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楚遥的自信,她微微仰起头,淡笑道:“他不是利欲熏心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可能甚至不会愿意蹚朝廷那趟浑水,二哥,我信任他,也请你信任他。”

楚天励的神色略有几分凝重,这是小七第一次这样郑重其事地同他提起驸马的事,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知道外人关于南谨轩的传言,但是她的这份信任却着实让他羡慕,这丫头看着变了不少,但其实骨子里的固执和坚持却是没有变。

“我们总怕别人用愚蠢的方式影响了我们的方向,所以我们对谁都不信任,对谁都有防备,但是二哥,有些时候适当的信任,会让一切变得纯粹简单起来。”楚遥复又说了一句,而这一次她看着他的目光里是透着心疼的。

是的,她心疼二哥,也心疼三哥,心疼所有身边的人,她希望他们都能简单地生活,即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也希望他们能活得轻松自在一些。

“既然你能这么坚定,我也就放心了。”楚天励想了想,还是将外头的那些谣言告诉了她,“你该知道的,打从你和谨轩成亲以后,外头对他的抨击就不曾少过,尤其是他越发得到器重,不论是老三还是父皇,他们越是器重他,他就越让人妒忌。”

听他说到这里,楚遥忽然笑了:“虽然我不知道外面传了些什么,不过我也是可以猜到一些的。无外乎就是,他借着跟我成亲的名义,得到皇室的信任,而今手握重权,势力不小,指不定就会生出异心来。再不然就是,他平步青云,很得女子的青睐,恐怕再没多久等他成了权臣,身边更会美女如云,指不定就会娶个什么世家嫡女为平妻侧室之类的。”

楚天励看着楚遥的表情有些古怪,要不是楚遥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都要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早就派人在外头打听过了,要不然怎么他所说的和他听到的相差无几呢?

实际上,京城里关于南谨轩的传言还真是从没有停歇过,尤其是每一次他升官,或是办成一件大事,或是又在朝堂里得了称赞,甚至可以说从前他是依靠着楚遥的身份站到朝廷里,而今却是不少人羡慕楚遥寻了一个好驸马。

“那你倒是一点都不在意?”楚天励不太明白自家小七,这到底是太自信还是太天真,或是她真的那么相信南谨轩?

“谨轩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二哥你信不信,只要我说一句离开,他二话不说就会脱下官府跟我走。”楚遥扬起笑脸,满眼的自信。

这一次,楚天励却是有些犹豫了,说实话他是不信的,他太清楚权力对男人的诱惑有多大了,或许南谨轩确实可以对楚遥一心一意,但是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呆过的人,哪里有真正干净的呢?

“我不信。”犹豫了一番,楚天励终究还是回答了。

楚遥淡笑,蝶翼般的睫毛笑起来扑闪扑闪的,异常精致。

“你笑什么?”楚天励恼羞成怒地瞪她,“你这丫头整日窝在府里,哪里懂得外头的那些事,男人对权力的欲望绝对大到你无法想象,就说你们女人为何总想着抓住后院的权力,这道理是一样的。”

楚遥点点头:“二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谨轩不是大多数男人,他是南谨轩。”

大概是从小闹到大的关系,楚天励还就是一副要和楚遥争辩到底的意思了,其实原本他只是想来给小七提个醒,让她不要太慌张,也不太在意。

“我还真的不信。”楚天励沉声应道。

“我们打赌么?赌五千两黄金。”楚遥眨了眨眼问道。

“好,就跟你赌五千两黄金。”被她不屑的眼神给气着了,他立刻迎战。

“赌什么?”南谨轩的声音横空插入,只见他一身官服,远远地走过来。

“他来了,你可以自己问他。”楚遥支着头,笑眯眯地说道,“我想二哥还是有本事能看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敷衍的吧?”

楚天励还真是不信邪,开口问道:“若是小七要你离开朝廷,陪她远离京城,你愿意么?”

