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之年闻言,露出一抹苦笑,见秦浅梨愧疚地低下了头,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

苏洛九隐隐察觉出有点不对劲,眸光轻闪了一下,笑着带过这个话题,“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两人世界了,墨止,陪我去那边呗。”说着,侧身勾住墨止的手臂晃了晃,睨着他因墨之年和秦浅梨的到来而有点凉的俊脸,笑容深了许多。

“好。”墨止垂眸淡淡地看着苏洛九,轻轻一个字说不出的宠溺,连眼角都没给墨之年一个便拥着苏洛九慢悠悠离开。

“真是罪过,打扰了皇叔和阿九的两人世界,还不知道皇叔以后会怎么整我。”墨之年头痛地笑着,半真半假地自我调侃,撩开袍子,屈膝在草地上坐下,抬头朝秦浅梨伸出手,眉峰一挑示意她跟着坐下来。

秦浅梨见他耍宝,抿唇轻轻地笑了笑,将手放在他的大手上,缓缓在他身边坐下,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说着过去和将来,偶尔传出一些笑声,淡淡的温馨在两人之间弥漫开去。

“要是咱们能一直这样该多好?”苏洛九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变得很小的墨之年和秦浅梨,停下了脚步,眼神突然有些虚。

如果给她一个机会,她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然后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可惜天公不作美,也不知道此刻的温馨还能维持多久,那些潜存的危及又何时会爆发…

“很快,我们就能一直这样。”墨止的指腹轻轻蹭过苏洛九的眼皮,低声说道,眼线优美的凤眸汇聚着莫名的清冷淡光。

苏洛九抬头看向他,红唇慵懒地勾起,“我信你。”

“傻。”墨止忍不住轻揉了揉她的脸颊,明显地感觉到手下的肉比以前要多了一些,心里稍微有些满意,洛儿怀了孩子还瘦得不像话,这段时间好歹是补上来不少。

“傻的是你才对,没事不在家多陪陪我,跑去抓什么虫子,也不嫌脏。”苏洛九也知道自己最近胖了不少,怨怼地看着某个始作俑者,伸出手指轻戳起墨止的胸口,叨叨念起来。

她又没什么浪漫细胞弄一群萤火虫来作甚,八成又是慕容熵那厮出的馊主意,嗯,她绝对没有很开心很感动。

闻言,墨止好看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不喜欢?”

“你猜?”苏洛九笑容里染上久违的痞气,双臂交叠盘于胸前,一只眼眯着一只眼微睁,脸上看不出喜恶。

墨止淡淡地打量着她的小脸,薄唇开始习惯性地抿起来不知道是在思考些什么,在苏洛九暗自开始得意的时候,他突然俯身狠狠吻住了她含笑的红唇,这一吻来得太急太快,以至于苏洛九还傻在那里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带入了另一场甜蜜的晕眩之中。

漫天的萤火虫已经渐渐散开,一小部分恰好飞到了两人身边,荧荧美好的淡光环绕徜徉在两人身边,将拥吻的两人渲染得如在梦境中一般,美得人间本不该存在。

良久,墨止缓缓放开已经虚得站不稳的女人,瞅着她艳如春桃的娇媚模样,有些惋惜地抿了抿唇,突然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之前的那种喜爱和期待,反倒有些不满,若这里头的小家伙已经呱呱坠地了,今日他非好好整治整治这个嘴欠的丫头才是。

“姓墨的,管好你的眼睛,别逼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苏洛九喘过气来以后就看到墨止一副不知餍足的样子,窘得耳根子再次红了个晶莹剔透,哑着嗓子恶狠狠地低吼。

“唔。”墨止不走心地应了一声,淡淡的目光里毫无羞愧之意,很显然是没把苏洛九的话放在心上。

苏洛九瞪眼,“你丫脸皮快赶上城墙了你知不知道!?”

“嗓子哑了。”某人凉凉地开口,微低的嗓音也带着黯哑。

也不看看是谁害得啊魂淡居然还敢说出来!

