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一来二去的耍嘴皮子中,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些,台上的人也一换了一个又一个,其实都不错,但苏洛九都提不起什么兴致,直到柳青雪上台。

苏洛九自认不是圣人,对于仇视自己的人她是必须要关注一下的,比如说,柳青雪,因此柳青雪一上台,她就来了精神。

柳青雪今日依旧是一身青衣,但布料裁剪比平常穿的锦缎高端了不止一个档次,轻盈的布料随着她的走动轻晃着,很是灵动,她擅长的除了诗词歌赋外还有舞蹈,而这一身衣物明显是适用于舞蹈的,果然,就见她美眸盈盈朝皇子席上的墨之年看去,随着乐声响起,脚步一动便开始起舞,腰肢柔软姿态优美,青衣随着她的舞动飘起,宛如一只翩然而动的青色蝴蝶,赢得了无数人的赞赏,就连高台之上的太后都露出满意的神情,但见柳青雪含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墨之年身上,微微蹙眉,偏头对着皇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柳青雪是京城第一才女,爱慕她的人自然不在少数,在场的几个皇子有偏向太子一派的,也是时常见到柳青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多多少少都对她有点心思,但见她一直在给墨之年送着秋波,脸色纷纷不好看起来,看向墨之年的目光开始毒辣。

墨之年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温和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下去了,恨不得现在就剁了柳青雪的两条腿让她有多远滚多远别给自己惹麻烦,不得不说墨之年毕竟是苏洛九的好朋友男闺蜜,很多时候凶残的性子是非常相似的,但是场合不对他也只能死撑,被几个兄弟的目光看得实在是发毛了,突然壮起胆子看向苏洛九,顶着自家皇叔冷飕飕的目光使劲地眨了眨。

苏洛九在另一边也看出墨之年的处境不太美妙,正摸着下巴幸灾乐祸,见好友向自己求救了,原本还想折腾他一下子,但是突然想到了秦浅梨,也没了逗他的心思,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墨之年知道苏洛九一向鬼点子多,安心地松了口气。

两人并不知道自己跟对方的眼神交流已经落在了墨之寻眼中,墨之寻将两人之间的默契和信任看在眼里,神色复杂地看向苏洛九,突然很希望苏洛九变成苏相最宠爱的女儿而未在十二年前离开,那样的话,他是否…未等他继续往下想,手中的小茶杯突然无声无息地碎裂,让他收回了思绪转而满心震惊,他发誓他绝对没有用力,可茶杯怎么会…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一道清冷的银色身影上,就见他仿佛知道自己在看他一般突然抬起眼露出那双美到极致的双眸,深邃的黑瞳突然被绝对的墨色覆盖,一抹含着戾气的嗜血暗光在其间一闪而过,而后眼睑缓缓垂下,遮去所有,而就那一瞬的目光,已经让墨之寻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茶杯的碎渣刺进了手心尤未知觉,眼神空洞地看着不知名的地方。

“皇兄,你没事吧?”墨之年看墨之寻很不对劲,很有兄弟爱地问道。

“没、没事。”墨之寻猛地回神,勉强地摇了摇头,将茶杯碎渣以内力震碎,将受了伤又冰冷的手收回了袖子里。

墨之年耸耸肩,见柳青雪还在跳,脸一拉,直接朝苏洛九瞪过去。

苏洛九还在找机会下手,没想到求人帮忙的嚣张了起来,欲出手的动作一收,盈盈一笑,无声开口,“让她嫁给你好了。”

墨之年欲哭无泪。

“我来?”墨止知道苏洛九护短,以为她收手是想让自己出手。

“能为了他累着你么?”苏洛九嗅着某些人挡都挡不住的一声酸味儿,笑吟吟地说道,“我听我家王爷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态度太恶劣,所以我不管了。”

