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功夫天就黑了吗?朕怎么觉得这折子上的字都看不清了。”

“陛下是累了。这都看了一个多时辰没抬头了。”

总管太监上前搀扶着皇上从龙案之后转了过来,缓缓地往外走。旁边司衣的宫女见皇上往殿门口去,赶紧的拿过一件黑貂大氅来给皇上围上。

皇帝刚走出殿门,便看见裹着大红羽缎斗篷的李钰踩着雪走了过来,乍然一看还当时自己眼花了,问旁边的太监:“是钰儿来了吗?”

总管太监一看见李钰也笑了,忙欠身回道:“回皇上,正是大公主来了。”

“这么大的雪,这孩子怎么跑来了!”皇上见了女儿心里高兴,嘴上却还在埋怨。

“公主殿下最孝顺的!想来是担心下雪天陛下闷了。”

李钰踩着黑金石铺就的台阶上前来,行至皇上跟前徐徐下拜:“女儿拜见父皇,给父皇请安。”

皇上一把拉住,又皱眉道:“怎么这么冰冷的手?这下雪天你也不多穿几件衣裳!手炉也不带?”说着,又骂跟在李钰身后的莲雾和杜嬷嬷,“你们这些狗奴才都是怎么服侍的?!”

杜嬷嬷和莲雾立刻跪地请罪。李钰笑道:“不怨她们,手炉脚炉马车里都有,我下了车就跑来了,也没来得及拿。”

皇上冷冷的哼了一声,瞪着杜嬷嬷和莲雾:“若不是看在你们两个从小服侍公主的份上,今日定然打出去!以后若再这样,朕定然不饶!”

杜嬷嬷和莲雾忙叩头谢恩。

李钰挽着皇上的手笑道:“这下雪天父皇也没去御花园赏雪?”

皇上捂着宝贝女儿的手进殿内去,一边斥道:“你都快冻成冰块了!还去赏雪?怎么没披一件大毛的衣裳?这羽缎在南边还好,这北方的天气冷的厉害,大雪天穿这个就是爱俏不要命!”

李钰嘴巴一扁,不悦的说道:“父皇还说呢。内库里给我送去的那些皮草,没有一件能入眼的!我挑来挑去先紧着太傅做了一件皮袍。我就说这北胡也太过分了!父皇该给萧侯爷下旨,让他发兵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不能吧?”皇上诧异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总管太监,冷声问:“我记得前阵子北胡送来的皮草足有上千件,难道还挑不出几件给公主制衣赏?!”

“回皇上,内库的皮草都是皇后娘娘管着,奴才…也无权过问。”总管太监低头回道。

皇上一听这话脸就拉长了:“噢,你个奴才无权过问,那么朕呢?”

总管太监一看皇上怒了,老腰弯的更低,硬着头皮赔着笑脸回道:“这天下都是陛下的,自然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去!说朕的旨意,叫人把内库打开给公主挑些像样的皮草去做冬衣!”皇上说完,低声骂了一句脏话,黑着脸踹翻了一个雕花鼓凳,怒道:“朕这皇上当得还不如个平头百姓,连自己女儿都穿不暖了!”

“奴才该死!皇上恕罪!”紫宸殿里的人一个个儿都跪下了。

李钰也随着众人一起跪在地上,撅着嘴巴说道:“是女儿事儿多,给父皇添烦恼了。”

“有你什么事儿!”皇上皱着眉头把宝贝女儿拉起来,又呵斥众人:“都起来吧!王德,你带着公主的奶娘和贴身丫鬟去内库,公主缺什么就拿什么!朕不能让天下百姓都吃饱穿暖,难道还管不了自己的孩子?说出去真真叫人笑掉了大牙!”

“奴才遵旨。”总管太监赶紧的答应一声匆匆下去,带着杜嬷嬷和莲雾去内库了。

“父皇不要生气了,您这一发火,整个后宫都不得安宁了。皇后娘娘还病着,后宫诸事料理不清楚也是难免的。反正女儿也没受什么委屈,倒是父皇气坏了身子可叫人家担心。”李钰靠在皇上身边撒娇。

皇上感慨道:“你这话说的也是。皇后的身子总也不见大好,这断断续续的都两三个月了。太医院那些人都是庸才!”

