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无奈的摇头笑道:“喝口汤啊!笨。”

“唔…”李铎忙捧着碗喝了一口面汤,才顺利的把蛋黄咽了下去。

云启看了李铎一眼,心里默默的叹道,李铎原来不是这样的,怎么不到两年的时间怎么变得蠢了很多?再想想比他小一岁的云越…不是看着自家的孩子好,云启真心认为还是云越更优秀一些。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能按在心里,现如今自己跟李钰的婚事一再被拒绝,最大的原因就是皇帝不放心云氏不放心自己,如果这种想法被李铎听见了再回去添油加醋说两句,云启想恐怕自己这辈子都别想抱得公主归了。

李铎到底还是不习惯跟云启呆在一起,总觉得那个人看上去道貌岸然实际上心里腹黑的很,怎么看都看不透他心里想什么,只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不喜欢自己。

九岁的大皇子跟西南王拼气场自然拼不过,拼冷静自然也要落下风,他唯一能拼得过他的就是可以大大方方的靠在姐姐的怀里撒娇,只是如果那样的话那家伙的眼光比刀子还冷,明明是盛夏的天气大皇子却感觉比深秋还冷,于是他吃完一碗面又挂在李钰的胳膊上腻了片刻之后便在某人的冷眼刀锋中溜走。

“你为什么如此针对他?”李钰蹙眉看着云启,低声叹道:“难道你不知道我那老爹一直不答应我们的婚事就是因为信不过你将来会辅助铎儿来治理大周天下?担心你会取而代之?”

云启微笑道:“哪有,我不过是逗逗他而已,想不到这孩子这么不禁逗。”

“你分明是故意的!少给我找借口。”李钰冷声哼道。

云启伸手握住李钰的手,低声说道:“我看见他在你身边腻歪就觉得不舒服嘛!这么大的孩子了,哪个还跟个奶娃一样整天腻在大人身边?再说你只是他的姐姐又不是他娘。”

“还说你不是故意的?”李钰挑起眉毛看着云启。

云启笑着低下头,握着李钰手的那只手用了用力,却什么也没说。

“嘴硬。”李钰低声斥责了一句,用力的甩开那只紧握自己的手却没甩开。

沉默了片刻,李钰收起玩笑之色认真的看着云启,说道:“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别跟小孩子计较,行不行?”

云启缓缓地闭了闭眼睛,点头道:“行。”

接下来三天四夜的赶路中,云启真的没有在跟李铎计较,即便是李铎得寸进尺要求李钰回去自己的马车跟他在一起,云启也没说什么。

一路平静,一行人马赶到了沈著任知县的奉县。

沈著早就接到消息,带着自己的县丞,主薄,典狱以及一干衙役在官道上迎接。

李钰早就换了一身男装,牵着李铎的手从马车里下来之后没有着急跟跪在地上的沈著说话,而是环顾四周,看着一片空旷的土地以及一垄一陇半尺高的青苗,不由得微笑的点头。

“不错!沈大人。”李钰弯腰缓缓地伸出手去,温和的说道:“起来吧。”

沈著忙叩谢公主殿下的恩典之后站起身来,又躬身向大皇子和西南王请安。

云启微笑道:“沈大人,你真是了不起啊!我们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干旱得龟裂的土地,进了你的奉县就看见这绿油油的禾苗。本王从来没想到有一点看着这些禾苗竟然也能觉得赏心悦目。你沈知县就有这个本事。”

“谢王爷夸赞。”沈著忙躬身道。

“怎么样?最近压力大不大?我听说你这里都收留了四万多灾民了?”李钰微笑着问。

沈著回头看了一眼主簿大人,六科廊言官出身的主薄躬身回道:“回公主殿下,至今日起,本县已经正式收留了四万六千五百二十一名灾民,瘟疫也曾发生,但是沈大人及时购进药材及时防疫,疫情已经控制住了,没有人死亡。”

“很好。”李钰赞许的朝着沈著和主簿点头,“你们所取得的成绩,百姓们会感激不尽。”

“公主过奖了。”沈著再次拱手。

“我本来对我交代给你的事情还抱着怀疑的态度,如今看你这里的田地,我这颗心算是放下来了。想必我要的东西你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一部分,请公主恕罪,毕竟时间太紧张,而开钻井需要的机械数目有限,奉县这边还有大片的土地没有相应的深水井…”

