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碰上了,总不能还分开坐,南谨轩便让笙歌带着小樱坐在一旁的桌上,楚遥和南谨轩则是带着小十四同五皇子湘郡王坐到了一起。

又点了些点心,小十四吃得不亦乐乎,楚遥倒是没吃多少。

“七小姐不喜欢这里的东西?”湘郡王始终面带微笑,仿佛是个无害之人。

不过,越是这样表面无害的人,越是深藏不露,楚遥以前可是经常听父皇提起湘郡王的,当年在大凌也算是一名人物了的。

“您不知道我们家这位小七,在吃食上素爱挑剔,外头怕是难有能被这丫头看上眼的。”楚思渊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亲昵,很是让楚遥侧目了几分。

“原来如此。”湘郡王像个长辈一样,笑了起来。

“苏蓉姐姐还好吗,好些日子没见到了呢。原本还想着苏蓉姐姐年后可以嫁过来,我能多个人一起下棋聊天,没想到还要再等几年。”楚遥甚是口无遮拦,她说完之后,很明显地看到湘郡王眸中微微一闪。

而楚思渊,则是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显然并不太愿意楚遥在这个时候提起苏蓉的婚事,想来他们应该也是刚提过这件事才是。

“她在府里也甚是无聊,七小姐闲暇时可以过来我们府里玩。”到底是老姜,面上不悦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多作停留。

“好呀。”楚遥大喇喇地点头,仿佛并不知道自己方才说错了话似的。

而后,他们便没再提起这桩事,仿佛刚才只是楚遥随口提及似的,而楚思渊倒也没法再顺势为南慕封解释几句,弄得心里恼怒不已。

“对了,一直都听说西宁风光极好,苏伯伯觉得同京城相比如何?”楚遥一脸的好奇,仿佛真的只是对西宁风景有兴趣似的。

“西同京城的繁荣虽是无法比拟,不过景致却也是极好的。”湘郡王含笑着回答,“每个地方总有每个地方的好。”

仿佛对他的话很赞同,楚遥连连点头,就像个晚辈似的。

直到,二楼另一边传来说书人的声音。

“说起来,这位公子也是命硬,不止克妻克母,只不知道下一个要克的是不是他那个年迈的老父了。”说书先生的段子多是从旁人那里得来的,说的自然是京城中的人和事,这才有人意犹未尽地听说书,不过却又不敢堂而皇之地用真名,不过虽然用的是化名,但是这真假替代之时总也是露出了倪端的。

“那他自己呢?毫无损伤么?”旁边有人提出疑问,“总不能总是克别人吧。”

“照理说,这命硬之人克的该是旁人,可也不知道为何,他这次克的竟然是自己,硬是去了半条命,只怕之后的一年半载都要在床上过了。”说书先生看起来无限惋惜的样子。

“谨轩,他们说的是大哥?”楚遥眉头紧皱,低声询问南谨轩。

“嗯。”南谨轩的脸色也不好看,毕竟说的是他们南忠公府之人。

“岂有此理。”楚遥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彭’地将杯子狠狠掷在桌上,大声说道:“说书先生,就是这样胡言乱语说人是非的嘛?”

楚思渊眸色微沉,显然他也很不高兴在这里听到有人议论南慕封,毕竟他如今还是他的人,他竟是不知道如今京城里的说书先生新段子竟然是南慕封了。

不过,心里不高兴却也不希望楚遥和南谨轩去出这个头,毕竟人家说的事段子,又没有用真名,这要是真的冒头了,岂不是坐实了南慕封的事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家这位小七是个刺头,又是个受不起委屈的,就算说的不是她的夫君,终究说的也是他们南忠公府的人,她要是不说话,那才奇怪了。

“这位小姐为何说老夫是在胡言乱语?”说书先生不高兴了,一手收折扇,拍了拍桌子,然后说道,“老夫在京城酒楼说了这么多年的书,从不曾胡言乱语。”

“你们说书人向来信口开河,什么都不知道的就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敢说你方才说的不是南忠公府家的世子爷?说他克妻克母,你胆子也是真够大的。”楚遥厉声说道。

