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非,干脆叫维莫带兵过溟河,拦。”他把士挪过去,“克己那人最爱小题大做,若无十成取胜几率,决计不敢冒险。此时即是琳碧去也可以砍他脑袋。”

我躲在床帐后。泉寻非站在一旁未说话。左止绍抬头,不怀好意地看他一眼:“寻非以往打仗时都未带军师,以前的敌人果然太弱。既然如此,朕不与你说这个。”

这话说得够劲,拐弯抹角骂寻非是一介武夫,不懂战术。果然泉寻非被他激怒,冲到棋盘旁边,拾起黑“马”就踢翻红“帅”:“将军。”左止绍笑吟吟地看他一眼,手指在棋盘上轻轻移了一下:“应将。”

“将死。”泉寻非又把帅踢下去,抬头冷冷地看着他,“左止绍,别太轻敌,燕国非省油之灯。且说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不得民心,军强何如?”说完转身就回到窗旁,背对他。

左止绍站起来,绕到他的身后,小声在他耳边说:“三哥小觑你了,不要生气。”泉寻非依然没有说话。左止绍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拧过来:“还生朕的气呢?”泉寻非漠然道:“寻非现在姓泉,燕国人。来到这了,就等于是战俘,生不生气与阁下无关。”

左止绍道:“你还是担心朕的安危,朕心里清楚。”泉寻非愤然拨开他的手:“莫名其妙压个别国人入后宫,神经有问题!”左止绍挑眉道:“原来弟弟是怪哥哥没有给他册封名号。可是你不愿与朕成亲,莫不成要朕一个人拜堂?”

泉寻非愤恨地看他一眼,甩手就走。左止绍把他拉回来,将他整个人圈进怀中,脸隔他只寸距离:“寻非,朕不想再忍了。”也不顾泉寻非挣扎,就把他推在床上。

我看着左止绍把他抱得如此轻松,摊开双手,研究自己是否也能把寻非裹住,正窃喜似乎可以做到,又猛然发现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旧戏重演,再不救寻非,一切又将无法挽回。

我一下冲到床旁,掀开帐帘,尽量将声音放轻,以防吓着他们:“呃,皇上,先停一下好吗?”左止绍果真乃奇人也,眨眼的一瞬寻非的衣服就被扯开,露出雪白肌肤。

我这一叫,左止绍停止强暴,泉寻非停止谩骂,齐刷刷转过头来看着我。没想到左止绍看到我的第一反应竟是大吼:“来人——”

他果然与神玉有几分相似,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情况就乱叫。我立刻伸出手去捂住他的嘴,指着泉寻非道:“你想不想他乖乖倒贴?想的话就跟我出去。”

泉寻非看着我,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最后憋出俩字:“紫苏?”我惊讶。好强的记忆力。但是我现在没时间去感伤,往后退了几步就奔到门前。

刚出来左止绍就出来了,速度之快真令人匪夷所思。果真是皇帝,立刻开门见山道:“你有什么条件?”我也开门见山了:“我想知道紫罗兰被抢的具体过程。”左止绍狐疑道:“就这样?”我点头:“就这样。”

我未想到这皇帝竟是个豁达人,没多话就给我说了。听他叙述的外貌,头发奇怪,歪挽在一旁,蓝眼蓝发蓝衣自然不用说,说话口气还挺轻软。最关键的一点,紫罗兰在他的手中变成了花神之剑。能操纵花神之剑的人,必定只有花神及各领袖。

还有一点,即是琳碧消失。她定然想起自己是领袖这回事。领袖只有一个,那么无弦会是……心中有一丝不安的情绪在躁动。莫非我这一世,确实不是花神转世?抑或是,我根本就不是花神,无弦才是。只不过……他们都弄错了?

