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大夫在旁怪叫一声,仿佛在为自己开脱。

然而御医却连眼都没有抬,只淡淡地将药箱收起来,一边说道:“紫檀花的药性很强,我开两副安胎药,等三少夫人醒了以后给她用,至于能不能保住孩子,就要看造化了,不过就算这次保住了,这紫檀花对身体也是有害的,到时候生产的时候亦是一道大关。”

总而言之,这紫檀花对孕妇的害处是非常巨大的,御医的中心思想是这一句就对了。

“有劳了。”南忠公勉强地扯出笑容,送走了御医,又派人将大夫送走,他此时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理会一个医术不精的大夫。

等人都走了,南忠公才整个地黑了脸:“居然在府里做这些个龌龊事,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沉冷阴森的话语,让袁氏都吓了一跳,这么多年以来南忠公还真是很少因为府里的事拉脸,可想而知这次的事有多严重。

“这件衣服是哪里来的?”南忠公的视线落在摆放在桌上的红衣上,若有所思。

第750章由谁负责

李贞是连佩珊身边的陪嫁丫鬟,此时自然由她回答南忠公的问题。

“回老爷的话,这是侧夫人派人送来的,说是少夫人今年冬天没在府里,所以给她准备的冬衣不足,特意让人赶制出来的。”李贞跪在地上,回答问题的态度倒是不疾不徐,一点都不像个不经事的丫头。

因为她沉稳的模样,楚遥倒是多看了她几眼,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个侍女似乎和从前有些不太一样了,她身上流露出的似乎并不单单只是个侍女的卑微,不过对这些人楚遥素来不太上心,也不过淡淡一瞥就过去了。

“侧夫人?”南忠公眉头一紧,随即便看向蒋氏。

说心里话,他是一点都不觉得这些事会和蒋氏有关,他一直都觉得蒋氏是个与世无争的女人,若不是因为儿子的关系,她如今大抵应该是仍躲在后院的吧?

这样恬静的性子,怎么会做后宅这些个腌渍事呢?再说,三房和她还真是半点关系都没有,所以南忠公虽然询问地看着蒋氏,但是眉宇里却是半点怀疑都没有。

而蒋氏的反应也很让他满意,她看起来惊讶而又茫然,不过方才他们提到冬衣时,她倒是多看了那件被拿出来的冬衣,眸中涌现的是若有所思。

“冬衣的事是我负责的。”南笙歌及时出声,同样态度很是坦然。

说来,南笙歌尚未成亲,这样的场合其实本不该让她在场,不过这些日子她跟着蒋氏管家,而蒋氏又觉得她既然快要成亲了,以后这样的事定然不会遇到得少,此时能碰上倒不如让她跟着看一看,也好过以后真的被自己碰到了手忙脚乱。

至于季氏,她这个做娘亲的也是真的够放心的,也不知道她的这份放心是针对南笙歌的,还是针对蒋氏的,反正让女儿跟着蒋氏学管家跟着学习应酬夫人贵女,季氏是半点插手的意思都没有,不过也正是她的放手,蒋氏才会对南笙歌如此上心,要不然她也不会如此地认真。

“冬衣的事是你负责的?”南忠公偏头看向南笙歌,问她。

他倒是知道笙歌跟着蒋氏学管家的事,对这一点他是十分赞成的,毕竟笙歌以后是要嫁入吴家的,如今的吴家虽然乱成一团,但是经过打探,南忠公还是对吴世勋成为下一任吴家家主很有信心,若是如此,南笙歌可就是掌权的女主人了,她自然该是多学习一些管家的事。

“嗯,蒋姨最近忙不过来,所以三嫂冬衣的事是我派人去赶制并且送去给三嫂的。”南笙歌洛洛大方地点点头,走到衣衫旁,似笑非笑地拿起衣衫,淡淡地说道,“只不过,这一件红色的冬衣,可不是我派人送去给三嫂的。”

此言一出,南忠公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实在是她的话语中包含了太多模棱两可的回答,让他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借着你的名义送了这些衣服给佩珊?”南忠公的反应很快,几乎立刻便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然而,南笙歌却不笨,只见她摇摇头回答:“这个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件衣衫虽然同原先那两件几乎一摸一样,但是之前那两件因为刺绣的关系,让我留了下来,换了另外两件。不过爹这样说,倒是也有这个可能,恐怕是有人知道我给三嫂送冬衣,才想着浑水摸鱼害人。”

顺着南忠公的话往下说,南笙歌说完,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了,毕竟她这样一说,仿佛成了府里的人都有嫌疑了。

