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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李钰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也帮不上什么忙,真的打起来了恐怕只能是累赘,于是应道:“等会儿打起来,我会努力跳进水里,想办法上那艘挂着镶黄边红旗子的船。”

“乖。”云启轻笑点头。然后忽然站起身出了马车。

“王爷。”花满楼紧张的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看来事情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盛展云准备放弃盛兴然了。”云启微微笑了笑,看了一眼随后追来的盛兴然。

花满楼看了一眼堵着码头的那道人墙,微微苦笑着叹道:“是啊,我们的赌注下得有点大了。”

“没关系,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在以小博大。”云启说着,翩然转身看向盛展云,淡笑道:“盛先生真是好气派,江州的官员也只配给你当随从。真是叫人佩服!”

“王爷大驾光临,我们怎么敢怠慢呢。只是王爷既然来了,就应该有客人的样子,总不能悄悄地来,悄悄地走,那不但有失王爷的身份,传出去了也让我们江州人没面子。”盛展云冷笑道,“所以,还是请王爷跟我们回去吧。”

“二叔!”盛兴然捂着胸口凄厉的叫了一声。

“兴儿!”盛展云冷冷的瞥了他的大儿子一眼,不悦的说道:“在家里丢人现眼还不算,还要闹到外边来?你的事情回去再说!”

“二叔…”

“管家,把大少爷带回去!”盛展云大手一挥,冷声说道。

“可是二老爷,大少爷中了毒,若果没有东陵王的解药他会…会…”

盛展云看了一眼盛兴然,狠了狠心,说道:“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我会亲自上武当山求宁老侯爷为他解毒。”

“可是老爷…”管家扶着盛兴然,一脸的不忍。

“闭嘴!滚回去。”盛兴然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车辕上高高在上的云启,冷笑道:“也请东陵王调转车头,跟盛某回去。”

“我想去想回,还轮不到你说话。”云启冷笑。

“那——就恕盛某不客气了。”盛展云冷声吩咐身旁的人,“除了东陵王和大周公主两个人要活捉之外,其余人,谁挡杀谁!给我上!”

一千多江州官兵纷纷拔出冰刃正要冲上去抓人,却冷不防背后有嗖嗖嗖的冷箭穿透了他们的后心。

“小心!”典狱伸手按着周展云趴在了地上。

箭声呼啸,血溅三尺,码头上一片惨叫惊呼。

一部分官兵和盛家的护卫们纷纷转过身去,却在匆忙之中又被江水里忽然冲上来的人用弓弩嗖嗖嗖的射了个透心凉。

“公主快走!”关山从一拳打破马车的后车壁,把李钰从马车里拉出来就往岸边冲。

花满楼则护着云启一边刺杀一边往码头边上跑。

长策等人带着几十个护卫紧紧的护在他们周围挡开纷纷乱箭。

混战,厮杀,惨叫,血肉横飞,腥气弥漫。

李钰被关山护在怀里拼命的往水里跑,她很想回头看云启一眼,头却被关山按在怀里根本转不过去。

耳边有嗖嗖的冷箭声,利器刺入身体的声音,痛苦的闷哼,撕心裂肺的惨叫…

血腥味铺天盖地,李钰觉得自己两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幸好她然后整个人被抛出去,哗的一声落进水里。

水包裹着身体的感觉反而让她感觉到真实,也冲淡了鼻息之间的血腥味。

李钰在水里舒展开还疼痛的手臂蜷起身子转了个圈儿,等了一会儿却没见关山云启他们跳下来,她想要钻出去看看,却冷不防有箭射进水里,擦着她的头皮穿过去,吓得她呛了一口水。

于是她只得潜下水底往远处游,希望可以早点爬上那艘吊着镶黄边红旗子的船。

“呼——”李钰终于钻出水面,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还没看清自己靠近的这艘船是不是云启说的那艘,就见头顶上伸出一只黝黑粗大的手掌:“钰!手给我!”

“呃?”李钰抬头,看见韩岳的那张黝黑严峻的脸,映着天光,连棱角分明的五官都看不清楚。

“川子…”李钰急忙伸出手去握住韩岳的手,“你怎么来了?!”

