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知道那个终南派是什么门派吗?”

风君子:“听说过一点,他们的道场在秦岭深山之中,离芜城很远。具体我也不清楚。你救人倒没什么错,不过听你的讲述,那七叶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七叶为什么不是好东西?我觉得他说的话蛮有道理的,人也蛮可怜的,没什么错呀?”

风君子:“大丈夫行事,讲究心口相应,知行合一。当初他修为尚浅时,就老老实的守终南派门规,一旦道法大成,就不把尊长放在眼里。…他要是想离开终南派,就的和师门说明情况,再翻脸不迟,哪有连招呼不打就走的道理!”

“可是终南派绝对不会放他离开的,我都看见终南派那些人拦住他,还布阵斗法,最后下手暗算把他打伤了。他先前不辞而别我看是最明智的。”既然我救了七叶,就忍不住为他辩解几句。

风君子又摇了摇头:“还是有点不对。听你讲那斗法的过程,七叶的修为要高出同门太多了,他要想走怎么会被人拦住?我看他是故意的,他明知道那些人要追他,追上了还要和他动手,所以他故意不逃,目的就是出手羞辱同门,出一口恶气!…这个人的心性,我不喜欢。登峰掌门出手暗算他,也算他活该!”

我又辩解道:“你的意思,登峰没错反倒是七叶错了?”

风君子叹了一口气:“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我是七叶,我也会选择离开终南派,毕竟人各有志。但如果我是登峰,我也会出手伤人,因为七叶确实有错在先。这件事我们两个外人说不明白。”

“可是终南派最后的行为太歹毒了,嘴里说不取七叶的性命,实际上那还不是想要他的命?”

风君子突然问我:“七叶死了吗?”

“七叶没死,那是我救了他。”

风君子又问:“就算你不救他,登闻后来不也是回来了吗?登闻不会是来杀七叶的吧?那你说他来干什么?…如果终南派众人都看住登闻,登闻哪有机会溜回来救徒弟?登闻能回得来就说明登峰放了他一马。这傻子都能想到,就你这个聪明人没想到。…真想杀了七叶,还把他的法器,就是那根鞭子留下来干什么?”

“我明白了,登峰不想杀七叶。终南派放了七叶一马,但把他打伤捆在山野,是出了一口恶气也算是维护门规,把面子给找回来了。”

风君子:“你还不算笨到家。登峰必须那么做,否则门派的威严和掌门的地位怎么维护?你无意间插了一手,恐怕会有麻烦…你招惹了正一门还不够,现在又惹上了终南派。还好七叶与登闻都不知道你是修行人,你以后最好别再碰到这两个人,否则恐怕会有误会的,如果他们知道你也是修行人的话。”

本来是挺简单的一件事,听风君子这么一说里面门道还不少。我又问道:“为什么登峰会放七叶一马?”

风君子笑了:“世间高人都护短,这是修行界的通病。七叶虽然要离开终南派,但他毕竟是终南派出山的最出色的弟子,登峰和登闻心里肯定都有维护之意。比如说你,你如果犯了什么事,我多少也会护短的。…咱们不谈终南派的破事了,说你吧,你该去面馆看看了,那里又添新伙计了…废话不多说了,你先休息两天,有什么事开学之后再谈,反正还不到一个星期了。”

开学的前一天,我从家里出发去学校报道。没有穿“夏令营”发的新衣服,但是背包却背上了,背包里还是父母给我准备好的各种山货,让我带给班主任以及紫英姐,居然还给方主任准备了一份。这一份我是不会给方主任的,准备送给风君子,他喜欢吃香榧和栗子。

父亲把我新买的那辆自行车推了出来,说是让我骑到学校去用。我当然笑着拒绝了,这就是给家里买的,我骑到学校干什么?再说了,我现在学会了神行之法,还骑什么车呀!公交车也不用坐了。

一路上飘飘摇摇信步而行,施展神行之法。芜城距我们村有二十多公里,我不到一个小时就赶到了学校,这还是算慢的,因为路上人多的时候我有意放慢脚步不想露出痕迹。风君子让我去面馆看看,听他的口气好像忘了他曾经说过不让我去见紫英姐的话了。面馆里添了新伙计?这是怎么回事?紫英姐又请了谁帮忙呢?

