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上,南谨轩同她的阴影是一样的,那时候楚遥在屋子里疼了三天三夜,南慕封夜里过来陪她一会儿,其他时候都是忙自己的事,而南谨轩却整整三日,都在她屋子外头陪着她,只是她不知道,他也没想让她知道。

那时候,南谨轩听着她在屋子里撕心裂肺的尖叫,心里的疼痛一点一点地弥漫在整个心间,他甚至有冲动把南慕封抓起来暴打一顿,若不是他,楚遥怎么会受那样的苦,那么怕疼的一个人,硬是在鬼门关外晃了三日。

“不管是儿子女儿,我们就生这一个。”南谨轩往前移动了一下,坐到她的身边,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低声说道,“我心疼你。”

是了,就是他这一句心疼,便让她升起了一股心甘情愿。

她愿意为他疼,愿意为他生孩子,愿意为他在鬼门关外盘旋。

因为这个男人,几乎是用整个生命在碍着她的。

“谨轩别怕。”她凑过去抱着他的脖子,她感觉得出他在害怕,这样强大的男人,竟会因为她生孩子而害怕,想来,他是真的爱惨了她了吧。

“傻丫头。”南谨轩也伸手回抱着他,他的动作比从前更小心翼翼,两人之前隔着一只偌大的肚子,对他来说是一个十分新鲜的体验,就像是同时抱着媳妇和孩子。

“谨轩。”楚遥忽然松手,换了个口吻。

“嗯?”南谨轩疑惑地看她,这丫头怎么一出一出的,这会儿忽然严肃起来是怎么回事?

“嬷嬷说,女人怀孕会变丑变胖的…”楚遥有点忧愁,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捏了捏,好像是肥腻了些。

南谨轩失笑,拉下她的手,回道:“你还太瘦,再胖点才好看。”

“谁说的?”楚遥瞪他,闹腾着要她拿铜镜来看,这最近都没怎么照过镜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胖丑所以不愿意照呢。

“别闹。”南谨轩不由得莞尔,见她一副认真思考自己有没有变丑的问题,他便决定用实际行动来向娇妻证明她有没有变丑。

“嗯…别…”楚遥话没说完,便被某人封住了唇,肆意地探取她口中的香甜,她的身子瘫软成一团,他的大手扶着她的腰,她只能被动地仰着头承受着他温柔的深吻,吻得她几乎意乱情迷起来。

倏地,他微微推开,将她搂到了怀里,他没有说话,只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来了,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捏着拳头,硬是将动情的自己给压了下去。

打从她怀孕起,他们便很少有这样的深吻,其实她之前问过女医,怀孕三个月之后便能行房了的,但是南谨轩一次都没有过,他只说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伤到她,他也不愿尝试。

这样激烈的深吻,两人已经许久不曾尝试,别说南谨轩有些情不自禁地动了情,连楚遥都浑身无力,若不是他搂着她,她大概就要倒下去了。

“对不起…”南谨轩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伴着些许喘息。

楚遥微微一怔,旋即伸手再次勾住他的脖子,回应他的,是一个更深的吻。

【作者题外话】:写着写着差点擦枪走火写成了床戏,好忧愁,还好小夕及时打住!

第500章贪墨事由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南忠公从官署回来时,正巧碰到了同僚,听他们提起了袁家的事。

“那袁家也就老大和老二有点出息,那袁老三可就是个拖后腿的。”其中一人啧啧感慨不已。

“谁家没个纨绔子弟,那袁老三也就玩玩女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人说了不同的意见。

方才说话那人却是怪笑一声:“玩女人还真是没什么,听说那袁老三如今可是三天两头往赌场跑呢,先前一次赌债就是袁老大还的,说是着人把袁老三给关了好几天,后来还是老太太求的情。”

谁说女人八卦,说起八卦来男人可是毫不逊色的,那绘声绘色的模样仿佛亲眼所见似的。

“真的假的?好色没什么大不了的,好赌可不是个好事啊,前几年梁大人个远亲就是好赌,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给赌没了。”另一个人也来了兴致,加入其中。

“把自己小命赌没了倒也算了,梁大人当初可是差点被连累了,要不是他大义灭亲,把人丢进牢里关了一阵子,等风波过去之后把人送走,那个远亲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祸来呢。”说话的官员还煞有其事地扫视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听说梁家还了那一大笔银子之后,有好长一段日子过得不太好呢。”

