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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有香皂,李钰搓了些泡沫抹在周玥晗的头发上,手中剃头刀一挥,贴着她的头皮就开始剃。一边剃还一边嘟囔:“算你聪明,知道自己先泡上,老娘也算慈悲,还给你打点肥皂,不然头发干干的剃,把你的头皮刮出血来老娘也没办法。”

各种条件齐备,再加上李钰的刀法也不错,三下五除二,唰唰唰十几刀剃下来,圆溜溜锃明瓦亮的一颗光头新鲜出炉了!

“啧!这小脑袋居然长歪了…你老妈真是不负责啊。”李钰抬手在周玥晗的后脑勺上抹了一把,惋惜的叹道。

再看看一地的黑发,李钰想了想弯腰把头发都卷起来拿了一根头绳胡乱绑住丢在一旁准备一会儿走的时候顺便带出去——干完了活还把垃圾收拾干净,如此高职业道德的人如今也难找了!

就这么走了?李钰不舍得回头看了一眼,觉得有点可惜,这好不容易潜进来这一趟,总要把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才好。

眼睛瞟到了小书案上的笔墨,李钰立刻眼前一亮,上前去拿了笔,工工整整的写字:突遭情变,心如死灰,遁入空门,六根清净。

十六个小巧的楷书,精巧别致,一看就是练了多年的簪花小楷,临自名帖,不带任何个人笔迹。

写完之后,李钰得意一笑,还好心的吹干了墨迹,才拎着那一把黑发悄然离去。

周玥晗从浴桶里泡了一个晚上,全身的皮肤都起了皱。醒来时头痛欲裂,下意识的皱着眉头抬手揉了揉眉心,无力的喊了一声:“来人。”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门外早有小丫鬟伺候着,只是君主美柚传唤她们谁也不敢进来——昨晚郡主大杀四方的样子把她们都吓坏了。小丫鬟们深深的以为郡主比王爷还不好得罪,想要保住小命儿就不要忤逆她。

所以这会儿里面一招呼,小丫鬟立刻推门进去,丝毫没敢怠慢。只是进去之后却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呆了——浴桶里坐着个秃瓢儿是怎么回事儿?说好的郡主呢!

“扶我出去!头好痛!”周玥晗不悦的埋怨,“我都在这里面睡着了,你们都不知道叫醒我?”

“郡…郡,郡郡主?”小丫鬟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试探着叫。

“怎么还结巴了?!”周玥晗转头,怒视着小丫鬟。

“啊——郡主饶命!”俩丫鬟被光头郡主吓得腿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混账东西!”周玥晗想要起身,无奈全身无力,只能靠在凉水里骂人,“快扶我起来!想要害死我吗?”

“是,是是是。”小丫鬟慌慌张张的爬起来,上前去扶着周玥晗从浴桶里站起来,拿了衣服裹着她跨出浴桶,又拿了大毛巾来给她擦身。

周玥晗终于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儿——怎么背后这么清凉?还有脖子?嗯,头上…

“啊——”周玥晗双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脑袋,立刻尖叫起来,“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呢——”

“郡主恕罪!奴婢真的不知道…”俩丫鬟又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

然后,周郡主半夜被人剃成秃瓢儿然后发疯发狂寻死觅活的事情不翼而飞,很快传到了云少棠和云启的耳朵里。他们兄弟二人当时正在书房里说话儿,听见关山极其隐忍的把事情说完,俩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向对方。

“是,是是…李钰干的吧?”云少棠迟疑的问。

“…”云启抿了抿唇,心想除了她还能有谁?

云少棠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然后放肆的笑了起来。

云启给了他一记白眼,皱眉道:“有那么好笑吗?”

“哈哈哈哈…难道…难道不好笑吗?噗哈哈哈哈哈…”云少棠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云启鄙视的瞥了云少棠一眼,起身问关山:“郡主现在怎么样了?”

关山苦着脸说道:“还在哭闹呢,寻死觅活的,一会儿上吊,一会儿抹脖子…那边的丫鬟婆子快撑不住了。西月也带着人过去了,但郡主自幼习武,那些丫鬟婆子也摁不住他,属下的两个兄弟在那里帮忙呢。王爷您…还是快去看看吧。这要是真的闹出人命来,可不好跟老侯爷交代…”

“走走!快去看看,闹出人命来可不好了!喔哈哈哈…”云少棠上前揽着云启的肩膀往外走。

云启不耐烦的甩了甩肩,叹道:“你笑成这个样子去,真的是想息事宁人吗?还是嫌不够乱?”

