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林总说话了:“这个小主播以前没见过,今年新来的吗?”

“是啊林总,她直播调香的,做的香水很好闻。”

林总端着酒杯站起来,他眯着小眼睛,走到喻嗔身边,做了一个嗅闻的动作:“确实……很香啊。”

祝婉也发现不对,被恶心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喻嗔还算冷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华哥。

华哥有几分尴尬,但好在情商很高:“香香,这是惠新的林总,我的一个大哥,他长你不少,我们把他当长辈看就好。”

“林总。”

林总有几分不悦。

“你叫香香对吧,赏脸喝一杯吧。要是我早知道猫尾还有你这么可爱的小主播,早就去你直播间捧场了。”

在所有人目光下,喻嗔和他碰了个杯。

她礼貌又生疏道:“谢谢。”

林总简直被勾得心痒痒,网红他见过不少,真人这么漂亮的还是头一回见,美啊,越看越美。他坐回华哥身边,小声道:“那个小妹妹,背后有人不?”

华哥混了这么多年,知道林总什么心思。

虽然和喻嗔不熟,但是华哥为人还不算坏,他道:“人家还是学生,清清白白的,平时也不在乎直播收益。”

“学生好啊,干净。”

“林总!”

“小华啊,别那么激动,我欣赏现在的年轻人而已。”

一晚上,喻嗔因为这个中年男人的目光,几乎吃不下饭。

好在他只是看她,没多做什么,要敬酒,也被祝婉笑嘻嘻挡掉一部分。

喻嗔喝得不多,她酒量还可以,不至于醉。

隔壁也在聚餐。

猫尾的经理,给自家大老板敬酒。

经理说道:“是,俱乐部今年就能办起来,职业选手已经招募得差不多了,柏总要不要看看?”

“不用,老徐去就可以。”

徐学民笑道:“我听说乔辉先生,现在也在打职业。”

猫尾经理想了想:“是有这么个人,好像是PNC的队员。”

经理不知道小柏总的过往,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徐家的继承人会姓徐,但他很机智地选择无视,问什么答什么就好。

一顿饭吃得还算热闹,只要心情不错,柏正也不会刻意冷场。

在场除了柏正,还有几个大公司经理。

几个老狐狸不停夸柏正年少有为,柏正只是笑着。

他们说的一些东西,柏正并不懂。

他太年轻,地位又过高,不论是学历还有履历,都比不上这些人,好在有个同样是老狐狸的徐学民,什么场面都能应对。

既然接手了徐家产业,他想尽力做好,经验型的东西,他都虚心听着。

柏正沉思,这个年过完,他必须得去学校挂个名继续学习,倒不是学历的问题,而是确实有很多东西没有接触过,需要人教。

在外人看来他和徐学民是合作关系,但只有柏正知道,徐学民这一支,历来为徐家祖辈服务,更像仆人。

即便柏正有不对的地方,徐学民只会听从他,不会像柏天寇一样纠正教育。

这一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坏处在于每个人说话都十分谨慎,不够热闹。

酒过三巡,猫尾经理突然说:“听说小华他们在隔壁,不如我把他们喊过来给诸位打个招呼。”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柏正。

柏正不知想到什么,抿住嘴角,说:“不必。”

其他人便熄了心思。

朱总心里冷笑一声,他们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现在还得看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男人脸色。

包间隔音很好,听不到彼此说话的声音。

喻嗔他们饭局好不容易结束,华哥说:“我在楼上订了KTV,感兴趣的可以过去玩玩,笙笙兔子她们,都是麦霸。”

被点到名的女孩子,腼腆笑了笑。

喻嗔道:“我就不去了,华哥你们好好玩,我凌晨的飞机回老家。”

华哥本来想挽留,一听人家要回去过年,倒是不好阻拦了。

“这样,让我们工会的司机小陈送你回去,平时大家都坐他的车,很安全,不然我不放心。”

喻嗔自然不是今天回t市,只是找个由头离开,闻言点点头。

小陈她见过,确实和工会签了约,十分老实可靠。

祝婉选择留下来,喻嗔小声道:“你注意安全,别玩得太晚,回来之前给我报个平安。”

祝婉道:“你到了学校也给我报个平安。”

两个女孩子约定好,喻嗔便跟着小陈走了。

小陈把车停在地下室。

他说:“你等等,我去开车。”

