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和西月一起吃过早饭,携手乘车往城南的西洋教堂去。

这座西洋教堂是当初殷皇后从东陵来到帝都之后西洋牧师安德鲁等人出资开始修建的,历时两年的时间,这座精心修建的教堂终于修完,于今年四月正式发挥作用,在帝都城传播西洋教。

李钰的马车停在教堂前面光滑的青石板铺就的广场上时,莲雾和西月都惊喜的欢呼起来。

“好美好高的楼啊!这可比东陵的那座教堂打多了!”

“是啊!这座教堂足足是东陵那座教堂的四倍多,这广场也足够气派。这些西洋人可真是有钱。”李钰叹道。

西月笑着摇头:“公主现在张口闭口都是钱,唉!”

“那当然了,我要养你们一大家子人,没钱怎么能行呢?”李钰扁了扁嘴巴,伸手拉起西月的手,“走吧,咱们也进去忏悔忏悔。”

“咱们有什么好忏悔的?”西月和李钰肩并肩,踩着光洁的青石路面和许多或者好奇或者虔心忏悔唱诗的人们一起,缓缓地步入礼堂。

西洋教堂的大礼拜堂里已经有上百人在座,大多数是女子,也有少数男子。安德鲁牧师正站在十字架下带着人们忏悔祷告。在帝都城生活了两年多,安德鲁牧师的语调里也带了几分京味儿,配上他虔诚的神情,特别有违和感。

李钰和西月选了个靠后的座位坐下来,双手抱在一起抵在眉心,闭上眼睛认真的听。

不得不承认,信仰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这种数百人聚在一起却鸦雀无声的氛围特别容易让人的心安静下来,连李钰也不例外。

祈祷之后,安德鲁请所有的信徒们跟着另一位牧师参观大教堂。然后自己朝着李钰走了过来。

“尊敬的公主殿下,早安。”安德鲁朝着李钰行礼。

“安德鲁教父,早安。”

“噢,实不敢当。”安德鲁笑道,“我只是一个牧师。”

“你华夏语说的这么好了?!”李钰笑道。

“那是必须的。”安德鲁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或许是上辈子主要活动范围在西方的缘故,李钰对金发蓝眼的安德鲁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安德鲁身为西洋教里举足轻重的大牧师,能够带领一支传教士跨洋过海来到华夏,并且在华夏帝都扎根发芽,可知这位绝不是寻常之辈。

“安德鲁先生最近没进宫呢?是不是你们教会在帝都城发展了足够的信徒就不再需要皇后娘娘的支持了?小心皇后娘娘骂你没良心。”李钰悄声笑道。

安德鲁笑着摇头:“公主殿下说笑了。其实我们很愿意去宫中为皇后娘娘讲经,只是皇后信奉的是西天佛祖,所以她并不相信我主。”

“她不信,别的娘娘也不信?”李钰笑问。

“当然这也不是主要原因。”安德鲁自嘲的笑着,“最主要的原因是大周皇宫里除了皇帝陛下之外,不许有正常的男人随便出入,所以…呵呵。”

李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并连连点头:“说的是,说的是。你说皇宫干嘛弄这么个破规矩呢,这都不利于咱们传教了,对吧?”

“公主可千万别这么说,其实一项制度存在了上千年都不会改变,它必然是有它存在的道理的。”

李钰闻言笑着挑了挑眉:“嚯!想不到您还能用华夏语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呀。”

“呵呵,被华夏文化浸染的久了,多少也学会一言半语的。”安德鲁带着李钰跟其他信徒走了一条不同的路,几个人七拐八拐进了他的休息室。

“哟,我们这是要享受贵宾级的待遇吗?”

“听闻公主喜欢咖啡,所以请公主过来尝一尝我煮的咖啡。”

“太好了。”李钰高兴地拍手,“我很久没唱到好咖啡了,前阵子他们给我送来的那些,磨的不好,不知怎么的,煮出来的味道有些奇怪。”

“估计是磨粉机不好。”安德鲁说着,先请李钰在他的欧式沙发上落座,自己则去洗手,然后去磨咖啡,然后把咖啡粉放进一个晶莹的金属壶里煮。

李钰远远地看着,便指着那个咖啡壶笑着说道:“你这个要想办法给我弄一套。弄来我就加入你们西洋教。”

“…”安德鲁没跟上李钰的思维,还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怎么样,安德鲁教父?”李钰笑眯眯的问,“你愿意收下我这样的信徒吗?”