“我们收到花爷的消息就往这边赶,幸好来得及时。”韩岳单手用力把她拉出水面,并顺手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来裹住了全身滴水的她。

“云启…去救云启。”李钰皱眉看向岸边,那里的厮杀还在继续。

“燕先生带人过去了。现在我只负责你的安全。”韩岳弯腰把她扛在肩上往船舱里走去。

师傅来了!李钰紧张的心顿时找回了原来的心跳频率——燕北邙来了,就代表一切都安全了。

这个世上,真的有那种人犹如神话的存在,不管情形有多危急,只要他能出现,一切都能逆转。而燕北邙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即便这样,码头上依然是一场残酷的厮杀。当李钰看见云启被花满楼背上来的时候整个袖子都被血染红了,顿时无语凝噎,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快!伤药!”花满楼把云启背进船舱,转头才看见李钰死死地盯着云启那只染红的袖子不说话。于是忙解释道:“被箭划伤了,不是太严重。别担心。”

“钰?”云启朝着李钰勾了勾手指。

“哦,伤药在这儿,”李钰瞬间收拾起所有的情绪,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一瓶外伤药来,转身半跪在云启的身边,说道:“我来。”

“那我出去看一看。”花满楼见没了什么事情,就转身出去了。

“我来。”韩岳抢过李钰手里的伤药,皱眉说道:“你出去一下。”

“我干吗要出去啊?”李钰皱眉道。

“因为我要给他把湿衣服脱掉。你确定要留下来看?”韩岳没好气的瞪了李钰一眼,“去外边守着。”

李钰很想说我看看又怎么了?我就是想看啊!可是她张了张嘴巴还是没说出来,哼了一声老大不乐意的出去了。

外边有兄弟们陆续上船,大家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李钰招呼众人互相包扎伤口。又焦急的想去外边看看。燕北邙就在这个时候拎着一个人跳上了船,上船后随手把那个人往甲板上一丢,喝道:“开船!”

“师傅!”李钰急匆匆的冲上去。

“进去!”燕北邙一把把李钰推进船舱里,躲过了随后射过来的一只羽箭。

李钰又吓了一跳,忙问:“师傅,你没事吧。”

“没事。”燕北邙又转头喊了一嗓子:“开船!快!”

船很快开了起来,依然有羽箭呼啸而至,邦邦的钉在甲板,舱壁上。

船开的很快,顺流而下,迅速地冲出了对方的射程,大家终于安全了。

一切都安静下来,躲在船舱门口的李钰在大难不死之后看着许久不见的师傅正微笑着看自己,一时激动就忘乎所以的冲上去搂住燕北邙的脖子,撒娇一样的叹道:“师傅我好想你啊!”

“啧!”燕北邙很难得的没把怀里的疯丫头甩出去,而是拍了拍她的后背,摸着她的后脑勺骂道:“下次还疯不疯了?我就说你再这样不管不顾早晚要把自己给折腾进去。怎么样?这回长教训了吗?”

“这能怨我吗?是他们太坏了。”李钰把脸埋在燕北邙的肩头小声嘟囔。

“坏人到处都是,你自己为什么不堤防?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了!”燕北邙说着,抬手抓着李钰的肩膀把她从怀里拉出来。

“呃…好痛。”李钰的肩膀上一痛,然后她又夸张的皱眉。

“你受伤了?”燕北邙立刻紧张的扶住她的肩膀,浓浓的剑眉皱紧,怒道:“他们敢伤你?!”

“已经好了。”看着他难得紧张的样子李钰又笑开了花,缓缓地活动了一下双肩,“他们怕我逃跑所以卸了我的胳膊,花爷已经替我恢复了,就是…还有点疼。”

“他们卸了你的胳膊!”燕北邙抬起双手,轻轻地扶住李钰的双肩,脸色阴沉如水,“现在我来看看,你忍着点。”

“已经没事了啊。”李钰放松了自己的肩膀让燕北邙捏。

“嗯。”燕北邙捏了捏她的关节,确定已经没事了,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是复位了,不过你刚刚从水里浸泡还游水,回头得用药热敷一下。”

“知道啦!”李钰转身抱住燕北邙的手臂摇了摇,笑道:“这事儿就别告诉我老爹了哈。”

“为什么不告诉?他是你爹。”燕北邙抬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怕他知道了以后不许你离开皇宫?”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现在看我比较不顺眼了!”李钰扁了扁嘴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忙问:“那个杨心怡还住在宫里吗?”