“目光不要放在一州一县。”李钰轻笑道,“要放眼大局,一州一县支撑不起大周的天下。而且不管怎么说,灾荒时期百姓的性命是第一位的。”

“是。”沈著忙躬身应到。

李钰回头对李铎说道:“铎儿,让沈大人带我们去看看他们奉县工坊研制出来的抗旱神器。”

“抗旱神器?”李铎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

沈著轻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值得大殿下惊讶的,不过就是改良了一下钻井的器械,能够深挖地下水,把水引上来供人们饮用,然后再连接水车灌溉农田。”

“有这样的器械,也的确称得上是抗旱的神器。只是沈大人这里既然有这种事神器为何不早日上报朝廷,也好让其他州县拜托旱灾,造福百姓啊!”

沈著没想到李铎会这样问,于是忙转头看向李钰。李钰轻笑道:“铎儿这话说的没错,你替灾区的百姓着急,其实沈大人也很着急。咱们先去看过再说吧。”

一行人上车上马,跟在沈著之后又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方才到了一眼正在深挖的水井跟前。

一个庞大的机械蹲在地上,一个齿轮层叠着一个齿轮,大大小小足有几十个,更有数不清的链条把这些齿轮连到一起,大概十几个工匠一起摇着一根胳膊粗的木质手柄,数不清的铁链随着他们的摇着手柄而哗啦啦的响着,器械的另一端碗口粗的铜管里便有黝黑的泥浆被抽上来。

“这么这么大?”饶是李钰,也觉得十分的惊讶。不过是个钻井机而已,怎么会这么庞大?

沈著看着那十几个人黝黑的膀子上淋漓的汗水,叹道:“没办法,臣也不想弄这么大,但是小的根本挖不到足够的深度。而且就算是这样也需要十六个青壮年一起操作,而且他们也干不了太久,大概一个时辰就需要唤人。”

“而且,钻井只是第一步,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人引水灌溉,这边公主看到的是十六个青壮年,是不知二十里之外的那边连妇人都出动了。”

李钰蹙眉问:“你不是有几万灾民吗?”

“灾民或老或病,就算有些青壮年…他们也因为不是我奉县的人,只是来逃生的,所以在吃不饱饭的状况下根本不可能来干这些力气活。”

李铎又不高兴了:“你为什么不给人家饱饭吃?”

“回大殿下。”主薄不等沈著解释便上前去一躬身,回道:“救济灾民自古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灾民不可能吃饱,能饿不死就不错了。一来,一定要恩出于上。二来,奉县也没有那么多的土地来安顿这几万人。”

李铎皱眉看向李钰,他还是没能完全理解这番话。

云启则淡然笑道:“等灾荒过去,这些灾民还是要回到自己的故乡开始生活的,如果这里能够安家,他们将来不想回去了,那么重灾区将来就成了荒芜之地。试想方圆千里几州几县的土地都荒芜了,朝廷岂不是要头疼死?”

“还会这样吗?”李铎保持高度的怀疑态度,问李钰。

李钰轻笑道:“你回去翻一翻北元史,看看他们建国初期的迁丁令就知道了。”

“那不是因为战乱吗?”熟读史书的大皇子蹙眉问,问玩之后又觉得自己这问题太傻了,不管是战乱还是灾荒,为了让大片荒芜土地重新得以耕种而强行迁丁的那道政令颁布之后造成数十起惨案冤狱都让后世之人震惊。

“好啦!”李钰高声打断了李铎的沉思,对沈著说道:“这么笨重的东西的确不好运输,但也还是要运。太傅和韩将军各自点了几千羽林卫和烈鹰卫,就为了解决这个难题。沈大人你组织一下你的那些能工巧匠,看怎么把这些大家伙给搬运到灾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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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我的老腰,感觉要断了!

第三十八章 求医!

