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心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胸口里的怒火压了下去,冷冷的哼了一声摆手让宫女退下。

“妹妹在这个时候千万别动怒,因小失大,得不偿失,一切要以腹中孩儿为重。”杨昭容如是劝导。

景怡宫这边的事情没多会儿的功夫就传到了翊坤宫,殷皇后一边逗弄着李铃一边轻笑着吩咐身后的周嬷嬷:“咱们小厨房里不是还有野山菌和茶树菇吗?分一些给恭嫔送去,怀着孩子的女人最娇贵,想吃什么就得有什么。”

“娘娘真是宅心仁厚。”周嬷嬷赞了一句,福身出去,果然挑了些野山菌和茶树菇另外还添了香菇猴头菇等几种不常有的山珍一并叫人送去景怡宫。

杨心怡谢恩接了东西,又打赏了翊坤宫的宫女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出去之后,方拉着杨昭容的手咬牙道:“姐姐说她这是安的什么心?!”

“还用说么,她这是打妹妹腹中孩儿的主意呢!”杨昭容也是一脸的愤怒。

杨心怡咬牙骂道:“她自己不能生了,也见不得别人好。不但把铃儿给霸占了去,还要害我腹中的孩儿。这个狠毒的女人,我发誓与她不共戴天!”

“这话只得放在心里罢了!”杨昭容蹙眉看看空旷的殿宇,低声说道,“咱们这边刚去御膳房找这几样东西空手而归,她那边立刻打发人送了来,这耳报神也忒快了!”

“我这景怡宫里不知有她多少眼线!”杨心怡冷笑道。

“得想个法子。”

“有什么好法子?她贵为皇后高高在上,我也只是个嫔,咱们两个加起来都比不过她,而且她还有大皇子…”

“对,大皇子!”杨昭容的眼睛闪着不同寻常的精光。

“姐姐不是要?!”杨心怡的心陡然一跳。

“一不做二不休!她的孩子活着,始终是我们的绊脚石。皇子和公主不同,就算妹妹肚子里的小皇子生下来,也只是庶出。有嫡长子在,什么好事儿也轮不到小皇子。”

“可是…”杨心怡的心突突的跳着,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着实下不了这个狠心。

杨昭容拍了拍杨心怡的手,温声劝道:“妹妹别怕,我们慢慢的谋划,一定要万无一失。而且绝对不能叫他们怀疑到咱们的头上。”

“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慎之又慎!”杨心怡不放心的叮嘱。

“我知道分寸。”杨昭容笑了笑,又凑近了杨心怡的耳边说了两句话。杨心怡一脸的紧张也渐渐地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得意的微笑。

却说李钰从宫里回来之后,花满楼已经焦急的等在门房。见李钰的马车在门口停下便匆匆迎了出来,拱手道:“公主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李钰诧异的问。

“安国公快不行了。”花满楼凑近了李钰的耳边,低声说道,“世子高彦成今天一早就堵住在了属下的家门口,说什么也要见公主。属下实在推脱不过去了。”

李钰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说道:“我又不是太医,他爹快不行了找我何用?”

“那老头儿见不到长孙的面死不瞑目啊,一口气儿吊着就是不咽,这都撑了一天一夜了!”花满楼低声笑道。

“哟,那他们国公府一家应该感激我啊。”李钰笑眯眯的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花满楼还是觉得为难。

“高世庸现在怎么样了?”李钰一边进门一边问。

“十之*吧。”花满楼回道。

“那就让他去送他祖父一程吧。”李钰脸上的笑意隐了去,冷声说道:“等高老头儿死翘翘了,叫高彦成来见我。”

“是。”花满楼赶紧的答应。

当天晚上,安国公病逝,想念八十二岁。安国公世子高彦成及高家一门哀声一片,消息也在第一时间送进了宫里,以及素园。

彼时,李钰正跟上官默下棋,李钰刚下了一步臭棋正要反悔,听见花满楼来回消息,伸出去的手顿了顿,终究把上官默落下的棋子拿走又把自己刚才落下的黑子捡起来重新选了个地方落下之后,方问上官默:“你还坚持原来的想法吗?”