“嗯。”墨止满意了,再看她一眼,又跟开始一样靠在椅背上缓缓阖上了双眼,苏洛九也接着无聊,为了挡住墨之年幽怨的眼神,学着墨止的模样闭上眼小憩一阵。

而柳青雪的舞蹈也缓缓结束,扭腰完成最后一个收尾的动作,最后再看了墨之年一眼,见他一眼都没看自己,眼里划过不甘,吸了口气,再次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仰首挺胸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缓缓走下的高台。

而就在秦浅梨接着要上台之时,一声通报声远远传来——

“闻人公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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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23章的时候我提到齐国公有一子,后来写的秦浅梨的时候矛盾了,我把那个改成了华国公,嘿嘿嘿…这一章过渡写的纠结死,话说,有木有人好奇花初七的!?

V8:琴箫和鸣

比起上一次让人惊艳的出场,闻人情这一次明显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也穿着一身极衬肤色的大红色宫装,但过于苍白憔悴的面容还是让她的光华黯淡了很多,虽有些弱柳扶风的病美人之态,但依旧找不回上一次的艳惊四座了。

闻人情伤的很重,好在太后和皇后宫中最不缺少的便是珍稀的药材,短短几日也不知砸下多少药材银两才能让她勉勉强强站起来走路。

由一个力壮的宫女扶着,闻人情脚步缓慢地走到台上,病归病,神态依旧高贵,偏头,先是扫过闭目养神的苏洛九眼里染上浓浓的怨毒,再是看向同样闭目养神的墨止,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有爱恋有怨恨还有得不到却更想得到的强烈欲望,最终化作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轻哼一声再上前一些向墨谦峰行礼。

所有人都知道闻人情喜欢的是墨王,此番前来目的显而易见,一个个都下意识地看向墨王,却见墨王和墨王妃都在闭目养神,不由满头雾水猜测不出二人的心思,只有非常了解苏洛九本性的墨之年默默地将同情的目光送给了还不知死期将至的闻人情。

“免礼,不知闻人公主来此有何事?”墨谦峰顾及她的伤势也没让她行大礼,感觉到身旁太后扫来的目光,眯了眯眼淡笑着问道。

“情儿本事在宫里散散步,听闻陛下许了此次大比魁首一个彩头,情儿便动了心,想来试试…”闻人情声音很虚,若非周围都因她的到来安静了不少,恐怕离得近的墨谦峰也不一定听得清她说的是什么。

太后拿帕子掩了掩口,瞥了墨止一眼说道,“情儿,哀家知道你的心意,但今日是给重皇子选妃的日子,并非…”

“太后,皇上并未说明自行择婿的对象一定是皇子。”闻人情急切地辩解着,说完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懊恼地低下头来。

“这…”太后为难地蹙起眉。

“虽是朕未说明,但君无戏言。”墨谦峰安抚地看了太后一眼,沉吟一瞬后说道。

“如此,情儿便安心了。”闻人情又福了福身,转头看向轮到了顺序却因自己上台而止步的秦浅梨,“本宫身子还未大好,这位姑娘还是让本宫先行表演吧。”

秦浅梨为闻人情命令的口气蹙了蹙眉,担忧地看了苏洛九一眼,苏洛九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朝她安抚一笑,秦浅梨松了口气,对着闻人情疏离地淡笑道,“公主先请。”

闻人情勾起红唇,给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立刻吩咐人将一把古琴抬了上来。

“哀家早就听情儿琴艺在熠天当属第一,看来今日是有耳福了。”太后喝了一口茶,淡笑着说道,皇帝已经开了口,她就不信等闻人情得了魁首,墨止会当众掉了皇帝的脸面,她想墨止还没打算这么快跟他们撕破脸才是。

皇后点了点头,而后有些担忧地叹了口气,“只怕情儿身子会受不住。”

太后安抚性地拍拍皇后的手背,摇了摇头,“现在也只能希望情儿能夺得头筹遂了心愿,才不枉她拖着一身的病来表演。”话落,似笑非笑地看了苏洛九一眼。

“人家可是拖着一身的病来给你表演呢,好歹也睁开眼睛看看呀王爷。”苏洛九听了太后和皇后故意提高了声音想让自己听到的话,捏着嗓音细声细气地在墨止耳边哼哼了两声,琴艺在熠天第一!?那老妖婆当闻人钰和七七是两坨屎么?