南谨轩面露疑惑,偏头看了楚遥一眼,见她一副看戏的模样,忍不住莞尔一笑,这才回答楚天励,“只要遥儿能放下这里的一切,我自然是双手赞成的。”

“不可能。”楚天励一下子站起来,“我说的是让你放弃所有的一切,权力地位任何的东西。”

楚遥掩嘴轻笑,看样子是真的将二哥给逼急了。

“我入官场,本也是因为遥儿的意愿,若是她不愿意,我自然可以离开。”南谨轩平淡地回答,仿佛并不知道他所丢开的兴许是许多男人一生追求的。

“你…”楚天励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狠狠地瞪了南谨轩一眼,转头就走。

“二哥,别忘了五千两黄金。”楚遥扬声喊了一句,随后便笑地合不拢嘴。

南谨轩这会儿才将视线落在乐不可支的小妻子身上,尤其是她单薄的衣衫上,很不满意地皱起了眉头,顺手将人给抱了起来,往屋子里走去:“来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你又用我赌了什么?”

第800章阁主身份

静下来看,南谨轩坐在案几前喝茶的样子,竟让楚遥略有几分失神。

在她的面前,他的周身没有半分冰冷,也毫无半点攻击性,他只沉默地坐在那里,温润如玉的模样便叫她移不开视线,他每每抬眼看她的时候,仿佛全世界就只她一个人似的,无声的沉默中便能叫她的心微微悸动。

“谨轩…”楚遥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双眸中透着满是清澈活泼的少女气息,望着他的时候还带着几分讨好。

南谨轩抬眼看她,眼底始终是平静无波的样子,不过楚遥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尤其是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时候。

“过来。”南谨轩朝她笑了笑,她便立刻扑了过去,他好笑地伸手接住她,一边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还这么淘气,你就不怕摔了?”

楚遥傲娇地哼了一声:“有你在,我怕什么?”

这个时候,南谨轩那双素来高深莫测的眸子里已经盛满了笑意,只见他伸手点了点楚遥的鼻子,哼了一声:“刚才和楚天励在说什么?”

“说你呀。”楚遥绽开灿烂的笑容,丝毫不以为意似的。

南谨轩淡淡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只不着痕迹地靠近她的耳边,低问她说了什么,当拿到漫不经心的慵懒嗓音钻进楚遥的耳中时,她只觉自己心底酥酥麻麻的,半天回不过神来。

“谁准你用美男计了?”待她回过神来,便看到了南谨轩的笑意,当即便怒了,这人现在真是越来越腹黑了。

想到这里,楚遥便忍不住伸手捏他的脸,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明明是一样的脸没有变过,但是举手投足间那股懒洋洋的气息越发重了,尤其是当他半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目光的时候,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难怪二哥跑来找我,你这样还真是让人不放心。”楚遥说话间,又狠狠捏了捏他的脸。

南谨轩微微一愣,沉默了数秒,像是在组织语言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做任何事只为让你高兴,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所以说,老实人说起甜言蜜语来,绝对是让酥死人的节奏。

这话,要是让楚天励听到,他绝对会将他风流倜傥的名号给让出来,这人也太会说话了吧。

楚遥愣了愣,其实南慕封也是很会说甜言蜜语的,各种山盟海誓都能从他的嘴里听到,而南谨轩倒是很少说这样的话,他反而是做得比说得更多一些,所以对于他偶尔冒出的那些郑重其事的甜言蜜语,总是很容易就感动到楚遥。

就如现在,她的脸颊微微发红。

“你二哥担心我纳妾?”南谨轩的眼神诡异莫测地闪了闪,仿佛是在算计着该怎么报复楚天励似的。

“二哥说你手里捏着江湖势力,觉得你不简单。”楚遥很坦然地说了出来,想了想她又说道,“其实我也有疑惑,你和君阁…到底是什么关系?”

原先对于南谨轩和君阁的关系她也是有过猜测的,虽然景飒和谨轩是好朋友的事,让她稍稍有些解惑,但是后来知道君阁的人一直为他们所用,她就又有些不理解了,就算是再好的朋友,君阁也不能像是自己家开的那样吧?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问呢。”南谨轩笑了笑,他并不认为那是什么大事,不过这丫头没问,他也就没提。

“哼,不许顾左右而言他,快如实交代,你和君阁到底是什么关系。”楚遥瞪他。

“阁主。”南谨轩低声说道,平静的语气悠然的态度,正吐露着一个极为重要的秘密,“我是君阁的阁主。”

这一次,轮到楚遥震惊了,她望着他半天回不过神来。

“阁主?”楚遥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了许多画面,终于明白了许多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了。

所以,当她找上君阁的时候,君阁总是第一时间给予她回复和帮助,所以君阁的人才会无时无刻地护在她的周围保护,所以他总是能第一时间知道许多旁人无法得知的消息。

“那景飒呢?”楚遥疑惑了,她明明记得景飒是君阁的阁主吧?