“据说是伤了元气,这事儿也急不得。”李钰又劝。

“是啊!急不得。”皇上心里想的确实另一件事:皇后缠绵病榻,后宫诸事却不能没人料理,看来是该选一个有才干的人站出来料理这些琐事了。

李钰此番前来自然不只是为了几件皮草,因见皇上若有所思,她也不着急说话,只等皇上自己从沉思中醒过神来问她时,她方轻声叹道:“马上要冬至了,不知道父皇想怎么过?”

“冬至么,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锅子,涮羊肉,吃饺子,刚好下了雪,咱们御花园里赏个雪景,也就过去了。”皇上漫不经心的说道。冬至这种节不大不小的,皇上不怎么上心。

“好没意思啊!”李钰叹道。

“那要怎样才有意思?”皇上笑问。

“我想去西山猎场打猎!据说那里养了好些狐狸,我射几只狐狸回来给父皇做狐裘,还不好?”

“这大雪的天气,跑山里去可不安全。”皇上连连摇头。

李钰又撅起了嘴巴:“儿臣还想请父皇一起去呢。”

“朕这里这么多奏折,哪里走得开?”皇上指了指龙案上堆成山的奏折,叹道。

“大周虽然立国不久,但北方无战事,西方也无战事,户部如今也不用拆洗墙布东墙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奏折?”李钰纳闷的问。

“户部的事情有韩胄替朕分忧,工部杨时昀也算能干。兵部有胡宗瑞韩岳他们二人,礼部和吏部有上官默管着,这些都没什么大事儿,就算有要紧的事情他们也都会拿出意见来,你父皇我也不过是拿个主意而已,唯独这刑部…”皇上说着,沉沉的叹了口气,指着那一摞奏折说道:“这是各地州府递进来的请求处斩的案子,朕看的真是头疼。却又不能轻易批复,要知道朕这朱笔一挥一条命就没了。别的不说,你只想想谨言,就知道父皇的难处了。”

李钰凝重的点了点头:“父皇的忧虑女儿明白。”

“唉!算了,你已经为父皇分了不少的烦恼,如今父皇也只为这些事情犯愁了,就不再为难你了。你想要去狩猎让介川他们陪你去,只好生注意安全别磕着碰着就好了!”皇上说着,又指着李钰的鼻子叮嘱道,“要知道你两次遇刺,那些人可还没揪出来呢!一定给朕小心着。不许有任何闪失!”

“知道啦!”李钰连忙点头答应着。

“天色不早了,留下来陪父皇用膳。”皇上又笑道。

“好啊,我要吃蒜香排骨还有栗子炖鸡。”李钰笑眯眯捏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点头道:“御膳房的师傅有长进啊!这红豆酥做得比之前好吃多了。”

皇上哼道:“还不是你送来的那些制作方法提醒了他们?照着现成的方子做再不行,朕还要他们何用?”

李钰吃了一块红豆酥又给自己倒茶,并顺手递给皇上一杯,叹道:“父皇不能这么说,方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就好比律法,我们大周的律法延续了大云律法,加上后来修补的十二条,各种各项加起来足有一千五百三十五条,可不还一样让人钻空子?父皇不还一样为那些事情烦恼?若是刑部的人能跟御膳房的师傅一样,照章办事一丝不苟,父皇也不必费这些心了。”

皇上接过茶来又放回去,苦笑着叹息:“钰儿说的不错,说到底咱们刑部还是没有靠得住的人。”

李钰笑着劝道:“父皇礼贤下士,朝廷肯定会人才济济的。”

“礼贤下士!”皇上扁了扁嘴巴,颇为委屈的哼道,“老子是皇帝,下士个毛!人说,修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难道不是那些读书人争着抢着为国效忠为君分忧吗?”

李钰被他爹那副嘴脸给逗得笑了:“父皇啊!女儿也觉得,您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憋屈的开国皇帝了。战乱,穷困,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唉!”

“还说呢!”皇上哼道,“说起这事儿来都怪燕北邙!对了,你师傅呢?这段日子铎儿每天在皇后身边侍奉汤药也不去读书了,你师傅是不是闲的身上长虱子了?”