墨止眼皮动了动,听话的睁开眼看向台上由宫女扶着的红衣女子。

“你还敢给我真看!”苏洛九含笑的小脸一沉,危险地眯起了眼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放在桌子上的纤手突然一翻,一道掌风拍向扶着闻人情的宫女,那名宫女只觉得双膝一痛低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连带着全身力气都依托在宫女身上的闻人情也跟着朝前扑去,只听得两声痛呼,方才还衣着光鲜的闻人情已狼狈地跌倒在地,正好倒在了另外两个宫女搬来的放置着古琴的琴架之前…

“啧啧,本王妃只听说过焚香抚琴,倒没想到公主奏琴之前还要对古琴行如此大礼,莫不是这把古琴有灵识能保佑对它恭敬之人?”苏洛九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似笑非笑地睨着被宫女扶起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闻人情,慢悠悠地说道。

御花园内响起此起彼伏的低笑,太后和皇后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众人发现之后,默默噤声,倒是墨谦峰,沉稳的目光落在苏洛九脸上,暗中划过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而后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

苏!洛!九!

闻人情气得快要吐血,原本身上的伤就没好,这下受了刺激更是脸色惨白,一双美眸盈满了怨毒,待压下去些,才冷笑着回视苏洛九,“墨王妃真是好想象力。”

“唔,想象力里推动社会进步的动力,多谢长公主夸赞。”苏洛九单手支着自己的脑袋,很是真诚地道谢。

又是一阵低笑响起,大家都不知道说苏洛九厚脸皮还是说她少根筋,就连冷漠如墨止都忍不住微扬起细致的唇角,苏洛九见他也笑了,没好气地哼了哼,桌子底下狠狠踹了墨止一脚,墨止也不闪躲任她踹过来僵了僵身子闷哼一声,苏洛九清楚自己用的力气明知道他是在装还是忍不住心疼了,紧抿着红唇。

“不疼。”墨止眼里划过温柔。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装蒜!”苏洛九鼓了鼓腮帮子,孩子气地拿手指戳他的手心,墨止反手一握,将她的小手握在掌中摩挲着。

闻人情被苏洛九堵了话,又看见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又气又恨又妒弄得自己差点厥过去,还好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快速赶了过来带她下去打理一下,免了她的脾气当场发作,没过多久,闻人情整理好了自己重新走上高台时,那些负面的情绪已经压制了下来,抚琴最忌心躁她身为一个琴者也是清楚的,但看到一些人仍在暗中嘲笑自己,情绪还是有微微的波动,眯了眯眼,给皇帝和太后等人一一行了礼,终于在琴架前落座。

苏洛九慵懒地眯着眼打量着闻人情,摸着下巴邪邪地勾起唇角,“其实,若闻人情不是太好男色,应该也是个狠角色。”在闻人钰和七七的压迫下还能茁壮成长出国觅食,这么快又能平复方才几乎爆棚的怨气,可惜她敢觊觎她的男人犯到了她的头上那她不得不替闻人钰教训一下妹子了,所以怎么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呢,这句话男女都是通用的。

某男色在旁边听着,嘴角隐晦地一抽。

不得不说闻人情的琴艺是顶级的,若说有谁可以将花间蝶舞的曼妙感用音乐呈现在人们的脑海中,那闻人情便算是一个,她所弹奏之曲以蝶与花为主题,真真将在场大多数人带进了她以音乐幻化出的情景中,可谓是听得如痴如醉,至于不在大多数人之列的人…