在宿舍里放好东西,就提着送给紫英姐的山货来到了学校西门外。正好是午饭时间,面馆里的客人很多,六张桌子都坐满了,有好几个还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紫英姐不在前面,估计是在后厨忙着干活。然而跑前跑后上菜结帐的却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面馆果然添了个新伙计。让我吃惊的是,这个新伙计居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她穿着一件橘红色连衣裙,没穿袜子,光脚套着一双白色的皮凉鞋。从身后看去,身材不算太高,但玉腿修直、圆臀紧俏显得腰肢纤细,满眼玲珑窈窕。尤其是那一头不长不短的秀发,齐肩披散,黑亮中发出一种棕红色的光泽,还带着自然的波浪卷曲。当她转过身来,人不大,胸不小,上衣显得稍微有点紧,胸前的峰峦曲线傲然起伏。再看她的五官面目,媚而不俗、艳而不腻,明眸皓齿中充满了青春的美感。最有趣的是她的鼻尖,微微有点上翘,既小巧又俏丽。

我进门的时候,这女孩刚好收完了钱,对着一个准备出门的客人招呼道:“吃好啦,下次再来…”然后她抬头看见了我,露出一脸惊喜的神色。

“石野哥哥,你终于回来了,风君子没有骗我,你今天真的来了!”她就像一阵轻风一样小跑着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兴奋的喊道。

我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和她打招呼。我明明不认识她,她确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见着我就像在地上拣着了钱,一脸欢快。正在这时韩姐从厨房走出来给我解了围:“小野,你回来啦?想死我了…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表妹…我平常经常和她说你的样子,风君子还给她看过你的照片。这丫头真聪明,一见到你就认出来了!”

表妹?紫英姐的表妹?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紫英姐好像是个妖精。妖精的表妹是什么?那应该还是妖精!可是我看着面前这个青春活泼的少女,怎么也看不出有半点妖精的样子!

紫英姐的表妹居然也姓石(你问为什么不姓韩?姓韩的那是堂妹!),名字很有意思,叫石之秀,小名叫阿秀。阿秀今年十七岁,据紫英姐说她一直在外地,今年夏天才跑来找她的表姐。阿秀当然不是来帮紫英姐开面馆的,她不知道走了什么后门,居然成了芜城中学的一名插班生,而且就插在我们班。后来我才知道,是张枝帮忙办的手续。

别以为我是傻子,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虽然看不出来阿秀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但我心里也很清楚她的来历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如果她是紫英姐的表妹,那就一定有问题,因为紫英姐的问题就很多,说她是十七岁恐怕未必是十七岁,说她叫石之秀恐怕未必叫石之秀。我心里明白,但嘴上不问也不点破,既然那是她的秘密,就让它成为秘密好了。

我对阿秀的第一印象是活泼可爱,特别容易亲近,对我也特别好,总是前前后后的“石野哥哥”叫个不停。开学后我们在一个教室上课,阿秀小小年纪居然也显示了作为女人贤惠与体贴的一面。她专门准备了一个白瓷杯,每天下午上课时都会给我泡上一杯清茶,说是中午容易犯困让我提提神,这杯茶是她从面馆一路端到教室的。

阿秀对我的关心不止于此,每天上午我还没有到教室,她已经把我的桌椅板凳擦得干干净净,还准备好一杯温水和紫英姐给我做的面点,让我在早读课之前先吃早餐,就不用再去食堂打早饭了。每次我值日打扫卫生的时候,她总是留下来帮忙,我手里的扫帚水壶每次都被她抢了下来,活都让她给干了。

阿秀对我这么好,搞得我很不自在。我说过她几次没必要这样做,可是她总是一脸天真的笑,说表姐告诉她要好好照顾我。真拿她没办法!说到这里,你要认为阿秀是一个天真开朗容易接近的人就错了,她只对我这样而已!对其他人,她显得很冷淡,特别是我们班的男生。

阿秀平时只和女生说话,从来不主动搭理学校的任何男生。阿秀人长的漂亮,身材又好,刚到学校时自然有不少男生对她很注意,甚至连高年纪的同学都到我们班打听她叫什么名字。但过了一段时间,凡是主动和她搭话的男生一律都碰了钉子。不管是借笔记的还是送小东西的,凡是借故接近他的男同学,阿秀一律没有什么好脸色。久而久之,她有了一个外号,叫“冷美人”。

冷美人只对我一个人热情,显然容易引起误会。当时的高中,虽然老师明令禁止早恋,可是男女同学之间私下里常常会有那一种蒙胧的感情,比如田玮对风君子,这我能看得出来。可是阿秀对我的关心,表现的太明显了,同学们都笑话我,私下里都说我和阿秀在搞对象,尤其是碰了阿秀钉子的那些男生们。我不知道阿秀为什么会这样,我还不至于以为自己有着超凡的魅力。

男生们钉子碰多了,渐渐的就不在阿秀面前自讨苦吃了,只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就是风君子。风君子经常有事没事就找阿秀搭讪:“阿秀,今天中午吃什么好吃的了?”、“阿秀,你今天这件新衣服好漂亮啊!”、“阿秀,别光给石野泡茶,下午也给我来一杯好不好?”、“阿秀,星期天请你看录像?”