“这并不难查,既然这件衣服和笙歌原本要送去的衣服一样,那么想来也是在府里常用的制衣坊做的,派人去问一问就知道了。”蒋氏抿了抿唇,看着神情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但是了解她的人还是能看出些许倪端,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楚遥在一旁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视线时不时地扫过众人,似乎想要从谁的脸上找出些许不同来,只不过这一次她有些失望了,因为谁都没有流露出奇怪的情绪,可是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

“立刻派人去查,务必查清楚。”这样说了一句,南忠公却是觉得不够,直接走到门口处,亲自吩咐管家带人去查,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件事问明白。

“是。”管家领命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而此时,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毕竟原先只以为连佩珊是体弱,如今倒好,又是一桩丑事,南忠公简直都想问一问在场的这些个女人,她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停,能还南忠公府一个情景,别再整日弄这些有的没的。

“顺便,把大门和偏门都给看住了,省得有人要出去通风报信,或是套口供。”楚遥忽然出声,只是管家已经走远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所以说,楚遥心里自然是有一番计较的。

“爹,你们先回去吧,这边有袁姨娘守着,等明日醒来,爹再过来吧。”楚遥也是看出了南忠公的疲惫之态,毕竟年岁也是大了,这些日子跟着东奔西跑还真是有些辛苦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照顾她。”南忠公如今心里还真是无比后会,当初就只是想将人圈在府里,只要她不出去乱说话就够了。

南忠公一走,袁氏的眸色便骄傲了起来,亦或是这并不是骄傲,不过是一份优越感使然罢了,只是她其实也忘记了,她受宠这件事似乎已经是十分遥远的事了,而如今南忠公宠爱的明明就是蒋氏。

楚遥是自然不会理会她的,她只径自望着衣衫,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什么事,但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末了也只好将这件事翻篇了。

“你们也回去吧,佩珊这边我会照顾的。”袁氏显然并不乐意楚遥他们一直都留在这里,见南忠公走了,便立刻对她们下了逐客令。

第751章都是徒劳

审案的过程太简单了,只是几句威逼利诱,制衣坊就承认了私下收了银子,为南忠公府派来的人做了一模一样的冬衣。

原本这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对制衣坊来说更是稀松平常,豪门世家的后宅里头经常会有这样的攀比,大房的做了好看的衣服,二房的也要来做一模一样的,只要给银子,制衣坊做几件相同的衣衫并没有什么问题,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谁能想得到,这一模一样的冬衣里头,竟然还夹杂着下毒这样可怕的事情,当然南忠公府不会将这样的事告诉制衣坊,但是至少制衣坊的管事几乎立刻就能猜出,恐怕这次的事还真是不小,所以他只躲闪地敷衍了几句,便将实情说了出来。

有了制衣坊管事的招认,剩下的事就简单了,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前来下订单给银子的侍女,最后的线索落在了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知道了以后又觉得理所当然的人身上。

是的,半夏,南梓彦宠爱的侍妾,一个甚至可以在三房里头只手遮天的侍妾,一开始大家都想不通半夏为何要出手害连佩珊,但是转念一想又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连佩珊和她的孩子,半夏就是南梓彦唯一亦是宠爱的女人,若是连佩珊生下了儿子,那么半夏便永远都不会再有出头之日了。

既然查到了半夏,南忠公也就不会姑息了,不过是个出身卑微的侍妾,若不是她如今怀着他们南忠公府的子嗣,大概也活不到现在了。

谁都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然而,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醒过来的连佩珊,除了身体有些虚弱以外,其他并没有大碍,喝了大夫配的汤药脸色也好了不少,谁知道当天晚上情况便急转直下,忽然就觉得腹痛,随后便见红了,大夫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而她也已经痛得昏了过去。

这一夜,整个南忠公府灯火通明,大概谁都没法好好休息了。

南忠公的脸色黑得吓人,只见他端坐在外屋,动也不动,蒋氏坐在他身边,劝了几句以后便也不说话了,袁氏亦是坐在一旁哭得不能自己。

南梓彦立在门边,脸色也不侍妾太好看,没有人提及半夏,但是恐怕谁都将整个罪责归结到了半夏的身上。

轩遥阁没有人离开,不过楚遥也没有睡着,清欢将情况说给她听以后,她沉思了半响,才幽幽说道:“这一出声东击西,玩得可真好。”