南谨轩的眼角微微一抽,只觉得媳妇的演技简直是太厉害,把一个活生生的傻犊子演得入木三分,京城里头的世家们虽然消息灵通,但是老百姓到底没那么多的消息渠道,不过是从说书的人这里听些八卦段子,再聚集在一起猜测猜测这说的是谁,只怕非圈内人也未必知道他说的是南慕封了,但是被楚遥这么一说,这克妻克母的人是谁,可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而一旁深知楚遥个性的楚思渊同样眼角一抽,他是一直都觉得小七是个很虎的性子,先前南慕封还同他进言说是小七的性子似乎沉稳了许多也睿智的许多,他还觉得奇怪来着,如今看来恐怕之前那些都是因为身边有人给她出主意吧,不然就看她这会儿的表现,睿智沉稳都是些什么鬼,在她身上可是半点都没。

“你…”说书人本想再说什么反驳,但是视线一扫,注意到他们同桌的几个人皆是华服,复又看到两旁的桌子上头的人看着像是侍卫侍女,能带这么多人出门的想必不是泛泛之辈,他便立刻收回了想说的话,当即就躬身说道,“这位小姐只怕是误会了,小姐方才所说的南忠公世子,与老夫所说的蓝姓公子,自然不是同一个人了。”

“可是…”楚遥还不信邪,张口就要反驳。

“小七。”楚思渊开口打断她的话,低声说道,“你不过听了一小部分,方才那老头说的确实是个姓蓝的公子。”

楚遥皱眉,面带疑惑:“可是他说克妻克母,说的分明就是南慕封啊。”

“…”这一下,连湘郡王都想扶额了,艾玛这位七公主,也是真的虎。

第666章盘下赌坊

他们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湘郡王和楚思渊寻了理由先行离去了,楚遥还一副想同他们多聊几句的样子,看得南谨轩眼角狂抽。

“我刚才说得很过分么?”楚遥哀怨了,她明明是实话实说好不好?

南谨轩抿了抿唇,媳妇最大,自然是说什么都是对的,但是想到方才楚遥那些字字句句戳中人家心肺的言语,他又觉得做人不能这样没原则。

就在他进退不得的时候,一旁的小十四倒是从美食中抬起头来:“七姐要是说得不过分,五哥能这么落荒而逃么?”

说得真好!南谨轩真想为小十四鼓掌,虽然他未必能听懂方才他们所言,但是看五哥的样子,七姐说的定然都是不怎么好的话。

“是五哥和湘郡王的承受能力太低了,我又没说什么。”楚遥撇嘴,满脸的不高兴。

显然,她的不高兴在于,能逗着玩的人走了。

“你都快将五皇子的底都给揭没了,他要是再不走,难不成还等着你继续说么?”南谨轩终于忍不住叹息。

这丫头也是真的够狠的,大喇喇地说着五皇子和那些交好的臣子的事,还说着那些父皇交代的他办得极好的案子,但是明眼人却是清楚,睿武帝不过是明褒暗贬,只楚遥将睿武帝那些话当成话当成褒奖,这要是再让她继续往下说,五皇子的脸面大概也是要没了。

楚遥撇嘴,谁让五哥总喜欢摆出一副好哥哥的样子,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辜负他呢?反正现在他也是不敢同她翻脸的。

“走吧,戏也看完了,我们走吧。”南谨轩偏头看向小十四,缓缓说道,“让清欢姐姐带你和小樱去南阳街那边的店铺逛逛吧,你上次不是说想要些九连环什么的,那边都有。”

“真的嘛真的嘛?我要去我要去。”小十四甚是喜欢这些东西,从前在宫里头就经常让南谨轩帮他买了送进去,如今能自己去看了,自然高兴得很。

“是上次遥姐姐给我玩的那个银环吗?”听到这里说话,小樱也来了兴趣,她上次可是解了好久才解开的,被小十四嘲笑了许久。

“嗯,我和你们遥姐姐去买年货,笙歌姐带你们去南阳街,侍卫也跟了去,不许乱跑,知道吗?”南谨轩认真地同他们说道。

“一定不会乱跑。”小十四立刻答应,小樱也在一旁附和。

随后,笙歌便带着他们两人先行离开,一群侍卫侍女都跟在后头,浩浩荡荡的,倒是显出留下来的南谨轩和楚遥很是孤单。

“你要带我去哪里?”楚遥一脸好奇,他们哪里需要买什么年货,想来不过就是支开这两个小家伙罢了。

“去你想去的地方。”南谨轩丢下一锭银子,便拉着他离开了酒楼,往另一条巷子那边走去。

“对了,说书先生的段子…”楚遥迟疑地问道,南谨轩立刻应道,“是我安排的。”