上官默拿着一粒白子依然落在之前的位置,淡淡的说道:“嗯,我决定的事情,一般都不会改变。”

“他们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李钰提醒道。

“不尽然。”上官默笑的淡然不迫。

李钰长叹一声,烦躁的把手里的棋子丢回去,说道:“既然你坚持要这样,那高家就算是咱们的亲戚,安国公死了,咱们也该去吊唁一下。”

“按理说是这样。”上官默也把手里的棋子丢回去,转身下了软榻,缓缓地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不过这事儿也不用着急,过两天再说吧。”

李钰看着他翩然而去的背影,做了个凶恶的鬼脸。

花满楼无奈的问:“默爷到底是怎么打算的?非要跟高家结亲?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对高姑娘一见钟情了。”

“这只死黑狗倔得很,他要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也没办法。”李钰恨恨的说道。

“那…高彦成托属下请公主示下,他什么时候来见您?”

“他爹刚死了,他也不好出门啊。让他等着吧,回头我会去吊唁一下安国公——好歹也是前朝遗老么,父皇总要给他们几分薄面。”

“那行,属下就让他在家里恭候公主大驾了。”

“你先别走。”李钰抬手叫住花满楼,问:“靖安王和曹管家两个人在江南怎么样?他们这去了不少日子了,再不回来,朝中那些言官们可要上疏了。”

“靖安王身份敏感,属下知道。属下得到消息,他们已经于两日前离开了江宁,天寒地冻的,云天河水路阻塞,他们从东陵拐个弯儿走海路回来,差不多十来天就该回来了。”

“从东陵拐个弯儿。”李钰抬手敲了敲下颌,也不知道仇老怪那老东西把自己手里的那些产业打理的怎么样了。云越这家伙还知道去东陵看看,也不枉自己平日里费心教他。

第三十章 入局

三日后,安国公府开吊。

皇上对安国公的病逝表示非常哀痛,命礼部拟定谥号,并派出大皇子李铎代表皇帝前去吊唁,着李钰陪同。安国公府对大公主和大皇子的前来倍感荣幸,高彦成带着兄弟子侄们呼啦啦跪了一片,往上叩谢隆恩。

李铎把皇上说的几句话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之后,方叫高彦成等平身。高彦成谢恩之后带着家人站起来又躬身向大公主个大皇子问安,并恭请入内奉茶。

安国公府交往甚广,李钰打眼一看,那些前朝遗老王公候伯们几乎都来了。还有好些是生面孔,根本不屑于为大周朝效命的。

李铎毕竟还小,又是头一次经历丧事,看着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又是哭,又是诵经的,便觉得受不了,悄悄地拉了李钰的手低声问:“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走?”

“等一会儿。”李钰低声说道,“我还有点事情要办。”

“噢。”李铎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高彦成的夫人上前来给李钰敬茶,李钰淡笑着说道:“逝者已矣,夫人要节哀。”

“谢公主殿下。”高夫人欠身道。

李钰只端着茶盏看着里面的茶叶轻轻地舒展却不喝,淡然道:“你家大姑娘呢?上次在宫里乞巧宴上见过一回就再也没见过,如今还好吗?请出来给我见见。”

“是。”高夫人答应着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嬷嬷,那嬷嬷欠了欠身出去,没多会儿带着一身缟素的高嘉兰进来给李钰行礼。

高嘉兰原本就长得好,此时一身素服,眼圈儿微红,更如梨花带雨如轻云蔽月,温婉妩媚如回风流雪。连李铎看见她都忍不住赞道:“高姑娘真如月中仙子。”