“敬畏耶和华,是智慧的开端,认识至圣者,便是聪明。”安德鲁的手虔诚的点过眉心,以及双肩,“耶和华的使者,在敬畏他的人四围安营搭救他们。”

“那就这么说定了,教父说什么时候适合举行礼仪,回头通知我就好了。”

“好,我会尽快为公主安排好一切。”安德鲁的心里自然是十分激动的,大周公主的影响力绝对不仅仅是一个两个信徒可比的,以李钰的身份地位,若她愿意,西洋教成为大周的国教都有可能。

咖啡的香味渐渐地飘散出来,李钰靠在柔软舒适的沙发里缓缓地闭上眼睛,恍惚中仿佛又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

信仰的确是很重要的东西,人若是没有信仰,就像是灵魂无处寄托。没有了信仰,生命永远生活在苦痛与烦恼当中,因为你没有一条路让自己出离痛苦与生死病死。

其实我也是一个需要救赎的人,李钰在咖啡的香味中默默地想。

李钰没有跟其他信徒一样顶着大中午的似火骄阳离开,而死在安德鲁这通透凉爽的休息室里用过一顿西式午餐才带着莲雾西月和两个银凤卫离开教堂。

“钰,你真的要加入这西洋教吗?”

“是的。”李钰点了点头,“怎么姐姐觉得不妥吗?”

西月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挺意外的,我总觉得你是天不怕地不怕,任何鬼神都不信的人。”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李钰觉得有些事情没办法跟西月多解释,一些事情只能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公主殿下。”一个娇软轻柔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打断了李钰和西月的对话。

银凤卫警惕的转身,李钰循着声音看过去,便看见穿着素色罗裙的高嘉兰,虽然说不上是荆钗布裙,但也足以说是洗尽铅华呈素姿,竟比记忆中更加楚楚动人。李钰着实有些惊讶:“高姑娘?你也是来…”

“刚刚忏悔完之后去瞻仰圣象圣画的时候我就看见公主了,不过公主正在跟教父在一起,所以就没有打扰。”

“你也信奉西洋教?”李钰微笑着问。

“是的。”高嘉兰微微欠了欠身,“想不到公主也信奉西洋教,真的很意外。”

“是挺意外的。你到现在还没走,是在这里等我吗?”

高嘉兰欠身道:“嘉兰是有几句话想跟公主说,不知道公主方便不方便。”

李钰笑着看了看西半天的大太阳,指了指自己的马车,“这里太热,不如一起上车聊?”

“嘉兰听公主吩咐。”

“别这么说,我这个人最讨厌礼教规矩,大家在一起随性一些就好。”李钰淡淡的笑了笑,率先上了马车。

知道公主怕热,银凤卫早早的派人去取了冰盆来提前两刻钟放在了马车里。这会儿进去刚好凉爽惬意。随着冰盆送来的还有冰湃过的荔枝以及水蜜桃小甜瓜和杏子陪着牛奶做的冰碗。

李钰抬手递给西月一串荔枝,自己则拿了一只冰碗。又对最后上车的高嘉兰说道:“你是要荔枝还是冰碗?”

“谢公主,嘉兰身体不适不能吃凉东西。”高嘉兰欠身道。

李钰笑了笑,并没在意。女孩子家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她知道,况且,在这个时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不会随随便便的吃别人准备的东西,不吃自己这里的东西也很正常。

在别人吃东西的时候不说话,是高嘉兰从小接受的教诲。所以她在李钰吃着冰碗里的水果时,很认真的保持着安静。

面前的长条案几上放着一只注满水的琉璃花瓶,瓶里供着一只新荷一片荷叶,旁边是果盘,纨扇,叠的整齐的雪白丝帕以及一个冰碗,洁白的骨瓷绘了青花牡丹,碗里黄色的杏子,白色的小甜瓜和淡绿色噙着玫瑰色的水蜜桃混杂着冰碴牛乳之中,鲜艳美味。青花牡丹沁了水珠,只看一眼便叫人觉得冰爽。

冰碗这种东西,在富贵之家最寻常不过,是女眷们极喜欢的消暑甜品。高嘉兰看着案几上的冰碗发呆。

曾经,她的家里也常备着,家里的丫鬟厨娘会准备她喜欢的青苹果,她喜欢青苹果特有的那种带着涩涩的微酸,不加蜂蜜和牛乳,只调碎冰,碎冰缓和了青苹果的涩,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李钰把冰碗里最后一勺牛乳碎冰送进嘴里,拿过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转脸看了一眼认真剥荔枝的西月,方对高嘉兰笑道:“高姑娘,想什么呢?”

“啊,没…”高嘉兰猛然回神,掩饰的笑了笑,“只是觉得这晚上的青花瓷描绘的很是精致。”

西月轻笑道:“你喜欢青花瓷啊?回头我为你准备一份全套的青花瓷瓷器给你做贺礼呀。”

“郡主真会说笑。”高嘉兰的脸上浮起一层红晕。

李钰手里的银质汤匙敲了敲手里的空碗,笑道:“哎哎,你若是觉得不好意思收她的礼物的话可以回送一份礼物给她啊,我是有打算你们两个人同一天出嫁的。”

“啊?”高嘉兰完全没弄明白李钰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吧?西月姐姐的婚事也定下来咯!”李钰笑道。

“真的?恭喜郡主。”高嘉兰笑着向西月欠了欠身,又问:“不知哪家的公子能有幸娶得郡主为妻?”

