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没有从房门出去,而是选择了后窗。身为一个资深小偷,她非常懂得如何悄无声息的潜入潜出而不被人发现。

出了禅房后从后院出去,走西山后山的一条小径下山,然后顺着山间的溪水走,不用辨别方向也可走出这片山林。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山林里的时候,李钰已经站在一家农户门外。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农妇开门出来,看见自家门口外站着一位美丽的姑娘,顿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鬼魅现身呢,喊了一声转身就跑。

李钰忙道:“大嫂别怕,我是去普济寺上香的香客,因为夜里下山跟家人走散了,又迷了路,才走到这里。请问…你可以告诉我怎么走出去吗?”

农妇再细看李钰,见她发丝凌乱,裙子上精致的刺绣也被树枝刮得乱七八糟,而且衣袖裙裾还有鞋子也被露水打湿,便长出了一口气,叹道:“山上不是有给香客们预备的禅房吗?你们这些有钱人家也不缺那几两香油钱呢,却还走夜路。”

“不过是为了欣赏这古刹夜景罢了,一时兴起,却备受折磨。还请大嫂行个方便。”李钰说着,伸手摘下手腕上的一支镯子递过去,“麻烦大嫂给我弄件干净衣裳,再给点早饭吃。”

“哎呀,用不着这个。”农妇把镯子推回去,闪身让开门口,“进来吧,正好我男人不在家,孩子还在睡,否则也不方便的。”

李钰道谢后随着农妇进了院子,这农妇倒也善良,因见李钰一身锦缎衣裙,知道她必是富贵人家的姑娘,遂拿出一套自己没穿过的衣裳来给她,又煎了个鸡蛋饼,煮了羊奶端上来。

李钰换上这身新的细麻布裙裳,把长发拢在一起从原来的衣裳上扯下一根一带绑住,吃了鸡蛋饼喝了羊奶,便跟农妇告辞。那农妇把她之前的那身衣裳找了个包袱包起来给她,李钰笑道:“这衣裳算是给大嫂留个纪念吧。”

“可是,这上面的珍珠也值好些钱…”农妇尴尬的说道。

“大嫂若是喜欢,尽可拆了去。”李钰朝着农妇福了一福,“以后若有机缘再见,小女子必当重谢。”

“这…”农妇看着她翩然而去,无奈的叹道:“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姑娘,真是大手大脚的。”

李钰顺着溪水下山后,一路走一路看,像个进城采买的村姑一样一路逛到了江宁城最繁华的大街上。

她身上没有钱,连首饰也悄悄地留在了农妇家里。

不过这也没什么,很快她就发现了目标——一个穿着绸缎裙衫的少妇带着一个仆妇两个随从正要上马车,马车里坐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看身份便可知那女子不是妾侍就是外室,总之不可能是原配。

于是李钰便从她们身侧走过去,若无其事的把那仆妇腰里的钱袋子顺到手。然后漫无目的的走了十几步,目光落在一个名曰‘抱玉斋’的一个古董店铺。

“这位姑娘,您需要点什么?”古董店里的伙计一看李钰这身打扮,皮笑肉不笑的上前招呼。

“随便看看。”李钰的目光从百宝阁上逐一扫过,嘴角的笑意带着玩味和嘲讽。

古董这种生意,讲究的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店里来往的都是非富即贵,即便是某家的仆从下人,也都是锦衣华服的主儿,伙计还从没见过穿一身麻布衣裙的姑娘来古董店里看热闹的呢。而且这姑娘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扎眼,她这是瞧不起谁呢?!

“姑娘,这几件东西都挺贵的,您看您需要什么的话,去对面看看?”伙计指了指对面的杂货铺,冷笑道。

“哟,挺贵啊?”李钰淡然一笑,随手把一只斗彩大花瓶一拨,花瓶歪歪斜斜的落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一地碎瓷。

“哎呦喂!真是作孽!”伙计伸着双手看着地上的瓷片,先是欲哭无泪,继而瞪着李钰红了眼:“你!你赔!”

