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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图站上高于地面的台子,环视着众人,清晰地开始了他的演讲。他的话很实在,大意就是他来自一个法制的星球,有一个组织对所有星球提供保护。他们所居住的星球是和平的,没有武器和军队,只有哥特这种机器人来抵御侵略和保护星球。他们知道人类正在研发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他是来提醒地球人,如果继续扩张侵略,这对他们的文明将会构成了威胁,那么他们不会放弃行使毁灭地球的权利。

一段话,说得众人神色凝重,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说完后,克拉图侧身,对一直站在他身侧的乔苏说:“我要走了。”

“嗯,后会无期。”乔苏笑眯眯地对他挥了挥手,一蹦一跳地下了飞碟。她一直认为宇宙是零道德的,一个文明如果在宇宙中遇到另一个文明,在不知道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将其消灭。霍金曾经警告过,外星人肯定存在,但是人类千万不要企图去寻找它们。而她之前碰到的外星人,也确实一点都不善良。所以像克拉图这样的外星人,她是十分喜欢的。

克拉图的身影最后消失在飞碟之中。

当飞碟渐渐升空的时候,乔苏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吸力。

她仰头看着飞碟越来越小,微微一笑。

——太好了,这片子终于轻轻松松地过去了。

【地球停转之日完】

82、阿凡达(2010) ...

夜空幽深,一轮蓝月高悬于空。

幽兰冰冷的月光之下,黑漆漆的森林中,只有一些看似美丽实则危险的绿光间或闪烁。

乔苏在丛林间穿梭,敏捷地避开一个个或横生的树根,或吊下的枝桠。静谧的夜里,只有她自己的绵长呼吸声清晰可闻。

忽然,一道腥臭的风从右前方横扫而来,乔苏几乎是同时骤停下腰,前进的惯性让她往前滑行了近五米。势头一尽,她也不回头,直接就地一蹬,高高跃起抓住了头顶上的粗壮枝干。光裸的脚底板下,一道凌厉的风堪堪刮过,乔苏几乎能感觉到那风中裹挟的腥气和杀意。

摆腰用力一荡,乔苏整个人转过一百八十度,脱手,稳稳地在枝干上战立。

下方是一条有她大腿粗的巨蟒,猩红的舌头嘶嘶吐着。它的瞳死死地盯着她,像是在盯着它明天的午饭。

而它的额头,有一道明显的红痕,像是闪电——这正是乔苏要找的蛇。

从背上取下长弓,乔苏拔.出别在腰间的唯一一支箭,满弓,向下射去。

极近的距离让这支带着寒光的羽箭直接射中了巨蟒的右眼,只见它猛地倒地,剧烈翻滚起来,它的身周像是有一道道波纹,正不断向外扩散,经过之处,草折树断。

乔苏十分满意这支箭的效果,将弓放置一旁,拔.出绑在小腿侧的匕首,抓住一个空隙,跳下树。

她本就是趁着巨蟒力竭的时候准备跳下去跟它肉搏,所以直接对准了它的头部落下。一到它的背上,乔苏就死死地抱住了它的躯干。而这巨蟒也感觉到有人大胆落在它的身上,渐渐消停的翻滚又激烈起来。

打蛇打七寸,乔苏不去管对方纠缠上来的尾巴,也不管它满地打滚令自己蓝色的躯体多处受伤,对准它腹部下方可能是七寸的范围,深深地将匕首插.入,手上用力,往下划去。

最柔软的腹部吃痛,巨蟒不要命地挣扎翻滚起来,霎时间,飞沙走石,草木俱残。

乔苏微眯着眼,想象着自己正在坐过山车,强忍住腹部强烈的呕吐感。只要一想到这巨蟒比她难受多了,她就瞬间平衡了,毕竟她伤的可是它的心脏位置。

不知道过了多久,巨蟒的挣扎终于弱下来。当它终于不动的时候,乔苏也累得气喘吁吁。由于长时间的紧抱,她的双臂几乎僵直,无法从巨蟒的身上放开。

半晌后,乔苏动了动舒服了一些的手臂,翻身仰躺。她抬起自己的手,就着月光看着这只指节分明、纤细有力的蓝色大手。纳威人的身体可真是比人类的好用多了,所有的纳威人都是天生的战士。

不过——

乔苏休息了一下,又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她先将刺入巨蟒头部的箭拔.了出来,然后跳上刚才的树干,将弓取下,套上肩膀。