柳青雪看着周围沉醉乐声中的人,本就天生冷淡的脸彻底冷沉了下来,她有自信以自己的舞姿一定能夺得此次大比的魁首,到时候她便能自幼爱恋着的四皇子双宿双栖了,哪里知道半路杀出闻人情,坏了她的好事,就算闻人情能给苏洛九添堵,她也恨死了闻人情了。

苏洛九的耳朵早就被花初七养刁了,虽然自己身为乐者也很欣赏闻人情的琴艺甚至都生出了若她不再生事便放她一马的念头,仍是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听得如痴如醉,百无聊赖之下四处看了看,见柳青雪一脸的不甘,挑了挑眉,再看看对面的月贵妃,见她看着皇子席一处脸色都开始发青了,心中对她的情郎是越发的好奇,偏头看了眼老神在在喝着茶的墨止,眨眨眼,“王爷,您真能查到月贵妃的情郎是谁么?”

墨止拿着杯子的手一顿,凉凉地看了这个怀疑自己能力的女人好一阵子,直到苏大姑娘满身寒毛都竖起来后默默地移开目光,才淡淡开口提醒,“曲子快结束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干嘛?”苏洛九惊奇地睁大眼,琢磨着曲子的确进入最后一章了,暂停了跟墨止的对话,桌子底下的手一翻,血玉短箫出现在她掌心,就见她五指以诡异的指法迅速转动着玉箫,一道犹如凤鸣般清澧而携着古凤威压的箫声倏地响起,在苏洛九内力的作用下,明明是一道声音,却仿佛从御花园四面八方涌来一般,宛如火凤降临静谧的花丛间,并未截断闻人情的蝶花之恋,却让她曲子的气势迅速弱下来。

众人莫名其妙地四处张望,却不知道是谁在搞破坏。

闻人情猛地睁开眼,下意识看向苏洛九,见她只是凉凉地看着自己,打消了对她的怀疑,却不知是谁想要坏她的好事,搜寻无果后只能硬着头皮改变曲风,从一开始的蝶花缱绻的温柔转为锐利如刀,与火凤厮杀。

苏洛九倒是没想到闻人情还有这本事,此刻算是真正来了兴趣,桌下的手指转动得更快,比之闻人情更能引人灵魂共舞的箫声很快将从闻人情乐曲中回神的众人再次带入乐曲幻化的情景,这次不再是大部分人,而是所有人,别说墨谦峰和魏云仙了,就连墨止,也微微失了神。

闻人情想不到来人手段这么高连自己的心智都要被影响了,连忙镇定心神专心弹奏,但慢慢的,她开始力不从心,刀剑再尖锐,遇上火凤可以焚尽一切的烈焰也如同虚妄,豆大的汗水从额际不停的滑落,很快的,她脸色变得苍白,突然“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原本就元气不足的身子彻底被掏空,无力地倒在古琴之上,触动琴弦发出嗡嗡的噪声,让沉浸在火凤独舞之中的众人隐隐有回神之状。

苏洛九见目的已经达到了,本想收手,不曾想另一道犹如泉水般轻缓沉静的琴音缓缓奏响,似清泉包裹着火凤染火的身躯却未浇熄火凤的火焰,火凤则如寻到了甘露一般喜悦,水火两端奇迹般地和谐着,绝美的琴声比之闻人情方才的乐曲,宛如成人和稚童的差距,一个只是手法高超,一个却是以灵魂奏乐。

听乐声便能品味出奏乐者的性子,苏洛九血是冷的但因随性而活性子有时候难免暴躁,因此箫声如火凤翱翔,而那抚琴之人怕是性子极其的沉静,才能奏出这有如万年无波的幽潭的琴音。

还强撑着没晕过去的闻人情听到这耳熟的琴声,脸色大变,情绪一激动,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苏洛九微微睁大了双眸,喜悦的笑容最唇畔不断的扩大,箫声中对那琴音的渴盼越来越强烈,而那琴音则一直安抚着箫声,琴箫和鸣,不知名却让人灵魂随之起舞的曲子缓缓步入尾章,待乐声止住,全场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这场绝美的合奏在众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道痕迹,就算宫宴之后包括墨谦峰在内的很多人都在寻找着御花园中这次合奏的两个乐者,但终是寻不到半丝痕迹,许多年后,当参加了这次宫宴的人回忆起的时候,只道这是——绝响。