南谨轩对这些事并不在意,所以当年清欢同楚遥汇报这些的时候,他只是坐在桌前翻看公文,最近这些日子五皇子动作频频,他和习林凛早有默契,两人一文一武护在三皇子身边,而那些阴暗的事都将由他们两人处理,而三皇子只需要将精力放在如何造福百姓上就好了。

在这方面,文习凛虽然不喜欢在朝廷里勾心斗角,但是对于那些食君俸禄却毫无作为的官员却十分厌恶,尤其是坐在那些关键位置上却毫无建树的人,他的主张一直都是不留无用之人。

“谨轩,如果南漓香能掌握南忠公府,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楚遥偏头咨询起来,若是从前她或许会以为她只是不甘心,才会挑拨南梓彦和南慕封的关系,让他们两败俱伤之后再行渔翁之利,但是三思之后她又觉得,似乎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南忠公公府如今在京城的小世家里,也算是有些话语权的。”南谨轩抬头看向楚遥,显然对于这丫头想到这一点很欣慰,他继续说道,“扳倒大哥和三弟,赢得的可不单单只是一个世子之位。”

楚遥眸色一冷:“难不成她还想掌控整个南忠公府不成?”

只一句话,整个皇家风范就立刻显现出来了。

“难说。”南谨轩回答完,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手里的公文上,一边说道,“如今的南忠公府可不是从前的南忠公府了,这一点你可以去问问娘亲,连她都在京城上流圈子里有了一席之地,何况是爹了。”

许多事就是这样的,在潜移默化中慢慢改变,不止是南忠公府,还有南谨轩,不也是这样么?在旁人还以为他只是沾了七公主的光的时候,他已经稳稳地站在了三皇子身边掌握着不少实权了。

“所以你觉得,这些事都是南漓香的手笔?”虽然楚遥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她还是很想知道南谨轩的看法。

不过显然,南谨轩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小打小闹,他只淡淡点头:“南漓香背后显然有人,但是那些人恐怕也是远离京城多年,他们并不知道如今的京城早就不是多年前的京城了,只掌控一个小小的世家,就想翻天覆地?简直痴人说梦。”

他的话,让楚遥怔了半天,好一会儿才忍不住点头认同。

若是十几年前,睿武帝登基没多少年,根基不稳,京城世家和皇族宗室的分权很严重,若是能联合两大世家,就几乎能动摇皇帝的决断了,但是那是从前,这些年睿武帝皇位依然坐稳,安内攘外,推行新政,在百姓中的声望与日俱增,另一方面他又不着痕迹地将皇族宗室和世家手里的那些权力缓缓稀释,培植出不少新的世家,制衡一直都是帝王之术中最基本的,也是君主最惯用的,所以如今的世家宗室权力倒酒不如从前。

然而南漓香背后的那些人,恐怕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失败是必然的,也因此南谨轩从没有将这些个跳梁小丑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三皇子继承储君之位本就是历史所趋,就算没有他和习凛,这也是必然的事,何况如今的他早就如虎添翼,以迅雷之势得到了越发多的支持。

“让他们折腾吧,反正不管怎么折腾,都是徒劳的。”南谨轩的语气越发淡漠。

楚遥一愣,旋即便露出浅笑,支着头看向南谨轩,这样认真的他真是比任何时候的他都更让人心动。

她的男人…这是她的男人呢,真是骄傲。

第752章绝望失子

孩子没了,连佩珊醒来以后几乎要发疯了,拖着虚弱的身子将屋子里能摔的东西都给摔了,不过谁都不敢上前劝说,只坐在外屋听着内屋凄凉的哭声和摔东西的声音。

“梓彦,进去陪陪你媳妇,佩珊…”南忠公叹了口气,一夜没睡的他看起来很是憔悴,恐怕心里不好受的原因也占了大半。

“爹,半夏那边…她毕竟怀了身孕…”南梓彦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两边都是他的女人,又都怀着孩子。

对连佩珊,南梓彦的感情并不太多,她这次回来性子变了很多,才让他多了几分心软,可是毕竟算不得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孩子没了,他纵然心里有些难过,但是其实并不会如连佩珊这样痛心疾首。

而对半夏的感情,则深得多,毕竟这个女子充当善解人意的解语花,陪在他的身边不少日子,对她,南梓彦有歉疚,亦有怜爱,毕竟如她这般体贴温柔的女子恐怕还真是没几个人能不动心,更何况她还如此无怨无悔地守在他身边,南梓彦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即使半夏对连佩珊做了这样的事,他的心里其实仍对半夏有更多的怜惜。