“师傅去江南了。说是与他的几个旧友有约,走了好几天了。”

“噢。是的。”皇上点了点头,叹道:“日子过的真快啊!又到了他跟他那几个江湖朋友九华山论剑的时候了。去年这个时候他甘州跟北胡打仗,已经失约过一次了,今年不能再失约。”

“师傅也是这么说的。”李钰点头又扁了扁嘴巴,不高兴的告状,“我本来也想跟他去的,他却不带我。”

皇上立刻摆手:“不带你去就对了!那些人疯疯癫癫的没一个正常人,你还是少跟他们在一起,省的被带坏了。”

李钰又跟皇上扯了些闲话,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紫宸殿大总管带着杜嬷嬷和莲雾挑了百十张皮草回来复旨。皇上从那一大堆皮草上扫了一眼,便摆手道:“送去素园吧,明儿叫宫里的裁缝过去,前几日他们不是送了几样新花色的织锦来么?一并送到素园去让公主挑着用。”

“哟,皇上您忘了,昨儿您刚赏了皇后娘娘四匹,还有谨嫔娘娘和恭嫔娘娘各一匹,给公主的四匹已经送去了素园。现在库房里只剩下给您做冬衣的宝蓝螺旋斗文,鸦青竹叶,赭色团福和明黄色祥云四样了。”王德回道。

“宝蓝色的赏给谨言,鸦青的那匹给了介川吧。他们两个虽然不是朕的孩子,也是从小在朕眼前长大的,就跟朕的孩子没什么两样。”皇上幽幽的叹了口气。

李钰忙福身道:“女儿替谨言和介川谢父皇的恩典了。明儿叫他们俩进来给父皇磕头。”

“不用。不过是两匹缎子罢了。”皇上吩咐了王德传膳,又问李钰:“我那日听皇后说谨言答应娶安国公的大孙女为妻了,这事儿你知道?”

“女儿知道。”李钰点了点头。

“嗯,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本来是想让皇后打点的,如今她病着,这些事情也不用去烦她了。谨言现在是翰林院院士并兼管礼部是二品的职衔,一切都按照二品大员的例制准备,他现在在素园住着,就让你的奶娘代为打点吧。还有,他成了婚就不好住在素园了,回头你再帮着他从前朝那些王公大臣们的旧宅中挑选一处给他,让工部去修缮。”

“宅子的事儿就不必让工部破费了。我,介川,谨言我们三人曾经有过旧约,谁先成家,另外两人倾其所有准备贺礼。别的事儿女儿也帮不上忙,宅子的事儿就交给我了。”

皇上笑骂:“你们也太胡闹了!你个女孩子家倾其所有倒是无所谓,将来嫁人自有你的嫁妆。介川若是倾其所有了,他自己怎么娶媳妇?”

“这我哪里知道。”李钰笑道,“不过看他那样子,这媳妇估计也难。”

“胡说!”皇上给了李钰一个白眼,“他是我大周的良将,想娶个媳妇还不容易?放眼帝都城那些名门淑女,他看上哪个尽管说,朕给他赐婚。”

“又来了!”李钰无奈的看着屋顶,“您就不能让他找个两情相悦的?”

皇上笑道:“傻丫头,这两情相悦的事儿太难了。这世上多的是一厢情愿。所以只要介川喜欢就行了。”

“找个自己喜欢却不喜欢自己的人,一辈子就得给人家做奴隶咯!看别人不好说,看我师傅还不知道?痴心一世,最后不还是形只影单?”

“这话说的也是啊!”皇上恍然大悟的叹了口气,又转眼骂李钰,“死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替你师傅叫屈呢?!”

“没有没有。”李钰忙贴过去,眉眼弯弯的笑道,“哪儿能啊!若是我娘没跟了您,这世上哪里有我啊?就冲这一点,我也是站在父皇这边的。对吧?”

没多会儿的功夫,总管太监进来回说晚膳已经传上来了,请陛下和公主移驾偏殿用膳。

皇上方拉着李钰去吃饭。

饭后,李钰又陪着皇上说了一会儿闲话方告退,皇上也看着外边厚厚的雪叹道:“你就不能在宫里住一晚上?”