这一点无法确认,只有寻机会触摸紫罗兰,看看它能否在我手中变成剑。

紫罗兰的事一说完,我立刻就准备离开,看到左止绍面色阴暗下来,才想起对他说:“皇上,你不能把寻非当成女子看,这你懂吗?”左止绍怔住。

“可他毕竟是男子,且于战场中长大,不习惯你把他当娇妻养。方才他本来是准备与你谈论军事的,结果你提到后宫一事,他就不想再接话。”我想起当时发生的事,叹了一口气,“最重要的是,寻非这小子吃软不吃硬。你要勉强他一次,这一世都别再想得到他。”

左止绍呆楞了许久,终于缓缓道:“你的意思是,叫朕放他走?”我阴笑道:“何必?逼他上床和逼他去打仗,他定会欣然接受后者。战胜以后,水到渠成。”

其实左止绍于泉寻非的事,我怕是早就看清了。不过当时还存着一念私心,不愿别人将寻非夺走。直到看见年逾古稀的止樊帝守在先帝坟前的样子,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回到灵界以后,我去萧闲宫找黑耀长老,问起祭祀时若钟碎会如何。他只淡淡回了一句话:“晓钟是一口灵力堆积而成的古钟。它的反应显现出了对它施咒之人的命途。”

施咒人是神玉。而钟破碎。

第 96 章

除了苦笑,我已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我在回来以前曾想过要付出代价,但是没想到,付出代价的人不止是我一个。我会试图去改变,结局却不再重要。人生最大的快乐不在于占有什么,而在于追求什么的过程。

戌时正刻,灵界灯火万家。神玉应该还没回灵宸宫。可是我刚到宫前时,又看到无弦从里面出来。这一次他没有哭,可神色依旧黯淡。见我来了,反倒加快脚步离开。

我匆忙进去,又看到门前一道雪白屏障,里面人影幢幢,却未点灯。一穿过屏风,迎面看到神玉。大厅中一个虎皮长椅,神玉一身黑衣,袖口领口处镶着雪白羽绒,大厅外的风吹过,羽绒飞翻,擦着白皙的脸颊,恍若风过树海,波纹涌流。

宫殿的上空不知何时留出了个天窗,若不刻意观察,不会留心天窗上有浅光流动。长烟一空,皓月千里,透天窗而下,洒落在神玉面前的小池中,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皎光照得他眼角纹理黝黑发亮,不经意看,会以为是几绺编织的发丝。他靠在椅背上,长发落满地,半条腿长长地伸在外面。衣衫单薄,却盖着厚绒被。

我上前去跪拜,他久久未给予回应。我只有一直跪着,地板硬凉,硌得人膝盖又冷又疼。神玉手背撑着下巴,一直盯着我,最后缓缓道:“我渴了。”

他身旁的侍童道:“是。”还没离开,神玉就指着我说:“是什么是,我要他给我倒。”我应了一声,飞速站起来去给他倒水。

端了茶水过来,他动作比平时慢上了几拍,拖泥带水得让人心急。终于坐直了接过水,喝了一口,又吐出来:“太凉了。”我接过水,想了想,手心捧着一团紫光,给水加热。

神玉瞥了我一眼:“要烧的。”我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加热的又浪费了。于是下去吩咐侍童下去烧。神玉又在身后道:“你去烧。”我长长吐了一口气,只有下去烧水。

一盏茶过后,我端着水回来。神玉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我看着手中的杯子,叹了一口气,使用灵力把他挪到空中,勾住他的小腿关节,欲抱他起来。

他忽然睁开眼睛:“烧好了?”原来是假寐。我吓得立刻放开他,连忙把杯子递给他,老实站在一旁。他喝了一口,蹙眉道:“太烫了。”我无奈:“属下这就去重烧。”

他把杯盖打开,放在我面前:“给我吹。”我一想起前一夜发生的事,脸上一阵阵火烧,不敢接杯子,只一个劲吹。他似乎也不累,就这么盯着我,很是玩味。总算吹好喝好,他又慢慢挽起一绺头发,拖着声音道:“打结了。”敢情他今日说话都是三个字三个字地蹦。

我抬头看着他的头发,哭笑不得。他的头发很滑,基本不用梳理都很顺。一片柔直下来,一个突兀的疙瘩,明明就是他自己弄的。不过既然说了就要做,快步走到房里,拿出一把梳子,等我回来,他头上的疙瘩竟然又多了几个。

我长叹一声。他一天这么忙,难道不觉得累?一边神游,一边替他梳头。梳到一半他忽然“嘶”的一声,抓过头发,恼怒道:“你下手这么重做什么?”我只有道歉。其实我已经很轻了,不知道他为何还会觉得痛,于是重梳。

这次不敢多想,聚精会神。可是梳到一半,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把我扯到他面前,态度又恶劣了很多:“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到底会不会梳头?!”

