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摄政长公主/权谋天下上一章:第 72 章
  • 摄政长公主/权谋天下下一章:第 74 章

“老侯爷这话欠妥吧?你看我来你这儿做客都两天了,也没敢去您府上打扰。”李钰说着,又看了一眼周玥晗,笑眯眯的起身朝着周德镜拱了拱手:“再说,您还是元敬的外祖父,就算是看在他的面上,我也得尊重您这位长辈啊。”

周玥晗立刻怒了,手中长剑指着李钰的鼻子尖儿,怒道:“休要在这里装好人!你的人拿剑指着表哥的时候,怎么没把我祖父当长辈!你这女人最会花言巧语迷惑人!实际上却是蛇蝎心肠,阴险务必!当我们都是傻子么?!”

“周老侯爷,你看看,你看看!你的老管家来这里对我冷嘲热讽,张口闭口都是‘狗’啊‘狗’的!你的孙女见了我更是连喷带骂,还挥剑砍人!啧啧!这到底是谁欺人太甚?”李钰说着,颇为语重心长又万般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安逸侯府就是这般接人待物的吗?家教!家风!真是叫人忧心啊!”

“玥晗!”周德镜一把年纪了被人指责家教家风什么的,也是老脸上挂不住,但对方又没说错,他也无话可反驳,只得呵斥自己的孙女,“你给我退下!”

周玥晗被祖父呵斥,不敢多说,只得恨恨的等了李钰一眼,收了剑站在一旁。

“李钰!大周公主殿下!”周德镜怒视着李钰,冷声问道:“我好心邀请你去府中做客,你却弄残了我的管家,请问,这事你作何解释?”

“事情前前后后的过程如何,老侯爷可曾了解?老侯爷若不了解,可回去问问您的管家。若非他对我不敬,且出口嘲讽,我又如何会对一个上门相邀的人动手?哦,对了——老侯爷许是真心相邀,但来人却字字句句都是挑衅。士可杀不可辱,说起来好歹我也是大周公主,岂容你家一个奴才羞辱?若我就让他大摇大摆的来大摇大摆的去,又将大周国体置于何处?”

李钰冷静的看这周德镜的眼睛,沉默片刻后又道:“还是那句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本公主看在东陵王的面上敬老侯爷为长辈才对你的管家小施惩戒,换做别人…哼~!老侯爷你也该心中有数。”

“哼!你果然是花言巧语。如此说来,本候还得谢你手下留情?”周德镜冷冷的看着李钰。

“周老侯爷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人没见过?就算我花言巧语,只怕也瞒不过你的火眼金睛。我此番经过安逸州并无恶意,却猜不透老侯爷你派人上来羞辱挑衅又所为何事?”

周德镜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周玥晗,又看了一眼李钰身后的花满楼等人,沉声道:“本候找你,自然是有话跟你说。难不成还闲着无事跟你逗闷子?”

“老侯爷有话不如明说,又何必如此拐弯抹角的费唾沫?”李钰说着,往一旁一闪身:“老侯爷请坐。”

周德镜也不客气,上前两步在主位上落座,手指点着桌子,冷声道:“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找你就只一句话——你给我离元敬远一点!”

“这话是怎么说的?跟东陵王之间的事情,又碍着您什么了?”李钰灿然一笑,一脸的无辜。

“元敬是我的外孙,他父母双亡,婚事自然由我这个外祖父做主。而你——三番五次的勾引他,我也不管你是怎么打算的,总之,你不要再打他的主意了。”周德镜一脸的冷硬不屑。

李钰心想原来棒打鸳鸯的事儿不只是老太太会干,老头儿也会。只是这种烂戏码你在本公主面前玩儿就不觉得太没意思了吗?

“男女之事,讲究个你情我愿。老侯爷你这样做…东陵王他知道吗?”花满楼笑着插了一句嘴。

“婚姻大事从来都是长辈做主!老夫不点头,他绝不可能随便娶妻!”周德镜瞪了花满楼一眼,又转向李钰:“你身为大周公主,自然更应该以你父皇的江山为重。这样吧,只要你答应不再跟元敬纠缠,条件随你提。”

“哦?”李钰这下来了兴致,秀眉一挑,笑眯眯地问:“老侯爷这话可是有相当的诱惑力啊!”