搬运这些器械的确不是容易的事情,但这些事情在羽林郎的手中却也不是那么难办。

燕北邙和韩岳分别带着两队人又从奉县的难民里挑选一些年轻力壮的人一起把分拆好的器械零件运送到灾区州县,然后再由沈著组织工匠到当地安装并交给那些农户们使用。

六月的太阳如火球一样炽烤着大地,干燥的黄土被马蹄踩踏扬起漫天的黄尘,所有的人都汗流浃背,只是普通的农户壮汉光着膀子任凭*的太阳把脊背烤得黝黑而羽林郎们则衣冠整齐,只是那黑色绣大红金线的衣袍被汗水反复打湿早已经泛起层层霜花。

旁边的树荫下铺了白缎,李钰穿着单薄的纱衣坐在缎上,看着那边忙碌的人们,眉头始终紧紧地皱着。

“姐姐,喝口水吧。”李铎把手里的水囊递过去。

李钰看了看那水囊,轻轻地摇了摇头。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奉县到了泰州,在眼前这第一个深水井打出来之前,他们喝的谁都是从奉县带过来的,能省则省,她已经很久没泡澡了,每天只用一盆水擦身,自己都觉得这身上已经馊了。

“有两三天没见到西南王了,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啊?”李铎问。

“能干什么?他自然要盯着防疫的事情,天气如此炎热,又没有水,瘟疫一旦蔓延开来就要死一片一片的人。所以防疫才是重中之重。”

“姐姐说的是。”李铎缓缓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云启正在监督西月和莲雾等人在一口大锅跟前煮汤药。他根据疫病配置了草药,每天都分给众人两碗,防疫治病。只是他本就不是身强体壮之人,平日里养尊处优,连最落魄的时候也是锦衣玉食的活着,何曾受过这种连喝水都困难的日子。

况且他每日都跟这些病患在一起,虽然自我防护做的很好,但也只不过坚持了不到一个月的光景,终于病倒了。

“王爷,您先喝药。”西月另外从一旁的小炉子上煮了给云启的汤药。云启天生体弱,给他的药汁里不但要加上补气血的药材,更不能有虎狼之药。

云启皱了皱眉头接过药碗,先试了是温度,然后闭上眼睛大口把药喝下去,方一边接过帕子擦拭着嘴角一边问西月:“公主那边怎么样了?”

“开挖了一天,终于挖到水了,虽然那水还有些浑浊,但工匠说,再往下挖两三尺,抽半日的光景就是清水了。”

“太好了。”云启感慨道。

西月点头,又趁机劝道:“是啊,所以王爷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若是让公主知道您病了,真不知道她会怎么发脾气呢。”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云启回头看了看那几口煮药的大锅,轻笑道,“好了,你去帮着他们去分汤药,我去那边休息一会儿。”

“好。”西月微笑着应了一声,目送云启往那边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走去。

云启一离开众人的视线,脸上的疲惫倦怠之色便掩饰不住,进了帐篷直接倒在简陋的榻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长策忙招呼人端了一盆水来拧了手巾给他擦脸,低声叹道:“王爷受这样的苦却不让公主知道,究竟是图了什么?”

“让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云启靠在榻上,任凭长策给自己擦了脸又擦手,最终还是烦恼的叹了口气:“我身上难受死了,你去弄点热水来。”

“好。”长策答应着出去,没多会儿的功夫便端了一大盆温热的水进来。

云启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解开身上的衣裳嫌弃的丢去一旁。长策递了手巾给云启,又转身把被丢在地上的上等丝绸锦缎做成的衣裳拿出去烧掉。

陵县知县苏阔也组织了青壮年帮着与他们相邻的涞州百姓钻井取水,同时他还提出用他的工匠新制造的巨型组合水车安置在临靠云天河的滨河县,把云天河的河水通过水车组合引入滨河县名曰柳河的一条河流里,让河水顺着柳河流经滨河直接进入宁州,涞州等地,总很大程度上缓解了这几处的旱情,为这次的抗旱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李钰当时知道苏阔这个想法的时候非常高兴,直接让韩岳带人过去帮助苏阔,说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做成。

就这样坚持了一个多月的光景,泰州,宁州,涞州等地都先后打好了深水井,抽出干净的地下水来供百姓饮用,朝廷下放的救济粮也按时发放下去,因为有皇子和公主亲自监督,由军队和百姓共同努力打井取水,还有西南王和西洋教的传教士中西结合发放药物控制疫情,地方官员谁也不敢盘剥,粮食,药品全都如数发放下去。虽然耕作生产还没有恢复,但至少从最大程度上减少了灾民因为没水喝因为瘟疫而丧命的可能。

李钰看着拍在井边等水的百姓们,不由得长长的舒了口气,对身边的李铎说道:“其实百姓们的要求很简单,他们只是想要过平安的日子,能够吃饱穿暖,一家人平安喜乐就够了。只要朝廷能让他们过上这样的日子,他们就会信任朝廷,有了这份信任,父皇又何愁江山社稷不能永固呢?”

