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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探狱

殷氏欠了欠身,不卑不亢的回道:“回夫人,民妇殷氏,是城西李家主妇。此番来求见夫人是因为我那不长进的女儿。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说完,殷氏回头看了一眼周氏,周氏便把怀里抱着的一个包袱送到安氏面前,然后把包袱解开,露出里面的一个红木匣子。

安氏先是蹙了蹙眉,继而微微一笑,问:“李家娘子这是什么意思呀?”

殷氏伸手按下匣子的黄铜螺钿,把盖子掀开,轻笑道:“没什么意思,这不快过年了嘛,民妇也不知道夫人喜欢什么,所以准备了这点金子,还请夫人笑纳。”

一块一块的黄金,整整齐齐的码了一小箱子。

饶是安氏身为知府夫人,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见了这些也不禁暗暗地吸了一口气。连她身旁的一个婆子和两个丫鬟也被这一箱子黄金给震得目瞪口呆。

“一直听说城西李乡绅善于经营,富可敌国,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安氏借着端茶盏的功夫稳了稳心神,轻声笑道。

“夫人见笑了,民妇倾其所有,不过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女儿。所以还请夫人行个方便。那孩子虽然顽劣,但也只是小孩子心性,喜欢热闹是真的。今年夏天的时候她去湖上玩的时候恰好遇见东陵王落水,她不好见死不救,所以才把王爷从水里救上来,当时我们并不知道王爷的身份,还只当是寻常生意人家的公子哥儿。所以…说我们家私藏朝廷要犯,那真是冤枉死了。”殷氏说完,连声叹气。

安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叹道:“你也知道,朝廷的事情可都是大事。咱们妇道人家是不好过问的,你这事儿啊,真是为难我了。”

“民妇也知道夫人为难。可民妇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民妇一个妇道人家,我家老爷又不在家…哎!就请夫人发发善心,等我家老爷回来,必有重谢。”殷氏说着,便站起身来行至安氏跟前,徐徐跪下。

“哎呦!这是怎么说的,快起来快起来!”安氏忙吩咐左右:“快把李家妹子扶起来,这大过年的,哪来这么多糟心事儿呢。”

安氏的丫鬟上前去把殷氏扶了起来,重新送回座位上。

殷氏也跟着叹了口气,抬手拿了帕子抹眼泪。

“妹子啊,你也要体谅我的难处。这放人么,我是不敢擅自做主的。实话告诉你吧,就是我们大人也没这个权力,事情涉及到谋反逆贼,陈阁老连烈鹰卫都出动了!”

“啊?!”殷氏闻言,顿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烈鹰卫都出动了?!可见朝廷是找不到东陵王决不罢休了!

“所以,这些东西,李家妹子还是拿回去吧。”安氏说着,抬手把那一匣子黄金往外推了推。

殷氏片刻后便稳住了心神,轻笑道:“夫人说笑了,这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既然夫人以诚相待,那民妇也不敢多说。只求夫人行个方便,让民妇去见一见我那不长进的女儿。”

安氏笑了笑,说道:“这个倒是不难。”说着,她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婆子:“你儿子不是在那边当差么?你陪着李家妹子走一趟吧。”

“是。”婆子应了一声,笑道:“今晚上正是他当值呢,李家娘子来的可真是巧。”

殷氏忙欠身道谢:“那就有劳嫂子了。”

从知府夫人的屋里告辞出来之后,殷氏又命周氏悄悄地塞给那宋婆子一张银票。宋婆子高高兴兴地把殷氏送到了关押李钰的牢房门口。

李钰正躺在草堆上暗暗地思量着待会儿该怎样偷偷的跑出去,出去之后又该去哪里,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转头一看竟然是殷氏带着人站在门口,心里暗叫不好,一咕噜从草堆上跳了起来。

“夫人,您…怎么来了?”李钰眨着眼睛问。

“我能不来吗?”殷氏没好气的瞪着李钰,“你就不能消停点?给我省点心啊?”

李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难得懂事的说道:“让夫人担心了,我挺好的,您回去吧,等知府大人查清楚了自然会放我出去的。”

殷氏立刻想起了知府夫人的话,烈鹰卫都来了,这疯丫头还能出去吗?一时间又是生气又是担心,遂冷声哼了一下,忽然红了眼圈儿。

“哎?”李钰一时有些不适应——这位后娘如此慈祥到底是为哪般?