闻人情人都晕了过去,也被取消了比赛的资格,这也正是苏洛九的目的,不想墨止为难,就只能让闻人情输,而在音乐上,她想让闻人情输,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太后看着闻人情被抬了下去,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定定地看着不知名的地方,脑中回响着方才能触动人灵魂的乐曲,碎光在眼底不停地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有皇后一人是满脸的难看,跟墨谦峰说了一声随着闻人情而去,月贵妃也突然以身子不爽为由先离开了。

而这次取消的不但是闻人情的比赛资格,还有这次大比,不管方才的曲子再美好,宫中突然出现神秘人物却未惊动任何禁军让墨谦峰震怒,下令取消宫宴,彻查此事,一定要找出潜入宫中之人,在查清楚此事之前,不准任何人离开皇宫。

苏洛九很不喜欢呆在宫里,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好心情,因为…

宫宴取消后,墨止带着苏洛九去他们在宫中的寝宫,凉凉地看着她从那道琴声出现后就一直非常灿烂的笑容,眼里划过暗光,忽而,清冷的眼里缓缓浮现略带恶意的淡笑,“洛儿,心情很好?”

“七七来了,心情怎么会不好?”苏洛九看白痴一样看他。

“花初七在的地方,就有闻人钰。”冷冷淡淡的声音悠然响起。

苏大姑娘笑容猛地扭曲,磨牙之声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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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跟麻麻去买去学校的东西转悠了一天,晚上才来得及回来码字,亲们等久了呆子在这里表达诚挚的歉意…呜,其实我更想说腿酸什么的真是太销魂了。

V9:禹城之行

苏洛九在宫宴当晚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花初七,恹恹地回到墨止当皇子时住的裕凌宫时,就见墨止静静地坐在桌子旁边,手里拿着张纸条借着灯光看着。

“你在看什么?”苏洛九在他身边坐下,疑惑地问道。

“这是闻人钰提前放到这里的,他们已经走了。”墨止把纸条递给苏洛九,淡淡说道,闻人钰和花初七似乎有急事,花初七今日来皇宫玩那么一出一是为了告诉苏洛九她来过,二也是听说了闻人情的事情借此机会警告她一下,花初七对洛儿这般用心,也难怪洛儿会把她看的那么重要。

“早知道就先回寝宫了,害得我累的半死。”苏洛九轻哼,眼里划过淡淡的失望。

墨止见不得她不开心,轻轻地捏了捏苏洛九的脸,清越的声音泛着柔意,“待他们回了熠天,我带你去看她便是。”

“闻人钰还没死呢,指不定半道上都拦住我了。”苏洛九心里甜丝丝的,表面上却很是傲娇地自嘲了一下。

“我在,他动不了你。”墨止无奈,伸手把她搂进怀里,以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薄唇勾起浅笑,越看她这幅口不对心的模样越是喜欢。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看看你俩功夫谁更胜一筹。”苏洛九抬起脑袋,眨巴着大眼有点好奇,她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跟闻人钰和墨止打过,但她知道单凭武功她是不及这二人的,说不好奇是假的。

“差不多。”墨止想了想说道,而后看着她总是有点苍白的脸色微微蹙眉,“白天耗费了不少内力,早点休息吧。”

苏洛九一愣,失笑,“谁说以内力奏曲子就会耗费内力了,我那样做跟你们打坐调息的效果是一样的。”

墨止微微眯眼,“那你上次…”