“好啊。赔你。”李钰从顺来的钱袋子里拿出一块五两的银子拍在刚刚放花瓶的架子上。

“你…你你…”伙计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你’了半天,最后破着嗓子喊了一声:“报官!”

“报官啊?那你得请个行家来瞧一瞧了。就你这一架子的东西,看着花里胡哨的,其实也只有一件是真货。”李钰笑眯眯的叹了口气,伸手指着一个庆金釉彩的观音瓶,“除了这一件是前朝圣源皇帝大婚的时候摆过的一对花瓶里的一只以外,其他都是仿制品吧?就这种货色,跟对面杂货铺里的东西也差不了多少嘛。而且,至少人家杂货铺里是货真价实,而你这里确实坑蒙拐骗。”

“你胡说!”伙计气得脸都白了。

“我胡说?那好,你去告吧。”李钰说完,拍拍手转身就走。

“不许走!”伙计闪身堵住了门口。

“这位姑娘,我们开门做生意的虽然讲究和气生财,可也没见过你这样的。今儿这事儿你若是不能原价赔偿,我们只好把你送官府了!”掌柜的闻声而来,冷冷的盯着李钰。

“送官府啊?”李钰抱着双臂笑眯眯的转了一圈,然后忽然出手,把百宝阁上的几件瓷器一股脑都拨拉下来。

旁边的伙计赶紧的上前去接,然而他们的手哪有李钰快?到底接不及,几件瓷器又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粉碎!这下就算是把这丫头卖去青楼也抵不上损失了!

掌柜的阴沉了脸,怒声喝道:“给我拿下!”

“好啊,来拿!”李钰莞尔一笑,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挥开双手,把所能碰到的东西全部弄到递上去。

一片叮铃哗啦的声响夹杂着怒喝声和笑声,把抱玉斋两边的店铺以及门口的行人全都招了过来。

“哎呦喂!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旁边一家绣庄的老板看着屋里的一地碎瓷,惊得眼珠子滴溜儿圆。

“来了个疯丫头!进门就摔东西!”堵着门口的伙计咬牙道。

“抓了送官啊!”

“抓不住,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

“这还了得!赶紧的报官!让官兵来抓!”

“抓住了!抓住了!”

李钰终于闹够了,然后停下手来束手就擒。

掌柜的都快气死了,看见伙计抓住了李钰的手臂,上来就要打人。

李钰下巴一扬,冷笑道:“你把我送官府,我不杀你。但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叫你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掌柜的被李钰淡漠的冷笑也凌厉的眼神给逼得愣了一下,但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他心底的怒火到底是压不住的,于是上前两步,劈手就给了李钰一记耳光:“我信你个大头鬼!你个疯子毁了我数万的东西,看老子不叫你生不如死!”

‘砰’的一声巨响,紧随着一记惨叫。

门口的一个伙计哀嚎着摔在掌柜的脚边,地上的碎瓷划上了他的脸,满脸血迹狰狞。

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踩着碎瓷走进来,先看了一眼李钰半边红肿的脸,目光陡然一冷,之后一拳一个把那两个钳制李钰的伙计打倒在地,然后伸出手指轻轻地擦去她嘴角的血迹。

“你居然在这里。”李钰无奈的笑了。她在这里胡闹,是为了引得烈鹰卫暗桩出现,却没想到把韩岳给招了来。

韩岳没说话,刀锋一样冷厉的目光转向身后的掌柜的:“你打的?”