众人皆是点头,在场的人多是在官场多年,自是知道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精明的人不会让自己有这样显而易见的弱点摆在人前,谁都知道,若是家里有个赌徒,那可真的是件麻烦事。

“对了,你方才说到袁老三,他怎么了?”有人又起了一个头。

“袁老大把他打了一顿还关了几天,他消停了一阵,前几天又开始去赌场了,听说这一次…输的可是真的不少。”说话那人的声音又低了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同他们一起走的南忠公,旋即笑道,“说起来,还是南忠公你够义气,出手帮袁老三还了钱,要不然袁老大可是撂了话的,这次就是人要了他的命都不帮忙的。”

南忠公眼底滑过一抹诧异,不过面上却是不显,只是淡淡笑了笑。

他如今可是一肚子的疑问,袁老三他自然知道是谁,袁氏是他的表妹,袁家自然也是他的亲戚了,只是他压根就不知道袁老三赌钱的事,又怎么可能会出手给他还赌债呢?

“原来是南忠公你帮的忙?我说那袁老三一时间哪里能筹得出三万两银子出来,这下可就对上了。”说话的人哈哈大笑了几声。

三万两银子?南忠公心下一凛,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虽说南忠公府是有祖产的,但是之前虞氏同南忠公提过府里财政紧缺的问题,如今听说府里一下子拿出了三万两银子,直让他惊得眉头紧皱。

“这是一定的,再怎么说袁家和南忠公府也算是亲戚,帮一帮亲戚也是很应该的事嘛。”站在南忠公边上的官员开口附和了一句。

众人又说了不少话,但是南忠公却是一句都听不下去,匆匆说了几句便先行告辞回去了,方才爆料的那位官员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诡异一笑。

话说南忠公一回到府里,便立刻让吴管家来书房,询问关于三万两银子的事,吴忠听着也是一惊,微一思索,最近府里似乎并没有那么大批的银子出入。

“啊对了,最近府里购了一批补品,是直接从袁姨娘那边走账的,说是给两位少夫人和杜姨娘用的。”吴忠在南忠公府为管家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过目不忘的本事,但凡是他知道的事,便不会忘记,只见他偏头略一思索,“似乎是用了一万多两。”

女子所用的燕窝血燕什么的,确实多是价值不菲,尤其如今府里有两个怀孕的媳妇,再加上一个连佩珊,也确实该送些补品给她们。

“还有么?”南忠公又问,“没别的了?”

吴忠又偏头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又恍然想到什么,旋即说道:“还有是前段日子的事了,我们府里之前采购布料首饰的地方,都给换了,袁姨娘的意思是如今府里开销太大,要做一些缩减,原先大夫人用的那些人家东西都太贵了。”

南忠公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是知道虞氏的,虽然她犯了错,但是在管家上却是从没出过差错,虞氏素来懂得货比三家,能在她手里留了那么多年的老店,又如何能差到哪里去?

若是换做平时,对于袁氏的举动,南忠公最多将此归结于她不愿意继续用虞氏从前用过的店家,不过是女人间的争宠吃醋罢了,虽然虞氏不在府里了,但是并不代表袁氏能不同她计较。

但是偏偏这些事都发生得太凑巧了,他没有拿出过三万两银子,外人却知道这些银子是从南忠公府里出去的,要说袁氏这些年怕也是藏了些体己钱的,但是要说有三万两那么多却是没可能,所以他只能想到,这三万两只怕是从公中贪墨出来的。

想到这里,南忠公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他最厌恶的就是人家在他背后做这些小动作,尤其是仗着他的信任,理直气壮地贪府里的银子,简直是给他难堪。

“不知道老爷,为何突然问这些?”吴管家半低着头,状似恭敬地问道。

只是南忠公并没有发现,他的眸中闪过的一抹精明。

“外头有人传言,说我们府里拿了三万两给赌坊,这件事你知道么?”南忠公对吴忠是十分信任的,他还是世子的时候吴忠便在府里了。

吴忠听到南忠公的话,飞快地抬眼看了看他一眼,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等着答案,他看着像是有些纠结,旋即说道:“是,确有此事。”

“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南忠公很是不悦,这样大的事吴忠竟然没有告诉自己?