苏洛九炸毛,但碍于放在腰间意图乱动的大手,她终是悲愤地选择了沉默。

皇恩浩荡,盛世太平,却有邪道千叶门不知感恩在太子大婚之日刺杀当朝丞相的夫人并意图嫁祸给墨王妃,罪大恶极,天子震怒,派当朝太子墨之寻前去剿灭千叶门以正天威,百姓听说这件事,纷纷义愤填膺怒斥千叶门。

如果问苏洛九她最不喜欢哪句话,她一定会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苏洛九昨晚上还在没出息的祈祷平静的日子多给她几天,今天大街小巷就在传着这件事乱成一团,宫里的圣旨和密旨就分别往太子府和四皇子府传了过去。

云流将千叶门的情况“如实”传达给了墨谦峰,而墨谦峰的人马也在暗中整顿好,最后墨止在从自己这边调了一些过去跟墨谦峰的人汇合,这无一不在告诉墨谦峰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动手了,所以他也的确动手了,但苏洛九一直都以为墨谦峰是打算暗中进行此事,哪里知道他还没动手就直接跟魏云仙撕破了脸,真真是以为有墨止参与此事他的计划就万无一失了?

圣旨来得急,墨之寻在接旨的同时便直接率领停在太子府门口的大队人马前往南方去浇灭千叶门,而墨之年则遵从墨谦峰的密旨带着这次任务最核心的势力从另一条小路跟上了墨之寻,一切都发生在苏洛九香甜的睡眠中,那种一睡醒世界都变了的感觉让她嘴角抽了半天连早膳都吃不下去了。

千云阁。

“少主,王爷不在你就不好好吃东西怎么行,别饿坏了小主子。”暖荷看着桌上都放凉了的粥,对着坐在桌边一脸木然的苏洛九语重心长的说道。

苏洛九一眼斜过去,“大清早接受的信息量太大,还没消化肚子撑得很。”这老天爷是真跟她过不去是吧,她想要什么他就偏不给,昨晚上她还说想多过几天清净日子,就算是危机潜伏着的平静也不错,今天就开始乱了,她已经无言以对了。

“事情总是要发生的。”暖荷叹了口气。

“宫里情况怎么样了?”苏洛九问道。

暖荷想了想,道,“青衣刚才传来消息,太后已经被皇帝软禁在了仁寿宫中,仁寿宫潜入了高手,青衣今日已经照着您的话带着我们的人退了回来。”

苏洛九点了点头表示满意,端起桌上的粥想要喝上一口。

“王妃。”枕浓匆匆从门外走进来,唤道。

“怎么了?”到嘴的勺子挪开一些,苏洛九以询问的眼神看向枕浓。

暖荷眼巴巴地看着那勺子里的粥一滴没少又回到了碗里,幽怨地看向枕浓,少主好不容易瞎琢磨完了想吃点东西,这枕浓冒出来作死么?天大的事也大不过少主的肚子!

枕浓被暖荷瞪得莫名其妙,抿了抿唇决定先回答苏洛九的问题,“四皇子接到密旨就被逼着出发了,也来不及跟秦姑娘道个别,秦姑娘心里不踏实来找您了,我看她脸色不太好,就先让人带着她去百花院散散心了。”

苏洛九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吧,跟我去看看。”

“少主,把早膳用了再走!”暖荷眼睁睁地看着那碗没动过的粥被放回桌上,终于炸毛。

苏洛九嘴角一抽干笑着看着一脸忧郁的暖荷,端起不大的碗几大口把粥灌进肚子里而后拉着枕浓几步不见了人影。

暖荷看苏洛九喝粥的架势一愣一愣的,最后发现自己被落下了,哭笑不得——

少主确定喝的是粥不是在喝酒吗为什么可以喝的这么奔放!?

V77:离别

百花院里,秦浅梨坐在窗边愁眉不展,苏洛九坐在她对面喝着暖荷送上来的汤,不发一言。

“王妃,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一点都帮不上阿年。”过了很久,秦浅梨终于收回放在窗外的目光,叹了口气,今天早晨刚起身,爹爹便脸色不太好地跟她说阿年接到皇上的密旨已经离开京城,是墨王府派人传过来的消息,当时她的心就慌了,阿年之前已经跟她随意提了一下这些事情,她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免不了担心,特别是在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的时候心里就更加焦躁了。

“喝口汤,暖荷那妮子的手艺不错。”苏洛九淡淡一笑,亲手给秦浅梨盛了一碗汤递到她面前。

秦浅梨连忙接下,“多谢王妃。”

“都说了在我这儿不需要那么多规矩,况且风姨跟我娘的关系那样好,我也年长你几岁,便唤我一声姐姐吧。”苏洛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懒得再听王妃这个称呼,不得不说来这个时代这么久,她还是不太适应这边严谨的等级称谓,特别是她认定的自己人就更加不爱听他们这么叫自己,生疏的紧。

苏洛九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问道,“你觉得你一点都帮不上墨之年觉得自己很没用?”