——她还有三条蛇要杀,可没空感叹这种问题。

三个小时后。

干掉第四条蛇的乔苏气喘吁吁地仰面倒下,慢慢闭上了双眼。

再一睁眼,跟前是全然不同的一切。

明亮的无影灯,平整的大理石地面,如同棺材般的罩子。

罩子缓缓打开。

“塞弗里奇夫人。”一个笑中略微带着担忧的脑袋在乔苏跟前出现,“您已经连续操控阿凡达超过十六小时了,必须休息。”

乔苏拉开固定铁架,坐了起来,动了动自己的手脚脖子,没发现有任何不适的地方。她侧头望去,另外一边的玻璃罩里躺着一具高约三米的蓝色巨人,紧闭双眼毫无生机,面容跟她现在的身体有七分想象。

“嗯,我知道了,希尔斯研究员。”乔苏从舱里出来,点点头矜持地说。此刻她看起来冷艳高傲的样子,与几个小时前判若两人。

而希尔斯却像是习惯了她的转变,露出略显无奈的笑容,送乔苏走了出去。

乔苏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身边时不时有认识她或与她相熟的研究员与她打招呼,她都微点头算作回敬。

这样的事她已经熟练,毕竟早已经做了三个月了。

——是的没错,她现在又在一部名叫《阿凡达》的著名电影里了。

乔苏现在的身体名叫安娜·塞弗里奇,年龄二十七,大家都称呼她为塞弗里奇夫人,因为她早已嫁做人妇…她现在的丈夫名叫帕克·塞弗里奇,是RDA公司在潘多拉星球的项目负责人,负责一种可以解决人类能源危机的特殊矿物Unobtanium的开采——也就是说,他是《阿凡达》系列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反派。

当然,帕克·塞弗里奇现在在潘多拉星球,据说已经去了六年了——嗯,路上花了五年零十个月时间。

现在是2148年,人类发现潘多拉星球以及它上面的特殊矿石已经几十年了。但因为潘多拉星球上土著的干扰,开采计划一直不见成功。直到最近,克隆技术有了突破,科学家们将纳威人和人类的DNA进行整合,造出了一种称为“阿凡达”的有机体。这就像是一具有机机甲,不同于普通机甲装的是人,这具特殊的机甲装的是人的灵魂。利用谁的基因克隆出的纳威人,就可以容纳谁的意识。而这克隆出来的纳威人与原土著从外表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差别,也能在潘多拉星球这个大气成分不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上存活下去。

这个化身计划由现在位于潘多拉总理一切阿凡达相关事宜的格蕾丝·奥古斯汀博士提出,并已经成功复制出二十多具阿凡达。只不过,由于造价不菲,这种阿凡达并未量产。

乔苏也得到了一具阿凡达,但这不是因为她是个士兵,也不是因为她是生物研究员,更不是因为她是帕克·塞弗里奇的妻子,而是因为——她是化身计划的资助者RDA公司一个股东的女儿。

要说起来,这身份简直碉堡了。可问题是,当乔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在地球。《阿凡达》发生在潘多拉星球,所以她必须在剧情开始前赶到那星球去。

好在现在还是2148年,距离剧情发生的2154年5月还有六年多时间,她有足够的时间为自己做好所有准备。

首先,乔苏去跟她现任的便宜老爸撒娇,让他用关系给她也弄了具阿凡达。

这位股东先生是老来得女,所以对自己的独生女儿一向很宠爱,连她想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臭小子,他都同意了。甚至在两人交往的初期,股东先生就利用各种关系将那小子提拔为分公司的副经理,现在更是将他外派到潘多拉星球,分管有一定危险却是最具油水的矿物开场。那种特殊的矿物,在市场上已经卖到了一千克两千万美元,跟钻石的价格差不多,可见其价值有多高,而这位股东对自己的女儿又有多宠爱。

得到这具造价不菲的阿凡达后,乔苏便开始了锻炼的日子。由于这个世界的科技很发达,她可以在链接到阿凡达身上后,进入虚拟现实中,在特定的场景中完成特定的任务,以此来增加她的熟练度。这种锻炼她已经进行了三个月,每天锻炼至少十小时,至今她的链接时间已经超过一千小时。早在一个月前,负责她的阿凡达接入与使用的希尔斯研究员就说她与她的阿凡达使用已经通过测试了,但乔苏并未就此停下,反而加大了训练强度和难度。