你会你自己梳啊。我忍不住腹诽。他一下捏住我的下巴,愤愤道:“你再用那种眼神看人,我现在就叫人把你送到碎石台!”

你送啊,我还怕你不敢送呢。暴躁成这样,和修竹那种下三滥有什么区别?想是这么想,不敢再翻白眼。忍字头上一把刀!憋了许久终于低声下气道:“对不起。”

神玉这才放手,又躺好,仰起了瘦瘦尖尖的下巴:“给我捶腿。”我轻吁了一口气,又跪在了他的椅子旁,慢慢替他敲关节。没敲多久,他的毛病又来了:“太轻了。”我加重了力道。他又冒出一句:“还是太轻了。”我又加重了力道。他皱眉:“你会不会捶的?”

忍无可忍,狠狠在他腿上砸了一拳!他按住自己的腿,又把我拽了起来:“你今天是不是要和我犯冲?”我给他捏得手腕生疼,龇牙咧嘴地说:“主上,叫别人给你捶好不好?属下实在不会这个。”真奇怪,那天给他捶腿梳头的时候他都没说过什么。

“不行。”神玉提起一口气,把被子放在一旁,站起来,外套瞬间滑落在椅子上,“我要沐浴。”我呆了,只得说:“哦。” 身后的童子小声在我耳边说:“快去伺候着,哦什么哦啊。”我疑道:“主上是要沐浴。”童子道:“就是沐浴才要伺候啊,快去。”

神玉回头古怪地看我一眼,伸出细长的食指,在水池中点了一下,立刻有雾气腾升起来。那童子又推了我一下:“快去给主上脱衣服。”我断然道:“不行!”这太考验我的耐力了。

神玉看我的目光已经由古怪转为阴森。

第 97 章

神玉斜眼看着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领口:“给我脱。”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流氓头子叫人强暴良家妇女。我摇摇头,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一脚踩中那童子的脚,连忙道歉。那童子痛得脸部抽筋,不敢叫出声,只颤声道:“快去给主上脱~~衣服。”就像在交代遗嘱。

我从别的地方绕开,一边绕一边急道:“主上,叫别人帮您,好不好?”神玉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把我往池边拽,愣把我手给拉在了他的衣领处。

我被逼得不行,手指发抖地替他脱掉外套。痛苦的煎熬开始。才脱掉外套,我的思维就已经不受控制。此时我非常确定自己是花界人。花界人擅长冥想,我已经升华为联想。

哆哆嗦嗦地脱掉外套,手心已经开始湿润。抬头小心地看了神玉一眼,一对上他的视线,紧张得手中衣服都无声落在地上。立刻蹲下去捡,打算趁机跑开休息一下。可是刚站起来,神玉就用手指朝长椅一点,虎皮立刻变成了竹藤。衣服就被他夺走,扔在了竹椅上。

我的极限在这里,我确定。再脱下去肯定会疯的。可是神玉似乎没有放过我的意思,直直地看着我,目光越来越阴寒。被他这么一看,实在跼蹐不安,犹如芒刺在背,伸手抓住他亵服的衣带,争取不要碰到皮肤,拉开。