“少废话,你想要银钱?粮食?还是兵马?现在胡汝大兵压境,你父皇的日子不好过吧?只要你离开元敬,这些本候都可以给你!”周德镜看这李钰诡异的笑,又忍不住补了一句:“不过我劝你也不要太贪心。”

“本公主从不贪心。”李钰微笑着在周德镜对面坐了下来。花满楼立刻另拿了一只干净的茶杯给她倒茶,然后也顺便给周老侯爷倒了一杯。

李钰捏着茶盏想了想,轻笑道:“周老侯爷为了你的管家而怒气冲冲的来寻我的麻烦,可见您也是个重情义的人。恰好,我也是。我跟东陵王的情谊比天高比海深,是这世上任何东西都不换的。所以,老侯爷你还是替你的孙女另外选个婆家吧。”

“你!简直不知羞耻!”周玥晗又要拔剑。

“玥晗!”周德镜瞪了孙女一眼,又转向李钰,冷笑道:“你就那么笃定元敬会娶你?会为了你忤逆我这个外祖父,忤逆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是的,我不能笃定。”李钰无奈的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情深意切的样子来,“而且我也不忍心。他一生孤独,在您这个外祖父的庇佑下长大,我但凡是真心喜欢他,就不会让他为难。”

周德镜给了李钰一个白眼,一副算你聪明的表情。

“可是。”李钰脸色一肃,又冷笑着问道:“我不忍心他为难,江南的那六大家族呢?如今苏,江,王,沈四家都已经跟朝廷合作,而谭家跟沈家同气连枝,姚家跟苏王两家也一荣俱荣。这六大家族又跟东陵王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觉得这六大家族会为了他们的终极利益答应你拆散我们两个吗?”

李钰看着周德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索性又给他补上一刀:“或者说,老侯爷你抓着你的外孙不放,就真的是为了你孙女的幸福吗?你明知道你的外孙只把她当妹妹的。你敢捂着你的胸口说不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不是为了你的霸业?!”

“住口!”周德镜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杯盘茶盏稀里哗啦一阵响,茶水四溅,点心也散了好几块。

“你这疯女人满嘴胡说!”周玥晗指着李钰骂道,“妖言惑众!根本就是个妖女!”

李钰扭脸好笑的看着周玥晗,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周郡主,你信不信,我有本事让你的头发永远长不出来?你说你那好表哥那么一个风流倜傥洁净无尘的人…会娶一个秃瓢儿做夫人么?”

“我…我要杀了你!”周玥晗气急败坏的拔剑往上冲。

“郡主!得罪了!”花满楼迅速出手,一掌把周玥晗砍晕,转手抱住,放在旁边的圈椅上。

“你…你!”周德镜又气又惊,高声喝道:“来人!来人!”

雅间的门窗同时打开,龙辰,马午等二十几个烈鹰卫同时出现,一水儿的黑衣黑袍,把周德镜围在中间。

“周老侯爷,其实我本不想跟你为敌,我父皇也是这么想的。大周朝的庙堂依然叫太极殿,太极殿的门永远向你敞开。我希望你能早点想明白。对你,对安逸州,我父皇一向都是包容的。”李钰说完,放下手里的茶盏潇洒的站起身来朝着周德镜拱了拱手,“告辞。”

龙辰和马午两个人上前去一左一右压制住周德镜,李钰在众人的围护之中潇洒的离开菜馆,临走时还不忘交代菜馆的老板:“今儿是你们侯爷请客,所有的帐都记在侯府的名下。”

菜馆的老板屁也不敢放一个,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吃饱喝足抹抹嘴巴离去。

出了安逸州,李钰等人策马狂奔,一口气跑出去几十里,然后在一道岔路口休息。没多会儿的功夫龙辰和马午二人便追了上来。

“辰哥,那死老头儿怎么样?”李钰笑嘻嘻的问。

“气坏了!”龙辰笑道,“公主可真有一套。我们还以为免不了一场恶战呢。”

李钰笑着摆摆手,说道:“哎呀,打架最没意思了,就算没伤亡,也有失体面。咱们是文明人,尽量别跟人动手。”

“哈哈哈!有公主跟他们动口就行了,哪里还用得着咱们动手。”花满楼笑道。

“嘿!你什么意思?”李钰扭头瞪着花满楼,伸手戳着他的肩,笑骂:“就你们这些家伙们是君子了是吧?本公主是小人?”