喻嗔点头,地下车库有几分闷。她捂住微微发红的脸颊,空气不流通。

一个健壮的男人偷偷跑过来,给同伴使眼色。

下一刻,一块帕子捂住喻嗔口鼻。

喻嗔心中一慌,她知道不妙,连忙屏住呼吸,用力掰开那人的手:“小陈……唔……”

小陈听见她的喊声,连忙跑下车:“放开她。”

另一个男人冲过去,和小陈打了起来。

他掏出一块帕子,同样捂住小陈的嘴,没一会儿,小陈没了动静。

男人拖着喻嗔往电梯口走,喻嗔头脑发晕,吸入了一部分气体,她快坚持不住了。

昏过去之前,她听见他们说:“快走,人已经到手,通知林总。”

一声喇叭声响起。

两个男人抬头,一辆黑色宾利,朝他们开过来。

车灯耀眼,那车完全没有控制车速,仿佛要将他们撞死在电梯前。

一个人脸色发白:“不好,地下室还有人。”

“怎么办?”

男人松开喻嗔:“没看见豪车吗?不是小人物,跑啊。”

少女安静闭着眼,靠在电梯前。

豪车差一点撞上电梯,最后停在被丢下的少女面前,车里的少年走下来。

他脸色难看,几乎咬着字说:“那两个人,给我拖出来。”

柏正蹲下,时隔三年,猝不及防,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他伸出的手臂微微颤抖,抱起喻嗔。

徐学民从另一边跑过来,打了个手势。

电梯打开,几个训练有素的徐家人追了上去。

“十三楼。”

柏正抱着喻嗔上了车。

她乖巧睡在他怀里,他的手臂死死圈住她。徐学民回头一看,柏正手臂上青筋鼓了起来。

不多时,逃跑的两个人被扔在宾利前,他们狼狈不堪。

柏正把怀里的女孩放下。

他没有拷问任何人,眸中布满暴戾,径自上了另一辆车的驾驶座。他一言不发,启动车子,猛然踩油门。竟是要直直从那两个人身上碾过去。

徐学民失声:“柏少!”

那两个人吓得满地乱爬:“饶命!我们收钱办事,林总喊我们来的。”

别说他们,徐家人也吓傻了。

徐学民知道,小主子完全疯了,不能让他杀人。

“喻嗔醒了!”

那辆车,最后一刻猛然停下。

空气安静地可怕,两个男人吓得涕泗横流,被人踹了回来。

柏正狠狠一捶方向盘,他走下车。

那两个人看他的眼神无异于看疯子:“饶命,饶命……”

然而他路过他们,那个小疯子,慢慢走到宾利车面前。

他们看见,少年手放在车门上,迟迟没有打开。

哪里有刚才半分杀人的果决。

少年将额头抵在车窗上,透过灰色的车窗膜,他看见,喻嗔依旧安静地闭着眼。

她没有醒来,也没有看见他发疯。

眷恋

徐学民说喻嗔醒了, 是骗柏正的。

但胜在效果十分不错,柏正清醒过来,他上车, 再次把少女抱进怀里。

柏正不说话, 没人敢开车离开。

少年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女孩,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他太久没有见过她,此刻抱在怀里, 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甚至让他舍不得放手。

不管再高档的地方, 地下车库的味道都很难闻。

柏正嗅觉不灵敏, 感觉不到。

徐学民叹了口气:“柏少,我们先出去吧,喻小姐应该是吸入了乙.醚之类的气体,去空气流通点的地方比较好。”

少年总算哑声开口:“开车。”

“那两个人怎么办?”

“让人一起带走。”

地上的人被拖起来,他们惶惶不安,其中一个人还吓得尿了裤子。缺德事他们平时没少帮林总干, 但翻车是头一遭。

徐学民好久没有给人当过司机,这次怕柏正发疯, 重新给他当司机。他偶尔透过后视镜看,看见自家主子, 手指一寸寸摸人家姑娘的脸。

从精致的眉眼,晕红的脸颊, 到玲珑锁骨。

他微凉的指尖抑制不住用了点儿力, 眷恋入骨。

徐学民都不好意思说,你把人家细白的肌肤都摸出红印子了。病态得徐学民没眼看。

可能只有柏正一个人不知道他自己是什么表情。

柏正太久没见喻嗔, 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最想她的时候,也只能以观众的身份,远远隔着屏幕看她。

现在阴差阳错,人到了他怀里,还是昏迷状态。

他抱着少女,简直爱不释手。

徐学民咳了好几声,柏正都没反应,老仆人终于忍不住提醒自家主子:“你得把她送回去,不知道喻小姐什么时候会醒。”