秦浅梨端着碗的手一颤,洒出几滴汤来,她有点难过地垂下眼,“嗯。”比之一般的闺阁女子,爹爹对她管教的并不严格死板,也跟着爹爹去过很多地方,她一直以为自己还算有些见识,但跟阿年的关系确定了之后,她突然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苏洛九摇了摇头,“我倒不这么觉得,墨之年要做的、要面对、的要承担的东西都不是小的,你在这个时候可以理解他不去绊住他的脚步让他安心去办他的事情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要是浅梨不是个懂事的在后头闹出些个幺蛾子,墨之年怕是就更加不能轻松了,指不定还会出什么岔子连性命都要丢掉。

“王妃不必这么安慰我的。”秦浅梨听了这话,只是苦笑。

苏洛九撇撇嘴,想了一下突然把暖荷叫过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暖荷点了点头,看了秦浅梨一眼转身快步离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大小双抱着一大堆书籍跟在暖荷身后回了百花院,大小双把书籍放在桌子上,跟苏洛九问了安便退到一旁。

“喏,带回去看吧。”苏洛九抬着下巴朝那堆书点了点。

秦浅梨拿起一本书,发现是这些书记载的不是政史兵法就是朝间野史,疑惑地抬起头,问道,“王妃…姐姐,为何给我看这些?”

“我跟墨之年认识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算了解,他既然对你动了心那就不会辜负你,有朝一日他若能君临天下,你必然是凤印的主子,若你真想为他分忧,不如就趁他不在,拓展一下知识面,日后也好有共同话题。”苏洛九淡笑着说道,多看些书总是好的,况且浅梨现在满心都是对墨之年的担忧,不找些事情给她做,她是没法子安下心的。

“这样真的可以吗?”秦浅梨有些自己都没察觉的小激动。

苏洛九失笑,“我还会骗你不成,就是这些书有的怪无聊的,怕你静不下心去看。”

“我会努力的。”秦浅梨认真地说道,别说她本就喜爱读书,就是为了阿年她也会看进去记好来。

“墨之年要知道你为他这么花心思,你说他会不会感动死?”苏洛九觉得不仅是认真的男人好看,认真的女人也是美得很,笑眯眯地瞅着秦浅梨坚定的小脸,她忍不住调侃道。

秦浅梨脸一红,有些羞赧地摇了摇头,“王妃姐姐别再打趣浅梨了,也莫要跟阿年说些什么…”

“好了,我不会跟墨之年乱说的,你们小情人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慢慢品味去吧。”苏洛九耸了耸肩,谈恋爱的是墨之年和秦浅梨,她个旁观者才不会没趣的干涉太多。

“王妃姐姐…”秦浅梨为苏洛九大胆的话又是红了耳根,低着头紧紧地捏着手里的书不好意思再抬头。

苏洛九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瞥了眼示意自己墨止回来了的暖荷,起身拍拍秦浅梨的肩,“浅梨,我还有些事先走了,暖荷留在这儿陪你,是想要坐会儿还是在府里转转都行。”

“王妃姐姐你去吧,我离家有一会儿了,再不回去爹娘也敢担心了。”秦浅梨立刻站了起来,柔柔地说道。

苏洛九挑了挑眉,“那一会儿让暖荷送你回去,这些书大小双也会帮你送去国公府的,对了,帮我给风姨带个好。”话落,又跟秦浅梨闲聊了几句才披上披风慢悠悠地回去千云阁伺候她家大老爷。

千云阁。

“怀着孩子,就少在外面乱跑了。”墨止悠悠地喝着茶,余光瞟到某个慢悠悠往房里走的身影,凉凉地说道。

“怀着孩子又不是腿断了,再说我这也不是乱跑好不,适当的走走是对孩子好知道不。”苏洛九嗤笑一声说道,孕妇不适当的锻炼,到时候生孩子的时候难产的几率可大得很,指不定来个血崩在这个古代可就很难救回来了,姓墨的再啰嗦,她就把这话添油加醋说出来吓死他。

