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雪中能送炭

看他的眼神元初一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松开拳头挥了挥说,“我不用你送,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你打算去哪里?”韩裴难得地主动发问。

“反正不会留在遥州。”元初一的语气不太好.斜睨着他道:“能交差了?放心了?”

“我应叶公子会送你,你若不说,我只好跟着你。”此时风向稍改,韩裴将伞又朝元初一这边倾了倾,继续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元初一跟他对了会儿小眼决定还是先行示弱,谁让这厮是个软硬不吃的主,他说得出,就做得到,“我要去桐城,行了吧?”

韩裴点头道:“我也回去。”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也甩不了他了是吧?元初一无语,这时竹香于街角出现,跑得比她身后跟着的马车还快,让元初一不禁再度感叹人才难求。

朝竹香招招手,元初一侧过头正想说话,无意间见到韩裴尽湿的肩头,虽然明白他不过是道义相助,但还是让元初一微有感触。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找到一个心甘情愿为她遮风挡雨的依靠。

“看见了吧?”感慨过后,元初一伸出手去,轻轻将伞柄朝韩裴这边推回了些,才指着竹香找回来的马车,“你要回桐城我不拦你,同路可以,不过搭伴什么的就免了,我们三个女眷,得保证自身安全。”说完,她也不遮挡,就这么走进雨中,朝马车而去。

落在头顶的雨丝并没有持续多久,微风将带着暖意的松枝味道重新送到身边,那柄油伞再次出现在她头顶,既不会高得不遮风雨,也不会低得影响看路,让人十分舒服。元初一没再拒绝,也懒得再说他了,只想快点上车,不过等她走到马车之前,又有点反悔了。

眼前的马车只能用“破破烂烂”这四个字来形容,车顶一角不知是被虫蛀了还是年久失修,缺了一块,好在只是边沿,应该不影响它的应有功能。再说那匹马,细腿大肚,齿疏毛稀,看着就不年轻,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生计奔波,元初一除了掏一把同情之泪,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了。

“你可以雇个更破的车!”元初一瞪着竹香咬牙切齿。

竹香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坦然道:“我问去不去桐城,他是第一个应声说去的。”

元初一无奈,也是,在竹香这种丝毫不贪图物质享受的姑娘眼中,舒适的车和破烂的车其实没什么分别,效率才是最重要的。

驾车的车夫适时抬起斗笠笑道:“夫人,到桐城只要三百文。”

闻言,元初一无话可说,三百文的确是便宜,平时的市价是五百文,不过估计这副车容,也没人肯出五百文雇他们!

关键是,她也不差那二百文啊!从遥州到桐城得走两天,她没有必须虐待自己的理由!更郁闷的是,韩裴还在一边看着呢,这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她有多抠门!

“去去去,换辆丰。”元初一连连挥手,竹香也没意见,一声不吭地又转身去了,元初一不放心地喊了声,“别雇太便宜的。”

竹香走了,那车夫却不太甘心,元初一本想给他几文钱补偿一下,可伸手摸向腰间,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带荷包,钱全在梅香拿的包袱里。

那车夫的手还伸在雨中,元初一微有尴尬,正想开口让他等等,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探出去,将几个铜钱放入车夫手中。

那车夫还是比较满意这样的结果,哼着小曲调转车头,留元初一窘迫地站在原地。

“谢谢你。”

元初一想了半天低着头老老实实地道谢,“一会等梅香回来,我把钱还给你。”

“不必。”韩裴简单地吐出两个宇,再不说话,似在沉思。

过了一会,竹香又小跑着出现,这回她身后跟着一辆足有刚刚那辆破车两倍宽大的豪华马车,前头两匹骏马毛亮膘肥,马蹄声都显得份外地有精种,元初一终于满意了。

也在同时,身后又来一辆马车,元初一闻声回头,便见梅香正在车里朝她招手,一边喊道:“夫人,五老爷派车来送您。”

元初一丢给她一个白眼,转身上了竹香找回来的豪华马车,又露了个脸,准备与韩裴道个别,却听他问车夫,“到桐城多少钱?”