殷氏长长的出了口气,反手从周氏手里拿过一个包袱隔着牢房的铁门塞到李钰的怀里,叹道:“天气冷了,我给你拿了两身衣裳。你爹还没回来,我能力有限也没办法把你弄出去…总之你自己多保重。”说着,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李钰一会儿,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又不能说,然后眼神又往上官默和田棘身上撇了一下。

李钰觉得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光,像是明白了什么。朝着殷氏点了点头,说道:“谢母亲。”

殷氏听见‘母亲’二字,眼圈又泛红,于是急忙别开视线平复了心情之后,方生气的说道:“谢就不必了!但愿你在这里好好地反思,想想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嗯。”李钰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殷氏还要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这丫头从小到大就没听过自己一句话,整天跟自己对着干,说了她也不一定能听,她自己主意正着呢。

旁边的宋婆子见这母女二人没什么话说了,便笑着劝道:“时候不早了,这地儿可不能多呆。”

殷氏紧紧地攥着牢房的铁栏,又叮嘱了一句:“自己好好保重。”

李钰敛了玩笑之色,点头应道:“知道了,您放心。”

殷氏沉沉的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忽然回头说道:“燕先生应该去了沂州。”

李钰点头,心想我知道师父去了沂州啊,这事儿还用你特别强调么?

眼看着殷氏等人都没影儿了,狱卒看这边没什么不妥也哼着小曲儿摇着牢门钥匙离开,李钰方转身去草堆上坐下,把怀里的包袱打开来翻看。

殷氏给她准备的东西还真不少,不仅有她的三套衣裳,还有上官默和田棘的衣裳,还包了一包散碎银子大概二三十两,另外还有几张大额的银票。

李钰看完这些东西立刻笑了。

第二十七章 逃脱

银子衣服都有了,那还等什么呢?

当晚,李钰便再次发挥了她的偷天神技,拆了头上的一只点翠花钗,用细银丝开了自己牢房的锁,又用迷香把狱卒给弄晕了,然后把牢房的钥匙翻了出来,把跟她挨着的几个牢房的门都给打开了。

等第二天早上锦麟卫的人过来提人审讯的时候才发现,狱卒们睡的晕天昏地,而牢房里昨天捉回来的十几个疑犯都不翼而飞。

锦麟卫的首领一怒之下差点拿新任知府的脑袋祭刀,幸亏烈鹰卫的首领萧大人给拦住了。

而此时此刻,李大姑娘已经带着上官默和田棘坐上了一艘简便的快船,一路顺风北去直奔沂州城。

船走海路,为了防止意外,上船之前田棘和李钰去了一家粮米铺子,带足了十几天的米面菜肉,他们三个人加上船工夫妇以及两个伙计六个人,都可以一路直行不停船,直接到临州码头。

自从上了船,李钰便像是换了个人,不说不笑,一个人靠在窗口看着外边的海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官默本来就不多话,但过了两天也有点沉不住气了,转头给田棘使了个眼色,田棘眨了眨眼睛起身上前去靠在李钰的身边坐下来,笑嘻嘻的问:“姑娘,别担心,咱们已经出东陵了。”

“咱们是跑出来了,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样。”李钰没精打采的叹道。

田棘忙劝道:“夫人看见姑娘留的信,会想办法躲避的。”

“哪儿那么快啊?官兵一发现咱们跑了,会立刻去家里寻事,真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

“咱们几个都是未成年的小孩子,怎么说都不可能跟东陵王有关系,夫人自然会应对的,姑娘放心。那天晚上夫人能来牢房里看咱们,肯定是花了银子了,奴才觉得,他们就算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也不会为难夫人和小少爷。”田棘搜肠刮肚,一口气把所有能劝的话都说了。

“但愿如此吧。”李钰悠悠的叹了口气。

上官默也劝了一句:“放心,夫人许他们银子,他们定然不会为难。”

李钰终于笑了笑,转头看着田棘,问:“田棘,你记不记得昨晚被咱们放走的那些人里有一个穿蓝色布衫的男子?”

“记得啊!昨晚上放出去的那么多人,就那人最像是跟东陵王有关的。”

李钰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抬手在田棘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笑问:“怎么这么说?”

