乃是初选的头名,复姓万俟,单名一个司字。”

序生面不改色继续摇头:“还是不认识。”

宛宛也耸肩,“没听说过呢。”

万俟司嘴角抽了抽,彻底稳不住了,上前一步拍着自己胸膛道:“柳小神医可记得‘万俟’这个姓氏?”

序生点点头:“四年前甲选时,有一位名叫万俟茶的大夫被我师父查出对病者使用禁药,当即驱逐,并宣布此人将永远地失去此大典的资格。”他顿了一下,意识到什么,多问了一句:“难道是万俟公子的…”

“正是家父。”说这句话时,万俟司头仰得极高,像是在骄傲地证明什么。

“哦。”序生只轻描淡写给了这么一个字,便回头对宛宛道:“我们回去吧,明天丙选,一早就要起。”

“嗯。”宛宛顺手将手中的钗子往头上一插,耀武扬威摆着双手与序生从万俟司身边经过。

“你、你们…”万俟司咬牙切齿:“你们等着,我万俟司会打败你柳序生,让你师父辛夷看看我们万俟家的医术!”

对于这等挑衅,序生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回到客栈,照常吃饭,给闵瑶调理身子,看书,睡觉,然后早起。

正因有十足的实力,才有了十足的底气,有了不畏惧的气势。

序生本以为靠自身的修为,通过丙选不成问题。但现实告诉他,第一名与第五十四名所带来的效应是有多大的差距。

第二场,丙选:要求医者在杭州城内布医,时间为三天,最后以看病人数与病者的满意程度及痊愈程度来判定成绩,录用前二十名进入下一轮乙选。

对于杭州城及周边城市慕名而来的百姓来说,这就是一场义诊。但百姓不是瞎子,自然知道以初选的成绩来决定自己看诊的大夫,毕竟这是自己的身体,须得慎重再慎重。

一来二去,初选前几名的摊位前便挤满了人,而落到五十四名的序生摊位之前却一个人也没有。

充当药童的宛宛翘着二郎腿吃着甜糕,无聊地观察身边的几个摊位,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猛拍序生的肩:“诶,哥哥你看,那边不就是那个万俟吗?”

序生显然也看见,皱了眉头:“他的药童…是他父亲。”

“他父亲…很厉害吗?”进了甲选的大夫…应该是很厉害的吧?

序生肯定地点了点头:“当年是很厉害的,若不是被查出用了禁药,恐怕会是四年前的优胜者吧。被我师父一折腾,前途尽毁,不能以医者的身份参加大典,竟然以药童的身份来助儿子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