阿秀对风君子倒不像对别的男生那么冰冷。她似乎有点怕他,有事没事总有点躲着他,风君子那么聪明的人应该能看得出来,可他就是厚着脸皮总是招惹阿秀。还天天不嫌肉麻的叫人家小名。风君子找阿秀说话,阿秀往往也不好不理他,可是态度也不怎么热情,有一句没一句的。风君子也不嫌无趣,反倒乐在其中。我渐渐有点看出来了,风君子是故意的,他明知道阿秀不太想理他还偏偏要找不自在。

风君子总是招惹阿秀,在同学间也引起了私下的议论,大家纷纷说什么风君子喜欢石之秀,石之秀喜欢石野,三角恋什么的。这种议论引起了另一个人的不满,那就是一直对风君子有好感的田玮,田玮见风君子总是有事没事找阿秀说话,看阿秀很是不顺眼。然而奇怪的是,田玮的好朋友季晓雨和阿秀的关系却非常好,至少表面上总是有说有笑的。总之一句话,不要看中年生年纪小,彼此之间也挺复杂的。

我早知道阿秀的来历不简单,过了不久,有一件事情就证实了我的想法。

那是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已经过了客流高峰时间,面馆里没有别的客人,我、阿秀、紫英姐都坐在一张桌子旁聊天休息。紫英姐和阿秀在剥炒熟的栗子,她们俩都把拨好的金黄色栗仁放到我手里,让我吃最香的那一份。这时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第063回 温柔刀切玉,素指弹金钟

“石野,你好享受啊!阿秀,你也给我剥几颗好不好?…老板娘,麻烦你给我下碗馄饨。”

听见声音,我抬头一看,风君子双手插兜走了进来。这小子星期天逛大街,又跑到这里吃馄饨来了。韩姐拍拍手,去后厨洗手包馄饨去了,阿秀端着栗子,拿着个板凳出门,坐到马路边去了,没有招呼风君子。

我陪风君子坐着,一面看他吃馄饨一面和他聊天,我们正说着话外面门外却传来几个人不怀好意的声音——

“好漂亮的小妹妹,怎么没有人陪你?…一个人在这里剥毛栗,我帮你好不好?…来,让我喂你吃。…你陪大哥去逛街,大哥帮你买身新衣服。”

抬眼看去,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在马路边围住了阿秀,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一看就知道是街边游手好闲的地痞混混。

风君子小声对我说道:“有人欺负你的女人——”

风君子这小子,居然说阿秀是我的女人。我也懒得跟他斗嘴,一按桌子就要起身出去。如果以往,我不太愿意和别人动手打架,虽然我有护身功夫不怕挨揍,但却不知道怎么揍人。我只会一招破壁拳,这种拳法如果打人的话出手就会要人命,所以能不惹事就不惹事。但现在不一样了,经历了训练营中的种种训练,虽然不能对付什么武林高手,但这种小流氓来一打也不在话下。

然而风君子却一把拉住了我,口中说道:“石野,别过去,那几个人你惹不起!我认识,他们可是芜城当地的太岁,都是市里领导的儿子,一向横行惯了。”

“我可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总不能让他们欺负阿秀!大不了不打伤他们就是了…”

说着话我就要往外走,风君子却起身拦在我前面,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阿秀,说实话,我现在非常为那几个小太子担心!但愿阿秀不要把他们伤得太重。”

正在说话间,街对面传来了一声玻璃的脆响。向外看去,原来阿秀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了马路对面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似乎想摆脱那一伙人的纠缠。可是那几个小混混跟了过去,嘴里依然说着不干不净的话,还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小妹妹,你的脸好白好嫩呀——”有一个小子嬉笑着伸手去摸阿秀的脸。

“你别碰我——”阿秀尖声喝道。阿秀这一声厉喝非常奇特,尾音拉的特别长,带着一种破空般的冲击力。风君子本来伸手拦住我,现在忍不住低下头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再看那几个小子,纷纷弯腰痛苦着抱住了脑袋,有人甚至倒在了地上。那声玻璃的脆响来自于他们头顶上的一盏路灯,路灯的灯罩突然碎裂掉了下来,正好砸在刚才伸手的那个小子头上,他发出一声惨叫,倒地不起。

这路灯一碎,阿秀止住了声音,也没看周围这几个人,端着一盘栗子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走回了面馆中。再看那几个人,挣扎着站直身体,又从地上扶起两个同伴,惊慌而去。有一个人还不忘丢下一句话:“小娘们,算你狠,这事没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阿秀,你怎么这么能惹事?”风君子沉着脸,有点不高兴的对阿秀说。

见风君子说阿秀,我拦在阿秀身前:“风君子,这事怎么能怪阿秀?有流氓调戏你还不能反抗吗?阿秀有什么错?”