灵宸宫里静悄悄的。周围的侍童发射的目光几乎要把我捅成马蜂窝。月华澄穆,池中雾气如苍虯,清薄蒙胧,透着些柔软的桂花香,合着神玉的味道,衣衫未褪,人已沉迷。

舴弦峦蚜艘院螅野瓮染团堋I裼裼职盐彝匣厝ィ滞笊舷档囊炊5弊飨欤骸澳慵笔裁矗俊蔽抑挥姓驹谠夭欢骸爸魃希阕踊故亲约和寻铡!彼嵛乙谎郏骸胺匣啊!?BR>神玉不知廉耻,我非常肯定。这么多双眼睛,这么大个厅堂,这么明亮的月光。他竟然就这么把裤子脱掉。我深吸一口气,赶忙闭上眼睛。

可是,我还是看到了。我的思想已经能够彻底不受自己的控制,突然觉得灵宸宫的侍童也不好当。天天看着又不能摸不能……实在很痛苦。好在没过多久,身上溅了些温热的水,神玉定然下去了。我睁开眼,正准备给他请示退下,却呆站在原地。

他哪里下去了?只是光着身子蹲在池边,用手拨了些水在我身上,回头看了我一眼:“这水温度还行吧?”我左顾右盼,发现他确实是在与我说话,只有点头。他把头发拨在背后,坐在池边,两条长腿泡了进去。这回栽定,连眼睛都控制不了。

这雾气的浓度恰好把盖遮的地方遮去,若隐若现,看得人心痒。他的腿在水中划了几个圈儿,睫毛上沾了些水珠,伸手去揉,似乎揉到眼睛里去。不耐烦地眨了眨眼,眼睛红了。

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果真朝羽说的话很准,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总会觉得他弱不禁风,需要别人照顾。我拿着一张毛巾,含笑走到他身边蹲下,替他擦了擦眼角。

他的身体忽然僵硬。我也呆住。他回头看着我,黑眸明亮如星。我立刻收回毛巾,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平定了心情道:“主上,进去吧,一会水凉了。”

神玉恍然点点头,整个身子没入了水中。手腕处的银石混着水声,叮叮当当。神玉靠在池边,长长吐了一口气。我鼓了许久的勇气才说:“请问……属下可以退下了吗?”神玉仰头靠在池边,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不行。”只好作罢。

过了一会,他冲我勾勾手指:“过来。你。”我忍了半晌才忍住没有爆发,但怎么也不想动。身后的童子在我小腿上踹了一脚:“主上叫你,快去!”

我深呼吸,走到他身边蹲下:“主上有何吩咐?”神玉沾了些水,弹在我的脸上:“水没凉吧?”凉不凉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洗。还给弄得眼里都是水。一边揉眼睛一边说:“不凉。”

颈项被两条全湿的手臂勾住。我惊呼一声,还未落音,扑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伴随着所有侍童的低呼,我整个人落入了水池中。

重心不稳,踩不着水池底,鼻口进了水,双手乱舞,如何也找不着岸。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未知物体,手忙脚乱地伸手过去抓住抱住。总算平定下来,身上已湿透,被呛得咳嗽几声,水几乎要从眼睛里流出来。

我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无奈袖子已湿透,越擦水越多。最后干脆在那物体上蹭。蹭一蹭的,蹭不下去了。慢慢抬起头,总算弄清了那是什么物体。刚才我一直在神玉的脖子上蹭。而此时,我,正像章鱼一样,只要是能活动的地方,全都缠在他的身上。

第 98 章

这一天我受到的刺激真的不少。这一回是最震撼的。隔这么近,甚至可以听得到他细微的呼吸声。我慢慢地抽回一只手,再抽回另一只手,两只手一起抓住岸边,再松开两条腿,哗啦一下游到别的地方。

神玉扫了我一眼,背对着我转过去,伏在岸边,懒怠地说:“给我擦背。”我正吃力地翻上去,左手和左腿都贴在岸上,他这句话一出口,我又扑通一声落在水中。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犹疑了半晌还是拜倒在神玉的杀人目光下。磨磨蹭蹭地游到他身边,从岸边扯下毛巾,拨开他的长发,开始擦背。这水温不是普通高,刚进来还没觉得有什么,到后来,身上流下的液体都不知是汗还是水。我想我是紧张过头了。

神玉抱着双臂趴在岸旁,不时回过头来看我一眼。最后,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我用手背擦了擦脸:“我没有名字。”

“是么。那天你告诉我,你叫清许。”神玉拢了拢头发,使之全部落入水中。既然都知道我叫什么还要问。我无奈,不接话。神玉歪着头,眼中染上一丝醉意:“你长得很好看。”

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反正我的脸已经热到彻底通红,也不怕再红下去。神玉侧过身,头依然歪歪地靠在手臂上,几个手指慢慢游上了我的下巴,刮了两下,又移到我的眼角:“尤其是你的眼睛,很漂亮。迷死不少人吧?”