“臣女给公主殿下,皇子殿下请安。谢皇子殿下谬赞。”高嘉兰落落大方的福身行礼。

“起来吧。”李钰抬了抬手,轻笑道,“数日未见,高姑娘清减了不少。”

“谢公主殿下关心。”高嘉兰又欠了欠身。

李钰抬手把茶盏放到一旁的高几上,又看了看屋里众人,轻笑道:“这屋里太闷了,有劳高姑娘陪本宫出去透透气。”

高嘉兰忙看她的大伯母,高夫人自然应允,又叮嘱高嘉兰:“好生服侍公主。”又欠身向李钰道:“臣妾等怠慢公主,还请公主海涵。”

“无妨,你们去忙你们的,我跟高姑娘说几句闲话。”李钰说着,款款的站起身来,伸手牵了李铎往外边走。

高嘉兰赶紧的上前引路,带着李钰出了招待贵宾的西厢往后面清净的小院里走去。

安国公府经历了两百多年的风雨,年年修缮,如今可谓一步一景,大处宏伟雍容,小处经典雅致,无不匠心独具。高嘉兰引着李钰姐弟二人劈开闹哄哄的大院进了一出清净的小院子,院子里一支遒劲的绿萼白梅开的正好,暗想幽幽,沁人心脾。

李钰站在院子里,有丫鬟搬了榻几在院子里放好她也不坐,只对李铎说:“你去那边坐着吃茶吃点心,我跟高姑娘说几句话。”

李铎答应一声转身离开,李钰则往梅树跟前走了几步。

高嘉兰亦步亦趋的跟上去,恭敬的侍立在侧。

李钰站在哪里不说话,高嘉兰也耐心的等着。两个人就这么一个仰头看梅花一个俯首侍立站了良久,李钰才轻声一笑,问道:“高姑娘,听说你自幼仰慕上官默,不知这话是真是假?”

高嘉兰从小受的是淑女的教育,男欢女爱之事自然不好挂在嘴边,但公主问话她也不敢不回,一时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低声回道:“回公主殿下,上官大人曾经是誉满帝都的神童,这帝都城内的姑娘十有*都倾慕于他,嘉兰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李钰又微笑着问:“可是你知道上官默跟本公主的关系吗?”

高嘉兰一怔,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俯首道:“回公主殿下,臣女知道上官大人沦落为军奴之后被陛下所救,在陛下龙潜之时跟公主一起读书,有兄妹之谊,亲如家人。”

“兄妹之谊,亲如家人?”李钰笑出声来,又低声哼道,“现在上官默就住在我的素园,果然算是亲如家人。”

高嘉兰更加惶恐,偷偷地抬头看了李钰一眼然后一掀裙角跪在了地上:“请公主恕罪。”

李钰轻笑道:“你何罪之有?”

“臣女不知公主对上官大人…总之,是臣女的罪过,请公主看在臣女不知情的份上,宽恕臣女之罪。”

李钰笑着摇头:“你起来吧。我叫你过来不是跟你说这些。”

高嘉兰跪在地上不起来,只道:“臣女倾慕上官大人只是臣女一厢情愿,臣女的祖父在世之时,祖母曾经跟皇后娘娘提及臣女的婚事,皇后娘娘一口答应为臣女做主,这些事情与上官大人没有任何关系,请公主不要怪罪上官大人。”

听了这番话,李钰倒是愣住了:“你当真这样想?”

“是。臣女若有半句假话,自当天打雷劈。”高嘉兰举手发誓。

李钰轻笑:“你看着柔弱不堪,倒也有几分刚烈的性情。你起来吧。”

“公主…”高嘉兰还要在说什么,却被李钰打断:“你也知道上官默跟我亲如家人,如今他要娶你为妻了,我总要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回轮到高嘉兰愣住了。

李钰还要再说什么,忽然听见李铎一声惊呼:“啊——板凳怎么死了?板凳!”