“上次不是心里不舒服纯粹是发泄么。”苏洛九无辜地抬头望房梁。

墨止还想说什么,一阵敲门声阻断了他到嘴边的话,屈指弹出一道内力,寝宫大门慢慢打开。

墨之年从门外走进来顺手把门关上,把方才听到的消息说出来,“禹城传来急报,疫情不断扩大,父皇连夜召集了御医,已经备好了马车,让皇叔明日一早便启程,圣旨一会儿就到。”

“那么快?我去让龙风告诉慕容熵他们一声。”苏洛九蹙了蹙眉,起身朝外走去。

墨止看着苏洛九离去的背影对墨之年说道,“如果墨谦峰和墨之寻要动你,就启用护龙卫。”

墨之年一愣,脸上闪过复杂,良久,化为苦笑,“好。”有些事情不是他的逃避就有用的,这一次皇叔离京,他已经公然站在了皇叔这一边,父皇和皇兄怕是要拿自己开刀杀鸡儆猴,即便他对这个皇家没有什么感情,但一想到那副兄弟父子相残的局面,还是有些感伤。

“你也可以离开。”墨止一眼看出他心中的纠结,于是给他第二条路。

“皇叔,我不是会逃避问题的人。”墨之年摇了摇头,神色也慢慢坚定,既然选择了站在皇叔这一边他就不会退却,往感性的方面想,他是苏洛九的好朋友,自当站在她这一边,往理性的方面想,他向往的是自由的生活,而父皇只把他当做为大皇兄分担危险的工具,他有自保的能力但想真正从其中解脱,也只有跟着皇叔一途,所以不管他心中有再多的伤感,他都会站在皇叔这一边不退却。

墨止微微颔首,朝走回来的苏洛九招了一下手,“洛儿,明日我跟御医队伍离开以后,墨谦峰会找人拦住你。”按理说他去禹城是不能带家属的,墨谦峰若想对付自己一定会软禁洛儿来要挟自己。

“他能拦得住再说,乖,你先行离去,姐姐随后就来。”苏洛九笑得跟个痞子一样,余光瞟到一具石化的身影,撇撇嘴,“墨之年,你怎么还在这里?”

“有异性,没人性。”墨之年白眼一翻忍不住说道,他那么大个人坐在这里还能被无视,真不知道该说皇叔魅力大,还是说自己存在感太低了。

“感情你不是异性。”苏洛九摸着下巴惊奇地感叹。

“你!”墨之年气结。

“你可以走了,打扰别人的两人世界是要折寿的。”苏洛九笑吟吟地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墨之年气得差点归天,起身就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又走回来朝墨止告了别,才真的大步离去。

“就没见他对我也这么恭敬,好歹我也是他皇婶不是?”苏洛九摸着下巴小声抱怨,想到还没停墨之年叫自己一声皇婶,很不是滋味。

“下次让他叫。”墨止想终止这个话题。

“他是你的侄子,你也太不护短了。”苏大姑娘得了便宜还卖乖。

“…”

次日清晨,墨止依旨坐上去往禹城的马车,苏洛九目送着墨止离去后,便被皇后请去喝茶了。

凤仪宫。

苏洛九到的时候皇后还没有到,在正殿坐着的,是昨日昏迷之后今天早晨刚刚醒过来的闻人情。

“啧啧啧,长公主你身子还未好,多出来走动不怕落下病根么?”苏洛九懒洋洋地在她身边坐下,软趴趴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睨着闻人情苍白的面色。

“昨日吹响箫声的,是不是你?”闻人情对她的讽刺恍若未闻,美眸紧紧死盯着苏洛九,低声问道,她想过,在晨川她没有跟谁结过仇,又怎么会有人故意要阻止她赢得这次大比,除了苏洛九,原本她是不觉得苏洛九在音律上有如此高的造诣的况且她也没看见苏洛九拿出箫来,但当花初七的琴声响起让她想起花初七以内力催动琴弦的绝技后,联想到了宫宴那日苏洛九极好的轻功,因此她才猜测苏洛九其实跟花初七一样可以以内力吹奏乐曲。