“他是明面上的负责人,他会易容,个性圆滑,像泥鳅似的,很适合做君阁对外的负责人,我当年认识他的时候,算计了他一回,他只好卖身给我了。”南谨轩笑着回答。

“所以,你利用君阁给五哥制造了不少麻烦?”楚遥的眸子亮了亮。

南谨轩点点头:“楚思渊想要利用江湖上的势力,君阁自然不会任由他胡作非为,虽然他贵为皇族,但是江湖自有江湖上的规矩,江湖和官场毕竟是两个世界,不可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楚遥点点头,这倒是很能理解,楚思渊那个人心思深沉,在朝廷里暗中笼络了不少人,只是那些人尚不成气候,那么他想要巩固实力又找不到朝廷里的人,就只能将视线放到江湖上去了,而君阁不止是极大的江湖势力,更重要的是君阁的手里可是握着不少东西的,更何况若是君阁能为他所用,那么寻到官员们的软肋和弱点可就更简单了。

“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君阁的事只是小事,不值得你费心。”南谨轩刮了刮她的脖子,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暗忖,看来二皇子果真太空闲了,他该找点事情让他做一做才是,省得他整天来说些有的没的。

“那我以后再找君阁买消息,是不是就不用给银子了?”憋了半天,楚遥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来。

“…”南谨轩张了张嘴,半天回不过神来。

过了许久,他才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家夫君有的是银子给你挥霍,不用你帮着省钱。”

“以后你就这样面无表情,对谁都要这样,听到没有?”楚遥捏了捏他的脸颊,恶狠狠地说道。

南谨轩忍不住莞尔,这丫头这是在吃醋么?

“不许笑。”楚遥又瞪他,她忽然发现二哥有一件事担心的是对的,京城一定会有很多女子前赴后继地想要爬上他的床,她该好好想想对策才行。

望着她一脸沉思的模样,南谨轩只好无奈叹息,平时精明干练的,怎么犯傻的样子还是这么可爱呢?

“喂我在思考问题呢,你抱我去哪里?”身体忽然就腾空了,吓得楚遥本能地勾着他的脖子。

“睡觉。”某人酷酷地回答。

“大白天的睡什么睡?”楚遥怒了,这人真是够了。

“白日宣淫。”依旧是酷酷的回答。

“…”她竟无言以对。

第801章信藏玄机

在旁人看来,楚遥这个公主做得实在不够省心,明明只要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可以了,她偏偏诸多插手,她默默地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她曾经伤害过的所有人,而她的夫君南谨轩,则以更沉默的方式立在她的身后,护卫着她也护卫着她所守护的人。

事实上,甚至还有人对楚遥的举动诟病,他们认为七公主利欲熏心,想要利用驸马爷掌握权力,甚至妄图沾染皇权,那些挑拨的话语传到楚御烽的耳中,他却是一笑置之。

他太了解他的小七了,那个护短又霸道的丫头,有时候他也希望她能活得轻松自在一些,并不是因为觉得她多管闲事,而是他更希望因为他兄长的存在,能让她自由惬意地过日子。

后来,还是南谨轩的一番话才让楚御烽彻底明白了过来,原来那个只会闯祸让他善后的小丫头已经坐在他没有注意的地方成长起来了,而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她在意的人过得快活,就如他们对她的希望一样。

所以楚御烽便打消了让楚遥乖乖躲在他们的羽翼里的念头,他们心心念念护着的小丫头长大了,她该是能同他们站立在一起的人,她有智谋有才情,不该被埋没在后宅里,甚至他很放心地将那些女人之间的算计交给她来处理。

南谨轩有一句话说得让他很动容,他说:殿下你只要无所畏惧地往前冲就好,只要你认为是对百姓好的对凌国好的是对的,那你做就是了,我们是你最大的后盾,为你铲除所有的阻力。

睿武帝从小就是这样教育他的,帝王之术并不是个人的英雄主义,真正的明君就该是能将所有人的能力运用到极致,对人才的物尽其用,才是明君所为。所以楚御烽很信任自己的眼光,对于自己身边的人他愿意给予最大的信任,不论是文习凛还是南谨轩,亦或是任何一个跟随在他身边的人。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几乎所有人都在飞速地成长着,楚御烽更不例外,他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当他站上舞台开始,他就已经准备好了将善良藏到最深的地方去,就如父皇所说,帝王的善良很多时候都会将自己或是忠良忽视伙伴推入绝境。

“殿下…”穆向晚缓步进入书房,停在他的书桌前,身侧的侍女将刚刚做好的宵夜端到了书桌前。

“怎么过来了?”楚御烽见她来了,便放下了笔墨,见到宵夜他便皱了皱眉眉头,“你又去厨房了?”