“姐姐说的话,铎儿记住了。”李铎点头应道,“姐姐累坏了,这边有我盯着,不如请姐姐先回去休息一下,这清水已经抽上来了,我叫人取水送去姐姐的房里,姐姐也好好地泡个澡。”

李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已经发皱发硬的衣衫,无奈的叹道:“不差这一时半刻了,先让他们把喝的水接够再说吧,反正多脏个一天两天的也死不了人。”

“嘿嘿…”李铎忽然憨憨的笑了一声。

“敢笑我?”李钰看着曾经粉团玉琢般的少年如今麦色的肤色以及脸上的汗水,嘲笑道,“你自己这副样子也好不到那里去。”

“没有,我不是笑姐姐。”李铎摇了摇头。

“那你笑什么?”

“我忽然想到,这么多天不能痛快的洗澡,也不知道如谪仙下凡的西南王是不是还跟之前一样清逸俊美,望尘脱俗?”

李钰一想到云启那张美得不似凡人的脸上满是泥污的样子也忍不住想笑,但还是抬手捏了李铎的耳朵一把,低声骂道:“他是我的人,你嘲笑他就是嘲笑我!小兔崽子,皮痒了?!”

“呃…”李铎被骂的往后退了一步,拱手赔笑道:“不敢不敢,以后不敢了。”

“我正经告诉你,不管父皇怎么样,我这辈子要嫁的人就是他了。明白吗?”李钰正色看着李铎。

李铎半晌才点了点头,眼圈儿忽然泛红。

“你哭什么?”李钰不解的问。

“之前姐姐对我最好了,连谨言哥哥和介川哥哥都比不过我。而现如今在姐姐的心里,铎儿都不知道排到第几位去了!首先是西南王,还有靖安王,还有西月姐姐…若不是这次跟着姐姐出来赈灾,铎儿都不知道姐姐这辈子还会不会理我了!”李铎本来只是有点委屈,但说到这些又觉得肚子里的委屈排山倒海而来,干脆上前去扑到李钰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李钰被他哭的莫名其妙,但还是把人搂在怀里顺毛:“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们俩是亲姐弟啊!我们身体里都流着父亲的血,血浓于水难道你不懂?等将来父皇老了,万一你姐夫欺负我的话,我还指望着你做后盾呢。”

“姐姐放心!”李铎听了这话立刻止住了哭声,哽咽道:“我一定是你的后盾,不管他西南王有多厉害,只要他敢欺负你,我就把他削爵,流放,罚他去苦寒之地好好地反思!”

李钰失笑道:“怎么都是活罪啊?我还以为你会砍了他的脑袋呢。”

李铎委屈的吸了吸鼻子,闷声道:“虽然我现在就想砍了他的脑袋,但我知道如果真的砍了他,姐姐会一辈子都不开心,所以还是留着他的脑袋好了。”

李钰拿了帕子一边笑着给李铎擦泪一边叹道:“原来铎儿的心里,姐姐能不能高兴还是最重要的?”

“当然。”李铎抬头看着李钰,“不管姐姐把我放到第几位,在我的心里除了父皇和母后就是姐姐了,再也没有别人。”

“好。”李钰欣慰的点了点头,“姐姐知道了。姐姐的心里虽然装着很多人,但姐姐跟你承诺,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代替你的位置。你永远是姐姐最疼爱的弟弟。”

“唔…姐姐。”李铎又委屈的要往李钰的怀里靠。

“好啦好啦!”李钰抬手把他拉出来扶好,“我身上全是汗,你也是臭的!赶紧的回去洗澡了!”

终于能够泡在水里享受一下干净微热的水环绕着自己的感觉了!即使没有花瓣没有精油,只是一桶干净的热水,便足以让人舒服的轻叹。

李钰憋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沉浸在水里,放空思维,让自己的全身慢慢的放松。

“公主!”西月焦急的推门而入,把沉闷在水里的李钰吓了一跳,呛了一口水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咳嗽了两声才问:“姐姐你干嘛?要吓死我啊?”