“不不,公主您是女人。”花满楼笑呵呵的往后退,退开李钰的击打范围之后,方大声笑道:“子曾经曰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哈哈哈…”

“子是混蛋!你们也是混蛋!本公主才懒得跟你们一群混蛋计较。”李钰笑骂着翻身上马,挥鞭疾驰而去。

“哎——公主慢点!等等我们!”杨时昀和韩胄也都牵过马缰绳认镫上马。

“快点!天黑前到沂州,找何夫人去吃好吃的!”李钰却一路笑着策马疾驰,朝着那片山林冲了进去。

------题外话------

哇哈哈!亲爱滴们!这章爽不爽?!

爽就给票哈!

月底了,小心月票过期哦!

还有,关于神医姚大人的故事,不了解的亲们速度去看大珠珠的另一篇完结文《侯门医女》哦!

保证精彩!保证看了不后悔!

第九十一章 再见,针锋相对

李钰等人在沂州何玉简的家里停留了两日,一来是好生休息,二来李钰也有心让了解一下沂州现如今的状况。身为户部的主官,就算不能走遍各州各县了结各地的生产状况经济状况,但也应该尽最大努力知道更多。

“公主,你对韩胄寄予厚望,也不知道这书呆子能不能胜任?”花满楼陪着李钰在沂州的大街上晃悠。

“户部是掌控着整个国家银钱米粮的衙门。银钱米粮就是一个国家的命脉,这个命脉必须掌控在一个真正的士大夫手里。他不能有贪婪之心,他必须有一副铮铮铁骨和无私胸怀!韩胄,就是这样的人。”李钰说完,双手掐腰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叹道:“幸好他还不是太笨,又肯用心。相信会不负我所望。”

“可是,公主有没有想过皇上会怎么想?即便是太子,这样做也会让皇上心理不痛快的。你就没想过…”

“想过。就算是不能全身而退,身边还有你们这些人陪着。再说,他终归是我的父亲,难道还能把我杀了?”李钰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回头看一眼花满楼,叹道:“就算是把我杀了,我也做了我该做的。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花满楼默默地重复这这句话,顿觉胸口充满了豪情壮志,满满的似乎要溢出来。

一行人走走停停,这一路上用去二十多天的时间,进入东陵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了。

蔚蓝的天空一尘不染,经营而透明,明媚的阳光照在清江入海口,粼粼的微波,碧绿的江水,增添了阳光赋予的色彩,绚烂迷人。

“公主,我们该不会还住知府府衙吧?”花满楼站在岸边看着繁华的东陵码头。

“住府衙多不方便?”李钰轻笑道。

“那我们住哪里?客栈也不方便。”花满楼微微皱眉,又问,“不知道之前的李府有没有留人看守打扫?要不我们去那边…”

“我要住东陵王府。”李钰笑道。

“…”花满楼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心想公主殿下身为女孩子你到底懂不懂得含蓄呢?

“决不能让安逸侯的计划得逞。”李钰说着,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抬脚往码头外边走去。

是啊,怎么忘了这茬。花满楼皱了皱眉头,迈开长腿赶紧的跟了上去。只是一行人刚出了码头就有人迎了上来,对着一身兰花布衫的李钰躬身行礼:“老大,属下给您请安了。”

“你这老家伙,鼻子倒是灵的很,居然在这里的堵我。”李钰看着眼前一身青衫布袍的仇老怪,笑着抬抬手,“起来吧,差事办的怎么样了?”

仇老怪忙躬身道:“回公…啊老大,都办妥了。听说您回东陵的消息,属下把院子都收拾好了,还专门挑了两个伶俐的丫头服侍,老大,车在那边,咱们边走边说?”

“好吧。上车。”李钰看看周围人来人往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便随着求老怪上了一辆大马车。

韩胄跟在花满楼之后,看着那辆怪异的马车,皱眉问:“东陵这地方真是邪性,连个马车怎么也这么奇怪?”