她向她的便宜老爸弄来这个阿凡达,可不是为了看看的,她是为以防万一,所以必须让这具阿凡达尽可能地强大起来。

回到自己住处后,乔苏随便冲了个澡,躺下就睡。虽然自己的身体并未运动,但她的精神却是时时刻刻绷紧的,今天她又连续操控阿凡达十六小时,现在她实在吃不消了。

不过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也就到今天为止了,她已经向她便宜老爸辞行,即将出发去潘多拉星球。股东先生当然万分不舍,但乔苏祭出了想老公的借口;股东先生就提出要把帕克调回来,但乔苏撒娇着说不能因为自己影响他的事业…于是,爱女成狂的股东先生完败,叮嘱随行研究员好好照料乔苏,之后含泪与她告别。

——至于乔苏为什么不仗着宠爱说服这位股东先生放弃在潘多拉星上的开采…她这便宜老爸虽然巨有钱巨有关系,但在RDA公司内部,他也只是个普通的股东而已,而这个开采的决策,是股东大会决定的,他无权改动。

出发的时间是2148年5月,乔苏上船后就进入了低温睡眠状态,直到五年十个月后再度苏醒,于2154年3月抵达潘多拉星。

潘多拉星位于半人马座阿尔法星系,是一颗巨型气体行星的卫星。从太空中望下来,整个星球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处处是生机。

小型飞行器渐渐落下,地貌在乔苏眼中逐渐清晰起来。远方层峦叠翠,茫茫苍苍,近处大河活水,奔腾如马。各种奇形怪状,长相凶猛的生物在密林间时有闪现,毫无污染明净如洗的天空中不时飞过五彩巨鸟。

飞行器很快在名为地狱之门的人类基地降落了,领头的研究员提醒大家带上呼吸面罩。在阿凡达的大气中,失去呼吸面罩后,人类会在二十秒后休克,四分钟内死亡。

因为股东先生对自己女儿的宠爱,乔苏虽然是以阿凡达链接者的身份加入潘多拉星上的研究队伍,但地位却是超然的——估计奥古斯汀博士不喜欢她这样的空降兵。

走出飞行器,乔苏还未来得及近距离观察这个崭新的世界,一个乍一听十分喜悦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安娜!”

乔苏望去,只见那是个穿着笔挺黑西装的男人,大约三四十岁,面貌不算英俊,却还算耐看。他的脸上有一朵大大的笑容,在乔苏看向他的时候笑得更是开心。

不过乔苏却注意到,他的眼中暗暗含了丝不耐烦,显然并不如他自己特意表现的那样高兴于乔苏的到来。

“帕克。”乔苏朝他点点头,装作十分疲劳的样子,只浅浅地一笑。

这个男人,毫无疑问就是乔苏现任的老公,帕克·塞弗里奇先生。以原版安娜对她毫无理由疯狂的爱来看,此刻她扑上去抱住帕克才是最正常的。不过乔苏并不愿意这样做,想了想还是以旅途劳累为借口就这么混过去吧。

对于乔苏的冷淡,塞弗里奇有些惊讶,但心中不得不说是松了口气的。他笑了笑,说道:“安娜,我先带你去休息。”

“嗯。”乔苏点头,跟上了他。

83、阿凡达(2010) ...

塞弗里奇给乔苏安排了一个单人间,而乔苏也没有提出异议。

见到塞弗里奇本人,她对自己之前多方打探进而产生的猜测更加确信了。塞弗里奇可以说是靠着老婆上位的小白脸,本身能力虽然还行,但比他厉害的多得是,也就因为安娜爱着他,他才能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被老板器重。只是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他对自己的老婆估计是又爱又恨的。

而安娜这个傻妞,从来看不清塞弗里奇眼底的不耐烦,还以为对方有多爱她,就算他说为了事业要去潘多拉星,希望她支持自己,她也同意了——她当然不会知道,其实塞弗里奇是自己主动要求去潘多拉的,还说怕安娜遇到危险,不让她跟随。

今天两人再次相见,在时间上虽然隔了十二年,但对他们自己来说,分别都是六年,另外的六年,两人都是在低温冷冻仓中睡着的。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个人的个性,发生一些变化也是正常的。而在跟随而来的研究员中,只有希尔斯与乔苏本人接触过,原本熟悉安娜的人并未跟随,所以乔苏并不打算模拟安娜的性格。

至于她如何解释来潘多拉星的理由——对股东先生自然说是来寻夫,而对潘多拉星除塞弗里奇以外的众人来说,她只是一个身份不太一样的阿凡达链接者。

在房间里稍作调整后,乔苏就去见了化身计划的领头者格蕾丝·奥古斯汀博士。她是一位年近五十的女士,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

对于乔苏的到来,了解到她的身份后,奥古斯汀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你培训了多久?”

乔苏微微一笑,“三个月。”

听到乔苏的答案,奥古斯汀眼中的不满愈甚。她的团队中,很多人都是培训了好多年的,这个只培训了三个月的菜鸟居然就敢送到她这里来?