阿秀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刚才事情的影响,从后面抱住我的一支胳膊说道:“还是石野哥哥对我好,…”

风君子摇头道:“要想对付那几个混混,有得是办法,为什么要当众施展法术?那三大戒律,我都白讲了吗?”

阿秀对着风君子一吐舌头:“我又不是修行人!”

这时候紫英姐走过来劝道:“算了算了,反正教训的也不是什么好人。阿秀,你以后要注意点,你现在就是修行人。”

风君子摇头不言,继续坐下来吃馄饨。我有点吃惊的看着阿秀,没想到阿秀有这么大能耐!她不承认自己是修行人,但是紫英姐提醒她现在就是个修行人,看样子确实是个学道法的妖精一类的东西。管她是什么妖精,只要她不做坏事,对我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到这里,我想劝阿秀几句,风君子也是为她好,可是想了想,她既然没有在我面前暴露身份,我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风君子吃完了馄饨,擦了擦嘴站起来想走。一直没怎么理他的阿秀突然拦住了他:“风君子,你还没给钱呢!…紫英姐不好意思跟你收钱,石野哥哥脸皮嫩也不问你要钱,可是现在有我在,你就别想吃白食。”

紫英姐劝道:“算了算了,都是好朋友,一碗馄饨而已,阿秀你这是干什么?”

风君子尴尬的笑了,伸手掏兜,一面冲着我说道:“石野,你家的管家婆好认真呀!”

他说阿秀是管家婆,可是这话不是冲紫英姐说的,而是冲我说的,分明有调戏阿秀的意思。然而他的这一句话说的阿秀突然笑了,不再跟他板着脸:“既然你这么夸我,就算我请客了,不要你钱了…”

这个阿秀,怎么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居然以为风君子真的在夸她。风君子仍然苦笑道:“那就谢谢了。我告诉你,事情没那么简单。那几个小混混还会来找麻烦的,既然吃了你的馄饨,我还得帮你想办法去…可怜我,为了一碗馄饨,惹那么多麻烦。”

“又麻烦你什么了?”我听风君子话中有话,忍不住问道。

风君子:“刚才只是小麻烦,等会儿恐怕才是大麻烦,我这人身子骨弱,还是先躲了…对了,老板娘,你赶紧下一碗素面,待会有个老和尚来化缘,他还会问你一个问题。”

紫英姐好奇的问道:“老和尚化缘?…什么问题?”

风君子:“和尚从哪里出来的?…”说话间他已经走远了。

“师兄,这个女人就是师父要找的妖女?”

风君子刚走不久,我和阿秀刚刚坐下来,紫英姐在后厨下素面。面馆里出现了两个人。这两个人来的好突然,我听见说话声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面前。抬头看去,有一个人我居然认识,就是那天在广教寺碰到的宣花居士!

“宣花居士,怎么是你?你来有事吗?”我不禁站起身来问道。

宣花居士显然也认出了我:“石野,石小真人?你也在这里。…师弟,恐怕有误会,不是这个女孩…”

再看宣花居士旁边的那个师弟,身材不高,站在宣花这个虬髯大汉身边,整个小了一圈。他长了一张惨白的脸,没有留胡须,五官普普通通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似乎笼罩着一层东西让人看不真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谁呀?有和尚来化缘了吗?…七心童子,居然是你!”紫英姐听见声音从后厨走了出来。然而她一见到宣花那个脸色惨白的师弟,陡然间神色大变!向后倒退一步,退到厨房门口,手一招,那柄切菜刀握在手中,刀尖对着前方,脸色说不出的紧张。

那白脸人看见紫英姐,鼻中发出一声冷哼,突然一伸手,从背后的包袱里抽出一样金光闪闪的东西。这东西在他胸前半空中旋转,是一座一、两尺见方的金钟!这金钟上还刻满了奇异的文字。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我见过!他就是那天布阵与七叶斗法的终南派弟子之一,就是当中催动金钟的那个人。听紫英姐刚才叫他七心童子,看来确实是七叶的同门。

“妖女,果然是你!…你也别害怕,我师父终南派登峰掌门想请你到终南山一趟,他老人家有话要问你。要我护送你前去…”

在这两人出现时,阿秀没有说话,而是一纵身跳到了厨房门口,护在了紫英姐的身侧,瞪着眼睛看着这两个人。我一见情形有点不对,听着七心的口气要抓紫英姐到终南派,登峰掌门要见她!我赶紧站起身来,拦在那两人身前道:“宣花居士,这是怎么回事?我紫英姐什么时候得罪你们了?有人要见她,就上这儿来见好了,难道你说要带人走就带人走,这也太不合情理了!”

“师兄,这小子是什么人?你认识吗?”