“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云少棠立刻捂住嘴巴,但捂着嘴巴依然没耽误他笑,“噗——话说这疯丫头真的很坏啊,她怎么能想出这么损的招儿来…呵呵呵呵…周郡主真的要气死了!哎…哈哈…”

“七哥!”云启站住脚步瞪着云少棠,“你还是别过去了。”

“不行,不行,得过去!周郡主是你表妹也就是我表妹,我…”

“关山!”云启蹙眉吩咐道:“送七爷回房去休息。”

“是,七爷,您请。”关山上千拦住云少棠。

“闪开!”云少棠推了一把关山没推动,又朝着翩然而去的云启不满的喊:“哎——你怎么能这样…”

“关山,你若是服侍不好七爷,就自行了断!”云启在拐过夹道的时候留下这句话便不见了人影。

云少棠看了一眼绷着脸的关山,气哼哼的吼道:“太不够哥们儿了!下次还指望着我帮你出谋划策?指望着我帮你解决麻烦?休想!休想——啊,我好想去看看周玥晗被剃光了到第是个什么样儿啊…”

“噗——”黑脸关山想到光头郡主的模样,顿时笑喷。

云启看到周玥晗那颗光溜溜的脑袋时也忍不住笑了。

当然,他知道自己笑的不厚道,忙抬手揉了揉鼻子,咳嗽两声带过去,方绷起脸冷声问:“怎么回事儿!你们是怎么服侍郡主的?!一个个儿都该拉出去打死!”

“表哥…”周玥晗听见云启的声音下意识地往上冲,然而冲了一步才想起自己现在的模样,又抱着脑袋转脸跑进了屋里,这还不算,她直接上床躲进了帐子里抓着帐幔哀嚎:“表哥你不要过来…我现在好丑,我丑死了…呜呜…”

看见靠山了,周郡主那份飞扬跋扈也没有了,剩下的都是委屈,流不尽的眼泪。

云启瞥了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们一眼,冷声问:“怎么回事儿?”

“回王爷,奴婢们昨晚侍奉郡主沐浴,郡主不让奴婢们伺候,说有事儿会叫奴婢们进来。所以奴婢们就在外边候着,一只等今天早晨君主才叫奴婢们…奴婢们进来,郡主人还在浴桶里泡着,头发却…没有了。”

丫鬟们也是十二分的委屈,完全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虽然知道自己这回怕是活不成了,但还是要实话实说,希望王爷弄弄明白此事,让她们做个明白鬼。

云启一听这话就猜到了其中的缘故,周玥晗从浴桶里睡着了肯定是中了迷香,后面的事儿就不用说了。

但是他知道是知道,知道也不能说出真相,只好骂丫鬟们。

“王爷,您看这个。”西月从书案上拿过那张写了字的纸递给了云启。

云启一看这字,立刻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玥晗!你…你想不开也不该拿自己的终身出气啊!”云启叹了口气,向着帐子里说道。

“我…我没有…我就是睡着了…呜呜…我好好地怎么会想不开啊!一定是有人跟我过不去!是李钰!是李钰那个贱人…一定是她找人来对付我的!表哥你要给我报仇!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罢了,你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出门,就好好呆在屋里吧。这事儿我会跟外祖父说的。”云启把那张纸叠了叠交给了西月,“这个收好了。”

西月欠了欠身,应道:“王爷放心。”

“王爷!”关山急匆匆的寻了来,在门外说道:“苏老先生说有要紧的事儿找您商量,人已经在前面小花厅了。”

“知道了。”云启应了一声,又转头叮嘱西月:“你好好劝劝郡主…实在不行就去找人弄些假发髻来,看她喜欢什么样的。”

西月忙应道:“是,王爷请放心。”

云启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帐子,周玥晗还在里面呜呜的哭着,他皱了皱眉头心烦的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苏听泉急匆匆而来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他听见消息说掬宝轩要公开拍卖百草鼎,不论是谁,价高者得。

云启听了这话也不禁愣住,昨天李钰还跟自己说那件事情可以商量,回头让花满楼跟自己细谈的,怎么今天就改了主意?难道是因为周玥晗?但不管怎样,她都不应该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开玩笑吧?