对关系户的插入破坏她团队的优良性这件事不悦,奥古斯汀扯了扯嘴角,几乎就要掉头走人。只不过旁边站着的是潘多拉除军事和研究之外的负责人帕克·塞弗里奇,她不得不留在原地,耐着性子又问道:“你有多少时间的链接经验?”

“三个月。”乔苏说。她从属于自己的阿凡达造出来的那天起就开始链接了,并在之前早已开始纳威语的学习。

“我要的是小时数!”奥古斯汀冷冷地强调。

乔苏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九百小时左右。”

“你说什么?”奥古斯汀惊讶地说,“我想你想说的是九十而不是九百吧?”三个月时间,根本不可能链接九百小时,甚至连九十小时都够呛。

“当然不是…”

乔苏眉头一皱,正要继续解释,有人忽然插了进来。

“确切来说,应该是一千零二十小时。”希尔斯走到三人身旁,脸上带着明显的自豪,“您好,格蕾丝·奥古斯汀博士,我是卡曼·希尔斯,跟着塞弗里奇夫人一起来的研究员。”

“你好。”奥古斯汀博士点点头,更关心的是希尔斯刚才说的话,“一千零二十小时?她是连睡觉都在链接阿凡达吗?”这当然是一句戏言。在阿凡达的身体里,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回到自己的身体中。

“对此我也劝过,但塞弗里奇夫人完全不听我的好意。”希尔斯无奈地说,同时看了乔苏一眼。乔苏回她了一个微笑,倒让她有些惊讶。跟在地球上的相比,眼前的塞弗里奇夫人显然随和多了。

“以后都请叫我安娜吧。”乔苏笑着说,“我也是为了尽快熟悉阿凡达,才那么拼命。奥古斯汀博士,虽然我不是个研究员,但以后你可以当我是陆战队员来使唤。”

“那么也叫我格蕾丝。”奥古斯汀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显然乔苏三个月一千小时的链接经验让她印象深刻。

“既然大家都熟悉了,那么也叫我卡曼吧。格蕾丝,塞弗…安娜,我先去熟悉一下环境,你们聊。”希尔斯笑着点点头,正要走,忽然想起把一边的某位男士漏了,便补充道,“回见,塞弗里奇先生。”

“那么我也先去忙了。安娜,明早8点记得来这里报道。”奥古斯汀朝乔苏点点头,根本没理塞弗里奇,转身就走。

女士们聊得热烈的时候无法插上嘴的塞弗里奇先生此刻也只能迟了一步地对希尔斯的告别点点头,依然插不上话。

“安娜,看来是我们分别的时间太长了,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当只剩下两个人时,两个人一起往住宿区走去,塞弗里奇忽然说。

“确实。”乔苏点头表示赞同,“我也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在我不在的时间里,发生什么了吗?”塞弗里奇试探着问。

他现在有些不安了。他之所以敢离开地球那么久,就是仗着安娜爱自己爱得死去活来,他根本不怕她移情别恋。但现在看来,安娜对他的态度那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开始有危机感了。可以说,虽然他一直不想承认,但他内心深处都明白,他的一切都是安娜赐予的,没有安娜对他疯狂的爱意,他到现在或许还只是个一文不名的落魄穷鬼,又怎么可能立于众人之上?

他忽然觉得,自己为了那无聊的自尊心而离开安娜那么久,是个错误的决定了。原本的安娜只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连整理房间都不会。可现在,她居然在链接阿凡达!听奥古斯汀她们的对话,她甚至还很努力!这对一个连走路都喊累的大小姐来说,简直是惊天巨变。她一定是遇到什么能让她如此改变的人了吧…他不能让安娜离开他跟别的男人跑了,他不能丢失他现在的一切!

“什么都没有发生。”乔苏大约能猜到他的心思,笑了笑说道。

她当然不可能告诉他,深爱你的安娜暂时被我代替了,现在你面前的人,只是个陌生人。

见乔苏眉目间没有丝毫对自己的眷恋,塞弗里奇心中不安愈甚,他又接着说道:“安娜,今晚我准备了美好的烛光晚餐。”

“抱歉,我跟卡曼约好一起吃饭了。”乔苏微笑着以极快的速度拒绝。要是原来的安娜,大概很高兴塞弗里奇的浪漫,不过乔苏是无福消受了。让塞弗里奇认为安娜已经移情别恋了,吓吓他也好。

“那明天…”塞弗里奇不死心。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乔苏脸上笑容不变,停下了脚步,“我到了,晚安。”