男人从来就是这样偏心地厉害,就算是心爱的女人做错了事,他们总能用尽最大的能力去包容,而别人哪怕做错了一点小事,都不会容忍。

“你还惦记着半夏,要不是她,佩珊的孩子也不会没有!”南忠公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儿子。

梓彦从小就是他宠爱的孩子,即使他不学无术没什么本事,也不妨碍他这个做爹的喜爱,尤其是如今他仿佛懂事了,更是让南忠公欣慰不已,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

“可是昨日明明大夫说了没有大碍,已经解毒了的…”南梓彦还想为半夏辩解两句,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茶壶从他额头飞过去,幸好他躲得快,要不然还只怕这会儿就要头破血流了。

带他看清楚,南梓彦当即就怒了:“连佩珊,你要谋杀亲夫吗?”

此时,连佩珊根本就站不起来,可是当她听到自己的夫君在这个时候竟然还维护着那个杀了她孩子的女人时,她便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了,几乎大半个身子都靠在李贞的身上,失血过多的脸上苍白得毫无血色,那双素来明亮的大眼睛此时晦暗一片,还透着极度的冰冷。

“那个女人杀了我们的孩子,你居然到现在还维护她,南梓彦你混蛋。”连佩珊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尖叫着出声。

袁氏简直惊呆了,她完全没想到连佩珊竟然会拖着如此虚弱的身体走到外屋来,那一身的孱弱纤细仿佛一阵风吹过都能倒下似的。

“佩珊,你快回床上躺着去,你刚小产,身子虚弱…”袁氏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连佩珊面前,想要扶着她回屋。

然而,连佩珊却摇头推开她的手,只含泪看向南梓彦,凄凄地说道:“我们的孩子没了,我辛辛苦苦怀了几个月的孩子没了。南梓彦,你不心疼吗,你不难过吗?”

方才还有些生气的南梓彦,此时被她这么一问,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尤其是看着她如此绝望痛苦的神情,他竟是有点失语的感觉。

“你可以不爱我,我不在乎,可是你怎么能不爱他,那是你的孩子啊…”说到这里,连佩珊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如珍珠一样地落了下来,“她陪在你身边,我已经不在意了,你们还想怎样?为什么一定要将我的孩子置于死地,为什么…”

这样的指控,实在是过于咄咄逼人,但是南梓彦却一句话都回答不出,他是知道的,他亏钱了这个女子,他所依仗的不过是她爱他罢了,若不是因为她的爱,她又怎么会纡尊降贵地下嫁于他,又怎么会发动家族的力量帮他争夺世子之位,又怎么会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

“我没有,半夏也不会…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误会…”南梓彦苍白地反驳着,而实际上连他自己都有些说不出来,此时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要是楚遥此时在场,一定会忍不住唏嘘,南梓彦并不愚蠢,相反他还很聪明,他懂得扮猪吃老虎,懂得藏拙积蓄力量,但是他有一个致命伤,他太感情用事了,所以他总是在女人的事上吃亏,从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半夏半夏…你知不知道,你袒护着的半夏根本就是要利用你,你以为是你救了她是你给了她一切?别傻了,她根本就是南漓香的人,她居心叵测地接近你,费心地在你身边盘踞这么久,为的不过是要利用你罢了。”连佩珊一边说,一边冷笑起来,“南梓彦,除了我,再也没有别的女人会这样爱你了,没有!”

“你胡说八道什么?”南梓彦呐呐地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连佩珊如此笃定的模样,他竟是连反驳的声势都没有。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南梓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是的,此时的南梓彦亦是立在崩溃的边缘,他太希望自己是个傻子,能够听不懂连佩珊的话,可是很可惜,南梓彦从这几句毫无章法的话语中听出几许他并不太想知道的事。

可是南梓彦从来都不是愿意自欺欺人的人,或者该说从杜晗烟的事以后,他就变成一个宁远清醒地痛也不愿意迷糊地傻的人了。

“你该去问问你心爱的侍妾,问问她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接近你,接近你到底为了什么…”连佩珊冷冷一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他如此震惊的模样,竟是让她的心里生出一股报复的爽快。

不过,还有一道声音比南梓彦更快,南忠公沉声说道:“佩珊,你方才说半夏的事和漓香有关,是什么意思?”