见主子发怒,吴忠慌忙跪到地上,一板一眼地说道:“不是老奴不说,实在是…老奴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这笔银子并不是一下子从账房出去的,再说…再说…”

“说下去。”南忠公冷声说道,他一眼便看出吴忠话里有话。

“再说,如今当家的是袁姨娘,这赌坊那儿欠下一大笔赌债的又是袁姨娘的兄长,这事…”吴忠支支吾吾,“老奴不敢胡乱猜测。”

听他这样说,南忠公的脸色倒是稍稍好了些,吴忠的性子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谨慎得很,若是没有证据的事他自然不会胡说八道,再者他也吃不准老爷心里的想法,又怎么会冒冒失失的呢?

“立刻派人去查,你方才说的那几件事,也都派人暗暗去查。”南忠公沉声说道。

“是,老奴明白了。”吴忠点头,又听主子吩咐了一会儿,便躬身离开了。

等他走远,南忠公才猛地拍击桌子,面上的怒气散发开来,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数,这件事就是袁氏做的,让吴忠去查,不过是为了掌握证据罢了。

想到那个吃里扒外的袁氏,南忠公心头的怒意又浮了起来,本想着袁氏同他青梅竹马,又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他才宠了她那么多年,却没想到这才刚沾上管家权没多久,竟然就贪了三万两影子,还是补贴娘家,这要是暗暗补贴倒也算了,偏还弄得人尽皆知,他是多要面子的一个人,想到今日在那些官员面前的狼狈他就心里窝火,那些人虽然面上含笑,心里指不定如何鄙夷他了的。

想到袁氏,就想到了老三和他媳妇,真是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本还想着能借着景家的势力让南忠公府更上一层楼,却没想到这娶进来的竟然是个闹腾得没边的,这还没几个月,就害得老大媳妇没了孩子。

还有那场大火也是蹊跷,南忠公心里始终不相信这是意外,但是他却找不到任何证据,再说这也只能是一场意外,因此他也就顺着众人的意思粉饰太平,但是他心里却认为这场火指不定就是那个闹腾的老三媳妇放的,因此对着这个媳妇,他实在是没法喜欢。

随即他又想到南慕封,那个让他越发防备的儿子,南忠公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

原先他对嫡长子是存了试探的意思,借着楚依依的事废了他的世子之位,都已经做好了他要来自己这里闹的准备了的,却没想到他竟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在府里在外头都一如既往。便是这样的城府叫南忠公心里更多了几分防备,这样一个刚过弱冠之年的年轻就如此沉得住气,想到这里南忠公就觉得毛骨悚然。

这样想了一圈,最后想到的是最让他头疼的庶子南谨轩,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另外两个儿子有了比较的关系,他越发觉得这个庶子是个好的。

只是想到他不肯做世子,就叫南忠公气得胸口疼,他如何不知道老大和老三都对这个世子之位虎视眈眈来着,这个老二却是偏偏没眼看,怎么能不叫他火大?

“老爷…”屋子外头传来了袁氏的声音,南忠公的脸倏地便沉了下来。

第501章贪墨之事

袁氏端着刚炖好的汤羹,一走进来,香味便飘散在整间屋子里。

“你三哥那边,没事了?”南忠公淡定自若地坐在案几前,翻看着手里得公文,一边开口。

他的话,叫袁氏的脚步微微一顿,面上闪过慌乱,见老爷并没有抬头,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将汤羹放到案几上。

“三哥那儿也没什么事,有妾身的大哥二哥在呢…”袁氏面上僵笑,一边伸手盛汤,“老爷尝一尝妾身亲手炖的汤羹,可是炖了一个上午呢。”

南忠公依然低头看公文,半点没理她的意思。

袁氏将小碗放到南忠公手边,尴尬地讪笑:“老爷要不然先喝完汤再看公文吧。”

“三万两银子的汤羹,也着实贵了些。”南忠公终于抬起头,淡淡地看着袁氏,低沉地问道,“你觉得呢?”