指尖带了些水珠,从眼角一直滚落到颈间。一颗心给他弄得七上八下,嘴上说得倒是云淡风清:“谢谢主上夸奖。属下还没这么大魅力。”神玉微笑道:“你这种性格,确实没人要。”

这家伙的老毛病又犯了。我忍气吞声道:“主上说得没错。属下已经替您擦完了,可以退下了吗?”神玉翻身,扬起头,恬不知耻挺起自己的胸膛,用手指了指:“前面还没擦。”

我咬住下唇,深吸一口气,没有动。神玉道:“热了吧?脸都红了。”这不是热红的。我垂下头,愤然道:“不用了,谢谢主上关心。”说完就开始替他擦颈项。他很配合地仰起头,侧脸及下颌线漂亮得让人看了便挪不开眼,像极了……开屏时的雄孔雀。

“我发现你经常莫名其妙一个人傻笑。”神玉动了动脖子,脑袋绕了一个圈,又把头仰起来,“动作快一点,不要浪费时间。”我无语,只有继续往下擦。擦到锁骨的时候,他轻轻吸了一口气:“这里不要擦。关键部位。”

我脑袋一时空白,随口就问:“关键部位?”神玉笑着在我的鼠蹊处弹了弹:“一碰就会想要。和你这里是一样的。”我吓得手一抖,立刻往后退。但是未来得及。

他抬起头,颇惊讶地看着我:“这么硬?”我只觉得自己的脸彻底变成了锅底,就差没着火。和自己喜欢的人泡在一个浴池里,这么高的温度,这么醉人的表情……重点是,他脱得一丝不挂。我要还没反应,我就不是男人。不不,就是女的没有反应都不正常。

神玉似乎习以为常,风骚地扫了我一眼,朝**过来:“忍得很辛苦吧?我们来做。”灵宸宫的大厅原本就很宽敞,几乎每句话都可以产生回音。他刚说完这句话,我就听到了好几人抽气的声音。我轻轻摇了摇头,细声道:“主上不要与属下开玩笑了。”

我的理智就像一根脆弱的线,他一直在上面加铁托,此时已近断线边缘。身下的水波徐徐流动,腰间忽然多了东西。他的腿正缠在我的腰上。

“我没开玩笑。”那两条腿缠得越来越紧,终于我的理智彻底断线。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颈项上轻啄,留下一排细碎的吻痕。神玉似乎想说什么话,出口的声音却化作了粗重的喘气声。我捧住他的脸,刚想凑过去吻他,却听他低声道:“疼。”

我顿了顿,没明白他的意思。他扯住我的手,指着我手上的戒指:“把这个取了。”我本想取,可是一想到朝羽,摇了摇头:“不能取。那是小羽送我的。”

神玉大概没料想到我会拒绝,错愕了许久才冷冷道:“你到底取不取?”我犹豫了许久,低声道:“你不也戴了东西么。”刚出口就想甩自己两耳光。他现在是主上,我不过是平民。

神玉看了看手中的银石链,得意地笑了:“过段时间要举行领袖选拔,这个将送给新任领袖,也就是我的情人。”我喃喃道:“新任领袖……你的情人?只要获胜,任何人都可以吗?”结果定是无弦,毋庸置疑。可我还是问了这么愚蠢的问题。

神玉的笑容却渐渐褪去:“你把戒指给我取了。”

取了戒指,我就可以拥有他。这种机会没有第二次。小羽,对不起。只取一会,一会就好。我咬紧牙关,慢慢把戒指从手上摘下来,放在池旁。

徒然间,神玉一把抓住戒指,扔到了水池中!