西月嗔怪的笑着瞪了李钰一眼,没说话。

李钰笑道:“我都说了我准备把你们两个的婚礼安排在同一天呢,你还猜不到那个人是谁吗?如果是别人的话,哪天娶媳妇怎么会听我的?”

“啊!肯定是韩将军。”高嘉兰惊讶的笑道。

“所以,你回去可以准备送给西月姐姐的新婚贺礼了。”

“说的是,我回去得好好地准备了。”高嘉兰笑道。

因为李钰并没急着问高嘉兰找自己是要说什么事情,反而随意的说说笑笑,好像几个人早就是很要好的朋友的样子,高嘉兰起初的忐忑被轻而易举的打消。

“公主,嘉兰专门在这里等你主要是想向您表达一下我个人的歉意和谢意。”

“噢?”李钰轻笑着挑了挑柳眉,“这话是怎么个意思?”

“之前发生的那件事情,不管怎么说是在我面前,我有责任。我也知道这个责任太大,就算是十条我的性命也负担不起。”高嘉兰说到这里顿了顿,贝齿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方继续说下去,“但我还是要对公主说一声,对不起,我很抱歉。”

“好,虽然经过后来的调查知道你跟那件事没关系,我还是说,我接受你的抱歉。”李钰轻笑道。

“还有,我跟上官大人的婚事。”高嘉兰说着,朝着李钰深深地一躬,“嘉兰真心谢谢公主。”

李钰淡漠的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个谢谢我不接受。”

高嘉兰诧异的抬头看着李钰,她再次被李钰这种非常人的节奏给弄懵了。

李钰依然看着高嘉兰淡淡的微笑着,声音缓而轻,没有一丝重量感却深深地砸进了高嘉兰的心里:“因为你是默坚持要娶的人,所以我才会坚持他的坚持。我为了你们两个的婚事前后操心,只是因为默是我的家人。我为我的家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不需要你说那两个字。”

这番话说的可谓无情,但却是李钰的真心话。

她不是不善于伪装,说出几句客气话让大家都不觉得丢了面子然后好聚好散,她只是想让高嘉兰看清楚真正的自己。因为只有这样,以后高嘉兰和她李钰以及西月还有韩岳上官默他们这些人在一起才会相处的更容易。

西月看着高嘉兰尴尬的神色,忙抬手拍了李钰一把,笑道:“你又这样说话,会把高姑娘给吓到呢。”

高嘉兰忙从凌乱中回神,莞尔一笑:“没有了,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李钰却笑着伸出手去:“我真心期待你成为我家人的那一天早点到来。”

“呃…”高嘉兰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握住李钰的。

李钰的意思是希望高嘉兰抛开心里的包袱展现本心,希望她是真的倾慕上官默愿意包容他的一切,与他夫唱妇随,举案齐眉。而高嘉兰则把李钰的话理解为,自己跟上官默成婚的日子早些到来。

所以说很多时候即便你说话不拐弯儿,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也不能够正确理解你的话。而这些就是遗憾,失望,甚至与仇恨滋生的温床。

李钰要加入洋教会的事情引起了皇帝的强烈不满,他完全不理解自己的宝贝女儿为什么会去相信那些金毛鬼子说的话,于是皇帝陛下便把这件事情归结于女儿跟自己的对抗。

这日朝会之后,皇上只留了燕北邙一人在紫宸殿,很是犯愁的问:“苍原,你说钰儿是怎么了?”

燕北邙对这件事情却并不在意,在他看来,如果李钰信奉道教去追求长生不老或者是信奉佛教追求众生平等因果报应他都会觉得很诧异,相反她会去信奉西洋教会里传播的那些东西他反而觉得…那会是她这样的人去做的事情。

“陛下可知道西洋教会提倡的精髓观点是什么吗?”燕北邙问。

皇上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说道:“不就是男人女人偷吃了什么禁果才被天上的神仙贬下凡间做人受苦,赎罪什么的吗?”

燕北邙轻笑道:“看来陛下了解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其实在臣看来,这个教会里最值得提倡的就是‘感恩。唯有感恩,才能让人觉得幸福。我想,钰儿之所以想要加入他们,就是因为她觉得她自己也要感恩。”

“…”皇上听了这话沉默了片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方转过身看着燕北邙,“她已经有一个月那么久没来宫里了。难道是因为跑去洋教堂感恩去了?”