袁氏瞪大了眸子,还没来得及上前拦住连佩珊,她就已经冷笑着开口了:“那就要去问问南漓香这个…六少爷,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此言一出,南忠公的眉头粥了起来,而袁氏则整张脸刷得白了,哆嗦着唇说不出话来,只死死地瞪住连佩珊,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作者题外话】:晚上还有更新~~

第753章身世揭穿

“什么六少爷?哪有什么六少爷?”对南忠公来说,显然半夏利用手段接近南梓彦的事,不如南漓香的事更让他在意。

南忠公并不是很有能力很有抱负的人,但是到底是世家出身,他再没有本事也容不得旁人的欺瞒,尤其是这样一瞒就是这么多年的事上。

一个宠爱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了儿子,这样的事实在是让人震惊,同样也让人疑惑,不管是谁都会疑惑,在世家中生个儿子,竟然要隐瞒为女儿藏起来,这样的事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更何况,南忠公公心里清楚,南漓香的身世到底是什么样的,而且当这件事爆出以后,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袁氏为什么要欺骗他了,他抱着歉疚的心理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竟然是个儿子,是个儿子。

“六少爷指使半夏接近梓彦,居心叵测,公公一查便知。”既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也干脆将话挑明了说,“挑拨大哥和梓彦的关系,半夏恐怕是居功至伟吧?这位六少爷的心思,可真是让人不得不怀疑。”

南梓彦立在一旁,震惊地半天回不过神来,不论是半夏的事还是南漓香的事都让他反应不及,南漓香是他的嫡亲妹妹,是他最信任的妹妹,可若是照连佩珊的意思,南漓香从一开始就在算计着自己,那么娘亲呢?他忍不住看向袁氏,这样大的事她不可能不知情吧?

只看一眼,南梓彦的心便冷了,很显然他的娘亲是知道南漓香的事的,那么设计他算计他,娘亲也是同意的吗?

袁氏此时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想给儿子解释,可是却不知道从何解释,她想给南忠公解释,却明白他恐怕是再也不会相信自己了,这样大的一件事,她瞒了十几年,南忠公又怎么可能会继续信任她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南忠公的声音,冰冷地毫无温度。

“我既然敢说这样的事,就是能笃定这是事实,至于从哪里知道的,并不重要。”连佩珊勉强扯出一抹冷笑,“更何况,现在追究我是如何得知的,还有这个必要么?”

是了,这样大的一桩事爆出,谁还有功夫去追究到底是谁泄密的?

“去把南漓香给我叫来,把半夏也给带来,带去前厅,把所有人都叫上。”南忠公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便率先走了出去。

“老爷…”袁氏恶毒地瞪了一眼连佩珊,她甚至想着为什么她没有在小产的时候一起死去,这样就不会将这个秘密说出来了。

其他人也都鱼贯离开,只留下连佩珊和南梓彦,李贞在一旁扶着连佩珊,瞧着她已经虚弱地无法站立的模样,忍不住说道:“姑爷,有什么事先让少夫人进去躺着吧,她的身子实在是经不起如此这般。”

南梓彦点点头,此时他也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脸来面对连佩珊了。

将连佩珊扶着回到了床上躺下,李贞这才退出了屋子,有些忐忑地侯在屋子外头。

屋里是死一般的安静,谁都没有先开口。

“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过了许久,南梓彦终于先开了口。

“没多久。”连佩珊犹豫了一下,复又说道,“在别院的时候知道的。”

“所以你回来了。”南梓彦苦笑,“你是想要回来看看我如何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的?”

这样平静的对话,即使是从前两人和睦的时候都极少,但是偏在出了这样大的事以后,两人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我放心不下你,不想你被人欺骗伤害。”这是实话,却也是谎话,不过这个时候连佩珊这样说,着实让南梓彦冰冷的心里浮起了些许温暖。

沉默了许久,南梓彦又道:“是我对不起你。”

若是换做从前,连佩珊大概早就忍不住要扑到他怀里哭诉了,但是这个时候她却只是苦笑着摇头:“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我们的孩子。”

是了,若不是因为他,他们的孩子根本不会失去。

更可恶的是,直到她失去孩子,他都始终相信那个刽子手。

“漓香…真的是儿子?”南梓彦几乎艰涩地问道。

他从没有试过像现在这样难过,最亲近最信任的一切都崩塌了,半夏、妹妹,就连娘亲都欺骗他,他一下子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孤苦无依的人。

“你其实心里很清楚,这是事实。”连佩珊看着南梓彦几近苍白的脸色,心头微微的刺痛提醒着她,即使是现在,在她已经决定了不要再在意这个男人的时候,她仍心疼着他,当他痛苦难过的时候,她仍会心疼不已。

“为什么…”他真的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信任的人,竟然都在算计他,他们怎么可以如此辜负他的信任?

