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这是自尊被践踏的问题。

既然被人看不起是事实,为何还要欺骗自己那是无伤大雅的事?

三十岁做到小有名气的演员之后,她俨然是平辈中最出色的人,所以她才能够坦然地对开玩笑调侃她的表姐说:“对,我就是小气。”

如果没有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呢?

那便不配谈自尊的问题了,就是这么现实。

两件事何其相似。

现在的她就如同刚刚从乡下出来的小姑娘,面对比自己强太多的庞然大物,她要么凑上去慢慢将自己变成对方的一部分,要么保持独立,但也将失去一些东西。

看见夫人又哭了,月英涂药的动作越发小心轻柔,心疼问道:“夫人……奴婢把您弄疼了吗?”

“没。”秦嫀对月英笑了笑,但很快又收起笑容,因为她现在有些焦虑,有些慌,那毕竟是摄政王,她要面对的对手太具有威胁力,真的能够不成为对方的一部分吗?

她不知道。

受伤的指尖包扎好了,除了这处还有掌心也破损了几处,因着不严重,涂药即可。

小宝之前就在玩,一直没有歇息,刚才又哭了一场,眼下在沐芮怀里,待了一会儿便睡了。

沐芮把小宝送过去给奶娘照看,这时月英才敢小心翼翼地开口:“夫人,您不要难过,累了便睡一觉?小宝少爷这么乖,无论如何咱们也还有盼头。”

秦嫀好笑,这是什么说法?

但是转念想想,月英的想法可不就是这个时代很多女郎的想法,只要有子嗣傍身,好像很多事都不是事儿?

郎君有没有妾,是否只爱自己一人,似乎都无所谓。

又再一想,这种婚姻不是古时候的特有现象,哪怕是新时代也不乏为责任而结婚,总之不是每对夫妻的结合都是因为爱情。

严格说因为爱情才结合的婚姻比列才是非主流?

秦嫀不对这种婚姻发表意见,反正她个人无法接受。

不过有一点月英说的不错,累了便睡一觉,她现在累得很。

刚和赵允承撕扯了一下午,停下来时背脊都汗湿了一层,不过因为太累她都不想动弹了。

平时上榻之前要磨磨蹭蹭洗脸洗脚的女郎,这次心情消极,懒得抹脸更衣,直接和衣而眠。

深夜的酒坊,宋少卿大气不敢喘,继续陪着借酒消愁的摄政王。

向来是个乖乖郎君的他,只等着摄政王喝趴下,然后自己将人送回去,便算完成任务。

然而,摄政王好似越喝越清醒?

喝了少说也有两坛酒,却丝毫没有喝醉的迹象!

这是当然,赵允承平时在家中,喝的都是秦嫀酿制的高度酒,喝一口从喉咙暖到胃里那种,喝惯了酒量也就上去了。

酒味都无,消什么愁。

赵允承知道自己喝再多也不会醉,便丢了碗说道:“去结账罢,这顿酒钱就当是本王罚你的,至于之前的话,你也给我好好记住。”

他站起来的身形一点也无摇晃,便这样出了酒坊,投身进夜色里,直到大红灯笼也照不到了,宋玉珩才下意识松了口气。

这摄政王的骇人之处,他今日总算见识到了。

摄政王府是落了栓的,但这难不倒赵允承,他一个翻身便入了内,然后然后,巡逻的侍卫一拥而上,拔刀声唰唰地撕破静谧。

“是我。”赵允承没好气地沉声,而后那些侍卫才退了下去。

啧,果然是冰冷的牢笼,没有温暖可言。

作者有话要说:侍卫拔刀:欢迎殿下回家!

最近有小伙伴说写得有点生硬了3,我这几天更新之余会回去润色一下的,或者完结再修一遍,到时候比较容易掌握问题~

第 82 章

以前摄政王府的大门随时为赵允承敞开, 后来因为紫金胡同那位夫人生了小主子,弄得王爷天天不着家。

久而久之高远心灰意冷,王府便按照他老人家的习惯早早栓门落锁。

谁知王爷今夜竟然奇迹般回了王府。

人老了浅眠的高远赶忙披上衣服起来伺候, 他一踏进黑灯瞎火的屋子便闻到很是浓重的酒气, 而王爷又是习惯一身黑, 害他老人家只能闻着味儿找到王爷。

“王爷……”

高远话未说完, 床榻上传来一声:“滚。”

高远伺候了赵允承这么多年,一下听出了王爷话里成吨的委屈,他心道果然如此,王爷也只有在那位夫人跟前受了气,才会回王府。

然后回来朝他老人家一通抱怨,第二日又喜滋滋地回去,如此周而复始,他老人家都习惯了!