宣花居士对七心童子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石野石小真人,你没听说过吗,正一门守正真人新收的徒弟…”又转身对我说道:“石小真人,我们是奉师门之命来找一个人的,这里恐怕有误会…”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紫英姐在身后喊道:“石野,你快带着阿秀走…七心童子,这不关他俩的事,你要找我就找我,但我不会跟你走的…”

“姐姐,我才不走呢,拿口破钟就了不起啊,待会你一刀把那个破钟劈成两半不就完了!”阿秀在一旁说道。

七心童子喝道:“绝对不是误会,我要找的妖女就是她!就算我认错人,也不会认错她手中那把切玉刀!”

七心童子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七叶的事情。七叶离开终南派,据说是为了去找当年认识的一位妖女。难道这个妖女就是紫英姐?七叶还没有找上门,终南派的人已经先到了!看来登峰掌门还是没有放弃让七叶回终南的希望,先下手派弟子来找紫英姐。我心中飞快的转动,可是脚步仍然在那两人之前。终南派的事情我懒得理会,但是有人想在我面前欺负紫英姐就是不行。

“切玉刀!真的是切玉刀吗?…诗为禅家添花锦,禅是诗客切玉刀!女施主,既然你手中刀名为切玉刀,那真的是与佛有缘呐!那小孩没有骗我,我今天找对地方了!”

屋子里的空气本来十分紧张,每一个人都没有乱动。此时却从门外走进一个穿着灰布僧袍的老和尚。这老和尚慈眉善目,看年纪至少也有八、九十岁,然而表情却十分有意思,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东张西望,就像一个天真的小孩!

“法澄大师!”我和宣花居士齐声叫道。这老和尚我也认识,就是那天在广教寺遇到的法澄。法澄是广教寺方丈法源禅师的师弟,心性就像个老小孩,我对他的印象十分深刻。这和尚一露面,我想起了风君子走之前的话,风君子说有个和尚要来化缘,还真来了!只是没想到居然是法澄。

法澄看了看宣花和七心,又看了看我们几个人,口中说道:“今天这里熟人还真不少,宣花居士你也是来问道的吗?…请问,手持切玉刀的这位,是不是韩紫英韩居士?”说着话老和尚已经从宣花和七心两人之间穿了过来,绕过我的身侧,站在了紫英姐面前。

老和尚站的位置好巧不巧,正在七心与紫英之间。七心一皱眉想要发作,宣花居却拉住他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七心一言不发收起了金钟。然而两人仍然堵在面馆门口。紫英姐本来手握切玉刀全神戒备,老和尚走过来的时候她也愣住了,然而只愣了片刻突然放下刀笑了。

这一笑如春花灿烂、雨过风晴,似乎把刚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唉呀,这位是九林禅院的法澄大师吗?早知道大师要来,刚刚下完一碗素面,请大师用斋!”

紫英姐倒也乖巧,也知道这里谁的辈份大,当下不理门口那两人,放下刀,去厨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放在一张桌子上,请法澄坐下。法澄摇了摇头:“老僧是来化缘的,就不坐了,那是你待客的地方,你就把面倒在我这个钵中吧。”

法澄举起了一个紫铜色的钵盂要去接那碗面。紫英姐劝道:“大师,你拿在手里不烫吗?还是放在碗里吃吧。”

法澄:“你倒进来,不碍事的…好香的面,你都放了什么?”

紫英姐笑道:“就是素面一碗,加了点香菇、面筋、笋丁,滴了几滴麻油而已,都是素物,却不沾一点荤腥,大师放心用吧!…这是筷子。”

法澄也不客气,接过筷子也不坐下,站在那里吃起面来,听他的声音吃的很香,可能真是饿了。面馆里的气氛怪异已极——一群修行人谁都不说话,瞪眼看着个老和尚吃面。法澄吃着吃着也觉得不对了,停下筷子抬头说道:“你们怎么都看着老僧?…哦!我明白了,是老僧耽误诸位问道了,那我还是等会儿再吃吧…韩居士,以食布施,老僧十分感谢,但此番前来,还是希望你能以道布施。”

紫英姐笑盈盈的问道:“大师有话请讲。”

法澄:“请问韩居士——僧从何来?”