袁氏微微一颤,眸中的慌乱顿显。

南忠公很少对袁氏有这样严肃的时候,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爱吃醋的表妹,他从小便懂得怜香惜玉,对她十分宠爱,如今也不过是和从前一样。

再说,袁氏虽然跋扈娇蛮,却也很懂得对南忠公的胃口,不会过分娇纵让他厌恶,加上她就算闹腾也不过是些后宅小事,看在南忠公眼里压根就不算事,因此就算从前他会对她发几句脾气,也很快就过去了。

从没有像如此这样,板着一张脸,严肃地看着她,那双冷箭一般的眸子狠狠地射向她,像是要将她身上射出一个洞来似的。

“老爷…”袁氏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这么快就被南忠公知道了。

说起来这件事她也是头疼得不行,她三哥天天派人来找她,实在是让她烦不胜烦,三哥手里还有些她见不得人的东西,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些东西落到南忠公的手里的,所以当三哥提出要三万两银子的时候,她再没办法也必须想出办法来。

这三万两还真不是袁氏这几日筹出来的,她毕竟管家也是管了一段日子了,蒋氏是个甩手掌柜,因此许多事情看起啦是她们两人一起拍板,但是其实就是她一个人决定的。

人一旦有了权力,便会想贪墨,这是无可厚非的事,袁氏也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她就不信袁氏两袖清风,虽然她的账面做得十分清楚,但是她就是知道,虞氏绝不会什么都没有。

因此,贪墨的事是从她管家开始便有了的念头,从原先的小贪到后来的大贪,再后来她手里的权力越来越大,便兴起了换府里采购的店铺,要知道那些一进一出的银子,和新店铺给她的回扣银子,可都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若不然,她哪里能一时间凑出三万两银子来,这些都是之前换采购店铺得来的银子,剩下的一些就是吴管家方才猜到的新购入的补品,以次充好不说,她压根就没有每房都送,因此看着是一大笔银子的支出,实际上她暗中克扣下来不少。

都说在高门大户掌管采购是最多油水的,这话并没有说错,袁氏刚开始做时还是战战兢兢的,后来见没人注意也无人能管,她的胆子大了心思也就活络了,贪的银子也就越来越多。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南忠公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让他察觉到了这件事,明明南忠公是个不管后宅的人,照理说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后宅的事的。

想到这里,袁氏忍不住暗忖,难道有人将这件事捅到了他面前?

“怎么,不愿意坦白?你是要我将证据甩在你脸上,你才肯跟我说老实话?”南忠公冷着脸,看她。

袁氏心下忐忑不已,她不知道老爷是真的已经知道了,还是压根就是在诈她,他们成亲那么多年,对南忠公的性子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她自认事情做得天衣无缝,那些个店铺她也是都打点过的,照理说不该被他知道这些的。

从这样的想法就能看出袁氏的不聪明,若是换做虞氏,事已至此就该好好想想如何跪求南忠公的原谅,而不是猜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所谓无风不起浪,既然他提了起来,就是他有了一定把握的事,那么她的沉默就是一种隐瞒。

“哼,还真是没想到,连你都敢做出这样吃里扒外的事,你还真是反了你。”南忠公见她不说话,更是气急,横手一扫,桌上的汤羹便摔到了地上。

袁氏吓得后退好几步,她其实并不是不愿认错,而是压根就被吓傻了,怔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爷…”袁氏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我南忠公府的银子去倒贴娘家,你这才管了几天的家?这要是一直让你管家,南忠公府还不被你搬空了?”南忠公厉声怒道。

这个时候,袁氏才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老爷,妾身真的没有…”袁氏哭了起来,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妾身一直战战兢兢地管着府里的事,妾身哪里敢做这样的事啊?”

她并不是无的放矢,以她对南忠公的了解,若是真的证据确凿了,便是压根就不会给她解释的机会,如今他这样生气,必定是没有证据,兴许只是听了哪儿的风言风语,所以她很快就定了神,不让自己先乱了手脚。

“好,你真是好…”南忠公这下是真的气狠了,没想到她居然不承认。

袁氏见状,心下却是一松,知道自己恐怕是猜对了,她心里确定,自己确实没有露出什么把柄才是,反正只要她打死不承认,南忠公只怕也找不到什么证据。

“是谁在老爷耳边胡言乱语,那是污蔑,是污蔑啊老爷…”一旦下了主意,袁氏便哭了起来,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南忠公心下惊奇,自己纳了她那么多年,却从不知道她竟然是这样的人,这样能演戏,恐怕自己在她看来就是个能被她玩弄在鼓掌间的傻子吧?