花满楼笑道:“这是西洋风格的马车,坐上去这车轱辘上的黑色东西是橡胶,有了这个,马车跑起来又快又平稳。就这马车,值这个数儿。”花满楼说着,朝着韩胄比了个手势。

“一千八百两?”韩胄皱眉,“太贵了。”

“一万八千两。”花满楼翻了土鳖一个白眼,疾行两步跳上了马车。

“什…什么?!”韩胄痛心疾首的想要说什么,却见那辆黑漆大马车已经跑远了。

“韩公,走吧。”杨时昀和龙辰等人拎了行礼跟上来,龙辰早就看见了那辆马车,小声笑道:“这样的马车在东陵多得是,您若是觉得稀罕,就去西洋教堂那片儿去转转,一天总能看到个十辆八辆的。”

“这么贵!西洋鬼子真他娘的有钱。”韩胄身为圣人门生,终于也爆了一回粗口。

马车里,李钰看完一封来自宁侯卫长卿的亲笔书信后,轻轻地吁了口气,叹道:“我的两件绝世珍宝啊!就这么没了。”

“是啊,属下也替公主心疼。有百草鼎就够了嘛,为什么还要搭上四君子方樽呢!”求老怪叹道。

“你个老财迷!”李钰忍不住笑骂,“依着你,百草鼎也不用拿出来,直接花钱去买些粮草就把这事儿给办了,是不是?”

“属下早就这么说了。那宁侯打仗缺的是粮草么,咱们又不是弄不来。费了这么大的劲儿,也不过是为了让他顶住那些回鹘鞑子嘛。”仇老怪哼道。

“你知道什么。”李钰轻声笑了笑,抬手掀开一侧的车帘,看着街上喧喧嚷嚷的行人,吩咐道:“我要去东陵王府,前面拐弯儿。”

“啊?”仇老怪失望的看着李钰,“可是,会不会不方便啊?”

“怎么会不方便?不方便也得方便。本公主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成,那些不方便的事不方便的人都得给我让路。”

仇老怪为难的叹道:“可是,东陵王昨天出门去了,据说今天还没回来。”

“嗯?去了哪里?”李钰皱眉问。

“是嘉兴的秦淮秦先生在青梅山举办的一场什么诗会。邀请的都是那些酸腐文人。东陵王也在被邀请的行列,自然就去了。”

“居然去了青梅山。”李钰微微蹙起了眉头。

青梅山在东陵以南百里之外,他们昨天去的,恐怕诗会应在今天晚上。这些人凑到一起斗诗斗酒,谈天论地,抨击时事,忧叹民生,感慨完了再去登高赏风景,没个四五天怕是回不来的。

“公主?”仇老怪心想东陵王不在家,公主该没兴致去了吧?

熟料李钰点了点头,依然吩咐:“嗯,还是去东陵王府。”

“…”仇老怪抿了抿嘴角,欠身钻出了马车,吩咐赶车的车夫去东陵王府。

李钰猜的没错,云启和云少棠两个人去青梅山赴会,果然没带西月。

西月乍然听说大公主来了,还只当是家仆搞错了,当她看见李钰笑盈盈的站在自己面前时,又眼泪汪汪的拉着李钰的手,叹道:“公主啊!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这一路赶来可是吃了不少苦啊!”

李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身的荆钗布裙,笑道:“本公主想要体察民情嘛,总得穿的接地气一点。”

“公主真是受苦了!”西月说着,连声吩咐身旁的丫鬟去准备香汤服侍公主沐浴,又亲自去开了衣柜取了一套玉色金线绣桂子图的衣裙来。

李钰舒舒服服的泡进温热的水里,闭上眼睛深呼吸,把玫瑰的幽香吸入肺里再缓缓地吐出来。

西月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了四个装了红黄绿紫各色果脯的盘子。

“都这个时候了,公主相想必饿了。王爷没在家,奴婢也没做什么像样的吃食,这些果脯是奴婢特意给公主腌制的,还想着公主再不来东陵,就得叫人给送去京城了。”西月叫人搬了个小几来放到浴桶旁边,把四样果脯放在小高几上。

李钰扭头看一眼,便觉得口水往外流:紫色的糖渍杨梅,绿色的猕猴桃干,黄色的芭蕉,红色的杏肉。果脯不像是寻常店铺里卖的那般干硬,也没有汁水。捏在手里软软的,吃到嘴里酸甜适中,果香浓郁。

李钰一口气尝过四种,赞叹道:“唔…我再次向你们王爷表示深深的妒忌!”