“你也是够阴损的。”楚遥掩嘴偷笑,贼兮兮地瞥他。

南谨轩淡定地点头:“不过是些舆论而已。”

舆论,是最不能真正伤害到人的东西,却也是最容易伤人的。

有了克妻克母的名头,南慕封本就艰难的名声,如今怕是更难堪了,当时南谨轩真正的目的其实并不止如此,他其实更想做的是给湘郡王一个理由,退掉南慕封的这门婚事。

有了先前南慕封身体的原因,又有了守孝三年的事,如今再有一个克妻的名头,湘郡王如今若是仍不退婚,那就不是有情有义的问题了,而是值得旁人怀疑,到底是有什么原因让他至今仍坚持着这场婚约。

换做任何人,恐怕都会暗忖,这南慕封或是五皇子,到底是许了什么好处,才能让湘郡王对这场婚约如此执着?

“所以你觉得,湘郡王会退婚?”楚遥眨着眸子,起了几分心思。

“不好说。”南谨轩沉吟一声,“湘郡王这个人,心思莫测,很难猜。即使是如此近,他看着仿佛已经成了无皇子党,但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却是半点都没有插手党争的意思,而且朝廷上的事他也未曾插手,所以我总觉得,他似乎并不是真心帮你五哥。”

这话倒是有点意思,楚遥的眸子倏地就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湘郡王仍是个未知数?”

南谨轩摇摇头:“或许以后党争的问题扩大了,以致于所有人都必须站队的时候,或许他会选择你五哥,但是现在,我觉得他不会贸然站队。”

楚遥皱眉:“可是他明明和五哥走得这么近,五哥也不是吃素的吧?若不是真心帮他,五哥会善罢甘休?”

“你五哥现在头疼的事太多,只要有湘郡王这样的标杆,至少表面看起来是帮他的,那就够了。”两人在街上,一边走路一边说话。

对南谨轩的这番话,楚遥其实是听不太懂的,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询问意思,就被眼前的赌坊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楚遥瞪大了眸子,这偌大的赌坊两个字,让她半天回不过神来,“你怎么带我来赌坊了?”

“这家赌坊,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赌坊老板家里出了点事,急着离开京城,怕是短期内都不会回来了。”南谨轩缓缓解释,“相较于重新开一个赌坊,倒不如将这里盘下来,更方便些。”

楚遥瞪大了眸子,她之前同南谨轩提过以后,他虽然答应考虑,但是后来就再没提过,她还当他只是敷衍她的,本想着等年后她再细细研究该如何安排,却没想到这人倒好,轻松将人家的赌坊给盘了下来,倒是省了不少事。

“这里原先就是赌坊,大家都熟悉,只是换了个老板,对到这里来赌的人来说并没有差别。”南谨轩低声说道,“在京城开一家赌坊,总是很引人注意的,若是盘下这里,就不会那么引人注目了。”

楚遥连连点头,他说的没错,她原本的心思就是能在无人察觉间弄一个赌坊,三教九流的人都在这里,想要探听消息自然也更方便。

“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只需在幕后安排,不许抛头露面。”南谨轩还是不太放心,多叮嘱了一句。

“我保证。”楚遥握拳,信誓旦旦。

第667章赌坊管事

两个男子双双走进赌坊,即使他们刻意收敛,依然还是引起了旁人的关注,不过其中一人一身杀伐果敢高手气息,有人看过去便是一个冷眼扫过,那些好奇之人也就不敢多看了。

这两个人自然是楚遥和南谨轩了,楚遥想进赌坊看看,南谨轩倒是有些犹豫,不过想到自家媳妇素来是不听人劝的,更何况这会儿拦着她指不定回头她就自己想办法混进来了,倒不如他亲自护着她,他还放心一些。

因此,他便带她去换了一身男装,想着总能遮掩一二,只是没想到身着男装的楚遥俊秀十足,两人站在一起倒是更引人注目了。

“这里倒是挺大的。”楚遥好奇地四处打量,旁人看着就像是个跟着兄长来见世面的少年,也难怪多了几分阴柔,想来也该是被家族保护得极好的小少爷。

“两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吗?”有个管事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和旁的不同,这家赌坊在两旁还设有休息的雅座,并不是单纯的赌坊模样,这是南谨轩的想法,既然楚遥是想着将这里变成一个探听消息的最佳场所,那么光是赌坊还是不够的,旁边若是有些雅座,以供那些赢钱的人挥霍一二,只要是能坐下来说话的,自然也就更能探听消息了的。