“明儿一早还要去狩猎呢,住下诸多不便。”李钰扯了个借口冒着风雪离开了紫宸宫。

回到素园,上官默还在书房里看书,韩岳也刚从外边回来。二人听下人回说公主回来了,便一起出来迎接。

“明儿咱们去打猎。”李钰开心的笑道,“你们俩都陪我去。”

上官默轻笑道:“我去做什么?陪着你吟诗作赋赏雪景啊?”

“老在家里憋着不闷吗?就算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你也不能总闷在书里啊!”李钰抬手解下身上的斗篷,又笑问:“我叫杜嬷嬷去内库选了好多皮草来,父皇还给了衣料,回头你们两个一人一件。”

“我们又不缺这些,你这又何必?”韩岳已经听上官默说了李钰进宫的目的,他很担心因为这些琐事惹得殷皇后等后宫妃嫔们对李钰不满。明着倒是不怕,那些女人们的暗中算计真是叫人头疼,而李钰又少不了进宫,总之这些麻烦能少就少,韩将军一点也不想沾。

“不缺是不缺。我们谁也不缺这一两件衣裳。可是她装傻卖呆蹬鼻子上脸就是不行。”李钰接过上官默递过来的一杯热茶暖手,冷笑道:“我不争是我大度,不是我傻。我就是要让她们知道,想要把我踩下去,妄想。”

“好啦!犯不着为这些事情生气。”韩岳劝道。

“没生气。”李钰笑道,“不过今晚应该有人会气得睡不着了。”

“陛下这些日子都在忙刑部的那些奏折吧?”上官默岔开了话题。

李钰点头:“是啊,我扫了一眼龙案上的奏折,总有一百份以上。”

“你没提邵阎的事情?”上官默问。

“没提。”李钰收了笑,轻轻地叹了口气,“邵阎不是用来解决这件事情的。就算是邵阎坐上了刑部尚书,那些奏折还是要朱笔御批。”

“说的也是。”上官默也点了点头。

“安国公府那边有消息吗?”李钰问韩岳。

之前李钰就透了一点消息出去让安国公府猜测到那日赢了高世庸的人是公主李钰,于是安国公府就开始坐不住了,他们也曾亲自来素园求见,然而李钰怎么可能见他们?这事儿一直拖延到现在,安国公世子终于在安国公面前瞒不住了,安国公为此大病不起,安国公世子快愁死了。

韩岳笑道:“他们通过贺府求到了我这边,说只要公主能放了高世庸,他们愿意倾家孝敬。”

李钰又问上官默:“高世庸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调教的差不多了。”上官默的嘴角浮现一丝淡漠的微笑。所谓的调教是真的调教,那些手段…说出去只怕能吓死一批人。

李钰对高世庸一点都没客气,让烈鹰卫中极有手段的图四卯出手,对高世庸进行奴性调教,要把他骨子里的那些傲气全部打磨掉,成为名大公主门下一个副其实的奴才。

“高家那边再拖一拖,最好能让那只老狐狸嗝屁了再说。”李钰摸着下巴,缓缓地说道。

安国公这老头儿太过狡猾,跟着众人耍心眼儿太累,虽然不至于耍不过他,但李钰真心觉得为了这么个糟老头子耗费心思着实不值得,所以还是等他归了西,高家丢了国公之位再说吧。

他一个前朝得国公,到了本朝能够保持几年已经是极大的恩惠了,绝没有再世袭下去的道理。而那个软弱无能的世子爷就不值得一提了。

“他死了,高家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上官默提醒道。

李钰轻笑道:“会有的。高家是大云朝的开国功臣,不过你看那些开国功臣包括后来那些保疆卫土的公侯,甚至连宁侯卫家也算上,哪个能跟高家一样到了末代还是国公爷的?一个家族陪伴了一个王朝从兴起至衰亡,陈孝耘独揽大权的时候灭了多少大云的功臣?为什么独独安国公安然无事?这其中肯定有玄奥之处。我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我得先让他们裂个缝儿,让我看看高家这道门里面到底是什么牛黄狗宝。”

“让花爷的人盯紧了安国公府?”韩岳低声问。

“不。”李钰轻轻摇头,低声说道,“让田棘去,不要惊动更多的人。”