“我…我,我…我打的!”掌柜的气冲丹田,鼓着一口气,嚷道:“她砸了我的店,毁了我上万两银子的东西…”

“砸了你的店,大不了赔钱。你竟敢打她?!”韩岳冷冷的眯起眼睛,然后忽然出手甩了掌柜的一记耳光。

掌柜的嗷的一声惨叫往一侧趔趄了好几步,最终撞到了一架多宝阁才勉强站稳。嘴里含含糊糊的叫嚷着,吐出一口鲜血和三个牙齿。

韩岳来了,官兵自然也不远了。

随后而至的烈鹰卫以及江宁府官兵轰然而至,把门口看热闹的人全部赶走,并封锁了古董店内外。

韩岳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李钰,抬手解下自己的披风蒙头盖脸的罩在她的身上,然后把人抱起来抬脚就走。行至门口的时候留下一句话:“封了这里,凡是动过手的人都给我带走!”

羽林郎朗声应着,开始麻溜儿的绑人。

与此同时,西山普济寺,山顶禅房内。云启刚刚大发雷霆,不但踢翻了案几,还指着长策等人的鼻子大骂:“无能!没用!”

当他睁开眼睛看见灿烂的阳光时,心中顿觉不妥——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沉?于是转身,伸手,身边的棉被里果然早就凉透了。再看昨晚写的字已经不见,当然,跟字一起不见得还有李钰。最后检查香炉里的香灰,又拿起香炉的盖子轻轻嗅了嗅。

一切皆不问自知。

长策心里也委屈着呢——这两个人你侬我侬了这么久,昨晚终于能*了,他还不得吩咐护卫们自动自发的躲远点?这都水到渠成了!谁还想着公主还能抹抹嘴巴跑了?!

有护卫匆匆上山来,凑近长策的耳边低声回了几句话。

长策忙硬着头皮上前去,拱手回道:“王爷,咱们在江宁的一家古董店铺被一个身穿村妇衣裳的女子给砸了,掌柜的要把这村姑扭送见官,后有一个黑衣人带着官兵蜂拥而至,带走了那女子,并且绑了掌柜的以及伙计一干人,还封了店铺。”

“蠢货!哪里来的村姑?分明是她。”云启的火气终于小了点,不管怎样,有她的消息就好。

“是。那个黑衣人,想必就是韩岳了。”长策低声叹道,“是属下太大意了。”

云启却不理会长策的话,只冷声吩咐道:“叫人盯着古董店的掌柜的和伙计,官府那边处理完毕之后,把人带来见我。”

“是。”长策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云启则捏着红泥香炉的盖子轻轻地转着,又细细的闻了闻上面的香味,咬牙道:“死丫头,真够狠的,居然给我用曼陀罗粉!”

再一转头,看见浅灰色棉布床单上的两点血渍时,云启的手指陡然用力,生生把红泥香炉的盖子捏成两片,瓷片割破手指,鲜血氤氲开来尚不自知。

李钰被韩岳从抱玉斋带走之后,直接丢进了一辆大马车里。

驾车的是韩岳带来的羽林郎,等着韩岳也上车,也不等吩咐,羽林郎便松开缰绳驾着马车往江宁码头的方向驶去。至于抱玉斋那边,但凡对李钰动过手的都会被带去京城关进诏狱,剩下的琐事自然也人会处理清楚,韩岳完全不理会这些。

“你干嘛要自讨苦吃!”韩岳从怀里拿出一只破旧的瓷盒,打开后用手指抹出里面褐色的药膏转手往李钰的脸上涂抹。

他的手指太粗糙,滑过肌肤的时候带来火辣辣的痛感。李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疼?”韩岳皱着眉头收回手,心疼又生气的骂道:“你还知道疼?我还以为你*熏心,变成傻子了呢!”