“不用招呼,我们自便就可以。”南谨轩朝着管事微微颔首,那边就先行离去了。

“谨轩,我们去玩两把吧?”楚遥跃跃欲试,不论是前世还是如今,她都没进过赌坊,这会儿难得能来一趟,可不能就这么看一圈就走了。

南谨轩点点头,这丫头的性子他是清楚的,所以本也没有想过她能这么安分,不过幸好今日人不算多,他带着她往里头人少的地方过去。

“这边玩得大一些,所以不如外头那些人多。”南谨轩见她面露疑惑,便率先为她解答。

“就是比大小吗?”楚遥看了一眼桌上的筛子,问道。

“公子这是第一次玩吧?压大压小,买定离手。”一旁有人插嘴。

“第一次玩的人很火,我们跟着公子买。”又有人加了一句。

楚遥抬头看向南谨轩,见他微微颔首,她便放开了玩起来,还真是被方才那人说中了,楚遥大抵是第一次玩的关系,竟是火得不行,买什么中什么,南谨轩只是立在她身侧,但笑不语,看着这丫头兴奋的样子,唇角微微扬起。

没过多久,便有管事的过来请他们去楼上雅座,楚遥正玩得高兴,南谨轩双眸微微一眯,看了楚遥一眼,两人就一起往二楼去了。

二楼最里间的雅座,门外是有守卫的,南谨轩他们过去,守卫朝着两人多看了几眼,便侧开身,让他们进去了。

“轩公子您来了,这位是…”管事的就是方才楼下那人,此时他朝着南谨轩躬身行礼,复又看向楚遥,一时也闹不清这是什么人。

“我姓言。”楚遥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原来是言公子。”那掌事地复又躬身行礼。

“他就是我之前同你提及,出资盘下这座赌坊的人,我只是帮忙而已。”南谨轩缓缓说道,这意思便是让他认清主人的意思了。

管事的微微一怔,他还真没想到竟然还真有一个背后出资之人,原先轩公子同他这样说,他还以为只是他不想让人知道这赌坊是他的,没想到竟然真有此人。

“原来是主子…”管事的又要躬身行礼,楚遥却是抬手虚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还是唤我言公子便是,我也就是觉得好玩罢了,要是让家里知道我盘了家赌坊,怕是要闹起来了。”

“是。”管事的连连称是,虽然眼前这两位公子都未曾提及他们的身份,但是单凭能在几日之下就打通官府各个关节,而将这个赌坊拿到手里,他们就必定不是一般人,再看这通身的贵气,只怕是京城里头大世家的公子也未可知。

“小人姓陆,两位公子以后就是小人的主子,若是有什么吩咐,公子不方便出面,可以派人来告诉小人一声。”这位陆管事出身不高,能混得如今的赌坊管事,也已经算是十分厉害的了,各种交际手段不在话下,为人处世更是圆润世故,就算是对着两位主子,他也是谨慎小心,不敢有分毫逾矩。

而这一点,也正是南谨轩看中的,一个识时务的人,知道明哲保身的人,自然明白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当然他也不会就这样轻易地相信一个人,要知道这位陆管事的家里人,可都是南谨轩吩咐下面的人去安排的,换言之,陆管事一家老小也算是捏在南谨轩手里的。

等一下!姓陆?

楚遥眸子一闪,忽然想起来,从前五哥身边似乎有个姓陆的谋士,听说此人素来长袖善舞,很会钻营,似乎就是赌坊出身来着,莫不是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想到这里,她特意看了一眼南谨轩,见他眸中带笑,就知道他定是已经知道她想到了,朝她几不可见地微微颔首,算是解答了她的疑惑。

楚遥忽然有些同情五哥了,当初他能意气风发,无外乎是得了许多麒麟之才,如今可好,就南谨轩和楚遥这两个未卜先知的,将那些曾经为他效力的人拉拢到靡下,要么毁之要么拢之,反正就是一个都不给她五哥留下,想想也是真的苦。

“陆管事可算是京城的路路通了,以后恐怕需要陆管事的地方还有很多。”南谨轩淡淡地说道。

“轩公子言重了,小人有幸为两位公子做事,是小人之福。”陆管事颇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样子。