“嗯。”燕北邙淡然冷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就要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啊?什么?”李钰诧异的看着燕北邙,“什么弟弟妹妹啊?”

“咳咳…”身后有人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李钰立刻回头,看见已经换过衣裳的云启,忙问:“包好了?伤口严不严重?”

“没事。”云启摸了摸左臂上的伤口,朝着燕北邙点了点头:“燕先生,这次多谢你了。”

“王爷这话说的,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谢你为了救钰儿做了这么多。”燕北邙客气的笑道。

云启淡然一笑,目光从李钰挽着燕北邙手臂的手上掠过,淡淡的说道:“应该的。”

“这可不是应该。这事儿我会跟陛下说的,王爷这个情,我们可是欠大了。”燕北邙说着,转头对李钰说道:“钰儿,先给王爷道谢。”

李钰嘿嘿一笑,朝着云启做了个鬼脸:“王爷,谢谢你啦!”

“不用,我费这么大的劲儿不是为了听你一句谢谢。”云启脸上的淡笑瞬间隐去,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船舱。

李钰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忽然转头看向燕北邙,做了个凶恶的表情:“师傅,你很阴险啊!”

“你该不会是来真的吧?”燕北邙拉着李钰往里面走,并吩咐韩岳:“刚我把盛兴然给弄回来了,你去问问东陵王他给下的是什么毒,先给点解药别让他死了。这个人还有用。”

韩岳答应着出去,船舱里一时只剩下了燕北邙和李钰两个。

“师傅啊,问你个问题呗。”

“说。”燕北邙转身去矮榻上坐了下来,从腰间解了酒壶喝了一口酒。

李钰转身坐去窗前的矮榻上,拉了个竹夫人放在脑后,歪歪斜斜的躺下去,双脚交叠,一晃一晃的,晃了挺久才问:“你说,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呢?”

燕北邙很是意外的看了李钰半晌,方问:“你喜欢上谁了?”

“哎呀,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啊!”李钰不耐烦的摆手,“你是人家的师傅嘛,传道,授业,解惑啦!”

燕北邙无奈的笑了笑,叹道:“你知道的还不少。传道?授业?解惑?!我教你读书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听话啊?教你练武也成天偷懒?倒是对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这么热心,嗯?”

“且!我是看你有过真心真意的对一个人才会问你的?别人想回答我还懒得问呢。”李钰转头看着燕北邙,催促道:“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

燕北邙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天天见到她,不管是忙的时候还是闲的时候,就是吃饭喝水睡觉的时候都会想着她。”

“噢,这样啊。”李钰喃喃的应了一声,心想如果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话,那我应该是喜欢云启的吧。我现在不光吃饭喝水睡觉都会想到他,连做梦都要梦见他了!

“那怎么样才算是爱一个人呢?”李钰又问。

“爱一个人?”燕北邙淡淡的重复了一下,便陷入了沉思。

船舱外站在船舷旁边的云启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得钻进了拳头,眯起眼睛等着那个答案。

好在燕北邙并没有让里外的两个人就等,轻声叹了口气就给了答案:“爱一个人,就是一心要为两个人的将来做打算吧。”

“为两个人的将来做打算?”李钰一下子陷入了迷茫之中。将来么?她连自己的将来都没打算过,更别说两个人的了。

为两个人的将来做打算。云启的唇角微微抿了抿,目光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渐渐地失去了焦距——将来变幻莫测,又该如何打算?

两艘快船开足了马力顺流而下,终于在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赶到了江宁码头。

船上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李钰一觉醒来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的双肩关节也轻松了很多。

船在马投诉靠岸停下,漕帮的二当家的率领一众兄弟在码头等候,见了花满楼后赶紧的上前拱手见礼,一叠声的道歉,并向李钰请罪:“是草民御下不严让帮内出了叛徒,险些害了公主,实在是该死。”

“既然是出了叛徒,那就把叛徒处理了不就行了。”李钰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只转头看向花满楼,“花爷瞧着办就是了。”

“公主!求公主开恩!”漕帮的二当家的立刻跪在了李钰的面前,低着头说道:“请公主能够网开一面,草民以后一定严加管教,决不让这样的事情在发生。”

李钰皱眉看花满楼:“怎么回事儿?”