说完,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上。

第二天,乔苏按时去了链接室报道。她到的时候,奥古斯汀正在忙碌,见她到达,也只是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倒是一旁的一个长着并不浓密的络腮胡的中年男人伸出右手说:“你好,我是麦克斯·佩特尔博士。”

“你好,安娜·塞弗里奇。”乔苏握住他的手,开口道。

“塞弗里奇?”佩特尔有些惊讶。

“嗯。名义上我是帕克·塞弗里奇的妻子。”乔苏对自己的身份并不讳言。

“…”佩特尔愣住了。

“安娜,麦克斯。”希尔斯适时出现,似是没有注意到佩特尔的奇怪之处,只对乔苏叮嘱道,“这是你睡眠六年后第一次链接阿凡达,不许超过三小时。”

“我知道了。”乔苏点点头。这位只有二十五岁的漂亮女研究员明明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却像是照顾孩子一样照顾她,这让乔苏觉得好笑的同时,也感觉到一丝淡淡的暖意。

透过落地窗似的玻璃,乔苏居高临下地看到另一个房间里已经放了一具阿凡达。这是从地球运来的,陪伴了乔苏三个月的,只属于她的阿凡达。只有第一次在潘多拉星进行链接的阿凡达会在这里,其他阿凡达都在研究所外的一个大房间里。

“安娜,这里的阿凡达数量已经足够,你就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塞弗里奇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在乔苏身边关心地说。

“危险?”乔苏的视线落在自己的阿凡达上并未转开,“你口中这所谓的危险,我已经进行了三个月。如果会出事,你现在也见不到我。”

说完,乔苏侧头朝他露齿一笑,走到连接舱内躺下,等着希尔斯盖上舱盖。

“安娜。”希尔斯叫了乔苏一声,然后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便关上了舱盖。

乔苏再睁开眼,意识已经到了阿凡达的体内。

她在研究员的指挥下开口说话,循序渐进地动了手指以及全身的各部分零件。六年的时间过去,她的阿凡达依然很好用。

第一次链接只是在奥古斯汀的带领下熟悉了基地的四周,并未离开基地。本来奥古斯汀还对乔苏昨天关于陆战队员的说法有怀疑,但当她看到乔苏投篮百发百中,能在三秒内爬上七米高的垂直木板后,她稍稍相信了乔苏的话——这个女人的能力确实与她的性别和外貌不符。

第二次的链接是在三天后。这三天时间里,乔苏利用现代仪器做了把弓箭。她认为自己到了潘多拉,就不可能不跟纳威人接触,而使用弓箭为武器,显然能拉近与他们的距离——当然,她对枪械也不陌生,必要的时候,她也会使用。

——说起来,她对于自己这次居然穿成了一个人类而感到有些诧异。照她以前的经历来看,她总是出现在反派的一方,那么那位冥冥之中负责她穿越的神或者什么,认为在《阿凡达》这部电影里,人类才是反派。也即使说,她这次必须站在人类的对立面了。

虽然上部电影她也算是站在人类的对立面去帮助克拉图,但那部电影太温馨了,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波澜,她还未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就已经结束了那部电影。

可现在,她在《阿凡达》里,照它的剧情来看,她根本不可能轻松过去。这种将要与人类为敌的极大心理落差,让乔苏时常烦躁。任何一个文明都是自私的,为了自身文明的发展可以毁了另一个文明。就像天网,他说他恨人类,要把人类赶尽杀绝,可从本质上来说,他不也是为了自身机器人种族的发展,而扫清一切障碍么?从这个角度来讲,天网并没有错。只是乔苏身为人类,并不能接受这点。

那么现在呢?她身为人类,可以为了一个平均身高三米的蓝色种族而与人类为敌么?如果没有回家的牵绊,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乔苏来说或许是极难确定的,但现在,她想她别无选择。

“安娜,你现在看起来可真像个纳威人。”跟乔苏一起链接,并跟随奥古斯汀出来的另外一位名叫露西的女孩笑着说。

此刻乔苏并不像奥古斯汀和露西一样穿鞋,而是光着脚,背上背着弓,小腿处绑着一把匕首。当她穿着衣服,手上甚至还拿着机关枪,所以倒也没有露西说的那样像纳威人。

知道她的调笑没有任何恶意,乔苏笑了笑,与一道来的几个人类士兵一起,警戒着四周。

他们现在已经出了基地,跟着奥古斯汀来丛林里采集一些样本。虽然是白天,但这里依然危机四伏,五光十色的树木花草背后,很可能是正准备吃人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