车夫伸出一只手比了比,“五两银子。”

元初一默然,这车是好,但远不值这个价,虽然她还挺有钱的不在乎这点路费,但她总觉得竹香是被人骗了。也是她的错,根本就不应该让竹香去雇丰,以竹香这么有个性的姑娘来说,多半是冲到雇车堆里说,不要便宜的,于是就有了五两银子这么离谱的价格。

韩裴听到这个价格也是沉默了一下,回头对上元初一反思的目光,伸手从腰间不知摸出些什么,又从怀中拽出一个叠着的信封,递给元初一.“这是叶公子耗我转交的。”

这信封看着眼熟,很像是叶真之前拿给她装有契约书和渡让书的那个,元初一拿着信封想了想,没有拒绝。如果叶真觉得给自己些补偿他会好过一点,她也无谓再三推辞,毕竟谁也不会嫌银子烫手。

见元初一收下信封,韩裴轻舒了一口气,“元姑娘,保重。”

元初一笑着拱了拱手,“你也保重,以后还会再见的。”

她现在是合香居的小东主,日后常与他打交道是必然之事。

韩裴也微微点头,后退一步,为马车启动让出空间。

元初一等竹香与梅香全都上车后,与韩裴摆了摆乎,然后放下去帘,让车夫出发。

要说贵的马车就是不一样,车厢够宽敞不说,设施也舒适,元初一完全放松地倚在软座上,看梅香和竹香在车厢另一侧换下湿永。

打理整洁后,梅香又找了干爽的包袱皮将东西重新打包,一边包一边问元初一道:“夫人,我们去桐城投奔谁?”

元初一早有打算,悠然道:“先找个地方住几天,然后写信让大哥来找我们。”她庄子的地契和金楼的契书都在元惜手里,平日也多是他去打理,如果没有元惜跟着,元初一还真怕自己这个正牌主人吃闭门羹。

梅香想了想,“那我们直接去我大舅爷不是正好。”

元初一笑笑,没解释。如果现在去找元惜,他一定会拎着自己去找叶真问个究竟,然后就是痛心疾首的长篇大论,她可受不了。

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些,元初一这才拿起刚刚韩裴交给她的信封准备打开看看。信封是折起来的,元初一将之展开。便见一张叠着的纸掉了出来,显然是之前夹在信封折层里的。

元初一微有些好奇,捡起打开,莫名地发现那是一张面额十两的银票。再打开信封,里面果然装着与合香居的契约书和渡让书。关键是,这十两银票是干嘛使的?

元初一确定叶真知道自己是个富婆,没必要多此一举,那么…是韩裴误将他的银票放到了信封之中?总觉得哪里不对似的。元初一仔细将刚刚的情景想了一遍,从破车开始,到最后韩裴主动询问车资、还动用了如此“隐秘”的手法…元初一越想越窘然。

他该不会是怕她付不起车资,才慷慨解囊吧…

哭笑不得地看了那银票半天,元初一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别的解释了,莫名其妙地将银票收好,她心里一个劲地合计,她到底什么时候说过她穷得连车资都付不起了?没有吧?

这个问题真是困扰了元初一很长时间,她始终没弄明白韩裴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最后得出两个结论:第一,她人缘还挺不错的:第二,韩裴的此种行为值得表扬,人们向来不吝啬锦上添花,但雪中送炭,往往很难。

好不易下了结论,再一抬头,马车早出了遥州城了。元初一捶胸顿足啊!她还想绕去胳场看看呢!远远地看一眼,也不枉她付出了那么多心血。

梅香小心地将元初一递给她的信封收到首饰匣子里.拾头道:“要不再回去?”

“算了。”元初一泄气地摆摆手,“也是天意,既然走了就走得干净一点,跟以前的事情一刀两断!”

梅香点点头,突然.她脸色有点不对,小心地瞄了元初一一眼,正对上元初一的目光。

元初一挑挑眉梢,“怎么了?”

梅香干笑两声,“夫人说的‘以前的事'包不包括人?”