“那天十几个人,除了咱们之外,都是平民百姓。只有那个人…那什么…身长玉立,气势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田棘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是普通人就跟东陵王有关啊?”李钰笑着问。

田棘摸了摸后脑勺,憨憨一笑:“不是普通人不一定跟东陵王有关,但能因为东陵王的缘故被关进去的话,十有*跟东陵王有关。”

“猴崽子,越来越精明了。”李钰笑着弹了一下田棘的脑门。

“都是姑娘教导的好嘛。”田棘立刻拍马屁,“这就叫强将手下无弱兵。”

“马屁精!”李钰笑着又伸手要弹他,却被猴崽子给躲开了。

李闯有码头生意,李钰用的这艘船也是自家的,上官默吩咐船工日夜兼程,船工自然没有二话。所以一行人只用了四天的时间就到了南直隶省的临州码头。

船靠岸后,李钰和田棘先后出了船舱至船头往岸上看,不由得暗暗地吃惊。

东陵被官兵搅合的民不聊生,已经够乱的了,却不料临州这边更不得了,码头上的破烂不堪,寒风一吹,沙尘夹杂着各种垃圾漫天飞舞,码头上的店铺也破烂不堪,被砸的,被烧的,宛如遭了强盗一样,门窗破败,不见一个人影。

李钰顿时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皱眉道:“这简直就是战争现场啊!”

田棘为难的问:“姑娘,咱们还上岸吗?”

上官默已经缓缓地跟了出来,看见岸上的情景也皱眉道:“要不咱们去下一个码头上岸?”

“越往北估计越乱。”李钰冷笑道,“之前听说北边各地都揭竿起义,还只当是说说罢了,没想到竟然如此激烈。”

“那我们怎么办?”田棘无奈的问。

“上岸吧。”李钰左右看了看,率先抬脚蹬上了甲板。

上官默转身吩咐船工:“让你娘子跟上,你留下来看守船只。”

“哎,知道了。姑娘和默少小心点,实在不行咱们就再往北走走。北边的渠县码头也同沂州。”船工欠身应了一声,让他娘子跟着三个人上了岸。

上岸后,左右扫视着沿街的铺子,最后看见一个名叫‘仙客来’的客栈,便转身走过去,端视着那两扇紧闭的房门半晌,忽然抬脚踹了一下。

‘咣’的一声,房门居然没开。

上官默立刻伸手把李钰拉到了身后,田棘则上前去扒着门缝儿往里瞧。

“姑娘,没有人。”田棘瞧了半天,里面都没动静。

李钰微微笑了笑,说道:“在船上刚夸了你,这会儿你就猪脑子了。”

“啊?”田棘不解的看了一眼上官默。

上官默才不会跟猪脑子的人多说话,只哼了一声,对李钰说道:“这客栈肯定有后门。”

田棘看了看旁边堆满了杂物的巷子口,咧嘴劝道:“姑娘,这客栈神神秘秘的,就算里面有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咱们还是别进去了。”

“可我们总要找个人问问这边的情形,既然这里有人,就再好不过了。”李钰说着,转身朝那边的巷子口走去。

“哎,哎——姑娘慢些走!”田棘见状赶紧撒丫子跟上,小跑几步走到前面去带路。

巷子又窄又深,原本是客栈的杂役进出的地方,李钰几人往里走了好一段路才看见一个黑漆小门,门板紧闭,门板上贴着的福字早已成了灰白色的破纸。

田棘上前去推了推门,没有推开。

“从里面顶着呢。”李钰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没关系。”田棘笑眯眯的解下腰上的绦子,把另一端绾了个扣儿,然后随手往门楼上一丢,那扣儿便扣住了门口小飞檐的一角。田棘用力的带了带,知道那小飞檐可以承受自己的体重后,便拉着绦子跟只猴子一样,蹭蹭两下便上去了。

上官默不忍直视的摇了摇头。

田棘从门楼上跳了下去,把里面的门闩拿走。李钰和上官默以及船工娘子邱氏先后进去。

里面的院子里也很乱,一些桌椅板凳等各种家具家私的零配件儿满地都是。田棘一边走一边把脚边的杂物踢开,为李钰等人清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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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遇故

李钰跟在田棘后面往里走,刚转过小小的影壁,便听见一个稚嫩而愤怒的声音:“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几人循声望去,但见一堆杂物之后闪出一个*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柄木刀正怒视着他们几个。

“小弟弟,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田棘立刻笑嘻嘻的上前去。

“站住!不许再往前走了!”小男孩举了举手里的木刀,“再往前走我就不客气了。”

“元宝!你在跟谁说话?”一个女子惊慌的声音从花砖墙后面传来,话音未落,矮墙的断裂处便闪出一个青布衣衫的妇人。妇人看见有陌生人进来顿时一阵惊慌,忙上前去把小男孩拉到身后,警惕的打量着李钰等人。

李钰伸手拉开田棘,上前去欠了欠身,微笑道:“这位大嫂,我们是过路的,不知道这里发生了怎么,怎么这么乱?”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妇人不答反问。