“法澄,你从九林禅院来。还问什么!吃完面快走。”一直站在一旁的七心童子终于忍不住了。

“不对不对,天下除了九林禅院,难道就无僧了吗?”法澄摇头答道。

“和尚从庙里来,法澄大师,这下可以了吧?你究竟要干什么?我们师兄弟还有事要办。”大嗓门的宣花也忍不住说话了。

“不对不对,佛祖宏法之时,中土并无庙宇,僧怎能从庙中来。”法澄和尚也不着急,仍然摇着头说话,看表情是在做很严肃的讨论。

我多少有点了解这个和尚,他不是故意的,他平时的言行举止就是这样。想到这里我也有点起哄的意思,答道:“僧从佛法中来,想当年佛祖传法,后世才有僧人。”

“不对不对,佛祖也是僧,那佛祖又从哪里来?”法澄还是摇头。这个问题有点像鸡生蛋蛋生鸡,扯来扯去快扯不清了。

“和尚从哪里来,和尚从门外来,我刚才看见你从门外走进来的。”阿秀也开始凑热闹了。

“小施主,有禅机!可世上和尚在门外之前,又是从哪里来?…韩施主,我前日偶遇一少年,开口喝问,老僧已经想了好几天了。他说你知道答案,能不能告诉我,老僧多谢了!”

听法澄的话,我能猜到他前日偶到的少年十有八九就是风君子。风君子好像知道终南派七心要找上门,想了个法子把法澄和尚也给骗来了。只是他问这么个古怪的问题让紫英姐去回答,不知道什么用意。

只听紫英姐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想什么问题,想了想突然一笑,对法澄道:“大师,这个问题我还真知道,只是现在告诉你有点不方便…”

“有何不便?请施主明示。”法澄一听紫英姐知道答案,眼睛都亮了,就像小孩看见了棒棒糖。

紫英姐:“大师请坐下说话,我知道僧从何来,可是门口这两个人想让我走,他们…”

法澄:“我刚才看见了,有个人手里拿的应该是终南派的七情钟,他是要找你斗法?你放心,老僧自然会帮你接下来,你告诉我好了。”

听到这里我终于听出点门道来了,风君子是让法澄来挡七心的,却问了紫英姐这么个古怪的问题。我也很好奇,竖着耳朵听紫英姐怎么回答。只听紫英姐娇笑的说道:“大师,你问我和尚从哪里来的?…我告诉你,和尚是和尚他妈生的!…和尚他妈不生小孩,小孩不出家,世上哪来的和尚?…请问世上的和尚,在出家以前,哪个不是他妈生的?”

“原来如此!施主的话真如醍醐灌顶,老僧茅塞顿开,多谢赐教!”法澄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老和尚,你和一个妖女油嘴滑舌,是消遣我们师兄弟吗?我们师兄弟今天奉掌门之命要带这个妖女走,请你赶紧离开,我们不想伤及无辜。”那边的七心脸色更白了,忍不住又开口说道。

“我只吃了半碗素面,怎么会油嘴滑舌?”法澄低头看了看自己周身上下,又抬头说道:“《华严经》中有善财童子五十三参,问于外道也未尝不可。你叫七心童子,为什么不学以学那善财童子呢?道家人说‘无名天地之母’,今天这位韩施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你们不在一旁好好听着,还吵什么?”

“妖僧!”七心童子气的只说出来这么一句。

法澄也不生气,只是好奇的反问道:“贫僧全身上下,并无半点妖气,你为什么说我是妖僧?”

七心童子一指紫英姐:“她是妖女,你和她罗嗦就是妖僧。请你让开,我要带她走。”

法澄:“你带她走,为什么要我让开?再说了,这位女施主不想走,你凭什么要带她走?”

“就凭这个!”说着话七心童子不顾宣花居士的劝阻,又祭起了金钟,那金钟在他胸前一尺处虚空旋转,隐隐发出风雷之声。看来势正对着法澄。

“嗯,你有点门道!…石小真人、韩施主还有这位小姑娘,你们退后。”

紫英姐打了个手势,将我和阿秀都拉到了后面,退到了厨房门内。面馆门口站着宣花和七心,七心面前金钟旋转,而面馆正中坐着法澄这个老和尚,手里捧着个紫金钵盂,钵内还有未吃完的半碗素面。只听法澄对七心说道:“我听说你手中的这个七情钟,能发出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之声,善用人之心性反克于人,闻者如痴如狂。这倒是对老和尚的一种历练,来来来,历练历练贫僧,难得有此缘法…”

法澄说话客客气气,但是听在七心耳中简直就是嘲弄。他低斥一声,虚空一弹指,金钟无风自鸣,发出铛的一声脆响。只见法澄闻声展颜一笑,却未作任何动作。

七心一咬牙,又一弹指,金钟再响一声。法澄面容一肃,竖眉闭目。七心又接连弹指两下,金钟连声两响。只见法澄并未睁眼,只是面容沉重,渐露悲悯之色。

七心再举手时,我觉得他的手腕在发颤,似乎提着千斤重物,虚空中的手指弯曲,极力想弹出去又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听着这钟声连响,陡然间我觉得心中五味翻滚,有很多消失的记忆都在这一时之间涌上心头,都是我自从记事以来种种感受最为强烈的经历。这并不是任何一种特定的情感,也说不清是欢喜还是悲伤,总觉得心中有一股东西在萌动,人也变得特别敏感,情绪中有几分冲动的欲望。正在此时我发现一左一右有两个软软的身体靠在了我怀里。