知道他是故作此态,南谨轩也并不为难他,这样的人本就不可能一下子就收服了的,他有的是时间,并不急于一时。

楚遥倒是对这位陆管事十分好奇,打量的目光未曾移开。

就在他们说话间,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楚遥一时好奇,便走到正对着楼下的那排窗户前,轻轻推开了一扇。

“爹,求求你,不要把我卖了,求求你啊…”是个女子的声音,大声地哭喊着,边上的人都停下了动作看着他们。

“老六,我是来还债的。”一个老汉扣着女子的肩膀,一边大声说道。

“爹,不要啊…”女子的哭声越发凄惨,那老汉却是仿若未闻似的。

楚遥皱着眉头看着楼下大厅那一幕,一旁的陆管事见状以为他是在心软,便即刻说道:“这样的事几乎每天都有,毕竟进到我们赌坊的也不都是些有钱人,其实那些没钱才更喜欢过来,总盼望着能一夜暴富。”

“一夜暴富?不如做梦快一点。”楚遥勾唇一笑,“要是人人都能一夜暴富,那赌坊还怎么经营得下去。”

话糙理不糙,赌坊能经营下去,便是因为能赚钱,不然这样的地方早就关门大吉了,哪里还能如此一日比一日红火。

“那个老汉是什么人?”楚遥总觉得似乎哪里见到过,有些说不上来的眼熟。

“说来这老汉也是个可怜的,原先是在大户人家里做马夫的,后来因为出了意外伤了腿,那大户人家给了他一笔银子就让他离开了,那时候他媳妇刚死,怀里揣了一大笔银子,便娶了个续弦,可是谁晓得那续弦根本就是个骗子,看上的就是他从大户人家那里得来的一笔银子,偷了银子就跑了,不见踪影。”陆管事说着,摇摇头,面上很是无奈的样子。

“那后来呢?”楚遥好奇地问道。

“想来他大概也是真心喜欢那个续弦的吧,被她背叛欺骗之后一蹶不振,手里没了银子,腿又伤了没法出去干活,也亏得他那个女儿长大了,能干活了,听说平日里就是做做女红拿出去卖来贴补家用。”陆管事絮絮叨叨地解释起来。

“既然没了银子,他怎么跑来赌坊了?”楚遥疑惑了,进赌坊总是要自己有银子才行的吧?

陆管事点点头:“听说他这闺女手艺不错,有个贵人买了她的刺绣,给了她一两银子,结果这一两银子就成了那老汉的赌本。先开始时小赢了几把,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输了银子就回去将家里的东西都拿去当,听说他发妻给他闺女准备的嫁妆都给输光了。”

“也是个没脑子的。”楚遥冷哼一声。

赌坊是什么地方,能让人随随便便赢了银子走人的么?进赌坊的人,就是走进陷阱的猎物,猎人总要放些诱饵,若是个没脑子的,那么自然是怎么折腾怎么来了。

“可是赌坊里也能用人来抵押的么?”南谨轩皱眉,显然对这样的做法很不满。

陆管事自然也是一眼就看出了南谨轩的不悦,立刻解释:“自然是不能的,若是原本就是奴籍那倒也罢了,买卖自然是可以的,但是这老汉当时在大户人家那里算是长工,并非奴籍,因此这良民的买卖是不允许的。”

听他这样说,南谨轩才点点头:“陆管事明白就好,京城如今是多事之秋,陆管事多费心了。”

听了他的话,陆管事眸色一闪,恍然大悟,当即便躬身长长一拜。

第668章人口买卖

对于他们所说的话,楚遥自然是不明白的,不过他也不会当着陆管事的面说,她想着等会儿单独再问南谨轩便是了。

“陆管事去楼下处理吧,不用招呼我们。”南谨轩努了努嘴,陆管事立刻便下去了。

等人走了,楚遥才问道:“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京城多事之秋,和赌坊里有什么关系?”

“前阵子,京城近郊那边来了几户人家,说是进城买东西的女儿不见了,京城知府为了这些个案子忙得焦头烂额。其实不止是在京城,在许多地方都有这样的案件发生,将单独一人的女子抓起来,卖给青楼什么的地方,进了那种地方哪里还能逃得出来,等找到了人,恐怕也是差不多废了。”南谨轩解释道,“前阵子京城失踪的女子,都被找到了,就在京城近郊的一处隐形青楼,那里…是个不太好的地方,那里有专门给那些有特别嗜好的人准备的风尘女子,而那些失踪的女子就是在那里找到的。”

楚遥惊呼:“什么?”