“公主!王爷…王爷晕倒了…”西月上前去扶着浴桶,哭道。

“什么?!”李钰单手按着浴桶‘哗’的一下从浴桶里跳了出来,慌张的往外跑,跑了两步才想起自己是光着的,于是又跑回去随便抓了裤子穿上,又扯过一件长衫胡乱穿好,赤着脚踩着木屐子就冲了出去。

云启其实已经连续发热五六天了,之前一直忍着,自己给自己开了退热的汤药,并且给自己施针。如此他的体温上升又恢复,恢复再上升,断断续续到晋=今天,收到整个灾区已经有十二个深井可全天取水还有云天河的水被成功引流的消息之后,一直绷着的那根弦一松他便昏了过去。

本来对云启的病情就不知情的西月当时刚好端了一碗参汤送过去,当时就吓得手一哆嗦把参汤打碎,着急把云启送回房的长策等人也没来得及阻止,西月就一路跑着去找李钰了。

当李钰衣衫不整的冲进云启的卧房时,长策等人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了,一个个尴尬的目光都落在西月的脸上,长策更是咧着嘴上前去低声的责问:“你怎么回事儿?”

“王爷到底是怎么了?”西月跑了一个来回,心里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王爷这几天一直在发热,但他自己什么都不说,我也不知道他的病情具体是怎样。”长策如实回答。

李钰立刻火了,转头朝着长策骂道:“混账!身为王爷的贴身护卫,连他病倒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真是白活了!”

“是属下的错,请公主责罚。”长策立刻躬身跪下。

“别跪了!赶紧的去找医师!”李钰一挥手,转身坐在了云启的床前,看着他灰白的脸色以及毫无血色的双唇,又把已经到了门口的长策叫住:“回来!还有西洋医师也一并给我找来!”

西月忙道:“公主,王爷小的时候曾经对西洋的药物有不良的反应,所以他不能用西洋药。”

李钰一怔,蹙眉道:“西洋药物也有很多种,难道他每一种都有不良的反应?”

“这个不好说,自从那一次有反应之后王爷就再也没用过。”西月说的。

“不管了,先都给我找来!安德鲁不是也来了灾区传教吗?!把他也给我找来!”李钰已经着急的失去了理智,此时此刻恨不得把所有的医师都弄到这里来。

长策一拱手,什么也没说便匆匆离去。

不过一刻钟的时候,莲雾率先捧着李钰的衣物匆匆赶到,继而大周医师和西洋医师也先后赶到,另外还有李铎。片刻间云启原本就不宽敞的卧房里挤满了人。

“人太多了,莲雾,你带着铎儿先去外边等着。几位大周医师,你们几个推选出两个医术好的人进来给王爷诊脉。”李钰平日里嬉皮笑脸没什么正经,但此时她心里又急又痛,强冷气场全开,一屋子的人居然没一个敢出声,李铎也悄悄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云启带着莲雾退了出去。

两个大周医师上前给云启诊脉,李钰又对安德鲁和几个西洋医师说道:“教父,麻烦你选出两个医术最高明的医师为王爷诊断。还有,王爷曾经有西药过敏史,等会儿如果需要用你们的药物给王爷治疗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先做一个皮下试验。”

“皮下试验?”安德鲁诧异的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几个医师。

“噢!公主殿下诰命!”一个五十多岁的西洋医师朝着李钰躬身行礼,“用大周的话说,这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李钰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之前还没做个皮下试验,竟然是以及无意中的一句话点破了他们的难题。但此时此刻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只想躺在床上的云启能够快些醒过来。

经过两个大周医师的诊断,已经初步确定云启感染了瘟疫。

长策再次被叫进来,医师询问云启这几天的饮食状况,并叫人拿了他这几天的药渣细心地检查,斟酌配药。而西洋医师在经过他们自己的诊断之后也确定云启的确是感染了瘟疫,用他们的说法就是疟疾,所以拿出自己的治疗方案——为云启服用西洋教会的法宝金鸡纳霜。

“不行。”西月立刻反对:“这个金鸡纳霜我们王爷不能用。”

“为什么?”洋教医师不解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