低头看去,紫英姐和阿秀都偎在了我胸前,身体软软的有点站不住的感觉。他们两个人脸红都红扑扑的,眼睛也是湿湿的,用一种迷离的神色看着我,嘴唇也是张开的,呼吸很急促,有点在喘。正在这时,耳中又听见那金钟铛的一声响。

这金钟响起时,我正与紫英姐的眼神对视。我看见她眼中一片朦胧的水光,有一种哀怨的神色,我莫名其妙心中升起一股怜惜的感情。我突然觉得她很可怜又很可爱。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低头就向她的唇间吻了下去。

双唇只是轻轻的一触,她却立刻迎了上来,一个轻轻的接触突然变的粗重…舌尖和她彼此在互相湿润。这个吻是如此短暂而深长,无声的激烈,紫英姐媚眼如丝、娇吟声从喉咙深处微微的发出来…这一刹那,我有些恍惚了,甚至觉得这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但是在下一秒钟,我就恢复了清醒。

因为此时又传来叮的一声响,却不是那金钟发出的。原来法澄和尚睁开了眼睛,目光中露出少有的凌厉之色,他举起筷子重重敲了一下面前的紫金钵。紫金钵一响,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猛一抬头,离开了她的唇舌。紫英姐也听见了那紫金钵震想,身体微微一怔,随即闭上眼睛,将头低伏到我的胸前,我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我感觉刚才这一刻很长,其实也就是一瞬间,除了就在眼前的阿秀,别人都没有注意到。

金钵一响,七心童子也是全身发抖,金钟同时一阵乱颤。他发力再一弹指,我却没有听清楚金钟的响声,因为此时法澄又敲了一下钵盂,钵盂与金钟同时鸣响,盖住了金钟的声音。

七心童子深吸一口气,几乎整个身体都缩了一圈,他仍然伸指想弹响金钟。然而法澄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紧接着又敲了一下钵盂,这一次很用力,筷子断了一根,半截筷子落地。

法澄手中的筷子一断,七心童子终于控制不住金钟,那金钟从半空中落了下来,一旁的宣花居士手急眼快,一手接住金钟,一手扶住站立不稳的七心。开口叫道:“多谢大师手下留情…我二人今天得罪了,等回山禀明师尊之后,再向大师请教。”

这时紫英姐也清醒过来,在我胸前站直了身体,然而脸还是红扑扑的,偷偷瞄了我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向门外道:“七花、七心,今天的事,总要做个了断,我可不想天天等你们上门捣乱!”

宣花居士答道:“今天既然法澄大师为你出头,我们斗法已败,自然不会再来上门找你。…韩紫英,他日我七叶师弟如果找上门来,你好自为之吧!”

此时又听七心童子挣扎着说道:“今天败了就是败了,没什么话好说。妖女,我七心放你一马,终南派也不想为难你。不过你见了七叶,最好不要再引他入邪魔外道…”

紫英姐脸色一沉:“什么七叶八叶,我不认识这个人!终南派对我的大恩大德,我自然会记住。…今天是法澄大师放你一马,不是你放我一马,说话可以搞清楚了!”

“不对不对,七心童子,你的七情钟果然厉害,老僧也不敢一味相抗,只有出手破你的法术…你之所以没受伤,倒不是老僧留情,而是这紫金钵中还有韩施主施舍的半碗面条…你要谢手下留情,就谢这位韩施主吧!”法澄和尚这时候说话了,这话说的大家都哭笑不得。七心没有受伤,是因为半碗面条!

七心离开宣花的扶持,站直身体道:“法澄大师,我输给你,只是输在修为上。我的道术确实不如你百年禅定功力深厚。但是七情钟并没有输给你,连你也不能静坐相抗七情合击之声。”

法澄也不生气,点头道:“不错不错,我还是个老和尚,没有成佛!世上恐怕没有人能够从头到尾与你的七情合击相抗,但是破你的道法却不难!我是和尚又不是傻子,该出手的时候自然知道出手,我出手,便是你败了…你计较这个胜负又有什么意义?…你自己要小心了,催动这七情钟,如果自己的修为不够,也会受七情之伤!”

七心童子一直面色惨白,看不清是什么表情。法澄说完之后,他勉强的躬身施了一礼,拉着宣花居士头也不回的离去。

两个找麻烦的终于走了,紫英姐走到法澄面前施礼道:“大师,今天多谢你为我解难。…”

法澄一摇手:“不用谢我,你今天先施我素面一碗,又为我解答困惑,我应该谢你才对…石小真人,你什么时候跟我去九林禅院?”