西月笑着劝道:“这个虽好,也不能当饭吃。公主不要吃太多,奴婢去给公主准备晚饭。”

“去吧去吧!”李钰摆摆手,笑道:“我做梦都是你做的好吃的。”

西月笑着福了福身,又吩咐旁边的丫鬟小心伺候,方转身出去了。

青梅山上的聚会正如李钰料想的那样,是一群书生学子凑在一起抨击时事,议论国策的一次聚会。

大云朝自文德皇帝之后,读书的风气便开放了许多,书生学子们不再拘泥于一家之说,游学辩论逐渐成为一种风气,自富庶的江南开始向南北东西蔓延。

至后来,陈孝耘入主内阁之后,为了巩固手里的权柄,减少朝堂上的话语权,不但明着利用科举制度扩展自己的门生党徒,也开始利用锦鳞卫的暗中势力对这种游学辩论进行打压。

然而有些东西越是打压,便越是反抗的厉害。陈孝耘的打压政策把这些学子们对政事的热忱一度激发到白热化。

江南素来都是读书人汇聚之地,除了那些来自商族的读书人,更多的是纯正的读书人,这些人不畏权贵,不趋避厉害,以天下兴亡为己任,正如那些朝堂里的言官一样,又臭又硬,逮谁咬谁。

至如今大周初建,学子书生们依然保持着对政事的高涨热情,时常聚会辩论,依然愤世嫉俗。

而云启在这些学子之中,无疑是最静默的。

这些人起初并不愿意跟他交往,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姓云。但后来逐渐的被他的冷傲的仪表和满腹才华以及犀利的辩词所折服,再加上他的凄惨遭遇,久而久之反倒成了这些学子们的领袖人物。

这次的青梅山诗会云启本来是不想参加的,李钰离京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府里等她,熟料一等等了将近一个月都没见人影,云少棠寂寞无聊,听说有这么个机会,便死活拽着他来了。

青梅山山腰处,一所小小的二进院,黑漆大门,门楣上一道木雕匾额,上书‘婉园’二字。清隽的笔画在月色的暗影里闪着淡淡的金光,妙曼的笔触一勾一画皆显风姿,仿若一位遗世独立的佳人。

园内,香气浓郁的桂子树下,十几个身穿儒生袍服的男子或坐或靠,嬉笑怒骂对诗联句皆带了七八分酒气。唯有云启一人神色清泠的坐在榻几上,手指捏着一只象牙酒樽,微抬着头看着天空中的明月,沉思不语。

“元敬兄。”秦淮手中亦端着一只象牙樽走了过来,在云启对面坐下来后,举杯道:“来,我敬你一杯。”

云启收回目光,微微笑道:“南浔兄,请。”

秦淮豪放的把杯中酒喝干,又笑问:“今天元敬兄一直闷闷不乐,是有什么心事么?”

云启抬手揉了揉眉心,轻笑道:“南浔兄说哪里话,弟不过是不胜酒力,头有些发晕罢了。”

“听说元敬兄跟大周公主有些交情?弟今日想请教元敬兄一个问题,还望兄台如实相告。”秦淮朝着云启拱了拱手,敛去了笑意。

“兄台请讲。”云启微微颔首。

秦淮先叹了口气,方郑重问道:“又是一年春去秋来,自从先帝驾崩的缘故,三年一届的科考已经蹉跎至今。国家虽然经历了改朝换代,但庙堂之上除了皇帝换了,大臣们却还都是旧臣。所以咱们很想知道,大周皇帝将如何取舍天下的读书人?是抹去功名从新来过,还是承认前朝的科举成绩,延续科举?”

“这个么,还真是没听他们提起。”云启微微叹了口气,忽然又笑道:“不过我猜,至少不会抹去功名重新来过。因为…沈著已经入朝为官了。”

秦淮一愣,皱眉问道:“元敬兄说的是沈著沈微之?”

“是的。”云启点了点头。

秦淮立刻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哼,他这个官儿是拿江南水师六万子弟的命换来的!不提也罢!”

云启立刻微皱了眉头,反问:“南浔兄此话怎讲?”

“若非沈家同意调水师北上,他沈著凭什么能入朝为官?哦,我听说,他到了帝都直接去了翰林院?不用做文章也能做翰林!若大周的官都是这样做的,我等宁可游荡山林吟风弄月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