“你做什么?!”我睁大了眼,立刻朝他扔的地方游去。神玉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拖回去,声音冰冷:“一会再找吧。”我回过头,怔怔地看着他。

他面色赧然地凝视了我许久,一字一句道:“若不是无弦受不了合欢时的痛苦,你以为我会要你?”最后,狠狠甩开我,翻身上了岸。

我被抛入水中,喝了一大口水,连咳几声,最后慢慢蹲下身,麻木地摸索戒指。

第 99 章

翌日无弦就来找神玉。还未等侍童进去通报,就径直冲进了他的寝宫。神玉还在睡觉,无弦笑眯眯地坐在他的床旁,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宝贝儿,起来了。”神玉没反应。无弦拍拍他的脸:“起来!”神玉皱皱眉,挥挥手,又睡死了。

无弦干脆坐在他的身上,像骑马一样驾啊驾的半天,喊道:“起来,起来,起来,起来起来起来……”神玉迷糊道:“不要吵我……”无弦道:“小景景,你最爱的小苏苏来找你了!”

顿了片刻,神玉飞速坐起来,左看右看,最后冒出一句:“在哪里?”身上就随便挂了件薄衫,袒胸也不觉得害臊。

无弦脸色一黯,遂抱住他的头,把头顶在他的额头上:“你看不到我是不是?”神玉眨眨眼,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微笑着抱住他,柔声道:“这么早?”

无弦道:“你不是说今天要去神玉殿商量三权夺魁一事吗?” 神玉点点头,拢了拢自己睡乱的头发,将他放在床旁:“好,你先出去等我,我穿好衣服就来。”

无弦扁嘴道:“你和我谁跟谁啊,当着我不好换衣服吗?”神玉轻轻在他额上亲了一下:“乖,出去等我。”无弦的脸拉下来了:“好吧,你动作快一点。”悻悻然走出去。

无弦刚出去片刻,神玉脸上的温柔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颓然倒在床头,隔了许久才懒懒地说:“清许,你给我过来。”

我站在房间的角落,以为他没看到我,没想到我是被无视。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主上有何吩咐。”神玉回头道:“你能不能每次都说这句话?无聊。”

这待遇相差也太明显了。胸中一股火气,憋得我脸直发热:“主上有事请吩咐。”神玉的脾气也来了,指着床头的衣服道:“我要起床。”

我拿好衣服,他已经脱得一丝不挂。脑中又浮现出前一晚他双腿缠着我腰的样子,脸上一阵火热,立刻埋下头,摸索着嫠┮路9徊怀鑫宜希植桓咝肆恕?

忽然想起了三权夺魁。即是领袖选拔大会。三权,顾名思义,就是要选出三位权威人士。考官为大神,审官为元老院的两位元首,终审官为神玉。最后,夺冠者为主神,次者册封灵神号,再者册封众神号。只要是灵界的人都可以参加三权夺魁,但夺冠者必须是准领袖。

我斗胆道:“主上,如果平民参加三权夺魁打败了准领袖,是否也能当上主神?”神玉正拨弄着自己的一绺头发,笃定道:“准领袖是由四神将教导出来的,平民不可能打得过。”

我小声问道:“如果打过了呢?”神玉抬起头,别有深意地看着我:“你想参加?”我默然点头。神玉的嘴角微微扬起:“你想当灵界领袖?”