元初一微眯了眼睛,梅香低下头小声说:“婢女回去找伞的时候,五老爷还在门口,他问婢女夫人的去处…”说着梅香又拾眼,飞快地扫了元初一一眼,跟着低头做反思状,“婢子说了。”

元初一揉揉额角,她身边怎么就没有个识情知礼懂得察言观色的超级丫头呢?一个梅香一个竹香都够她受的。

不过,被戚步君知道她的去处也没什么,他要是有心,早晚都能查到。

“行了,我不怪你。”

梅香立时抬头,“谢夫人!”

元初一龇起两排小白牙,嘿嘿一笑,“罚你和卫四晚一年成亲!”

提起卫四,梅香精神有加的小脸立时暗淡下去,元初一笑笑,“放心,等咱们安顿下来就想办法把他弄过来。”

梅香眼中便又燃起揉和了憧憬与羞涩的光芒,她微红着脸道:“夫人就知道取笑我,每次都放过竹香。”

她这话叫“祸水东引”,元初一也不拆穿她,顺着她的目光瞥向面目无波的竹香,笑遣:“竹香,你有意中人么?早点告诉我,我也好早做安排。”

竹香摇摇头,“婢子不嫁人。”

初一好奇地问:“为什么?”

竹香皱了皱眉,突然反问:“夫人还想嫁人吗?”

元初一愣了下,仔细地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摇摇头,“暂时不想吧。”

竹香眼前没抬,“是要等五老爷吗?”

“当然…”元初一抿了下唇,故意停顿了下,半天才又接上,“不是。”她眼含笑意地说:“将来的事不好说,但我不会刻意等待,有可能转眼我就遇到了真命天子,马上成亲也说不定。”说完她哼哼地笑了两声,“别转移话题,我跟你不一样,我嫁过一次了。”

竹香抬眼,像说天气一样寻常地道:“婢子也嫁过了。”

“啊?”梅香立时瞪圆了眼睛,可竹香又低下头去,一言不发了。

元初一摆摆手,示意梅香不要追问,打个哈哈。转向下一话题。

竹香最初出现是在赌场,干干净净的小姑娘跑去赌场出千,也幸亏元初一及时经过,保住了竹香一只手,此后竹香便跟在元初一身边,号称是要以身抵债,其实哪有什么债?她那时一把都没赢就被发现了。

自那之后,竹香安安稳稳地待在元初一身边.从不提以前的事,她不愿提,元初一也就不问。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情轻畅,元初一第一次在乘车时还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从车窗望出去,雨早就停了,窗外红霞满天,遥远一端蕴着不知名的绚丽色彩,马车在飞速前进,天边的景致却鲜有变化,这真是很奇妙的感受。

“这位夫人。”车夫在外头突然大声说话.“今晚我们是到风凰镇落脚还是去水月庵?去水月庵的话小人得在庵外过夜,所以要另加二百文钱。”

元初一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去水月庵?”

水月庵的名字她倒是听说过,据说那里的菩萨十分灵验,还常常在一些节日搞一些特别的活动,当然想到参加也得添一些特别的香油钱。

那车夫还没回答,梅香已急道:“夫人不知道吗?水月庵今天有剪红线问姻缘的活动,只此一天啊!”

元初一瞄着她放光的双眼缩了缩脖子,“你怎么知道?”

梅香低头在怀里摸了半天,苦着脸抬头,“水月庵早发过传单了,就在七夕这天,原本还说拿着传单过去会有奖品,婢子以为没什么机会去,就把传单拾扔了!”

“七夕?”元初一眯着眼想了半天,隐约地发现今天好像就是七夕之日,不过节日这几年她从没过过,所以也从不在意。现在她同样没兴趣,不过看着梅香忽闪忽内地闪着她的眼睛,元初一摇了摇头。罢了,难得这么悠闲,去看看也无妨。

“去吧去吧,”看着梅香兴高彩烈地通知车夫调整方向,元初一失笑,“我也想看看在尼姑庵里剪红线能剪出什么好姻缘。”

第四十七章 说出我身份

凤凰镇是从遥州去桐城的必经之路,水月庵就在凤凰镇西边十里处,元初一她们坐着马车一路疾驰,终于在刚刚天黑的时候赶到了水月庵。

水月庵不大,孤伶伶地倚在山脚下,青墙灰瓦朴素至极,此时庵门紧闭,门旁两盏石灯正燃着幽幽青火,映暮匾额上的“水月庵”三字,格外清幽萧瑟。

元初一站在门口看了半天,确定匾上写着“水月庵”,回头朝那车夫道:“不是有活动么?”