李钰没说话,只是转过脸去靠在身后的车壁上。

“?”韩岳很奇怪,被骂了却不还口,这不是大公主的风格。

“我累了,要睡一会儿。”李钰被韩岳看的有些心虚,转身面向里躺在了榻上。

“抹了药再睡!”韩岳拉了她一把,挖了更多的药膏往她的脸上抹去。

李钰不声不响任凭他给自己抹药,药膏是燕北邙精心配制的,专门治疗这种被击打的瘀伤,抹上去清清凉凉的,消肿化瘀的效果极好。

“噗嗤…”在韩岳给她抹好药膏,拿了帕子擦手的时候,李钰忽然笑了。

“你还笑得出来!”韩岳生气的把帕子丢到一旁,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这会儿功夫他应该醒了吧?发现自己早就跑路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李钰想想依然觉得好笑,又呵呵的笑了两声,方侧转了身子,面向里合上了眼睛。直到行至江宁码头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这一次闹出了多大的阵仗。

韩岳找到李钰之后便吩咐属下把消息散了出去,除了已经乘船去渝阳的部分烈鹰卫之外,在江宁以及附近的烈鹰卫,漕帮的极为当家人,江宁知府以及东陵知府还有仇老怪等人全都到齐了。

李钰半边脸抹着药膏下车,当时就把众人吓了一跳,江宁知府和东陵知府面面相觑,最后忍不住腿一软,一起跪地请罪。

两位知府一跪,旁边的那些属官衙役以及漕帮的众人自然也不敢站着。唯有仇老怪气咻咻的上前来,躬身行礼后,怒道:“是哪个王八蛋伤了公主,老子去砍了他!”

李钰听见身后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淡淡的说道:“王八蛋来了。”

众人都回头看时,见一小队羽林郎策马而来,行至跟前一个个翻身下马,为首的三个人手上各自拎着一个人,上前丢到江宁知府面前。

“孙大头!”仇老怪一眼认出抱玉斋的掌柜的,上前去捏着孙大头的下巴看着他惨不忍睹的脸,啐道:“你他娘的吃了豹子胆了?敢动手打公主殿下!”

“公…公,公主?”孙大头诧异的看了站在旁边的李钰一眼,恨不得这会儿立刻死了——谁能告诉他一大早闯到店里来又砸又摔的村姑怎么会一下子变成了公主?玩人也没这么玩儿的吧?!

仇老怪朝着孙大头踹了个窝心脚,骂了句脏话并狠狠地啐了他一口。还要再踹时,被韩岳扬声制止:“老仇,留他一口气。”

“便宜了你个龟孙子!”仇老怪又踢了孙大头一脚。

江宁知府自然是认识孙大头的,也知道他的背景来历,心里默默地念佛,又赶紧的朝李钰求情:“下官向公主殿下请罪,是下官治下不严,才在江宁城里出了这等事情,让公主受辱,下官真是罪该万死!请公主把孙大头交给下官,下官一定重重的惩治!”

“怎么重重的惩治?杀了?砍了?还是刮了?按照律令,伤害皇族者是为谋反。谋反是要处以极刑的。我说的没错吧?”李钰轻笑道。

“是,公主殿下所言极是。”江宁知府抬手擦了把汗,心想这人是西南王的人,岂能说杀就杀?

“既然这样,那就把他杀了吧。”李钰淡淡的说道。

“公主,这杀人是大事,要三司会审,然后上报刑部…然后由陛下朱笔御批再等秋后问斩…”江宁知府的汗又下来了。

“嚯!你还挺懂法?”李钰笑看着江宁知府。

江宁知府又擦了把汗,低头回道:“这个…下官身为一方父母官,乡里百姓的鸡毛蒜皮的事儿还是要管一管的。”

“你该不会徇私枉法吧?”李钰笑问。

江宁知府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有马蹄声渐行渐近,之后一个青衣人从马上跳下来往这边走却被羽林郎拦住。

“公主殿下!”青衣人喊了一声。

李钰转头看过去,见是云启身边的护卫,于是朝着羽林郎使了个眼色。羽林郎放行。

青衣人行至近前,朝着李钰躬身行礼,之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孙大头,向李钰说道:“王爷有话,这奴才敢动公主,就是死一千次也不足惜。他这条狗命就是公主的,公主怎么高兴怎么处置,另外,王爷说把抱玉斋里外都送给公主,算是给公主赔罪。”

李钰淡淡的冷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只看了仇老怪一眼。

仇老怪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忙抱拳应道:“公主放心,小的替您打点好一切。”

