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寻欢见序生也被请过来,表情中颇有“同道相见恨晚”的意味。序生瞥见这种神情,面上温和一笑:“花少,在下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一个被娘子轰过来,一个被自家女人闺蜜请过来,这其中的意味绝对不同。

花寻欢拆开扇子摇了摇,扬起头:“本少不跟女人计较。”

序生眯眼一笑:“从上次和这次见面来看,我发现单姑娘耳朵很灵敏。”

花寻欢连忙惶恐往夭夭那边瞟了一眼,才压低了声音道:“娘子不是别的女人…”

这得是受了怎样的折磨,才会怕娘子怕成这样?

宛宛虽野,序生自认…也不会如此怕她。但花少爷这副模样,活脱脱家里就是一只“母老虎”。

或许是因为这样,才会四处寻欢作乐的?

可方才花寻欢看向夭夭时,眼底闪烁的光芒却是序生在他调戏其他女子时,从未见过的。

因为真心,所以才会诚惶诚恐?

他不明白。

不明白的还有他家宛宛。她虽精简地将自己这一路讲了个七七八八的,却也摸不透夭夭与花寻欢之间微妙的气氛。

“所以说…”夭夭听她一席,开始总结:“忽略那群作陪衬的女人外,前前后后有三个女人威胁到你?除开那个眼光奇特看上了一心喜爱你的桃子,你总共赢了两个?”

“不,”宛宛摇头,“温婉是自己走的,从头到尾…我都没能赢过她。”

夭夭鼻子哼了声:“我看那温婉虽对你没安敌意,却也没对柳序生安好心。这么一走了之,不就

反而在他生命中留下最美的一笔,让他终生缅怀而不得…”说着她意识到自己话头不对,又改口道:“你家哥哥眼底只有你在,任她温婉再怎么美,才华横溢,待人得体,也不是你哥那盘菜。她以为她走了可以在柳序生心头刻下永恒的回忆,但他心里面都被你占了,早没地方留给她刻痕迹了,这一走倒是帮了你。”

宛宛依旧摇头。温婉的走,让她觉得很遗憾。

宁愿光明正大战胜,也不要对手临战退缩。

温婉大义凛然一走,总让她觉着,序生是她让给她的。旁人听着只会为温婉唏嘘不值。

或许这就是她厉害之处?

但换一个争锋相对的女子,又怎么会让她柳宛宛有丝毫的危机感呢?

正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才羡慕,自愧不如。

见宛宛神色有些低落,夭夭连忙拍拍宛宛的肩:“至少最终目的已经达到了,柳序生已经是你的了。不错不错,不愧是我单夭夭的好友。”

“说起来…”宛宛话锋一转,蹦到了她最关心的事上:“风信楼的花少,你怎么勾搭上的?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从实招来!”

夭夭摸摸鼻子,“嫁给他好多年了,快忘记有这么个人了。”说起后半句时,她故意调高了音量。

花寻欢可怜巴巴看过来,眼神委屈至极。

“好多年?”宛宛抓住这几个字。

“大概…三年多?”夭夭望天回忆。

“…”宛宛在心底默默一算,三年前,夭夭…十四岁?!“他、他…十四岁的少女,他也好意思染指!”

夭夭冷哼,“你看看他这模样,不知这三年又染指了多少少女。他有没有问你,愿不愿意当他小妾?”

宛宛点头,“他先说纳我为第十三房小妾,一会儿又说已有十九房妾室,然后转过身,数字又改了。他到底有多少小妾?”小妾的数目,正妻应该是清楚的吧。

“零。”夭夭只给了一个字。“去年的时候,偶然在宣州遇见过他,那会儿他连我正面都没看见,就问我要不要当他第四房小妾。”

“噗!”宛宛扑哧一笑,心头临摹出那副奇异的场景。

寻欢作乐的丈夫…在看见妻子背影后就上前调戏欲纳其为妾,还是第四房。啧啧…真想看看花少爷当时的下场。

“然后呢?为什么是零?”