云启思虑了半晌才问:“这又是谁传出来的消息?可靠不可靠?”

“是我的人听鞠宝轩里的一个小伙计的娘说的。”

“…”云启皱着眉头瞪苏听泉,这么七拐八拐的关系传出来的话也能当真?

“王爷,可不只是这一个人这么说。老夫因为这事儿专门去鞠宝轩周围转悠了一圈儿,发现好多莫名其妙的人围在掬宝轩周围,大小胡同里都有!你说是不是李钰怕有人偷宝贝所以才派了人守在鞠宝轩周围保护百草鼎?”

云启又笑了:“她如果是公开拍卖,价高者得,你就去买就是了,事情反而很简单,也用不着拐这么多弯儿了。”

“可是,这次拍卖不排除外商!老夫听说很多外伤对这件宝贝都垂涎已久了!”苏听泉叹道,“那些人有的是金子银子,跟他们比财力,老夫怕是比不过啊!还请王爷帮忙想个办法。”

“苏老先生不必担心,东陵府有位怪神在,外商想从东陵码头走古玩,那是不可能的。再说,李钰不是说了么?想要你们几个大家族出钱出力去复兴江北,她怎么可能会把东西卖给外商呢?”

“说的就是这个!”苏听泉立刻顿足,“就在我来王府的路上,遇见两个洋教士去府衙拜见皇后娘娘了,一边走还一边说,皇后娘娘想让他们去江北传教!还说只要他们能有大批的药材和种子,还有可能把他们的教封为皇教!由皇家供养!”

“…”云启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西洋教会的实力他不是十分清楚,但看他们在东陵买地盖教堂,以及这几年来对贫民百姓的救助等便可见一斑。

纵观历史,教会盛行都是在乱世,千年前,天下大乱,佛教传入华夏,并逐步兴盛,后来跟皇家相连,一直流传至今。洋教的人又不傻,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而且皇后娘娘对上李钰,不知道这对母女哪个更强一些?

“王爷,您倒是跟公主说了没有?”苏听泉的完美计划都被打乱了,一时心急火燎,架子也端不起来了。

“说了。”云启微微叹了口气。

“那她怎么说?”

“她说这两天会给我答复。”

“那皇后娘娘又是什么意思呢?!那百草鼎到底是在公主手里还是皇后娘娘手里啊?!”苏听泉真是暴躁了。

“皇后娘娘那边,我说不上话。”云启蹙眉,沉吟道,“不过我相信李钰…”

苏听泉不等云启说完就焦虑的打算了他的话:“王爷!李钰那个人,真的可信吗?”

云启一下子愣住了。直觉告诉他,应该相信李钰,但理智却又立刻否定了直觉。

李钰这个人,诡思善变,令人捉摸不透,任谁都不敢相信她。云启自问跟她打过交道多次,至今她每次站在自己面前,仍然跟一个谜一样,叫人怎么都看不透。

苏听泉还以为云启生气了,忙起身朝着云启深深一躬,谈到:“王爷,我们不能等了。”

“你是真心要跟李钰合作吗?”云启看着苏听泉的老迈昏黄却依然精光不减的眼眸,“你决定跟云少棣那边断了?”

“我等惟王爷之命是从。”苏听泉再次躬身,抬头悄悄地看了一眼云启的脸色,又叹息着补了一句:“还请王爷为我江南六省的将来多做打算。我等定于王爷共荣辱。”

云启很明白苏听泉的意思:不要让战乱席卷江南,保住江南大家族的太平生活。

“今晚,我替你约一下李钰。”云启抬手揉了揉眉心。

“老朽听说,沈著曾经私下约见过李钰…不知王爷知不知情?”

“听说了。”

“说起来,我们六大家族若是能抱成团该多好!”苏听泉无奈的叹息。

云启淡然冷笑:“你是怕好处都被沈谭两家拿走吧?”

“老朽虽然有点私心,但也是为了江南六省能有个更好的将来。还请王爷明鉴啊。”

“我知道,我知道!”云启说着,朝着门外扬声问道:“谁在外边呢?”

“奴才在。”近身护卫长策应声而入。

云启看是个靠谱的,便吩咐道:“你去府衙找一下花满楼,就说我今晚在揽波楼设宴,有事再约公主面谈,请他务必帮忙。”

“是。”长策应声退下。

苏听泉忽然眼前一亮:“王爷,这个花满楼好像是您的府上的幕僚?”