借着酒意, 赵允承也没能顺利睡着。

他心中止不住地翻江倒海, 思量来思量去,始终觉得自己何其无辜?

倒成了白衣和秦三娘之间博弈的牺牲品。

沈秦两家姻缘就此结束?

一天下来沉浸在被误解和被驱赶的憋屈中的赵允承,灵光一闪——

常言道,人有多大胆, 地有多大产。

如此说来, 局面乱起来对他来说可不见得是坏事, 若他没猜错,不久之后那白衣必然焦头烂额,届时那心如针尖小的秦三娘狠踹了白衣, 摘掉沈家媳妇的身份,恢复自由身。

大乾民风开放,十分支持女郎们和离再嫁。

这么一想,赵允承原本憔悴失意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欣喜,显得尤为怪异。

今日被秦三娘气到快炸裂的心脏,此时此刻如得到良药一般,立竿见影地舒缓了许多。

但一想起对方眼中的决裂,他仍然感到心有余悸,忍不住用手摁了摁钝痛的心口,无比庆幸那不是冲着他来的,不然该多痛。

怀揣着一个大阴谋的黑衣郎君,今夜勉强阖眼睡了几个时辰,第二日早上醒来,见到高远,他第一句话便是:“高远,你将后院的那群女人遣了。”想到秦三娘时而给他灌输的一些观念,他抿唇又道:“给她们足够的钱,客客气气送回家。”

遣和送之间可是有着天大的区别,前者意为驱逐,后者意为归还。

“遣了?”

高远听到这个吩咐时傻了眼,心中猜测纷纭,给王爷更衣的动作都忘了。

赵允承点头:“对。”

高远不无吃惊:“那梅侧妃……”他眼下还以为,王爷要遣散的只是妾室,其中并不包括安氏。

是了,后院还有个梅侧妃,这与寻常妾室又有些不同。

赵允承端着凝重的脸色道:“本王会写一封和离书给她,若她往后再嫁,王府给她出三十台嫁妆。”

高远:“?”

精打细算的管家心下计较,看来今日库房不能善了。

赵允承哪知自个的管家在想什么,他侧身自己系上腰带,继续吩咐道:“那安氏也通知一声,叫她收拾东西尽快离开,本王稍后会写和离书与她送去。”

听到‘安氏’二字,饶是高远这种处变不惊的性子,也吃了一惊,什么?王爷竟然连安氏都要送走?

但王爷不是恨极了安氏吗?

王爷巴不得安氏在王府后院独守空院,直至油尽灯枯而死才对。

高远颤巍巍地问了句:“您放下了?”

还是说这些年,王爷有了可心人和子嗣,终于决定清空王府后院,迎那位夫人进门?

那位夫人眼下是自由身吗?都还不曾确定。

赵允承时而回府的抱怨并没有提及那位夫人已经和人家的丈夫和离了,就高远的数据,王爷每次受气都是因为拈酸吃醋。

这些年下来高远真是越来越好奇,那位夫人究竟是什么天仙下凡,如此了不得!

赵允承沉默了许久,脸色几经变化,睨着高远道:“快去。”

清空后院可以提升自己的竞争力,从今开始,摄政王不再是以前的摄政王,他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单身汉。

高远懂了王爷的意思,他迫不及待地去完成命令。

王府后院一共有十八个妾,加一个侧妃一个正妃,十八个妾一人领二百两银子派人送回家中,高远这么一一安排着。

等他安排好这些妾室,再亲自去知会梅侧妃和安氏一声。

后院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那两位怎可能不知晓,但两位女郎的反应天差地别,梅侧妃听闻高远正在遣送后院的妾室,她心头便怦怦跳。

王爷多年不理后院,此次一出手便遣散全部妾室,梅侧妃猜测,怕不是为了迎接外面的那位。

看来王府的天要变了。

独霸后院的安氏听闻王爷终于遣散了那群小贱人,喜得她立刻差遣丫鬟搬着凳子出来嗑瓜子,借着吐瓜子皮的功夫,朝那群小贱人一个个啐过去:“呸!”