“因为…”夭夭神秘顿了一下,扫了那头花寻欢一眼,才道:“他被我捆起来用鞭子抽了一顿,让他写出小妾名单。他说没有。”

“你信了?”宛宛瞪大眼睛。夭夭不笨,看人的眼光特别尖锐,又怎会相信花寻欢这种屈打成招的供词。

“不信,”夭夭果断道,“于是我在鞭子上涂了你给我的‘无泪’,又是一阵抽…”“无泪”,其功效很简单,涂在伤口上,让人痛得哭到没有眼泪。

宛宛狠狠道:“你这么个抽法,他会招才怪!”花寻欢若是招了,还不得被更惨烈的对待。

“他的确没招,一口承认没有。”夭夭“嘿嘿”一笑,“所以我狠了一把,用了你给我的‘调料’。”

调料,**的料。长期被宛宛用作药物服用,其本来功用等同于…春/药。

“这不算狠。”用春/药算什么?她柳宛宛不也一样的对着序生狠下么?

“是不狠,”夭夭耸耸肩,“若是这个被下药的人是被捆住的呢?”

“而且因为被猛抽了一顿,所以身体很虚弱,提不起内力抵抗药力呢?”夭夭继续道。

“…”宛宛开始想象当时的惨状。

“再如果…我这个下药的人,脱了衣服晃悠了一圈,然后…一走了之了呢?”

“花少没死,命真大…”宛宛终于明白了花寻欢为何这么怕夭夭,同时对花少爷抱以深深的同情和…唾弃。

自作孽,不可活。就是这个模样的。

那头,因为夭夭说这段时,声音还算大,序生聚精会神将全部过程断断续续听了下来,末了语重心长拍拍肩:“花少,我绝不会重蹈你的覆辙。”

“诶?”夭夭意识到不对,“怎么话头到我这里来了,不行不行,继续说。再说恶整萧大小姐,真是畅快啊。”

是很畅快,下药,落水…一直都以为萧怜芷不会是她柳宛宛的对手,直到无色庄的最后一夜。

那一夜,萧大小姐在无色庄的五蕴亭见了她,挑明了一件事。

“你跟柳公子的事,我全知道。”这是萧怜芷的开场白,“你一个女子,跟自己的兄长做那种事…不觉得可耻么?”

宛宛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也不知“那种事”到底是哪种,于是装傻反问:“萧大小姐乃无色庄的大小姐,在一个男子面前做了那种事,不觉得羞涩么?”那种事,指的萧怜芷在序生面前宽衣之事。

“你!”萧怜芷瞪目,调了调自己的情绪道:“装傻没用,劝你趁早离开柳公子,莫要毁了他的清誉!”

“我若不离开呢?”宛宛冷笑着反问。

“那么…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萧怜芷同样冷笑。

“哦。”宛宛恍然大悟,“原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萧大小姐对序生的爱,也就这么点点而已。这不是爱,是占有欲呢。”

她对序生,又何尝不是一心占有。但她自认不同,至少她肯为序生退让,肯为他牺牲。而萧怜芷呢?

“你不信是么?”萧怜芷恶狠狠道。

“不是不信。”而是不惧。她与序生本就不是亲兄妹关系,又何来乱/伦一说?若萧怜芷真敢公布此言,她倒可借机澄清她与序生的兄妹关系。

只是,事情没这么简单。

夭夭到来的第二日,谣言也随之而至。其内容无非是柳家兄妹**,柳小神医一代风华,原来是个猥/亵妹子之人。

宛宛想不通的是,萧怜芷既然如此喜爱序生,传出此等谣言之时,又怎会将矛头对向他?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前面几章的错字。

对不起某小苹果更晚了一天(其实是更晚了不到一小时)。。。。

因为10号北京时间12点就起床,一直折腾…坐飞机,过海关,取行李,再登机…

如此循环,一直到次日下午四点半才到,中间一直没睡觉,所以晕乎乎的…完全不清醒。

期间,因为从德国飞北京的飞机晚点了,导致我到北京过了海关,取了行李之后,就已经7:20了,没能赶上7:30飞重庆的飞机,结果又去改签…改签各种艰辛,因为在飞机上很干,又是9个小时,下了飞机又没脱外套(飞机上冷),然后改签到处排队又紧张,忽然鼻子一痒,手一抹,一手血…但是排了十分钟的队,已经一半了坚决不放弃。

于是一边排队,一手拖大箱子,一手捂鼻子,屁股拱小箱子,最后是一脸血去见的改签人员。

最后总算是顺利到家了,又因为睡眠不足+流鼻血,直接躺了十五个小时…起来后完全不分南北,直到晚上清醒点才开始码字。。。。

但是…貌似也不是特别清醒?