“怎么?”韩岳目光一冷,难道连花满楼都不能完全相信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李钰轻笑道,“我是觉得,烈鹰卫虽然手段高明,可是他们跟安国公府一样在帝都城经营上百年,唐毅将军虽然心思慎密,高老头儿一点也不逊色。烈鹰卫一直没能给我们有用的信息,我想应该是人家早就防着他们呢。而田棘…他们并不了解,也防不胜防。”

韩岳点头:“明白了。”

“好啦!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先放一边。你们俩今晚好生准备一下,明儿陪我去西郊猎场,但愿咱们能打一只熊回来顿熊掌吃。”

“…”上官默。

“…”韩岳。

感情公主殿下是想吃熊掌才踏雪打猎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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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新年假期,亲爱滴们都去哪里玩耍啦?

第二十七章 贴身小袄

这是李钰最认真的一次打猎。

她是真的来打猎了,心无旁骛的在雪林里追逐了三天,最终猎得白狐十二只,杂色狐数只——杂色的狐狸看一眼就被她丢给护卫了所以根本不知道是多少只。

“十二只,够做一件大氅么?”李钰站在营帐里,低头看着地上整齐排列的雪白狐狸,迟疑的问。

“你从内库里不是挑了那么多吗?还缺这个?”韩岳不明白公主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上官默裹着猞猁裘站在旁边,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他虽然不善骑射,但拜燕太傅和大公主所赐,也能骑马,会用弩。所以这三天他也是寸步不离的跟在李钰身边。而这几天李钰最奇特的不是一门心思的猎狐,而是不要别人插手,一旦发现是狐就不许别人碰,非要亲手射猎。

想想这个,再看看眼前她这一副怀春的小模样,上官默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因此似笑非笑的哼道:“大氅可不能贴身穿,以我说你最好是做一件狐毛小袄。”不但贴身还贴心贴肺不比大氅好?上官默从心里酸溜溜的腹诽一句。

“啊!对啊!”李钰眼前一亮,“黑狗说的没错!就做小袄吧。”

上官默给了大公主一个白眼,不悦的别开视线看向旁边另一队各种猎物,心里盘算着那只狍子是烤着吃还是炖着吃。

韩岳不明所以,犹自笑问:“你想要小袄也不必自己来张罗这些嘛。”

“行啦,如此就足够了,多出来的给你们两个一人做一个围脖儿。”

“谢了,我可不要这么白的围脖?显得我这脸更黑。我那份儿给谨言了。”韩岳笑道。

“说的也是,回头我猎几只黑狐给你。”李钰一想魁梧帅气的韩将军围个白狐毛的围脖儿,也觉得很是不搭调。

“可算了吧。想要这个库房里多得是,干嘛非要自己动手?这大冷的天闲着没事儿干还不如在家里睡一觉呢。”韩岳大手一挥吩咐人把猎物都收出去准备回京。

回京后,李钰对白狐小袄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她首先把奶娘杜嬷嬷叫到面前说自己要做一件男子穿的狐皮小袄。

杜嬷嬷笑道这还不简单,家里针线上的人都能胜任,公主把尺寸给她们,保证很快就做好。

李钰又道,我不要你们之前做的那种,那种直接把皮毛拼接起来的那种不行,我要用狐毛精纺然后再织成料子,最后配上织锦做成小袄,仿照西洋人的那种衣裳。

杜嬷嬷又笑道这也不难,咱们家之前在东陵就跟西洋人有生意,西洋人用羊毛混纺成毛线又织成料子做成衣服,咱们家的工匠也会,老奴也学了几招。

李钰又摆手说:我只是想借鉴他们那种工艺,但我不要西洋人那种呢子或者毯子,我要最终做成的东西还得是狐毛小袄,领口袖口和衣襟都出风毛,要小立领,要盘扣——李钰一边说一边在杜嬷嬷的针线菠萝里找了一只描画样子的笔在纸上画。

立领,窄褃,修袖,对襟,盘扣。整个一个民国风的男子马褂样式。

杜嬷嬷看着李钰在纸上画的衣裳样子,笑道:“公主可真是巧思,这衣裳若是穿在人身上那才叫一个俊俏好看。”

李钰笑道:“我记得我还有一匹月白色的织锦,嬷嬷拿来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