虽然她已经对赵允承没了幻想,恨不能自己也早日离开这王府,但她依旧非常开心,最好连那个梅侧妃也一并送走!

安氏的祈祷赫然成真,但被‘赶出’王府的不仅仅是梅侧妃,还有她自己,倒让她脸色古怪,一时不知该悲还是喜。

因为太突然了,毫无预兆。

但这是好事,她想了两年的不是吗,安氏神情复杂地瞧着高远,不敢置信地问道:“我真的可以离开王府了吗?”没有可能是对方报复她们母子的新把戏?

“是的,您可以离开王府了,和离书届时会送到安郡公府上。”高远操着一口公事公办的腔调说,不似作假。

安氏信了他,待他走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终于……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感怀了一下,安氏立刻吩咐自个的丫鬟收拾东西,准备回安郡公府。

当然!首先要派人回去说一声,未免匆忙回去吓到爹娘。

梅侧妃这边也发生着同样的事情,她倒是无悲无喜,因为当初被家里决定送来,就是为了换取利益,若是离开了摄政王府,可不见得有更好的去处。

放眼整个宗室,若哪位王爷敢像赵允承这般一声不吭和离了自己的妻子,即便宗室不计较,那王妃的娘家也定不会轻易放过了他去。

但事情发生在摄政王身上,那又另当别论了,人们吃惊归吃惊,却不会觉得摄政王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约模这就是恶人的特权吧。

他放了安氏,安氏的娘家不仅不会闹,还会烧高香感谢他,磋磨了他们的女儿这些年,现在终于肯罢手了!

这是好事。

赵允承与其王妃和离了的消息传到宫中,太皇太后只是微微抬了抬眉,对她来说安氏是怎么出府的没要紧,要紧的是对方把王妃的位置腾了出来,好叫她的小宝能够名正言顺地进宫瞧她。

想起小宝那张越长大越像他阿爹的小脸蛋,太皇太后笑容满面,朝身边宫人说道:“允承早就该这样做了,不然委屈了小宝。”

她哪知孙儿内斗,一人根本没有想过让小宝认祖归宗,一人最近才被逼迫的不得不另辟蹊径。

秦嫀这几天没出门,还在消化婚变的心情,也没敢将赵允承的事告知娘家,这件事事关重大,牵连甚广。

不仅她的婚姻,还有二姐姐的婚姻,若非最坏情况,秦嫀希望二姐姐和二姐夫好好的,哪怕二姐夫其实是那位王爷的人。

明明知道一切,却瞒着他们姐妹二人,这到底是这个时代的男人觉得无所谓的事,还是她们运气不好刚巧碰上了,秦嫀既恨又无可奈何。

觉得曾经同床共枕的男人那么陌生,只肖一瞬间的事,让人好几天才回过神来。

“夫人,铁鹰管家想见您。”沐芮进来说道。

铁鹰也是赵允承的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的身份吧?

“让他进来。”秦嫀说道,她和赵允承之间只能由铁鹰充当传声筒,没有不见的道理。

三天以来头一次求见她的铁鹰,给她带来一个消息,摄政王与王妃和离了,王府后院的妾室也已然全部遣散。

铁鹰说完这事,忐忑地道:“主子让小的询问您,您是否准许他回来?”

秦嫀吃惊了一下,不过关于摄政王的那些事她所知不多,因此也不清楚对方和王妃的实际情况,只觉得这样就离了是否太肆意妄为?

但转念一想,他自己已然坐到了这个位置,又有谁管得了他?

“我见他也行。”秦嫀说道:“你让他带着和离书来。”

沈家妇这个充满欺骗和虚假的身份,她多顶着一日便难受多一日,更何况这件事本就不应该再拖拖拉拉,以免夜长梦多。

铁鹰应承下来,告辞出去送信。

落笔的时候他心想,王爷看到这封信一定很伤心!

事实证明铁鹰还是太嫩了,他家摄政王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笑得嘴巴都咧到了耳后根,连忙挽起袖子自己磨墨。

和离书是吧?