怎么法澄说着说着要我跟他走,我没反应过来,阿秀拉着我的胳膊问道:“老和尚,好好的你让石野哥哥跟你走,你想干什么?他又不是和尚!”

第064回 人间痴于我,悠悠止一身

刚才紫英姐和阿秀一左一右都靠在我的怀里,那七心催动金钟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低头就吻了紫英姐。从那时起阿秀一直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我,这眼神说不清有什么含义。她只是看着我,却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现在突然听法澄和尚要带我走,又站出来拉住我,好像生怕法澄和尚把我拐去卖了。

“大师,这又关他什么事?他为什么要跟你去九林禅院?”紫英姐也在一旁问道。

法澄:“我要带他去见我师兄。我和那个问我问题的小孩说好了,如果你能给我答案,我又能帮你挡住不速之客,那么这位石小真人就要做一件事情。我和那位小施主说好的,此件事情完了之后,石小真人要到九林禅院听我师兄讲经。”

靠!原来是风君子安排的。我说他怎么把法澄给招来了,原来是有条件的。法澄来了之后,我要去九林禅院听法源和尚讲经。这个老和尚对别的事情不积极,对拉人去听佛经是很认真的。我赶紧问道:“大师,我什么时候跟你去?现在吗?”

法澄摇头道:“不用不用,我师兄下个月才开坛讲经。我只是提前跟你打声招呼。…”

阿秀:“老和尚,你不会让石野哥哥也去当和尚吧?”

紫英姐在一旁笑着拍了阿秀一下:“阿秀,你胡说什么,怎么会呢!”

法澄走后,面馆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如果不是半截断了的筷子还在地上,我几乎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气氛变了,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在空气中蔓延。阿秀坐在角落里看看我,又看看紫英姐,撅了撅嘴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她低着头一个人在那里坐着好像在想什么事情,想着想着自己又笑了。

紫英姐坐在我对面,微微低着头抬眼看我,见我的目光与她对视,她并没有躲闪,而是冲我轻轻一笑,这笑容中满含娇羞之色。这笑容让我心里砰砰乱跳,刚才七情钟响起之时,我的神志被钟声所惑,不知道怎么就低头和紫英姐接吻,而她居然迎了上来没有躲闪。

那感觉确实如饮淳酒,令人欲醉欲迷,回味起来仍然让我浑身发烫!老天爷,那可是我的初吻!想到初吻这两个字,我突然又想起这并非是我的初吻,在青冥镜的色欲天劫中,我吻的第一个人是柳依依!那虽是幻境,但感觉是无比真实的!我有点糊涂了,这两个吻,究竟哪个才算真正的初吻?(徐公子注:你就偷着乐吧!一个人有两次初吻。)

紫英姐见我有点发呆,伸手捅了捅我的胳膊肘:“小野,你在想什么?”

“我,我在想——阿秀刚才好像有点不高兴。”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有小声的顾左右言他。

紫英姐悄声道:“阿秀不高兴,那是因为你刚才亲了我却没有亲她…”说着话紫英姐低下头去,脸色又红了。

“紫英姐,你不要瞎猜…刚才,其实,其实——”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只好打住。

“小野,女人的心思你不清楚…看阿秀现在又没事了,估计她又想通了什么…你这个傻瓜。对了,你就没什么话要问我吗?”

“问你?问你什么?”

“今天发生的这么多事。你就不想问问那些人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要叫我妖女?”

七心童子为什么要来找韩紫英?为什么要叫韩紫英妖女?其实紫英姐自己不说,我也能猜到个大概。这事与七叶有关,而紫英姐就是当初七叶认识的那个妖女。我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紫英姐和七叶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但这种事情,我还是希望紫英姐自己对我说,我不想去逼问她。但是在紫英姐眼里,我的反应就够迟钝的了,她并不清楚我已经了解事情的始末。

我想了想,对紫英姐说道:“你不想说的事,我也不能勉强问你。我知道你是好人,他们想欺负你是他们的不对。你不要怕,我会帮你的,坚决帮你!”

紫英姐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她低下头不敢看我的眼睛,小声道:“小野,其实我有很多事情瞒着你,我的身世也不像我告诉你的那么简单…我早想对你说,但是我又怕你知道以后会不理我。…你的朋友风君子已经知道,但他没有对你说,他的意思也是让我亲口告诉你。…今天我不应该在隐瞒你什么了。”

我心中的感觉很复杂。我早知道紫英姐来历不简单,她有很多秘密不想对人说。她不说,我自然不会去逼问,这是相处之道。可是在我心底里,我还是希望她能够主动告诉我。没想到今天七心这么一闹,紫英姐终于决定对我说出她的来历。

“紫英姐,我知道你有秘密。但是我不介意,其实我也有事没告诉你…这并不意味着我心里对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