“我们从苏州来。”李钰自然不敢说自己是从东陵来的。

妇人瞥了李钰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说道:“这里没有客房了,你们走吧。”

李钰不在乎的笑了笑,说道:“这眼看天已经黑了,我们还没有落脚的地方。这里虽然破败,但好歹还有个房屋,还望大嫂行个方便。”

“我劝你们还是走吧。这里虽然有几间房子,却早就被烧的烧,抢的抢,连吃的也没有了。恐怕你们这种富家少爷姑娘是吃不得这份苦的。”夫人的目光再次扫过李钰身上那件翠色羽缎斗篷,又叹了口气,说道:“况且,官兵说不定还会来,你们在这里也不见得就安全。”

“没关系,我们只是路过,借宿一晚,明早就走。”李钰坚持道。

“那随便你们了。”妇人说着,抬手指了指一侧的月洞门,“那边还有几间屋子能凑合住人。”

“谢谢大嫂了。”李钰微笑着欠了欠身。

那妇人欠身还了一礼便拉着那个叫元宝的小男孩走了。李钰看着她转过矮墙去了另外一个小院之后,方对身旁的上官默说道:“这人不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

上官默轻轻一点头,说道:“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仆妇。”

“不愧是上官谨言,目光够毒。”李钰微微笑开,满意的看了上官默一眼,转身往妇人指的月洞门走去。

“哎?姑娘,你们是怎么看出那妇人是大户人家的仆妇的?”田棘急匆匆的跟上去。

“她仔细的打量了我们的穿着,而且看着我这件斗篷的时候舍不得撇开眼。”李钰一边走一边说道,“但也只是喜欢,并没有惊艳,可见她是见过世面的。”

“而且言行举止谦卑有礼。”上官默接上李钰的话,平静的说道,“察觉出我们说的是假话,却依然不点破,只是把她的孩子往身后拉了拉,更加谨慎,可见她是有点城府,然却不敢反抗。平日里必然受规矩管束,早就把骨子里的血性磨掉了。或者,她本来就是家生的奴才。”

“哎呦我地个亲娘!”田棘连声称奇,又拱手道:“不过是跟人家说几句话的光景,就看出这么多道道?今儿小的算是服了!真心服了!”

李钰笑着撇了他一眼,说道:“服了没用,要用心学。还有,这里绝不会只有那妇人和孩子,等会儿你悄悄地摸过去看看情形,最好弄清楚她们是什么人,我听他们说话的尾音带着几分咱东陵的乡音调儿,说不定跟咱一样也是逃过来的。”

“是啊,我刚才还想,那妇人说话叫人觉得好亲呢。”田棘一拍脑门,应道:“姑娘放心,这事儿包在奴才身上。”

“少贫嘴,赶紧的把这里收拾收拾。”上官默指着院子里的乌七八糟,吩咐道。

“好唻!”田棘答应着,和船工娘子一起动手,没半个时辰的功夫便把这小院子收拾了一遍。

船工娘子把屋子里唯一一张还算完整的贵妃榻收拾出来,从包袱里拿了李钰的一件灰鼠毛的披风铺上,歉然道:“姑娘,您在这里歇息歇息,奴才想办法弄点吃的来。”

李钰侧身坐下来,说道:“这个不用你去,有田棘呢。”

田棘把手里的一块抹布丢回木桶里,应道:“姑娘放心,奴才绝不辱使命。”

“少废话。”李钰笑骂道,“你先弄些吃的把李嫂子送回船上去。”

“姑娘,这怎么行?”船工娘子忙道。

李钰叹了口气,看着破旧的窗户纸说道:“如今看来,这边是乱的不像样子了。你们跟着我反而行动不便,不如先开船回去报个信,也让夫人能安心。我和谨言田棘三人去找我爹。”

“这可使不得!这地儿这么乱,奴才们怎么能把姑娘丢下自己回去?!”

“你们跟着我反而碍手碍脚,妨碍我们的行程。放心吧,就算先生的一身功夫我们只是学了个皮毛,也足够应付了。再说,百姓们起义不过是为了生存,咱们又不是官兵,他们应该也不会为难。就算是遇到了官兵,我们三个人乔装改扮,也定然叫他们认不出来。反而是家里…我还真不放心。”

船工娘子还想说什么,被李钰一摆手拦住:“就这么说定了,你回去带个口信给夫人,说我一定会找到先生和我爹的,若形势危急,就让她带着铎儿去海岛上躲些日子吧。”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