这句话一出,后座的少年冷冷抬眸,刮骨般看徐学民一眼。

活像徐学民要抢走喻嗔似的。

柏正如今的状态,有几分疯魔。

如果人不让他抱着还好,阴差阳错到了他怀里,看架势,柏正已经不愿意松手。

徐学民不再劝,活了大半辈子,这些情情爱爱的事,他多少明白几分。柏正总能自己想通。

车子开到喻嗔学校门口。

柏正手指紧了紧,艰涩道:“她需要检查身体。”

徐学民用眼神默默道:信我,她不需要。

柏正一言不发,死死抱紧怀里的少女。

她米白色外套在拉扯间被弄脏,早就被柏正脱了下来,如今里面只穿了一件打底的绯色单衣。

少女小小一团,被高大的主子圈在怀里。

徐学民觉得他有点儿卑微可怜。

行吧,喻小姐需要。

徐学民重新上车,问柏正:“您觉得,我们是去医院给喻小姐检查好,还是回您家给她检查好?”

“去琅廷。”

徐学民打了一圈方向盘,往柏正家开。

柏正在s市住的联排别墅,徐家有钱,不管哪个年代的有钱人没事总喜欢购置房产,徐家的s市的房产不少,但是这别墅是柏正新买的。

他没有住徐傲宸买的房子,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心病。这种身世,搁在谁身上都接受不了。

平时别墅里只有几个打扫的佣人,还有两个做饭的厨子。

这个时间点厨子走了,几个照顾主人家的婶子倒是还在。

别墅里亮着灯,他们看小柏总抱了个女孩进来。

小柏总的外套裹住女孩单薄的躯体,佣人们有几分诧异,人的好奇心驱使他们想看看女孩到底长什么样子。

很可惜,女孩的脸颊埋在柏正怀里,只露出一只嫩白小巧的耳朵。

柏正一路抱着喻嗔进去,徐学民在路上就叫过家庭医生,此刻医生已经等着了。

医生替喻嗔检查了一下身体:“吸入部分乙.醚,没有大碍,药效过了就会醒过来。”

徐学民不意外,带着医生一起走出去。他替柏正关上门。

今晚的事情谁都清楚,柏正太想她了,他总得找些理由,多留她片刻。

如果她醒着,他一定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偏偏她昏迷,沉睡的美人安静无害。

站在理性的角度来说,徐学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总是得把人送回去的,待在一起越久,越不舍越难过。何必再撕心裂肺一回?

房间内,柏正靠坐在床头,他单膝曲起,少女睡在他腿上。

冬夜并无月光,天空是一望无际的墨蓝色。

柏正取下耳朵上的助听器。

这样,他会觉得自己正常一些,可以欺骗自己片刻,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装作这是他要的地久天长。

但柏正知道,总会有结束那一刻。没有结果的未来,本不该在过程中蹉跎。

她的长发散落开,铺在他腿上,他遇见她那年,她尚且带着几分稚气,如今少女已经是朵盛放的花儿。

他心中既爱又怜。

凌晨两点的时候,他看见喻嗔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柏正知道不能这样,其实早该放她回去。毕竟她快醒了。

他低眸,关了房间的灯。

喻嗔迷迷糊糊有了意识,她记得昏过去之前的事情,那两个陌生人提到了林总。

她除了头晕,身体并没有异样。

喻嗔松了口气,她努力想睁开眼睛看看,药效还没完全过去,她睁眼本就吃力,没想到一只冰冷的手,盖在她朦胧的眼睛上。

喻嗔什么都没看见,起初是屋子里一片黑,接着便是那人掌心的温度。她看不见这是谁,总不会是什么林总吧!

那只修长的手,在冬日里,凉得她发颤。

放——开——

她无力的手指,想要拿开覆住自己眼睛的手。没想到五指被人紧紧扣住,十指交缠,指缝亲密无隙。

喻嗔那点幼猫般的力气,什么都做不到。

看不见,只剩感官。与她相扣那只手,指节修长有力,他的手比她大了将近一半,这是一只男人的手。

说不上来为什么,本该害怕,可是她害怕的情绪并不浓烈。

喻嗔懵懂之际,甚至有种想看看他究竟是谁的迫切感。

可惜她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乙.醚浓度不小,她能在这个时间点醒过来,算抗药性比较强的人,脑子里一片混沌,此刻些许清醒,只是短暂的。

他就这样安静扣住她手指,垂眸看喻嗔再次失去意识。

柏正知道,他必须送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