车夫抓了抓头,左右看看,“这个、这个小人也不太知道…确实是今天…昨天很多人都包车过来的…”

元初一朝梅香示意了下,梅香连忙跑上前去拍门。没一会,一个清秀的小尼姑探出头来,见到元初一一行微有讶色,“诸位施主,可是投宿?”

梅香急道:“不是说今天剪红线什么的…”

尼姑低头合十道:“诸位施主,七夕的活动于午时前就结束了。”

元初一无语地看看车夫,再看看梅香,最后与那小尼姑道:“麻烦你,我们要投宿。”

小尼姑便将庵门开大了些,又朝元初一身后看了者,说:“施主,本庵不按待男宾。”

元初一摆摆手,“他住外头。”

小尼姑便请元初一等人进去,元初一刚要迈步,想了想,回头道:“喂,就是你。”她看着车夫,“忽悠我们到这来,什么都没有,你那二百文别想加了。”说完,这才带着梅香和竹香走进庭门。

车夫很郁闷啊!昨天明明许多人抢着包车来水月庵,不过想想, 按那小尼姑所说,活动中午就结束了,遥州想要参加的香客可不是就得提前一天来么!真是失误!

幸亏还有马车,车夫郁卒地钻到车厢里,闭上眼又觉得不对,他刚刚只是问她们要不要去,什么红线活动可是她们自己说的!这样要减他的钱?车夫这行可真不好干啊!

车夫躺在车厢里自说自转地嘀咕良久,忽然听到车外哼动静,他马上坐起来,将车帘掀开一角,朝外看去。

嘿,这一看他乐了,又一辆马车停在外头,看样子是刚到的。

那位赶车的仁兄也别想收钱了,他重新躺下,颇有幸灾乐祸之感,正在这时,车帘被人掀开,夜风挟着一股极好闻的松枝清气吹了进来,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同时响起,“你载的人呢?”

车夫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认出他正是今早与客人在一起的那位公子,便一抬手指着水月庵,“进去了。”

韩裴是跟着元初一到这的,听了那车夫的话微微蹙起眉头,淡泊的眉目间透出些许焦虑,他正耍转身,又听那车夫道:“公子,您与那位夫人是朋友?”

韩裴点了点头,便听那车夫抱怨道:“那您得说说她,小的拉她过来,大晚上的也没个住处,原来说好的给两百文钱.刚进门前又说不给了,您说说…”

闻言,韩裴的眉间又现几分优色,他走回自己的车前,让这次跟他出来的小厮从车中取了两串钱,回来交给车夫,而后一言不发地来到水月庵前,抬手拍门。

门很快地开了,一个小尼姑双手合十,韩裴拱了拱手,“劳驾,我想见刚刚进去的那位姑娘,麻烦…”刚说到这,韩裴便从开着的庵门中看到正对着的观音殿灯火通明,一个女子站在殿间,正是元初一。她执散着头发,手中拿着一把剪刀,面朝殿门方向,眉间轻蹙,面露犹豫之色。

看着那把亮闪闪的剪刀,韩裴险些失声,眼看着元初一回身走到观音像下,他也顾不上和那小尼姑说话了,闪身进到庵内,疾步冲入殿中,在元初一手中的剪刀刚刚张开之时,迅速地抓住她的手腕,低喝一声,“慢着!”

元初一吓了一跳。

回身看见韩裴,又是缩了缩脖子,“你怎么在这?”

时那小尼姑也跑进来,“施主,入夜后本庵不按待男宾。”

韩裴看看那小尼姑,又看了看殿中站着的两个年纪稍大的尼姑,面色微沉。他握着元初一手腕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低声道:“跟我走,你不该在这。”说着,他拉着元初一就往外走。

元初一被他拉着走了几步,才回过神来,“去哪?”