墨止放下茶杯,懒得跟她贫嘴,握了握她的手发现有点凉,眉头蹙了起来,“既然出门了就多穿点衣服。”

“我就这体质,穿多少手也暖和不起来。”苏洛九自嘲道,见墨止神色几不可见地黯了一些,眼里划过淡淡的苦涩,立刻又甜甜地笑了起来窝进了墨止暖暖的怀里,“再说了,我要不是怕冷,哪能老往你这火炉子里钻?”

墨止温柔地笑笑,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也够明智的,瞧瞧墨之年现在多可怜,连浅梨都没法看一眼就被墨谦峰给指使走了,要还是你要夺位,怕也得这么忙,到时候我跟孩子就没人陪咯。”苏洛九想了想,突然感叹地说道,岔开话题。

“我跟墨之年不一样。”墨止摇了摇头,他跟墨之年不一样,在墨谦峰看来墨之年只是他可以掌握的棋子,他不会把用在墨之年身上的套路放在自己身上。

“啧啧啧,瞧瞧你这得瑟的样子,你还真以为墨谦峰不敢指使你呢。”苏洛九皱着鼻子哼道。

墨止嘴角一抽,凉凉地睨着她,吐出两个字,“替身。”

苏洛九一愣,哭笑不得,“替身?”所以墨止的意思是如果换做是他,他根本不会自己去办事而是让人易容成他的样子么?那他怎么不早说,墨之年人都走的没影了。

“墨之年还需要历练。”墨止替她解答了心里的问题,墨之年有雄心有能力但经历的太少,当然,光就墨之年总是在洛儿面前晃让洛儿操心这一点他就不得不滚远一点。

苏洛九怀疑地看着墨止,很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不过墨止说的也没错,摸了摸下巴决定换一个话题,“你说墨谦峰怎么就敢明目张胆的跟魏云仙对着干?”

“憋久了。”墨止把玩着苏洛九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道。

“人心啊…”苏洛九感叹了一下,突然促狭地笑弯了眼,把墨止手里的头发扯回来,“若走上邪道的是你,你说会不会天下大乱?”

墨止淡淡地瞥她一眼,把被扯回去的头发又拉到了自己手里,不置可否,正邪很难分清界限,未达目的他也可以做到不择手段,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不是多正派的人。

苏洛九也没打算听他的回答,偏着头静静看着墨止,神色渐渐飘渺了起来。

“洛儿。”墨止突然轻轻扯了一下苏洛九头发,低声唤道。

“唔?”苏洛九回神,疑惑地看着他。

“我要离开京城几日,这几日,好好照顾自己。”墨止清冷的凤眸微微眯起,掩住其中一闪而过的不舍,但声音还是如常的低柔。

苏洛九一愣,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记忆里两个人在一起后从未离开过对方,墨止的话来得太突然,突然得她没出息的有点难过。

“哦。”苏洛九垂眸凉凉地应了一声,习惯真的很可怕,她以前从来不觉得谁离开了谁是件了不得的事情,但是心里生出的不舍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她自己心境的变化有多大。

“舍不得?”墨止见苏洛九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倒是染上了些笑容。

“舍不得?舍不得你大爷!”苏洛九第一次觉得墨止的笑容这么刺眼,悠悠起身,眼儿慵懒一眯,眼里危险的光芒掩都掩不住,突然伸腿朝前一踹…

“嘭!”

墨止原本坐着的椅子化作粉末,淡淡的寒气还来不及消散,而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若我回来听说你再这么胡闹,休怪我动暖荷他们。”墨止缓缓落在房外,逆光而立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有多远滚多远!”