下一更就15号吧,再让小苹果缓缓…倒倒时差。

好吧,我JY了好多,不想看的亲54吧,我是啰嗦果。。。

(四十九)医治公主

花寻欢拿着手下传来的信,悠悠解释道:“谣言一开始,是说你柳恶女勾引兄长。但据本少分析吧,江湖人对你柳恶女的恶事已经麻木了,想必你做了什么都不为奇了。不如反着来传,倒比较有噱头,引人入胜。这在消息传播的技巧里,可是一门学问。”说着他摸着下巴高深看着序生与宛宛,眼睛一亮:“本少倒比较想知道,到底是谁扑的谁?”

序生跟宛宛对视一眼,然后各自别过头望天。

夭夭站在花寻欢背后,一展鞭子勒住了他的脖子,边拖边道:“去去,别在这儿凑热闹。人家两人的事,凭什么让你风信楼知道拿出去卖钱?”

花寻欢快喘不过气,哑着嗓子道:“娘子不也想知道?”

夭夭手一松,看向宛宛二人:“是谁扑的谁?”

这会儿,夫妻二人倒是一致对外了。

“…”序生低头,宛宛远目。

“…”花寻欢眼神探究,单夭夭目光尖锐。

“…”谁也没说话。

半晌,夭夭抵唇咳了咳,从背后拍了拍花寻欢的肩:“这事儿,就交给你了。”阻止谣言这种事,乃是风信楼的本职。

花寻欢仰头楚楚可怜看了一眼夭夭,“娘子…这不太好办诶。”他虽是风信楼楼主,但也不能造出假消息来迷惑大众。

夭夭手一柔,双手拢住他的脖子,声音温柔得发腻:“小力力…”

明显感觉自己的脖子被那双手禁锢着越来越紧,花寻欢苦着脸笑:“好…”

“噗。”宛宛笑出了声,“花少你真的叫花小力?”

夭夭“哦”了一声,好奇道:“难道他告诉你他叫其他名字?”说着,手不自觉又圈紧了几分。

花寻欢忙不迭点头:“本少就叫花小力。”末了,又在夭夭的暗示下继续道:“关于你二人谣言之事,本少会想办法处理的。”

“不用了。”宛宛摆摆手,与其去阻止谣言,不如澄清一切,也好让她与序生光明正大在一起。

然而,空中的手却被序生一把握住。他对正色花寻欢道:“一切拜托花少了。”

他本想以柳序生的身份迎娶唐家的千金,唐思柳,也就是宛宛。若此谣言继续深入,恐怕对婚事不利,更有损娘亲与宛宛的清誉。

原是可以简单处理的事,怎变得如此复杂了呢?

是萧怜芷么?

临走前一夜,萧怜芷找过他,向他摊明了一切。

“与她继续在一起只会惹得你被世人唾弃!”萧怜芷大声道:“你一世清明,不管医术多高,也将毁于一旦!世人只会看到你与亲妹乱/伦,你在江湖上混不下去,她也将被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永远被世人唾骂淫/荡,下/贱…”

“萧小姐!”序生再也听不下去了,厉声打断:“你若再多说一言,我会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

萧怜芷一怔,咬唇转身离去。

然而,她却的确勾起了他的顾虑。

她不知他与宛宛本不是兄妹,世人也不知。但此事本就是上一代的辛秘,翻出来只会累及柳氏一族。毕竟当年娘亲是扮作吕氏嫁给的唐叔唐介,此事于理不合,世人若是知道,会怎么看娘亲,又会怎么看宛宛这个还未成亲就出生的孩子?