门外传来了无弦催促的声音。神玉不紧不慢地系好衣服,冲我勾了勾手指。我耐着性子走近了些,他凑到我耳边轻声道:“灵界史上没有这种例外。而且,平民就是打过了准领袖也不可能当主神。”我埋头不语。

神玉按住我的肩,脸隔我仅寸许之遥:“不过你可以去试试。你若真能把准领袖都击倒,兴许我心情好了,让你例外一下也说不定。”我怔怔地看着他,他莞尔一笑,下了床。

如果我打倒了准领袖,就可以当上主神。主神就是神玉的情人。主神是神玉的情人……一想到这一点,心就开始狂跳。就连神玉在身旁唤我都未留意。

隔了许久我才回头看着他。他抱着胳膊,极度不悦:“你平时都是这样?叫你你就发呆?”我摇摇头:“对不起,刚才想别的去了。”神玉横了我一眼,浮躁地披上外套,转身就走。刚走两步,又突然停住,倒回来吻了我一下,飞速走出门去。

我脚下一个不吻,坐在了床上。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最后双手按住自己的唇,像个木头人一样倒在床头,又抱住神玉前一日穿过的衣服,持续了一个早上。

总算明白了什么叫:情生智隔。

下午的时间我要充分利用。想要击败准领袖,就凭我这样,十对一都不够。想要灵力一步登天几乎不可能,只有走别的捷径。

灵界最大的修仙结界在古城。里面有许多古书,记载了失传已久的仙术,但是进去一定要用龙门之匙。于是赶到萧闲宫去寻找黑耀长老,没想到老头子不在,只有去菖蒲宫。但是刚到菖蒲宫门口就听到有人在说话。

“真是太造孽了,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事若被主上发现,咱们俩把老骨头等着被拆吧。”这声音太熟悉了。玉髓长老。紧接着就是黑耀长老的声音:“现在还未确定清许是不是紫苏。我不怕没命,无弦却无辜。”

玉髓长老道:“你看他那张脸,可能不是吗?还记得当时主上在雾镜中看到的景象吗?那张脸不就是花神的脸?花界虽与灵界交好,但主上的性命及灵界的前途最重要。”黑耀长老道:“你是意思是,要除掉清许?”玉髓长老道:“还未定。先看看情况再说。”

我听得背上一阵阵阴寒。清了清喉咙,里面立刻寂静无声。我唤道:“黑耀长老在这里吗?”里面沉默了片刻,黑耀长老带着些喜气的声音立刻响起:“在,进来吧。”

见我进去,黑耀长老抬高了眉毛道:“最近小伙子越来越有活力了。”果然如同朝羽所说。我平静地作了个揖:“长老,您那里有没有龙门之匙?”

黑耀长老道:“有,你要这个做甚么。古城不是玩家家酒的地方。”我微笑道:“晚辈想去参加三权夺魁,打算去古城翻翻书。”黑耀长老道:“那里太不安全,找人陪你吧。”

语毕,从袖中拿出一把石钥匙,抛在我的手中。我看了一眼玉髓长老,看着他有些陌生有些防备的眼神,又作了一个揖:“告辞,晚辈去看书了,谢谢两位长老。”

走出门去,看着手中的龙门之匙,微微一笑,朝精灵秘园走去。

古城在精灵秘园后。前方是仙境,后方是鬼城。遥望而去,光明与黑暗对比颇明显。精灵秘园其实是蝶妖园,晃眼看去,确实会看作蛱蝶飞舞。

以前在学习灵界古老语言的时候,顺带将蝶妖的语言也学了,起码也掌握了八九成。一对蝶妖朝我飞来,询问我是否要前往古城,我点头,他们说带我去。

待人热忱,毫无城府,若不是我刻意研究过,会觉得他们不怀好意。古老的精灵反倒是三界中最单纯的。正因为单纯,被花界和灵界赶出了领土。其实他们是边缘人。

将我带到古城破旧的门前,两只蝶妖微笑着离开。我仰头看着城内,外面带着些金秋阳光,里面便被乌云笼罩。一片楼宇耸立在乌云之下,虽破旧,却可以看得出曾经有过一段光辉岁月。据说这曾经是神玉统治的殿堂,后来领土扩张,这里被遗弃,作了藏书阁。