苏洛九气得白眼一翻,抓起桌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就朝门外丢了出去。

V78

“哗啦啦——”

瓷器掉在地上碎裂的刺耳声音不停地从仁寿宫中传出。

“他竟然、他竟然敢这样对哀家!”魏云仙拿手撑着桌子斜靠在上面,双目阴沉地瞪着满地各种名贵器物的碎片,像是在瞪着跟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与人前那个温和雍容的皇太后判若两人。

“天子无情,你阻碍了他的道路,他就算杀了你也是应该的,不过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打算要他的性命。”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男子从暗处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却很难忽视他身上那种根植的倨傲,此人正是稼轩氏族的二长老。

闻言,魏云仙脸色更加难看,但她还没胆子反驳二长老的话,只是闭上了眼,“哀家养育他数十年…”她一生不管爱了什么,恨了什么,争了什么,都不曾伤害过皇帝,就算他现在软禁了自己,她还是只想给他一个沉重的教训并不想要他的性命。

“哼,妇人之仁。”二长老不屑地冷哼一声,“尊主不会轻饶敢挑衅我族之人。”稼轩氏族岂是这些外界的凡夫俗子可以挑衅的,魏云仙还以为尊主会留下他一命,简直可笑。

“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尊主不会…”魏云仙有些迟疑和不信。

“尊主的心思岂是你我能猜测的。”二长老脸上染上不悦,她以为一国之君算什么,暗杀一个皇帝对他们稼轩氏族来说算什么大事,反正他又不是膝下无子,到时候那几个皇子斗上几番胜者坐上皇位,最好还要感谢他们才对,别以为他看不出这个魏云仙的心思,她不就想借尊主的手教训一下儿子?可惜啊,尊主岂是她能算计得了的人。

魏云仙脸色一寸寸的难看,心里为二长老的话而不安了起来,尊主派二长老来这里处理千叶门之事,但照二长老方才所言,莫非尊主的真实目的是要杀了皇帝?

“哼,你敢算计尊主已经是死罪,还敢妄自揣测尊主之意,等这件事情过去了,乖乖跟着老夫回族里谢罪吧。”二长老冷冷地看着她,表意不明地哼道,这个魏云仙在外面呆久了人也变得跟外面的人一样愚蠢,成天为那些不值钱的感情权势花心思,都将尊主的大计给耽误了,他这一次出族来皇宫,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代替魏云仙监视好墨止和苏洛九这两位药引子,至于魏云仙母子的性命,尊主已经把它作为对墨止好好活到今天的赏赐,跟他无干。

魏云仙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弃了,闻言,惊恐地颤了颤身子,畏惧地垂下了头,卑微地请求道,“还请长老给属下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没想到尊主已经知道她搞的小动作,若是尊主要追究起来,她可能都要没命了…

“好好表现吧,墨谦峰一条命算不得什么,你要有本事能保下,老夫也无话可说。”二长老眼里划过嘲讽,但语气还不算太差,暂时给这蠢货一点希望,也免得她有弄出什么事情来节外生枝,现在对尊主,对他们稼轩氏族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将墨止和苏洛九看好了,等时机成熟将其带回族中炼制长生之药,以圆稼轩氏族数百年来的长生梦!他长生,只有他们稼轩一族才有资格拥有!

思及此,二长老脸上的神情越发倨傲,看得不明所以的魏云仙内心更加忐忑,想到害是谁害得自己都性命难保,她对墨谦峰的最后一丝不忍也消失了。

墨止走得无声无息,除了跟苏洛九那场不算告别的告别。

墨王府本来就很大,墨止在府里的时候,苏洛九一直跟他呆在一起很少去府里走动,他这一走就是两三天的没回来,苏洛九闲得发慌才第一次游览整个墨王府。

还未到正午,苏洛九走在墨王府的石子路上,双手习惯性地轻贴着小腹,慢悠悠地在前方走着,唇角扬起恬淡的弧度,微醺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慵懒而又温柔,暖荷和枕浓稍落后两步跟在她身后,无声地看着自家少主,突然记忆中那个跟现在一样慵懒却跟现在天差地别的冷漠的少主已经有些模糊了,少主不知不觉间越来越有人情味,笑容也越来越真实,现在还有了小主子…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两个人却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走了不看路,这是我教的?”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两人回神,猛然发现自己面前是一棵大树,没有撞上去的原因是苏洛九拉住了自己,两人面色一囧,齐齐低下头去。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不会有心上人了吧?”苏洛九摸着下巴打趣道,瞅了眼那棵树,突然有点恶趣味的后悔拉住了两人,要这俩丫头真撞了上去,那场面一定很精彩。

“少主,你在胡说什么呢,莫要教坏了小主子!”暖荷嗔道,红着小脸没好气地瞪苏洛九,枕浓的反应就要比暖荷沉稳许多,但那双眼里还是写满了对自家无良的少主的不满。

“人不坏,没人爱。”苏洛九摸摸肚子,这话说的很自豪。

暖荷枕浓无语凝噎,只希望小主子在少主的影响下可以正常成长…

苏洛九笑着笑着,想到孩子的爹,小脸幽幽地沉了下去,瞥了眼暖荷和枕浓,“你们说,墨止到底去干什么了?”