花满楼皱眉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低声说道:“收钱绑架公主的人,是二当家的儿子。”

“儿子怎么了?儿子你处理不了?”李钰轻笑着问。

“不是,只是不知道公主是什么意思,毕竟这事儿涉及的公主的性命安全,就算要开恩,也得是公主您说话…属下还真是…不敢擅自做主。”花满楼歉然的笑道。

“你是怕回去后不能跟我爹交代?”李钰笑眯眯的看着花满楼。

花满楼忙笑着拱手:“是啊,公主还是别为难属下了。”

李钰站在码头上环顾左右,看着大家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的身上,于是笑了:“哎呀,你们都这么看着我,我还能说什么呢。反正我也算是毫发未损,这事儿就算了吧。不过漕帮虽然是江湖帮派,但若是这等鸡飞狗盗之事不杜绝,恐怕在江湖上的地位也要岌岌可危了。”

“公主放心,草民一定严格管教,再不会让那狗才做出这等伤天害理吃里扒外的事情。”

“行了,我就信你一回。”李钰淡笑着看了一眼花满楼,“好了,我饿了,先去吃点东西再上路。”

漕帮的二当家马上躬身应道:“已经在恒安楼准备好了,公主,请。”

“哟,你本事不小啊。”李钰笑道。

“公主明鉴,这都是仰仗花爷的名号,草民也不过是狐假虎威拔了。”漕帮的人赔着笑脸。

李钰又笑看了一眼花满楼,没有说话,直接拔脚往前走去。

花满楼被李钰看的莫名其妙的有点心虚,转身跟云启笑道:“王爷,请。”

“花爷请。”云启似笑非笑的看了花满楼一眼,跟上了李钰的脚步。

这顿饭漕帮准备的十分丰盛,而且还请来了江宁知府作陪,席间江宁知府一再的敬酒打圆场,李钰只是吃吃喝喝顺便看美人,却懒得再说正事儿。

李钰隔着燕北邙,看一眼云启,再看一眼燕北邙,便觉得这两个对自己很重要的男人都在身边的感觉真的很好。

云启不喝酒,饭也吃的极少。大家都还没尽兴,他就把筷子放下了,只端着茶盏神情淡然的听众人说话。

燕北邙应付完了江宁知府后,转头看云启,笑问:“王爷是在江宁游玩一阵子呢,还是直接回东陵去?”

“回东陵去。”云启说着,目光轻飘飘的在李钰的脸上拂过。

“可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燕北邙又问。

云启轻轻摇头,微笑道:“江宁到东陵不过一天的路程,并没什么可需要的。倒是燕太傅和公主北去帝都,路途遥远,路上所需之物还要悉心准备。”

李钰很想开口邀请云启跟自己一起回帝都,但想到燕北邙说的有关‘喜欢’和‘爱’的那番话,她又犹豫了。

喜欢,可以随随便便就说出来——我喜欢你,我喜欢这个东西,我喜欢吃什么什么,我喜欢玩什么什么。说出来,得到了会更喜欢,得不到,也仅仅是有些遗憾。

可是爱…却是有责任的。

饭后,燕北邙让韩岳先送云启上船启程,自己则带着李钰和花满楼等人留在恒安楼休息,等着下面的人安排船只和路上所需之物。

本来李钰还说要去送云启,却被燕北邙拦住:“你肩膀还没好,外边下着雨你别处去淋了。”

云启也微笑着劝道:“脱臼虽然不算什么大伤,但因为时间太长,如果不当回事儿的话,将来还是会痛的。”

“那好吧。”李钰心里有事,也没再坚持,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带着护卫随从缓缓地里去。

燕北邙说累了,要休息一会儿。漕帮的二当家的和江宁知府便一起告退出去了。

屋子里没了闲人,李钰给花满楼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趁着燕北邙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功夫悄悄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