穆向晚恬静地浅笑,一边伸手帮他盛了一小碗粥出来,轻声说道:“殿下晚膳没用多少,所以想着殿下这会儿该饿了。”

“要做什么让下人去做便是了,我娶你可不是让你做这些事的。”楚御烽拉她过来到身边坐下,一边说道,“你陪我一起吃一点。”

说话间,立在一旁的侍女已经很自觉地为穆向晚盛了一小碗,放到她的面前,两人便一起吃起了宵夜,而侍女则很识时务地远远退到门边去了。

“哦对了,泽夜来信了,这是给你的。”两人用完宵夜,楚御烽便从一旁的折子里拿出一封封得很好的信,他打开信封,从里头抽出一封小小的信,上面写着‘吾妹亲启’。

穆泽夜离京也有些日子了,只除了刚到那边来了一封信报平安,之后就再没半点消息,要不是楚御烽隔几日就能收到文府的人传来的消息,她哪里还能这样放心。

不过这会儿又看到了哥哥的自己,穆向晚自是按捺不住心情,素素地拆开信件看了起来,她看信速度极快,只是这封信她却看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

“怎么了?信有问题?”楚御烽铭感地察觉到穆向晚神色的变化,虽然只有些许,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样的变化的,但是楚御烽却是注意到了。

“我大哥那个人,处事素来果断简洁,最不喜拖泥带水,可是这封信他却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琐碎的小事…”穆向晚将信展开放在书桌上,低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多虑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经她这么一说,楚御烽立刻点头:“是了,泽夜从不是这样婆妈的人,再说你在皇子府里,根本无需担心,可是他却絮叨写了这么多…”

“等一下…”穆向晚忽然出声,拿过方才楚御烽用过的毛笔,沾了些许墨汁,在信纸上圈起字来,一边说道,“每个人写字都有自己的习惯,我大哥也是,他的笔画字迹和常人不一样,最后一笔总会比前头更重一些。而这几个字,看起来像是刻意改变了他的写字习惯,殿下你看,这几个字的最后一笔甚至刻意有了变化。”

楚御烽点头,他和泽夜相识多年,对他的笔迹自然也是熟悉的,听向晚这样一说,他也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是,当他们将所有和平时笔迹不一样的字都圈出来以后,两人的脸色跟着变了变。

黑羽军有变。这五个字明晃晃地被穆向晚圈了出来。

“黑羽军…”穆向晚并非无知妇孺,对黑羽军略有了解,而消息又是穆泽夜传来的,她呢喃道,“莫非,黑羽军反了?”

楚御烽没有回答,只沉默地紧拧着眉,思绪万千,过了许久,他才抬手将信卷起,放到烛火前烧了。

“泽夜素来谨慎,他知道你心细,所以将这件事写到给你的信里,便是料准你一定能发现不对劲,而后告诉我。”楚御烽沉吟一声道,“他没有将这件事写到给我的信里,要么就是尚且没有足够的证据,要么就是他担心信件被人截下看了去。”

穆向晚点点头:“我大哥处事向来信息,而且极为敏锐,他一定是察觉到不对劲了。”

“我要去一趟文府,最好还是习凛亲自去一趟我才能放心。”楚御烽抿唇说道。

他们先前猜测过,只怕老五身后还有推手,若不然纵然他有野心,也未必能有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笼络这么多人,必定有人在他背后帮他,所以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放松警惕,老五吃瘪只是暂时的,若是他妈恩松懈了,那么便是给了老五喘息和反击的机会。

第802章巫蛊之术

就在楚御烽前往文府的途中,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些日子,淳贵人身子极差,昨日开始甚至连床都下不了,御医只能开了些保守的方子为她保胎,御医们纷纷觉得邪门,明明淳贵人的脉象平和,身子应该没有问题才是,可是偏她的模样看起来虚弱地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似的。

后来,御医们心里纷纷浮起了一个念头,如她这般卧病不起的样子,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了蛊术似的。