她自然能猜到南谨轩所说的特别嗜好是什么,只是她没想到竟然在天子脚下还有这样的地方。

“朝廷官员是不能去青楼的,但是你也该明白,许多事明面上不行,就转到私底下去不就行了,所以近郊那边有不少隐秘的宅子,看似是寻常人家,实际上是专门为那些朝廷官员或是不方便出入青楼的人准备的,当然方才所说的特别嗜好的也是其中之一。”南谨轩沉稳地说道。

这样的地方,楚遥倒是可以理解,任谁做事不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呢?朝廷虽然明令禁止,但是朝廷命官都是些什么身份的,他们有需求,自然会有人为着他们的需求而忙碌。

想来这些个隐秘处的青楼宅子,就是为这些人所特别设立的。

“所以人都抓到了?”楚遥问道,“我怎么没听说?”

“抄了三处宅子,是京城知府亲自带了人去抄的,抄宅子的时候里头…总之是当场撞见了不少官员,京城知府自然是知道这样的事算得上是大丑闻了,当即就将消息封锁住了,连夜进宫将此事告诉了你父皇。”南谨轩不疾不徐地说道,“最麻烦的事,他们在那几处宅子的井里还发现了几具尸体,这事情就闹大了,你父皇当即就让刑部插手了。”

楚遥皱眉,这样大的事她竟然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是你父皇下令封锁消息的,谁敢私下通传消息,一旦被他知道,绝不姑息。”南谨轩见她面露狐疑,便解释道,“你之前刚生完孩子,隐在暗处的人传递给你的消息是我拦下的,我想着事情不严重就不要送到你这里了,让你白白跟着担心。”

“和你们有关系?”楚遥挑眉,她倒是没有生气南谨轩私自拦下她的人,她在意的反而是话中的意思。

“算不上有关系,只是这件事牵连甚广,你父皇让我们廉政司插手,所以前阵子我忙得脚不沾地,就是为了这件事。”南谨轩像是怕她不高兴似的,拉着她说道,“先前这件事处于高度保密,我看你又是难得的悠闲,就不想让你跟着担心。”

楚遥点点头,她对南谨轩素来是全然的信任,只要是他说的,她总是相信的,不过听他这样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了,那时候她刚出月子,还问过他最近怎么这么忙,他倒是很认真地回答了几句,不过她忙着和小家伙们玩耍,也没太在意听。

“那么如今呢?”不过想来应该是已经没事了吧?楚遥暗忖,南谨轩最近似乎空闲了许多。

“牵连的官员大多编案入册,写到了折子里头,不过有两个人身上挂了人命,没法姑息,所以户部那边也是牵扯在内了的。再者,到底是人口失踪的事,说到底和户部也是有关系的,他们总不能袖手旁观的。”南谨轩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道,“那件事之后,大家多是夹着尾巴做人,再有就是,对于人口买卖的事查得很严,所以我方才才那样说。”

楚遥皱眉:“可是你不是说,那件案子是隐秘的事,可是看方才陆管事的样子,仿佛也是知道的。”

楚遥观察人素来是细致入微的,想到刚才陆管事了然于心的样子,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

“发生的事实封锁了消息,如今案件已了,自然会有消息漏出来。再说,陆管事这样的人,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来源,更何况他如今也算是我们的人了,有些事该让他知道的总是要让他知道的,不然糊里糊涂地撞了人枪口,拖累了我们,算谁的?”南谨轩挑眉。

“不过,那桩案子里头,你和三哥没捞着好处?”楚遥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

“怎么说话的呢?”南谨轩瞪她,这丫头是越发无法无天了,说话总这么口无遮拦的也实在是愁人。

“说呗说呗,你们捞着好处了么?”问是这样问,楚遥可不信自家三哥和南谨轩会让这么块肥肉就这样过去了,他们定然是捞着好处了的。

南谨轩咳了一声,故作镇定:“那是自然的,被拉下马的几名官员,其中有两处算是比较重要的位置,因为这件事我们知道的早,自然是早做准备,他们的事一爆出来,我们的人就立刻顶上了。”

就知道他们。楚遥瞥他一眼,满脸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