“爹,这是怎么了?”南梓彦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南谨轩和南慕封紧随其后,三人同时停在门口处,皱着眉头不知道这是该进去还是该避开。

第502章事情败露

看到儿子,袁氏眼中闪过惊喜,只一瞬,这份惊喜便黯淡下去,她还存了几分理智,知道自己不能连累儿子。

“姨娘,这是怎么了?”南梓彦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见袁氏哭红了眼,不由得皱眉看向南忠公,“爹,这是…”

南忠公很宠这个小儿子,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娘亲受宠,另一方面也因为他招人疼,南梓彦关注的东西永远都是旁人不会注意到的地方,许多时候便是他所做的一些贴心的举动,让南忠公对这个儿子越发地宠爱。

最近这一连串的事,若不是极可能连累南梓彦,南忠公也是不会那么上心的,他虽然气老三不争气,但是到底还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也不会狠得下心来将他丢到一旁不管不顾。

说起来,南梓彦其实是三哥儿子里最像他的,他们并没有过人的才华,只是平凡无奇的人,所以南忠公总是更宠这个儿子,仿佛是想要将自己当初没有得到的宠爱补偿给儿子似的。

当初废了南慕封的世子之位,他就是想立老三的,谁知道连氏连累了儿子,他便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如今想来只觉得无奈至极。

“你问问她,做了些什么?”即使对袁氏很是气愤,也没有将脾气迁怒到儿子身上,看得出来南忠公对这个儿子真的是极好的了。

南梓彦一头雾水,最近这段日子过得很平静,府里也没什么大事发生,他实在想不出姨娘是犯了什么错,让爹生这么大的气。

“袁家老三的事你听说了没?”南忠公见儿子茫然,心下舒服了些,至少这件事他宠着的儿子是不知道的。

“袁家老三?”南梓彦愣了一下,才明白爹说的是他亲舅舅的事。

因为他的生母是姨娘,所以并不能说袁家人是他的舅舅,但是因为袁氏得宠,而袁家又有些家底,因此许多事便模糊处理了,南忠公也只有在这种盛怒的时候才会刻意同他们撇清关系。

“什么事?”南梓彦眉头皱了起来,越发茫然了。

前阵子因为楚依依的事,对南梓彦的打击有一些大,这段日子他出门得不多,总是坐在书房里看书,说实话连府里的下人都对三少爷突如其来的转变有些疑惑。

其实他只是想沉淀一下自己,这么多年以来他都有些忘记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了,从前只是想着努力变成一个配得上杜晗烟的人,后来却变成了一个在京城纨绔子弟榜单上都赫赫有名的一位,如今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好笑。

“她暗中贪墨,拿了三万两给袁家老三还赌债。”南忠公冷哼一声。

南梓彦一怔,全然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之前就同袁氏提过,让她凡事不要强出头,跟在蒋姨娘身后便是,只有这样才能明哲保身,不然到时候枪打出头鸟,肯定不会少事。

那时候袁氏可是满口答应,却没想到她竟然阳奉阴违,居然还闹出了贪墨的事,南梓彦抿了抿唇,他最是知道自己亲爹对贪墨的厌恶,没想到自己的娘亲竟然还敢逆流而上,胆子倒也是真的大的。

“妾身没有,老爷冤枉啊…”袁氏哭得梨花带雨,很是委屈的样子。

“兴许,只是个误会吧?”南梓彦迟疑地开口求情,”姨娘凡事都想着府里,怎么会给别人银子呢。”

南慕封和南谨轩打从进来之后就没有再将视线落在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身上,南慕封若有所思,而南谨轩却是清冷惯了,不过很显然,两人都没有打算插手袁氏的事,毕竟说到底,确实和他们没有关系。

可是南忠公并没有叫他们离开,这个举动,倒是有些意味深长了。

“是,一定是有人污蔑妾身的。”袁氏见儿子给自己说情,连忙附和道。

“哼,污蔑?”南忠公冷笑,也不说话,只坐在案几前,也不让袁氏起身,冷着一张脸。

“爹,姨娘的性子爹也该是知道的,她…”南梓彦还想再说什么,吴管家已经来了,他手里拿着账册之类的,走进来时目不斜视,只将账册恭敬地放到南忠公的案几上。

南梓彦眉头微蹙,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管家的脸色似乎有些怪怪。

果然,只一会儿,南忠公便将手里的账册重重地砸向袁氏,袁氏不过是个女子,哪里经得起他这么一砸,那账册也是不轻,砸到她的身上,她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脸颊上还划过一道血痕。