他最近一口气写了两封,手感正好!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打底,这封以沈辉的身份写给秦三娘的和离书,摄政王写得淋漓畅快,一气呵成。

写完之后吹了吹,将之折起来小心放入怀中,骑马出发。

瞧瞧,瞧瞧。

高远撞见王爷雀跃牵马出去,心说这回出息了,硬撑了三天哩!又屁颠屁颠地赶去了。

摄政王回忆起当天和秦三娘吵架的一幕幕,万分觉得当时没有发挥好,这次回去一定要注意控场。

因为秦三娘的允许,他又踏进了熟悉的家门,但是对方气还没消,只肯在花厅接见他。

沈家外院的花厅,秦嫀早已候在这里,见到郎君跨进来,她抬眼望去,撞上一双与从前无异的凤眸,还是那么温热纯粹。

所以,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叫他们母子如何自处?

想起这些事,秦嫀的心绪又不由自主地翻涌起来,她连忙移开眼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压压心情。

后想起,面前这位郎君已经不再是闲云野鹤的世家子,而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她便站了起来,福身行礼:“王爷万福。”

赵允承见到她的欣喜,顿时被这声‘王爷万福’浇灭,如此生份,叫他浑身不自在,他拉着脸道:“你就是故意气我。”

秦嫀才不管他说什么,绷着脸问道:“和离书带来了吗?”

“……”摸摸怀里,赵允承把那封新鲜出炉的和离书拿出来,正想高高兴兴地递过去,又害怕露出马脚没得惹人怀疑,便作犹豫状,紧紧握在手里迟迟不给:“咱们可以好好的吗?我舍不得跟你和离。”

秦嫀敛眸不去看他,只是伸手将信抽一点点过来,然后打开查看,确认清楚,的的确确是一式两份有效的和离书。

她亦签上自己的名字,还他一份,想就这样别过,却终究还是秉着好聚好散的原则,小声道:“今日一别,郎君好生照顾自己,往后若是遇见心仪的女子,万望对她诚赤。”

看起来心如死灰的秦三娘欲从身边走过,赵允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伸出一只右手拦住秦三娘:“女郎且慢。”

来之前他已想好说辞:“眼下各自拿了和离书,你已不是沈家妇,我亦不是沈辉,你我都是自由身。”他深深看着她素净的侧脸,巧舌如簧:“况且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共同的小宝贝,喊你做阿娘,喊我做阿爹,不如你我再结亲,我八抬大轿迎娶你,为你母子二人正名……”

任他天花乱坠,秦嫀心中毫无波澜,但她有一个问题的确不解:“既然你并不在乎与你的王妃和离,为何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选择和离?”

那时候她虽然也不会选择和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结亲,但起码坦诚相待,一切皆有可能。

“……”赵允承如何能懂白衣那个脑壳被疾风踢过的家伙是如何想的,简直不知所谓,他面露内疚和悔意:“当年少不更事,一心只想着朝政……”对了!是臣子不允许他有子嗣!

“后院那些女人都是臣子们送来的眼线,目的便是让我无子,可惜我也不待见她们,从来都没有进过后院,也不打算有子,但是后来遇见了你,我们有了小宝,为了保护你们不受有心人暗害……”

听到这里,秦嫀猛然想起,自己和这郎君谈婚论嫁的时候,对方的确说过自己有仇家,会暗害她和孩子等等……却原来真相是这样,她不禁唏嘘。

摄政王只是看起来风光,他的处境若有了子嗣,确实会成为满朝文武的焦点。

秦嫀做梦都不曾想到,与她谈婚论嫁那位郎君口中的仇家,其实就是眼前与她天花乱坠的这位。

真相总是扑朔迷离,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浮出水面。

作者有话要说:少不更事赵小黑:嘿嘿

今日新闻头条:秦三娘与白衣大打出手,婚姻破裂,小黑黑或成最大赢家——

第 83 章

他有他的苦衷, 秦嫀也有秦嫀的坚持。

二人怎么说也真心相待过,那些蜜里调油的幸福时光也都是真的,秦嫀还真不想对他横眉冷眼, 但也不想再招惹郎君, 从此以后, 她只想跟他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谁也别再去涉足谁的生活。

虽说离婚了也有义务让对方看孩子,但人都是自私的,就像赵允承自己说的那样,小宝一旦泄露身份,定会被推上浪风尖口,成为众人的焦点。

甚至有可能受到迫害。

这是秦嫀最来气的地方,因为他的隐瞒,她根本不知道这些年他们母子二人究竟承受了多少窥探和关注!