事关宛宛,他不得不多一点担忧。

他未想到,萧怜芷会将此事捅出来,在他还什么都没准备好的时候,就捅出来。

如今唯一辟谣的法子,就是他娶唐氏千金。世人不知唐思柳与柳宛宛是一个人,想必加诸在宛宛身上的流言便会随之散去。

只是,在此之前,他得先医好大长公主。

然而,大长公主的病却并不乐观。

公主的病乃是常年累月堆砌而成的,由于公主平日吃穿朴素,又不太乐意去惊动太医从而惹来皇帝担忧,因此一拖再拖。

拖到今日,已是不能再拖。

皇帝在场,序生诊脉后先对皇帝拜了拜,才将手一伸:“陛下,外间请。”

皇帝脸色一沉,神色凝重的跟了出去。

“有话直言吧。”皇帝出门后,绷着脸道。

“恕草民直言,”序生躬身一礼,“公主…怕是活不过明春了。”

皇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半晌后才道:“你尽力而为吧,姑姑她…哎,是朕疏忽了。”他睁开眼,眼底一片愧疚,许久后又悠悠问道:“你娘亲,可安好?”

听他忽然提起自家娘亲,序生愣了一下,回想起娘亲碧染曾与皇帝有过一段雾里看花的风花雪月,于是恭敬答道:“娘亲一切都好。”

“是么,那就好。”说完,皇帝负手走了出去。

“妙手回春”大典本届的医仙被皇帝委任去给公主瞧病,一时间江湖上炒得沸沸扬扬的,倒是将先前那条流言给盖了过去。

柳小神医医术超绝的说法早已在江湖上人尽皆知,这会儿不管是医界同行,或者是受过序生恩惠的,再或者是听过柳小神医大名的,都将目光狠狠放在了序生身上,容不得他有一丝马虎。

他医好了公主是殊荣,医不好就是庸医,这一天一地的区别,使得序生整日奔波,不是在御医院抓药,便是在公主府诊脉,或是在家中查找书籍。

见儿子刚一回家便忙成这样,碧染心有不安,趁着夜色,将袍子搭在他的背上,轻声嘱咐:“入秋了,别着凉了。“

序生目光放在书籍上,若有若无点了点头。

碧染又安慰道:“别累着了,生死有命,公主慈悲了一辈子,上天一定会让她熬过去的。”

序生依旧没有抬头。

碧染叹了口气,转身出门,又顿了一下,站在门槛处回头望了他一眼。

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她又怎会没听说?这流言里一男一女是自己的一儿一女,她又怎会不着急?但看他如此专心致志研习解救之法,碧染倒不好再问出别的什么了。

一个忙着给人治病,一个忙着陪妖月寨的大小姐逛京城,她这一儿一女,谁都不肯来对她吐露实情。

推开宛宛的房门,却发现今日她已归家,乖乖躺在床上了。

“宛宛,睡了么?”碧染试探询问。

“嗯…”回答的声音有些朦胧。

碧染嘱咐道:“明日你也跟你哥一起去公主府吧,好有个帮衬。公主也向我提了好几次,说想见见你。”

“嗯…”

碧染踌躇了片刻,才问出关键问题:“你与序生…是否…”谣言再是天方夜谭,却也绝不是空穴来风。若不是真的,那便是有人要针对自家子女了,她不得不留个心。

但若问出是真的呢?

碧染屏息等了等,半晌,那头传出宛宛均匀的呼吸声。

罢了。她摇摇头,只好转身出门,将房门轻轻扣上。

宛宛睁着眼,回头看了一眼娘亲出去的方向。

直觉告诉她,娘亲并不想她跟序生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他们同是她孩子需要避嫌的缘故,反倒像是别的什么原因…

次日一早,宛宛便随序生一同去了魏国大长公主府,直接让碧染没有机会再问。

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她跟序生的事,总是要告诉娘亲的。

在世人面前,她可以胆大妄为抢夺序生,不知为何,面对着娘亲,她却少了分底气,总感觉娘亲会对她讲出什么秘密,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序生在一起的惊天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