“是个朋友吧,幕僚算不上。”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王爷您的人哪!王爷高明,放这么个人在李钰的身边。”苏听泉伸出大拇指赞道。

云启淡淡的笑了笑,对花满楼的事儿不想多说。

李钰无聊的趴在府衙后花园里两丈见方的小鱼池旁边,拿着鱼食逗弄池里的金鱼,巴掌大的鱼池也养不了几条金鱼,真是无聊的要死。

花满楼从外边进来,跟莲雾点了点头,上前说道:“公主,东陵王府的人来说,王爷在揽波楼设宴,请您过去,说有要事相商。”

“嗯,就是谈条件了。想不到他们这么等不及。”李钰把手里的最后一点鱼食丢进水池里,转手接过莲雾递过来的帕子擦着手指。

花满楼笑问:“那公主是去还是不去?”

“不去。”李钰果断的摇头,“你去吧,无非就是咱们商量的那样。”

“只怕东陵王会失望啊。”花满楼笑眯眯的摇头。

李钰扁了扁嘴巴,轻哼一声:“就是要让他失望。”

“…”花满楼了然的笑了笑,轻轻点头。

“你笑什么?”李钰给了花满楼一个白眼。

花满楼笑得更加灿烂:“公主这是欲擒故纵?”

“切!谁稀罕!”老娘要擒就擒了,谁稀罕玩什么欲擒故纵,费劲儿不费劲儿呢。

花满楼拱手笑道:“行,公主的意思在下知道了,今晚一定不辱使命。”

李钰点点头,侧身躺在了水池边的栏杆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看这漫天晚霞发呆。

云启叫揽月楼准备了一桌子李钰爱吃的菜,却没等到来吃饭的人,神色未免有些落寞。

他眼神中闪过的些许失望自然没逃过花满楼的眼睛,花满楼朝着云启一拱手,笑道:“公主昨天回去就什么人也不见,谁凑上去都吃闭门羹。在下也是被轰出来的,估计是从外边受了什么气在耍小性子,还请王爷多多谅解——小姑娘嘛,总是喜欢耍小脾气的。”

云启闻言不禁轻笑摇头:“若说别的姑娘耍小脾气我信,她么…呵呵…”

“如此说来,王爷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花满楼好奇的问。

“不知道。”云启摇头。我才不告诉你她耍小脾气把别的小姑娘剔成了光头的事儿呢。

“哎呀,公主殿下不来,我们的事情可怎么谈呢?”苏听泉从一旁插嘴。

花满楼忙笑道:“无妨,公主殿下倒是说了,关于跟江南几大家族之间的合作,在下便可做主。”

“哦?花爷能做主?”苏听泉看花满楼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诧异有,怀疑也有,但更多的是兴奋。跟李钰谈事情他是完全摸不着门道啊!能换个人谈,那实在是太好了。

花满楼微笑点头:“公主殿下授权我对这件事情全权负责。”

“那好,以后还有劳花爷你多多照顾。”苏听泉念着胡须,笑眯眯的说道。

“苏老先生客气了。”花满楼笑道,“在下也不过是替公主传个话儿而已。”

云启自顾捏着茶盏砖头看向窗外。他已经完全听不见旁边的人在聊什么,他的眼里都是那一片夜色阑珊。

酒家茶肆门口的灯笼一溜儿都亮着,红红的灯,暖暖的光,让人很是留恋,只是不知道那个疯丫头是不是真的闷在家里辜负了这美好的夜色。

李钰身为一个资深小偷儿,典型的夜猫子,自然不会辜负这样的夜色。此时的她正和韩岳一起从府衙里悄悄地溜出来,在掬宝轩对面的一棵大树上赏月观星。

“你说,苏听泉那个老家伙会提什么条件?”李钰躺在一股三杈树枝上,反剪了双手枕在脑后,二郎腿敲着,一挑一挑的,带着树枝跟着她的节奏轻轻地晃着,树叶沙沙作响。

韩岳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能安分点吗?这样子会被对方发现的。人家发现树上有人,不跳圈儿怎么办?”

“怎么可能!”李钰轻笑道。

“那怎么到现在了还没有动静?”韩岳皱眉道。

“我算着他们今晚就不会动手。”李钰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