李钰看了韩岳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走了。”便转身登上了码头上的那艘飘着明黄色绣五彩凤纹旌旗的官船。韩岳拍了拍仇老怪的肩膀,随后跟上。

江宁知府等人高诵了一声:“恭送公主殿下启程。”之后才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青衣护卫,他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孙大头,沉沉的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仇老怪转身朝着东陵知府拱手行礼:“刘大人,还得麻烦你的人帮小的把这三个狗东西带回去。小的在江宁料理完了抱玉斋的事儿随后就回去。公主的规矩,但凡是她的人都不能玩死,您是知道的吧?”

“知道。你放心去办你的差事。这三个狗东西就交给本官了。”刘长治笑着点了点头,虽然跑了一趟苦差事,不过此行却压了江宁知府一头,心里也着实有些得意。

回京的一路上,李钰都很沉默,每日吃饭睡觉看风景,跟韩岳也没多少话。

韩岳开始的时候以为她是因为云启在生闷气,后来才发现并不是,几次猜度,都猜不到李钰的心里去,韩岳就有些着急,心想若是默爷在就好了,他只需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心思,再深的心事在他面前都藏不住。

船走到一半的路程时花满楼方带着赶去渝阳的烈鹰卫追了上来。

他们接到韩岳传来的信息又在江宁停留了一日,负责查清楚李钰在江宁的所有行程。

当然,包括李钰和云启去普济寺上香并发生的一切事情。

云启没有刻意隐瞒,花满楼等人手段也刁钻,于是一些枝叶末梢的事情都弄得很清楚。

花满楼上船的时候李钰在船舱里睡午觉,韩岳拉了他在船头细细的盘问,花满楼思虑到韩岳对李钰的特殊感情,为了让这位小爷长痛不如短痛,便实话实说了。

韩岳听完后一巴掌拍碎了船头的栏杆,要立刻下船折回去杀了云启。

“你不要冲动,我们离开江宁的时候听说西南王在去东陵的路上遇到了刺客,那人直接在繁华闹市朝以弓弩射击,若非长策机警及时拉了西南王一把,他恐怕已经送了性命。”

“知道行刺之人是谁吗?”韩岳皱眉问。

“此人行踪诡秘,暂时还没查清楚。不过…这人对西南王的行踪及习惯很熟悉,应该不是陌生人。”花满楼说完又叹了口气,无奈的笑道:“经过那一次,西南王身边至少有八个高手随护在侧,另外至少还有两到四个暗卫。除非明着挑战,想要暗杀,恐怕比登天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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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争端初起

“哼!这笔账我迟早要找他算。”韩岳冷声哼道。

花满楼摇了摇头,笑道:“他已经公然表明自己不会娶周郡主为妻,并向皇上表明心迹,说自己爱慕大公主,想要与公主缔结良缘。所以这笔账以后还真是不好算咯!”

“他想娶就娶吗?那也要钰愿意才行…”韩岳说到后面,自己也没了底气。李钰那个样子…想想真是心塞!

花满楼看着韩岳郁卒的样子,默默地叹了口气——公主啊,属下为了您可真是操碎了心了。

几天之后李钰像是缓过劲儿来了,脸上有了笑容,话也多了。每天不再吃饱就睡,睡醒就吃,闲暇时候除了看书还能找韩岳过几招。

当然,她的拳脚功夫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韩岳跟她过招实在是痛苦,力道一个拿捏不准就能伤了她,所以韩岳提议陪她练箭法。

船头的甲板上绑起了临时的箭靶子,李钰一手端着小巧精致的精钢弩对准靶心,在韩岳的指导下手指扣动机关连连发射。嗖嗖嗖,小而锋利的箭弩钉在靶子上,发出邦邦的声响。而李钰的笑声也随着这沉着有力的声响而明朗了许多。

“唉!终于雨过天晴喽!”花满楼抱着双臂靠在船舷上,无奈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