“有毒!”守着李铎的太监尖着嗓子喊了一声,“殿下快把这点心丢了!有毒!”

李钰大骇,狠狠地瞪了高嘉兰一眼,转身跑过去推开围着李铎的护卫宫女们,厉声喝问:“怎么回事儿?!”

“姐姐!”李铎看见李钰,立刻挣脱了太监的怀抱跑了过来,呜呜的哭道:“我的板凳死了!姐姐…我的板凳死了…”

板凳,是一只哈巴狗,才六个月大,通身雪白,大殿下喜欢的紧,吃饭睡觉都得看着它,这回来替天子吊唁前朝国公,也把它揣进斗篷里偷偷地带了出来。

李钰看着地上四腿伸直口吐白沫翻了白眼儿的板凳,再看看被李铎丢到地上的芙蓉糕,咬牙道:“花爷!派人封了国公府!”

“是。”事设皇子公主的性命,花满楼不敢怠慢,挥手一喝,一种护卫们先把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控制起来,继而传信给外边的羽林卫,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安国公府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韩岳和上官默一起赶来时,安国公一家老小以及家仆等几百余人都被五花大绑跪在院子里,再往两旁是前来吊唁的诸位亲朋好友,也全都被羽林郎踹翻在地上了绳索。而且,还有羽林郎在安国公府各处搜寻,把一些角角落落里做粗活的或者躲藏起来的人挨个儿揪出来捆上。

李钰搂着李铎坐在正厅门口的台阶上,身上裹着雪白的狐裘,脖子里宽厚的风毛被寒风吹得瑟瑟缩缩。

“公主!大皇子子!”韩岳上前躬身行礼,“你们怎么样?”

“我和铎儿都没事,幸亏那只贪吃的哈巴狗抢了铎儿手里的芙蓉糕。”李钰说着,把李铎从腿上抱下来,缓缓地起身,看了一眼跪在院子里挤成一团的几百口子人,冷声说道:“韩将军,这里交给你了。是交大理寺还是下诏谕本公主都不管,我只要知道是谁想要害铎儿!”

“是,公主放心,臣一定把真凶揪出来!”韩岳躬身应道。

上官默拱手劝道:“陛下已经知道此事,龙颜大怒。而且这里太乱不宜久留,有大理寺和镇抚司双方共办此案,还请公主和大皇子先回去见陛下,以免陛下担心。”

“好。”李钰牵着李铎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在为首的高彦成面前停下脚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在高家一门人哀嚎声中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公主!公主…求您明察…求公主明察此案…”高嘉兰被绑了双臂跪在她的母亲身后,朝着李钰哀声求道。

李钰在她身边停了停,转头看着她轻叹道:“你可知道此事最大的嫌疑者是谁吗?”

高嘉兰满脸是泪连连摇头。

“你好自为之。”李钰淡淡的说完,便牵着李铎的手走了。

高嘉兰的目光继而转到上官默的身上,似是忍不住膝行两步,却最终也没得到上官默哪怕一丝一毫的目光。

大周王朝建立以来,先是殷皇后小产,继而是大皇子险些被毒害,皇帝肚子里的火气再也窝不住了。

震怒之下,皇上下令将安国公府抄家,一门四百五十六人分男女分别关进了刑部大牢和大理寺的狱神庙。连同当日在安国公府祭奠的前朝遗老以及当朝大臣也无一幸免,所有的人都在大理寺和刑部过了一遍。最后大理寺从一个咬舌自尽的婆子身上搜出了一个包着砒霜的纸包。

“想找个替死鬼瞒哄过关?!休想!”皇上随手把大理寺的奏折丢了出去,“再查!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

大理寺卿抱着自己的奏疏刚刚灰溜溜的出了紫宸殿。一脸病容的殷皇后随后进门。身为一国之后,进紫宸殿时殿门口的太监护卫等都没敢阻拦。

“臣妾参见陛下。”殷皇后进门后便恭敬的给李闯跪了下去。

“快起来。”皇上忙上前去亲自拉殷皇后起来,握着她的手叹道:“你身子不好,怎么不在宫里休息,大冷的天跑来作甚?”