此言一出,整个皇宫都安静了,谁都知道睿武帝最恨的便是这些巫蛊之术,从前他为皇子的时候便是差点被巫术给害死,打那以后他就极为厌恶这种手段,不允许任何人在宫里谈论,当然更不允许有人在宫里用这样的手段。

睿武帝其实是不愿意相信淳贵人是中了蛊的,可是见她脸上冒着冷汗,眉宇间满是痛苦的模样,他心里又有些游移了,觉得说不定还真的有人对她下蛊也不一定。

随后,宫里便寻来一位祭祀,据说家里时代都是祭祀,对巫蛊之术十分精通,只是后来因为巫蛊之术太过于阴狠,为人所不齿,加上他们家族接二连三地出现因为巫蛊之术而死的事,所以子子孙孙便渐渐不再碰触巫术,当然他们不练巫蛊之术,但是对于这样的巫术还是十分有办法的。

祭祀见到淳贵人的那一刻,便停下了脚步,十分确定地说她定然是中了巫蛊之术,被人扎中了天冥穴,才会体弱多病,再拖下去她腹中的孩子也是一定保不住的。

而后,祭祀便捧着手里的罗盘,走走停停,竟一路走到了玉粹宫外,那一直都在转动着的罗盘忽然就停下了,常常的指针指向某处,而那地方正是在宫门里头。

侍女只进去了一小会儿,人就出来了,随后便请他们一行人进去。

“是那里…”祭祀微微逼着淳,默念了几句什么,随后手指一抬,便说道,“就是那里。”

“你们做什么?”宫门内的宫女慌忙走上前,拦着这一行人,“这是薛贵嫔的寝宫,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胡乱闯宫?”

“这是为淳贵人驱蛊的祭祀,皇上特别请入宫的,如今祭祀说你们这宫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还不赶紧退下。”说话的是云姑,她原本陪着文皇后一起去看淳贵人,后来见祭祀念念有词地四处走动,便让云姑和皇上身边的公公一起跟着祭祀。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宫女还想再据理力争,一旁的嬷嬷已经走上前,厉声低喝,“没眼色的,还不赶紧退下。”

这是玉粹宫的管事嬷嬷,打从绿萝没了以后,玉粹宫的管事便悬空了许久,直到前些日子才终于定下了眼前这位谷嬷嬷,她原先是伺候先帝妃子的,会到玉粹宫里也是碰巧被薛贵嫔撞上,觉得这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便暗中派人盯梢了一些时日,确定她和宫里那些人都没有关系,便寻了个机会将她调到了玉粹宫。

说来这谷嬷嬷确实是个处事犀利的,嘴巴紧办事牢靠,只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便拿下了玉粹宫管事嬷嬷的职位,当然这其中不乏薛贵嫔想要试炼试炼她的意思。

“云姑,李公公,这儿毕竟是薛贵嫔娘娘的寝宫,你们这么多人大张旗鼓地闯进来,这奴婢也不好同娘娘交代…要不然,若是这位祭祀想寻什么,就让我们宫里的人帮忙找找就是了。”谷嬷嬷好声好气地朝着云姑他们拱了拱手,很是卑微地说道。

云姑和李公公互视一眼,同意了她的话,便让身后随性的宫人们都退到外头去,只留祭祀在玉粹宫的院子里来回走动。

“谷嬷嬷,你们娘娘没在宫里么?”云姑好奇一问。

“前几日天气不好,我们娘娘大抵是受了些凉,这会儿才睡下去。”谷嬷嬷如是回答道。

说起来,谷嬷嬷年纪比云姑要大了些,不过对她恭敬的态度却是非常明显,看得出来是个在宫里呆了许多年的人,很懂得低头的道理。

“在这里。”祭祀来回走了两圈,便停在一棵树下,只见他低头着头蹲下身子,视线落在树根某处,身子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只一会儿,他便对云姑和李公公说道:“就埋在这树根下。”

李公公眯了眯眼,连忙让人来挖,谷嬷嬷也比避嫌,忙让玉粹宫的太监找来工具,速速地挖了起来。

“有东西。”祭祀原本立在一旁,见到被挖开的泥土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的痕迹,便立刻重新蹲下去,指着那露出的些许布料说道:“就是这个,挖出来。”