我咽了口唾沫,走入了最高的那栋楼宇。方进入大厅便可以看到高架的宝座,满墙壁的水墨画。一路看下来,认识的人竟没几个。除了末排的两个男子。

一个桀骜不羁,一个温润如水。虽然此二人的面目已老,眉目之间的气质却未改变。前者名黑耀,后者名玉髓。只是没想到,地位稳固的两名元老,竟然也曾站过这么次的位置。

然后就只认识最前排的那个人了。我凝视着画中人的眼微笑许久,上了二楼。

二楼完全漆黑。地板是木制的,由于时代久远,走上去会吱嘎作响。我来这里很多次,对路线轻车熟路。换作以前,弹指之间我便可使整栋楼变成白昼,而现在未可。只有在手中燃起一团光,当点了支蜡烛,慢慢往里摸索。

二楼三楼都是灵界史及大部分修仙术,以及不少灵界子民创作的曲谱绘画。四楼五楼是花界概史及少部分修仙术。六楼七楼涉及的便是人间历史,统治,经商,军事,管辖等等等等。八楼是杂书,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包括人间的春宫图秘戏图,灵界的交合书等。

在二楼三楼随意翻了翻才发现,在我统治的那个年代,很多书都已遗失。

我要去的是九楼,那里是禁区,里面放的书介绍的都是灵界最强的术法,及禁宝骷髅法杖。神玉设置了咒文及护壁。解咒法我知道,不知历史改变后是否有改过。

走到四楼的时候,灵力已经十分微弱。我对我现在的灵力实在无话可说。加快脚步往上走,却在楼梯口处发现了一排脚印。我蹲下去,用手指擦了擦那脚印,再擦我自己留下的,确认此人才走没多久。近日灵界人都在准备三权夺魁,知道这里的人少之又少,应该都去星殿附近的修炼堂练习仙术了才是。

纳闷地站起来,忽然看到前方的书台上倒扣着一本书。走过去看,发现上面的手印又是才留下的。那书厚得惊人,仔细看了看书壳,一行绣金字体:花界全史。

我就说怎么如此眼熟。这本书我看了不下五十次。我翻开倒扣的那一页,上面赫然一张会动的人物画。一个紫发女子头戴花冕,在花界川原中灿烂微笑。

看看旁边的大标题,果然是那四个字:花神紫苏。我一直觉得这张画美得令人心惊,每次看都不由咂嘴,不由感慨这位大美女可能是我么。

这本书的记载详细程度也令我很无语,基本把我前世与神玉的所有事都记上去了。简单说,此书有部分内容根本该归到爱情故事一类。看是看了不少次,但是没记忆,也就没感觉。

唯一比较有意思的,就是我与他前世界的初次见面。原文是这样记载的:神玉见花神于池古边界,仙姿佚貌,说不尽幽闲窈窕,遂前往搭讪,曰:“你很漂亮,当我爱妻如何?”花神拈花一笑,以锅贴回敬之。神玉愤然捂脸,唾曰:“死女人,夸你还打我!”花神曰:“你再骂我就再打。”神玉曰:“死女人,我带兵把你的破草园夷平!”花神又一锅贴击之,曰:“就怕你不敢带,流氓!”拂袖而去。

另外,里面几张神玉的头像倒是漂亮得一塌糊涂。

灵力已近耗光。我连忙收好书,转身想上楼。回头的一瞬,突然看到背后的鬼影,吓得连退一步,书本劈里啪啦撞落满地。待我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更是目瞪口呆:“小……大将军,您怎么会在这里?”确实是朝羽没错,但他为何一声不吭地站我身后?

朝羽从地上捡起书本,冷冷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窘迫道:“我要参加三权夺魁,来这里找书的。”朝羽提起一口气,欲语还休,须臾过后方问道:“灵界的书在楼下。”

这事想瞒必然瞒不掉,告诉朝羽才是上策:“我要去顶楼取禁宝。”朝羽一愣,猛地抬头看着我:“你要取骷髅法杖?不行。”

骷髅法杖只有两个作用:一,使用吞噬术,消耗自身生命及灵力致使对方死亡。二,使辅助低灵力的人使用黑帝之术。技巧我十分熟练,加之我的灵魂早已到达黑发的境界,只要使用了骷髅法杖,就可以轻易驾驭黑帝之术。可朝羽定以为我是想用吞噬术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