连佩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或者该说,她其实心里明白,这个时候不论她说什么话,都不足以安慰他。

“你,好好休息吧…孩子的事,是我连累了你…”南梓彦并不傻,原先因为感情的关系被蒙在鼓里,如今看到了真相,自然明白半夏和南漓香为什么会将矛头指向连佩珊,只是即使这样说,他的心底仍有一份希望,或许这并不是他们的本意。

“我不会放过害死我的孩子的人。”连佩珊忽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也是在提醒他,即使这件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仍不会放过那些害死她的孩子的人,不论是半夏,还是南漓香。

南梓彦抿了抿唇,旋即垂下眸子,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也不会。”

等他离开,李贞这才走进屋子里,看到怔怔出神的小姐,忍不住叹息一声:“小姐,你又何必在这个当口将这件事捅出来?”

“因为,我要他们付出代价。”连佩珊咬牙,“我的孩子,需要有人陪葬。”

李贞的瞳仁猛地一缩,再次看向连佩珊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越发不认识自家的小姐了。

第754章大势已去

屋子里,只南忠公和袁氏两个人,南忠公的脸冰冷异常,袁氏哭得抽噎不已,可是南忠公的目光却是半点都没有投到她的身上,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似的。

两人相对无言了许久,终于袁氏扑通一声,跪到了南忠公面前。

“我对不起他,所以即使知道漓香不是我的孩子,我也对她视如己出,我对她的宠爱甚至超过了我自己的孩子。可是你却欺骗我,整整骗了我十二年,如今我才明白,为什么当年你能忍心将漓香送走,我一直以为你是在意我的感受才会忍受骨肉分离的痛楚。”南忠公面无表情地开口,说到这里他才偏头看向袁氏,“如今想来才明白,竟是我自作多情了吧?你根本就是怕漓香的身世暴露,你怕我知道她是儿子。”

“不是的…”袁氏拼命摇头,却反驳不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虽然当初还发生了许多别的事,让她下此决心还因为同时发生的一些其他的事,可是如今再说这些,只怕南忠公也不会相信了吧,只会当她是在为自己辩解。

“你若是早些告诉我,我也会为他保住最后的一点血脉的,你却选择欺骗我…这么多年的夫妻,你竟一瞒数年…”南忠公只觉得口中发苦,连笑容都无法维持下去了。

袁氏和他青梅竹马,有着一起长大的情分,所以他当初娶了她,也是真的心存喜欢的,这些年他宠她护她,却并不单单只是因为昔年的感情,还因为当年这个女子为他做出了牺牲,若非如此他那个兄弟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牺牲自己,拯救了整个南忠公府。

他的宠爱里,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对她的亏欠,所以当袁氏任性娇纵的时候他从不插手,甚至当虞氏不露声色地向他告状的时候,他却暗示虞氏迁就袁氏几分,可是如今才知道,她根本从不曾信任过他,甚至于他开始怀疑,她将漓香隐藏起来的心思,到底是什么?

当初,袁氏和南忠公两小无猜,但是后来那个私生子的出现却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虽然袁氏一直都强调她的心里只有南忠公,但是事实上当南忠公提出请她去求那个人帮忙的时候,袁氏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抗议,那时候南忠公以为是因为袁氏对他的感情,甚至愿意牺牲她自己,那件事是南忠公这一辈子里最窝囊也最后悔的事,但是若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仍会为了南忠公府牺牲自己心爱的女人。

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袁氏对他的感情未必有他所认为的那样深,甚至她可能根本就已经移情别恋,爱上了那个人,若不然她为何愿意为那个人生下孩子,还愿意为了她整整欺骗了南忠公十二年。

“老爷,我只是…”袁氏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要如何告诉南忠公,那时候的她确实对那人有几分动心,若不然她也不会有了他的孩子还硬是扯了无数个谎言都要将他生下来,若不然她也不会狠心地将南漓香送走,为的就是保护她,甚至到现在她也已经分不出来,对南漓香的感情到底是因为那个人,还是因为亏欠。

“你该很清楚,漓香若是那个人的孩子,我是不会将她留在府里的。”南忠公望着袁氏,眸色平静,却透着坚定。

“老爷…”袁氏失声惊呼,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南忠公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幽幽一叹,漓香太聪明了,她本是个女儿,就算再聪明他也不以为意,可是她若是儿子,还是那个人的儿子,那么他就不可能会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