她转动美目, 朝赵允承瞪去。

差不多整个宗室都知道了吧?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也不知晓那些人是怎么看待他们母子的,虽知道不必在意,但秦嫀还是气愤。

越想越气的女郎,拧眉拒绝:“王爷的抬爱, 民女愧不敢当, 既然已经和离了, 你我今后还是各走各路罢。”

为怕他纠缠,又添道:“民女只是区区一介普通女郎,自认为无才亦无德, 更无有任何过人之处,王爷想要什么天姿国色,自去寻觅,实在没有必要执着于民女一人。”

说完这些,秦嫀又怕他纠缠孩子之事,目光十分警惕。

赵允承没有提孩子,他也不傻,有了秦三娘就有孩子,有单独争孩子的精力,使在秦三娘身上岂不是更有益吗?

“你嫌我骗你,我已经认错了,你嫌我后院有妻妾,我也将她们遣散了,现在我们之间什么障碍都没有。”赵允承一边承受着被搁狠话的心颤,一边忍着脾气耐心游说:“你说你还喜欢我,那我们继续在一起不好吗?”

这三年回到家便能看见妻儿的生活,他已然习惯,忽然之间秦三娘要带着小宝离开,他怎会接受?

别说错不全在他,即便错全在他,秦三娘也不该如此残忍无情弃他而去。

那些花前月下甜言蜜语,她忘了吗?

新婚第一年的中秋夜,她在河边许下的愿望,她忘了吗?

啧,负心女。

秦嫀轻声:“你认错是因为你有错,我原不原谅你,那是我的事,你值不值得我爱,也是我的事,即便您是王爷也没权利要求我,对吧?”她故作云淡风轻,伸手示意门外:“您请。”

赵允承生来高傲,又一直被秦嫀捧惯了,往日都是被疼着哄着的,何曾受过这种冷遇?!

见自己低声下气,再三挽留,秦三娘仍然是一副‘我不爱你了’的冷漠样子,他心态崩盘,登时脸红脖子粗,眼睛瞪得赤红:“照这样说,你也在说谎了?”

秦嫀迎上他的目光:“我何时说谎?”

“你……”

每次轻薄他都说,爱他永不变,疼他一辈子,但统共也就过了三年。

离一辈子差远了。

那些承诺,赵允承复述不出来,但他都记得,每一句都当真了。

“说啊。”秦嫀等着他的回答:“我何时撒过谎?”

赵允承:“你说过爱我一辈子……”

克服羞耻,他吐露出来,这只是最普通的承诺之一,诸如此类的甜言蜜语数不胜数!

“女人在榻上说的话能信吗?”这是其一,其二,秦嫀说:“我爱你一辈子是建立在你值得爱的基础上,眼下你辜负了我的信任,你叫我还怎么爱你?”

“就像从前那样。”赵允承高声。

“不可能。”秦嫀戳碎他的幻想,冷冷地哼道:“我不爱你了,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

“当然,你也可以利用权势让我就范,我会就范,但你永远也不可能复制过去,那时我已经死了。”一个没有自由的人,不就等于行尸走肉吗?

“住嘴!”赵允承忿忿不已,明明站在这里听狠话的是他,难受的是他,他却还要管秦三娘不要咒自己,他狠道:“我亦没说要如何,你不愿意就算了。”

“……那你回去罢。”秦嫀接道。

她都以死相逼了,不回去还能如何?

但赵允承真的咽不下这口气,说到底,是他遇人不淑,信错了秦三娘的鬼话,还以为她是个好的,结果知道他的身份便立刻打退堂鼓,一点留恋也无。

直叫人怀疑,从前也不过是虚情假意。

“是你叫我走的,你莫要后悔。”赵允承满眼赤红,掷地有声。

“对,我叫你走的。”秦嫀毫不犹豫。

那郎君气极了,黑着脸拂衣离去,再不留恋这里的半分温柔。

这次没有回头,因为那人已明确地说了,不爱他了。

何必自取其辱。

以他的身份,相貌,再找一个比秦三娘更加美貌温柔的女郎又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