“长公主,其实你真的是个聪明的女人,只可惜,光脑子好使了,却欠缺了一点城府。”苏洛九眼里染上笑意,轻缓的声音只有两人听得见,抿了抿唇,她探身凑到闻人情耳边,“我说,你这么直接的说出我的秘密,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你敢?”闻人情也是一时情急才没考虑那么多问了出来,下意识地后仰起身子想避开苏洛九的气息,牵动了伤势使得她用力咳嗽了起来。

“你都知道我跟七七认识了,怎么还会以为我不敢,我想,闻人钰妹妹那么多,应该不介意少那么一个两个吧。”苏洛九轻拍着闻人情的背为她顺气,还心情很好地喂了她一颗药丸,想到闻人皇族那些乱七八糟的秘事,心里忍不住唏嘘。

闻人情想挣扎拒绝,但苏洛九暗中点了自己的穴道,让她只能被动的咽下那枚药丸,出乎她意料的,那药丸不是毒药,而有缓解她现在难受的功效,眼中划过错愕的光。

苏洛九接开她的穴道,将她的错愕看在眼里,失笑,“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至于用这种眼神看我么,七七的意思你也明白,我量你也不敢再跟我争墨止,既然如此,看在你姓闻人的份上,我不会再为难你。”

闻人情神色复杂地看着苏洛九,良久,垂下双眸,掩住眼底划过的讽刺和精光,亲自倒了杯茶水递给苏洛九,真诚地道歉,“墨王的画像是皇后表姐给本宫看的,想必你也知道本宫喜好男色自然心生贪念,若本宫早知道王妃是皇兄和皇嫂的朋友,本宫绝不会做那些事情,希望王妃能原谅本宫这一次。”

苏洛九勾起邪气的笑容,含着淡笑看了闻人情半晌,就在闻人情脸上的歉意快要维持不下去的时候,才悠悠吐出一个“好”字,接过茶杯,仰首一口喝下,正想开口,突然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瞪着闻人情,闷哼一声突然一口血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黑暗。

闻人情看着晕倒在椅子上的苏洛九,眼里闪现了疯狂的恨意,眼神有些恍惚,似在看苏洛九,又似透过苏洛九看别人,突然,她苍白的脸扭曲了起来,阴阳怪气的低笑从红唇间溢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只有你们可以欺负我…呵…呵呵呵…”

守在一边的宫女只觉得毛骨悚然,有些害怕地看着闻人情。

“还看着干什么,把这个贱人给本宫拖下去!”闻人情突然抬起眼,冷冷地看着那几个宫女。

那几个宫女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背脊一阵阵发凉,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一起上来将苏洛九抬走。

闻人情看着被宫女抬向正殿之后的苏洛九,讽刺地轻哼了一声,说她没有城府,苏洛九又何尝不是自大,还真以为自己怕了她不成,没错,她是万分的忌惮皇兄和皇嫂,但昨日她已收到线报,皇兄皇嫂这一次离开熠天是有急事要办,什么时候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可能顾得上苏洛九,现在墨王也走了,苏洛九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到时候人一死,就是皇兄和皇嫂回来了,她也可以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

想着这些,闻人情抬起下颚跟着走向了正殿之后,随着皇后的几个心腹宫女来到一处隐蔽破落的小屋,亲眼看着苏洛九被抛进了那个小屋。

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见此,满意地勾起了笑容,“情儿,这一次你干的不错。”

“表姐谬赞了。”闻人情淡笑。

“倒是不知情儿用的是什么法子,让苏洛九这么精明的人都上了钩,本宫还真想学着点。”皇后不经意地开口。

闻人情眸光微闪,“这法子表姐可能用不了,情儿只是说要放弃墨王想跟她成为朋友,她才放松了警惕的。”杀了苏洛九她敢,但泄露皇兄的身份她就真的不敢了。

“是么?”皇后颇有深意地看她一眼,倒也没想知道太多,拍拍手,三个奇丑无比、身上还泛着恶臭的被蒙住双眼的男人被侍卫带了过来。

“表姐你这是…”闻人情厌恶地捂住口鼻,退后三大步。

皇后不理会闻人情的疑惑,看着关着苏洛九的屋子的门,露出阴狠的笑容,给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便给那三个男人喂下一粒粉色的药丸,而后将那三个男人推进小屋里,用锁把门锁上。