“臣妾有一件事情要求皇上。”殷皇后扶着皇上在龙榻上慢慢的坐了下来。

“有什么事情等晚上朕过去看你的时候说不就行了?”皇上顺手递了一盏热茶给殷皇后。

殷皇后接过来道谢,之后叹了口气,说道:“因为臣妾说的这件事情不是后宫之事,不是陛下的家事,而是国事。”

“哦?国事?”皇上面露差异之色,后宫不干政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殷皇后素来端着贤德的名声从来不肯多问政事,不知今日为何会如此。

“是的,臣妾是为了安国公府的事情来的。”殷皇后说着,徐徐起身朝着皇上跪了下去,“臣妾请皇上网开一面,饶了安国公府一家老小。”

“皇后!”皇上冷了脸色,“谋害皇子,视同谋反!而且铎儿还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还能为他们求情?!”

“陛下!”殷皇后深切的看着皇上,痛心疾首的说道,“正因为铎儿是臣妾的亲骨肉,所以臣妾才想要捉拿真正的凶手!请陛下深思,铎儿在安国公府中毒的话,安国公府上下几百人岂有活路?所以就算他们再傻,也绝不会选在自己家中做这样的事情。所以凶手肯定另有其人。”

皇上沉声说道:“这个道理朕岂有不知?只是就算不是他们主谋,安国公府上下也难逃责任!”

“陛下!臣妾以为,这件事情安国公府也是受害者,所以请陛下饶恕安国公府上下几百口人,不要让无辜的人蒙受冤狱。”

“那你说,这件事情应该怎么查?”皇上蹙眉问。

“臣妾不知道。”殷皇后坦然抬头看着皇上,“铎儿险遭不测,臣妾身为生母心里同样怒火冲天,但也不希望陛下大兴冤狱。老安国公的灵柩还停在家里,他的家人就尽数下狱,这让帝都城里那些前朝遗老们怎么想?这样不但有损于陛下的圣誉,还会让大周社稷不稳!请皇上三思!”

皇上伸手把殷皇后拉了起来,沉沉的叹了口气,许久不说话。殷皇后坐在他的身边默默地垂泪

许久,皇上方冷声说道:“既然皇后这么说,那朕就饶了他们的死罪。让他们回去先把丧事办了。但这件事情不算了结,高家所有人全都不准离京,随时听后大理寺和镇抚司的传唤,直到查出真凶。”

“陛下英明。”殷皇后站起来朝着皇上一福。

素园,李钰靠在屋子里看着窗外飘起的雪花,蹙着眉头沉思。旁边,西月坐在小几跟前,认真的冲茶,分茶。而上官默则侧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琥珀色的茶汤从西月手中的紫砂壶里缓缓地流进紫砂杯里,然后被送到自己面前。

“谨言,请。”西月轻声说道。

“谢谢。”上官默接过茶盏,送到鼻息跟前轻轻地嗅着茶香。

李钰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来,伸手接过西月递上来的茶,轻叹道:“你们说,皇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上官默品了一口茶,淡然道:“安国公府支持皇后娘娘,所以皇后娘娘不能让安国公府就此抹平,她保安国公府不过是为了自己。”

“这个我知道。”李钰淡淡的笑道,“不过我觉得她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个。”

儿子都差点被害死,身为母亲她居然还能这么理智,这让李钰感到很意外。

到现在李钰心里的怒气都没平复,虽然不至于想要把安国公府的人都杀了泄愤,至少她还想把这些人多关几天,至少也要杀鸡骇猴给那些人看看,大周皇室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所以,殷皇后能这么快从愤怒中拔出来真的很让李钰意外。而基于某些阴谋论,李钰也不得不去思考她这样做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