燕北邙失笑:“陛下每天忙于公务,她就是来了您也没时间跟她玩笑嘛。所以她自己说了,还是别来陛下面前胡搅蛮缠,占用了陛下处理政务的时间,回头连觉也睡不好了。”

“你还别说。”提到‘政务’皇上就一肚子火气,“为什么这段时间有这么多折子上奏?而且全都是烦心事儿!”

今年旱灾严重,很多地方夏收减半,而且夏种无望。甚至还有地方溪流河水以及井水都干涸了,老百姓们连喝的水都找不到,只好离开家园去找水。

任何灾情只要一出现流民,各种乱七八糟的麻烦就会接踵而来。

所以紫宸殿里最近一段时间的奏折几乎都堆成了山,皇上每天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休息,剩下的时间除了吃饭就要埋头在奏折里。

其中缘故不用说大家也猜得到,公主殿下不问政事了,上官大人要准备婚礼,工部尚书杨时昀忙着筹备临州码头,户部尚书韩胄虽然能够拿出巨额的赈济款,但能够去赈灾的人选却一直没着落。

按说大周朝建国第三年,朝堂之上也不缺臣子,但这种事情若是随便交给谁的话,赈济款肯定层层扒皮最后都落进了钦差大臣和地方官员的口袋里,最后整出个什么结果显而易见。

“陛下不要着急,再多的事情也要一步一步的来。您还要保重龙体。”燕北邙轻飘飘的劝道。

“保重龙体?朕都快累成狗了!”皇上长袖一甩,转身坐在了榻上,完全忘了留下太傅原本是因为什么。

“苍原你说这赈灾的事情该派谁去更合适呢?”皇上的手指烦躁的瞧着手边的檀木炕桌。

燕北邙轻笑着问:“陛下要听臣的建议?”

“废话么!不听你的建议朕为什么要问你?”

“臣觉得还是钰儿去最合适。”

“钰儿…”皇上念着自己女儿的名字,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叹道:“钰儿已经做得很多了,她毕竟是公主不是皇子,朕不想让这些政事再烦她。朕想让她轻轻松松的玩两年,然后出嫁。”

“那陛下就派大皇子去好了。”燕北邙笑道,“大皇子今年九岁了,也该出去历练一下了。”

“九岁啊!”皇上气愤的瞪着燕北邙,“你让一个九岁的孩子去灾荒之地?亏你想得出来。”

“但这是皇子应该肩负起来的责任啊,皇子早晚都要承担。不过是去灾区发放赈济的银米,陛下担心什么呢?难道那些灾民还敢把大皇子怎么样?”

皇上还是沉默不语。

燕北邙又道:“臣以为这是锻炼大皇子的一个机会,陛下可以跟皇后娘娘商议一下。”

皇上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商量了,王德,去叫大皇子来。”

燕北邙不再多说,安坐在旁边等着李铎过来。

当然,因为殷皇后身体尚未恢复的缘故,李铎就在翊坤宫内侍奉汤药,王德出去没多久就带着李铎回来了,进殿门后先给父皇请安,又拜见太傅,之后便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敬听父皇的吩咐。

李闯看着这个乖巧的儿子,忍不住一阵感慨——小时候李铎也是挺顽皮的,怎么这两年变得这么快?看他这副样子哪里像是个九岁的孩子?完全是十九岁二十九岁才会有的表情——谦恭,谨慎,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十二分的规矩。

几乎是立刻的,李闯想到了李钰。想起李钰九岁的时候都做了什么?

李钰九岁的时候已经可以凭借一根绳索跳上房顶,想要什么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得不到就要想尽千方百计。

那个时候,她会指着街上一身泥污又黑又瘦的韩岳说,跟我走,我保证你能过上你想要的日子。

那个时候,她就敢带着田棘悄悄地跑去剑湖水师驻地,不但拿回了被一个校尉当街抢走的一个落魄老人家传的折扇,还敢把伤痕累累的军奴背回家。

若比起知书达理,比谦恭孝顺,李钰被小她七岁的弟弟甩出七八条街。但若是比能力,比魄力,比胸怀,比手段,李铎却被李钰甩出十万八千里。

“铎儿啊,你知道几年旱灾十分严重,青州到泰州方圆一千多里从今年三月份到现在没有下一滴雨,不但庄稼被晒干了,连人畜都没水喝。灾民四处流浪,加上天气炎热引发了瘟疫,父皇对此事十分的烦恼,不知铎儿对此事有什么想法没有?”

“儿臣…儿臣…儿臣不敢妄议朝政。”李铎的耳根开始泛红,很显然他完全没料到他的父皇会就国事向他提问,而他在书中读到的那些东西根本不能够让他应付这些。

“你又不是后宫妃嫔!怎么不能议论朝政?”皇帝好笑的问。

“这个…朝政关系到天下百姓,儿臣尚且年幼…”

“你年幼,你父皇我不年幼啊。还有太傅也在,你只管把你的想法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