“表姐,你不是说要杀了她吗?”闻人情也是自幼便开始勾心斗角的,这种情况她一看便明了皇后的目的,心开始慌了起来,表姐让她引苏洛九喝下那杯毒茶,她还以为是皇上授意想趁着墨王离京杀了苏洛九让墨王大受打击,到时候好趁机削弱墨王的权利,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啊!

“本宫何时说过要杀了她?”皇后奇怪地挑起眉,苏洛九制衡墨止的利器,死了那就真是可惜了,她不过想让她尝试一下本该是长孙瑶那个贱人该得的世界上最不堪的一切,到时候再用点贵重的药,保证就是墨止都看不出她被人糟蹋过,她量苏洛九再聪明也只是个女人,断然是不会说出真相只能默默承受的。

闻人情瞪大眼,“那杯茶…”

“那是祁风药效最好的媚药。”皇后心情不错,好心地给闻人情解惑。

可她要的是苏洛九的命!

闻人情一着急便忘了苏洛九为什么喝了媚药会吐血,若她注意到了这一点,也许她的未来仍会有一丝光明,但很可惜,她全然没有注意,只是意识到自己会错意后,决定等这儿只剩下守卫的人后偷偷过来将苏洛九杀死,以免她活下来去向皇嫂告状。

皇后不在意闻人情的失神,再看了那小屋一眼,让侍卫留下守着,带着几个宫女缓步离去,闻人情回过神后也跟了上去。

而谁都没有注意,本该在小屋内的苏洛九出现在了小屋外的墙边,借着大树挡住自己的身体,冷冷地看着皇后的背影,眼底子夜般的诡谲冷戾流转,红唇勾出一抹嗜血的弧度。

是夜,月亮从云层中探出半边身子,散发出幽幽的清光,一辆由一位壮年驾驶的朴素的马车行驶在林间僻静的小道上,夜风吹开车帘,月色透进马车里,照亮了两人的面貌,不是墨止和苏洛九又是谁?

“我说,你让龙风易容成你去听那群老家伙唉声叹气自己却在这里消受美人恩,缺德不缺德?”苏洛九趴在墨止的腿上,没脸没皮地笑问。

墨止挑眉,淡淡地笑着却不说话,眼里流露出温情。

苏洛九觉得墨止是真的越来越有人气儿了,而这种因自己而产生的改变亦是让她也越发的心动,起身看着他因一点温柔而越发醉人的俊颜,嘴角缓缓勾起来,温柔地笑了。

墨止的改变令苏洛九心动,而苏洛九的温柔又何尝不是墨止的毒,目光眷恋地在她如花的笑靥上流连不去,清冷的黑眸微微一深,倾身,吻住她柔软的红唇。

“还有人!”苏洛九脸一红,没好气地瞪他,示意他还有个伪装成的护龙卫在不要乱来,哪里晓得自己开口提醒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一时间气也不是羞也不是,想咬他一口又死活不忍心,憋得她直想杀人。

墨止眼里划过浓浓的笑意,觉得逗她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情,于是故意掐了掐她的腰。

“唔!”苏洛九低呼一声,气得直翻白眼,余光瞟到车夫红红的耳根子,顿觉天雷滚滚,苏姑娘不能忍了,于是一个利落的抬腿狠踹过去,墨止要避开就不得不将她松开,抿抿自己染上水色的薄唇,清冷的脸上有着非常明显的可惜。

苏洛九大囧,差点没咆哮,突然万分怀念曾经那个清贵无双的扫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