得到了指令,不像方才那样随便乱挖,只一小功夫,埋在树根下的东西便被挖了出来,是一块小方巾,宫人将挖出的方巾交给祭祀。

祭祀小心翼翼地打开方巾,里头明晃晃地躺着一只小福袋,只是那福袋上头地绣花有些吓人,竟是一只黑色的蛟龙,那祭祀面色微变,只见他忙不迭地打开福袋,瞳仁跟着一缩,从里头掏出一簇长发。

“这是?”云姑好奇地看向福袋,除了图案有些奇怪以外,其他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不对劲。

“这是七爪蛟龙,是苗疆一种咒蛊的图案,将中蛊之人的毛发放入七爪蛟龙的福袋之中,埋入地下,七七四十九日若是不将这只蛊袋找出来,那么中蛊之人就必定死无葬身之地。”祭祀说完,便拿着蛊袋转身离去。

云姑眉头紧皱,看向谷嬷嬷,旋即说道:“嬷嬷还是快去将薛贵嫔唤醒吧,如今这蛊袋在玉粹宫里寻到,皇上皇后怪罪下来,恐怕你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说完这些,云姑便也跟着离开。

立在原地的谷嬷嬷偏头看向树根,那块被挖开的泥土,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随后她便快步往薛贵嫔的寝殿跑去,看样子是要将方才发生的事告诉她,并且让薛贵嫔快快想办法才是。

而李公公则是望着谷嬷嬷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冷笑着离开。

第803章宁可错杀

寻到了蛊袋,那祭祀便立刻将蛊袋中的长发拿了出来,也不知道上面滴了几滴什么东西,反正放在淳贵人的手背上,只一小会儿她的手臂便显出了几道殷红的痕迹,在白皙的肌肤下看起来格外可怕,随后那几道殷红到手背处,便裂了开来,原来竟是几条血色的蛊虫,那蛊虫一碰到她手背上的长发,便挣扎着晃了晃,最后化成了血水。

“贵人的蛊毒已经解了,让她帮她的手臂清洗一番,用一些清热解毒的药敷一敷,过两三日就没事了。”祭祀站起身,朝着睿武帝缓缓说道。

实际上,睿武帝素来是不相信这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的,这一次的事他听之任之,无非也就是想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而已,至于这结局和他预料得差不了多少。

睿武帝对祭祀点点头,便立刻有人上前带着祭祀前去休息,看着昏睡的淳贵人,他微微退了两步,让御医来为她把脉,刚刚驱了蛊毒,只怕身子虚弱,更何况她还怀着孩子。

“你们两个,好好为她诊脉。”睿武帝不放心地说道。

文皇后坐在一旁,并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很难古怪的目光看着淳贵人,就连睿武帝连看她好几眼,她都没有发现。

“娘后觉得那里不对劲?”睿武帝走到文皇后身侧坐下,两人的声音不响,旁人无法听见。

“蛊袋是在玉粹宫发现,可是以臣妾对薛氏的了解,她不是会做这样无聊蠢事的人。”文皇后眉头紧锁,细细思索,“更何况,薛氏和淳贵人无冤无仇,何必去害她?”

睿武帝沉默不语,他对淳贵人倒也是真心喜欢,这个温婉乖巧的女子,很是善解人意,恐怕也是很难让人不喜欢她的,只是相较于淳贵人卧病不起的事,他更在意的是有人在宫里下蛊的事,尤其是蛊袋是在玉粹宫里发现的。

老五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有野心也有手段,若他没有存了暗害手足的心思,睿武帝其实还是能容忍他的,当他第一次暗中派了杀手狙击老三开始,他就真正地被排除在了可以信任的范围里了。

“好好照顾淳贵人。”睿武帝这话,是对淳贵人身边的人吩咐的,随后又对文皇后说,“蛊袋的事,你派人查清楚,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文皇后一怔,显然没想到睿武帝会突然冒出来这句话,只她来不及多问,睿武帝便转身离开了,她抿着唇坐在远处,夫妻多年她自然明白,他转身就走便代表了不愿多少,而她只要照着他的意思去办便是了。

方才她明明已经在暗示,这件事恐怕和薛贵嫔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她没有动机,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但是睿武帝却没有接口,反而让她彻查,还丢下一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话,倒是让她有些困惑了。

因为心里尚没有明白睿武帝的意思,文皇后便也不敢随意动手,只派了人将玉粹宫重重围住,又让人将薛贵嫔迁至其他宫宇暂时小住,只说玉粹宫埋过蛊袋,不太干净,必须让人将那棵大树移走,将那块地填平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