“老爷…”袁氏吓住了,颤巍巍地看向被丢到地上摊开的账册,她的脸色猛然一变,这不是她自己私藏的账册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管家几个月,就贪墨了这么多银子,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南忠公大手一挥,“来人啊,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女人给我关起来,不对,给我丢出去…”

南梓彦一看情况不对,连忙上前求情:“求爹息怒,姨娘不过是一时贪心,求爹高抬贵手,饶她这一次吧。”

这就是南梓彦和南慕封的不同,若今天犯事的人是虞氏,南慕封最多象征性地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他是个只关注利益的人,就算是亲生母亲,不能为他带来利益,对他来说就是一枚无用的棋子。

说起虞氏,南慕封心里也是一股火无处可发,要不是虞氏做了那些蠢事,他又怎么会被连累,当然至今为止他依然觉得自己是被他这个退后退的娘亲给拖累的,不过其实也是,若没有虞氏的事,南忠公恐怕不会对南慕封起了那么大的防备,实在是接二连三的事一起发生,才让他下定了废黜世子的心。

实际上,南梓彦的求情,非但没有让南忠公更气愤,反而让他的心里有了些许的安慰,至少他的这个小儿子,他从小宠到大的儿子并没有和老大一样变得冷血无情,若不然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指望了。

不过,儿子求情归求情,袁氏做了这样的事,他是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一笔勾销的,他可以容忍后宅争夺,却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用自己的银子去补贴娘家,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叫他怒火中烧。

“先把她关到后院的佛堂去,给我好好抄佛经定定心,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见她。”南忠公厉声下了命令,管家便立刻着人去办,两个嬷嬷上前架起了袁氏。

这时候,袁氏才挣扎起来,不住地求饶:“老爷,妾身错了,妾身也是被逼无奈,妾身真的知错了,老爷饶了妾身这一回吧…”

只可惜,南忠公压根就不理会她的跪求,只大手一挥,吴忠便将人带下去了。

袁氏离开以后,南忠公面色沉冷,南梓彦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求情:“爹,姨娘也是一时失了心智,她…对爹是一片痴心,这次袁家的事兴许她确实有苦衷,爹…”

“梓彦…”南忠公抬眼看向小儿子,冷冷地说道,“你姨娘心大了,所以她已经忘记了这个南忠公府到底是谁在当家。”

是了,不论后宅妇人如何闹腾,只要将范围定在后宅,那么男人终究是不会多管的,不过就是各凭本事的事罢了。但是一旦将手伸到了后宅之外,还吃里扒外地用府里的银子补贴娘家人,这样的性质就不同了。

南忠公兴许又一颗怜香惜玉的心,但是他在大凌朝也是有公爵之位的,他不可能容忍自己被一个女人放在手心里把玩,这样的事对他来说甚至可以算是羞辱。

“袁老三是个闹腾的,要是他真的盯上了谁,也不是那么容易甩掉的。”南谨轩是忽然开口的,语气是一贯的沉冷,一副随口说话的样子。

他说完之后南梓彦看向他的目光里除了惊讶,还有感激,是的,南梓彦没有想到这个当口他这个素来不爱多管闲事的二哥竟然会为他说话。

南忠公敛起眉眼,倒是暗暗琢磨他的这句话,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真是个一针见血的人,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叫南忠公的心里起了涟漪,虽然不至于原谅袁氏,但是却也是散去了些寒意的。

“听说是有人设计他进赌场,指不定是袁家老大老二的仇家,姨娘这边只不过是误中副车罢了,爹要是当真想查一查,不妨从这里去查。”南谨轩漫不经心地又说了一句。

他说完话,余光扫到南慕封,他的脸上似乎有些僵硬,南谨轩不由得暗笑,看样子自己还真是猜对了呢。

“若是这样的话…”南忠公沉吟一声,对南梓彦说道,“你等会儿去一趟袁府,把你姨娘替袁家老三还债的事告诉袁老大,顺便再提一句谨轩方才猜测的事。”

南梓彦点头,见南忠公脸上略有松动,当即又求起情来:“既然如此,不如先将姨娘放出来吧,关在自己房里也是好的。佛堂僻静,很是阴冷,而且那儿也没有像样的床榻,姨娘身体不好…”

然而南忠公,却只是扫了他一眼,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