“哪都行,就不是这。”韩裴漆墨般的眼眸中含着几分沉重,使他原本就清冷的容颜又添了几分严肃,“两个人的事不应由你一个人背负。”

元初一眨了半天的眼睛,“什么意思?”

韩裴认真地看着元初一,清晰说:“你不应有出家的念头。”

元初一默然。“我…什么时候说要出家了…”就跟她什么时候说过她没钱雇车一样…

韩裴没有说话,看看她手中的剪刀,又看看她披散的头发…

元初一看着他目光巡过的岁向,对上他无比严肃认真的双眼.突地失笑。她挣开他的钳制,转身走回正殿之中,又回头朝他勾了勾手指。韩裴走回去,看元初一指了指上面,他抬头,便见头顶悬着一排拴着纸签的铃铛,那些铃铛都用红线吊着,红线又搭在一根长长的横杆之上,另一端系着棉线,从竹杆方向扯到观音像前面供台上的线轴上。

元初一晃了晃手中的剪刀,“水月庵特别活动,剪红线求姻缘,只此一天,过期不候。”

韩裴目带疑色地看看她,又看了看她披在肩头的黑亮长发,最后再次抬头确认头上那一排小铃铛…

“也就是说…”他沉默了一会,“你没有打算出家?”

元初一哼哼地笑了笑,“好端端的我出什么家?”她本来洗漱完毕,发髻都拆开打算休息了,可梅香听说正殿的红线还审剩余的没来得及收起,便拉她一起来试试。“喂!”说着话元初一突然发现韩裴离自己越来越远,原来相距三尺,现在有五尺了,并且距离还在持续扩大中。看韩裴眼睫微垂假装没事地朝殿门方向移动,元初一笑嘻嘻绕到他身前,用剪刀尖端轻点上他的胸口,“上哪去?剪这根线每人只有一次机会,剪线之前还要虔诚祈祷,被你一闹,什么都不灵了,你害我失去大好姻缘了知不知道?说吧,你怎么弥补?”

韩裴神情微滞,眉目间难得地带了些窘色,看着他无措的模样,元初一忍了半天,终是忍不住大笑,回头将手中的剪刀抛给竹香,而后与韩裴说:“跟我出来,有话问你。”

元初一一马当先地走了出去,韩裴没办法,只能跟上。

到了院中,元初一踱了几步才停下,回头问道:“你刚刚说‘两个人的事不应由你一人背负’,什么意思?”

从今早开始,韩裴的举止言行就很反常,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韩裴没有立时回答,他考虑了良久,轻声道:“今早你从叶家出来时,我见到…”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比较合适的词汇,只能挑直接的说,“那个牵着你手的男子,并非叶公子。”

元初一微窘,这厮看得还挺清楚,他当时在哪猫着了?她怎么没发现他?“他是…叶真的五叔。”解释过后,好像更暖昧了,元初一不太自在地看着韩裴满脸意料之中的神色,恼羞成怒,“这跟你说的那句话有什么关系!”

“他就是叶公子与你和离的原因吧?”韩裴放弃再想什么婉转说辞了,太难了!

谁?元初一听了个糊涂,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当即无语…“你以为我与叶真和离是因为我和五叔有私情?”

韩裴没言语,算是默认,元初一暗暗捏紧了拳头,“你还以为我受不了私情败露所以万念俱灰地跑来出家?”

韩裴依旧默认,元初一咬着牙看了他半天,“你刚才也拉过我的手了,是不是也跟我有私情?”

“我那是…”说了几个宇,韩裴的眉稍动了动,看着元初一,过了一会,他平静地说:“是我误会了?”

“废话!”元初一吼出这两个字,指尖一下一下地戳上韩裴的胸口,“不清楚的事别胡乱猜测!你知不知道名节,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她一边说,一边朝韩裴逼近,手指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怎么? 看我是和离过的就可以随便你辱我了?枉我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

韩裴被她戳得一路后退,一直退到墙边,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听元初一数落。

总算是认错态度良好,元初一说够了,冷哼一声收回戳得生疼的手指,韩裴这才抬头,歉然地道:“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

初一撇过头去不看他,突然又想到一件事,“那十两银票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