“少主,王爷的行踪哪里是我们能知道的。”暖荷无语地看着苏洛九,王爷要去干什么,连少主都瞒得好好的,怎么会让她们这些小丫鬟知道,少主莫不是憋闷憋出毛病了?当然,这话她只敢在心里说说。

“走吧。”苏洛九撇撇嘴,心里把墨止揍了一百遍,失去了看风景的兴致,是啊,暖荷和枕浓又怎么知道那个男人在哪儿,就连护龙卫都不知道,就连自己都不知道。

枕浓见苏洛九的情绪低落了下来,叹了口气,“少主还要继续逛吗?”王爷也真是的,走了也不交代清楚一下,少主怀着孩子情绪起伏不定的,这两天吃得都不多,让她们看在眼里只能干着急啊。

“青澜阁。”苏洛九微微眯眼,冷哼了一声,抬步朝青澜阁所在的方向走去。

青澜阁是慕容熵居住的院子,慕容熵跟墨止从小相识,当年从慕容家脱离出来后,他便毫不犹豫地投向了墨王府,无耻地选择了这只比千云阁差一点点的青澜阁,一住就住了这么些年。

苏洛九一踏进青澜阁,就不得不吐槽慕容熵的身份了,作为一个医者,喜欢草药的确很正常,但是这满院子都是毒草毒花是个什么节奏啊喂!

“啧,你这院子一般人还真不敢进啊。”苏洛九摸着下巴打量着这四周的毒花毒草,慢悠悠地朝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读书的慕容熵走去,边看还边吐槽。

闻言,慕容熵轻轻合上书,抬眼看见苏洛九走向自己,没有半点惊讶,“阿止走了三天你才来找我,挺能忍的啊。”

“这不是给你个时间缓冲一下么,你家阿止带走了龙风几个却把你留在了这里,被抛弃的感觉是不是很销魂?”苏洛九似笑非笑地调侃道。

慕容熵嗤笑,“你是在说你自己吧,怨妇!”阿止这一次走的这么不清不楚,看来苏洛九气得不轻哟,他要完蛋了。

“少唧唧歪歪,说,他跑哪儿去了?”苏洛九懒得跟慕容熵插科打诨,笑容一收直奔主题,她表现得再怎么不在意也只是骗骗别人罢了,墨止这次跟她玩个行踪不明,到底知不知道她有多担心,真是…

“阿止去了哪里,这一次我是真不知道,不骗你。”慕容熵摸摸鼻子,无辜地说道,“他走之前只是交代我好好照顾你。”虽然他实在不知道苏洛九有什么好照顾的,虽然她是个孕妇,但她着实是个强悍的孕妇。

苏洛九凉凉地盯着慕容熵的眼睛,良久不想确定也得确定他不是在骗自己,凉凉地收回了目光。

“你也没必要太担心,阿止做事有他的考量,不会出事的,你就安心在这边等着他回来吧。”慕容熵叹了口气,以前阿止也有无声无息的消失过没告诉他去了哪里,他也不会担心那么多,但这一次不一样,阿止这一走倒是潇洒,留下个大麻烦给他是几个意思,再过段时间阿止要是还没回来,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安抚苏洛九这个孕妇了。

“好,墨止去哪儿你不知道我信,但若说你不知道墨止让龙风他们去干什么了,我再信就是傻子了,快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苏洛九眼里突然闪过精光,犀利的眼神跟小刀似的射向慕容熵,别以为她怀着孩子成天呆在房里就不知道墨止把呆在祁风的那个护龙卫的三大顶梁柱之一召了回来,人没事儿在祁风呆的好好的,墨止突然把人叫回来,没点猫腻她还真不信,慕容熵是护龙卫真正的统领,他别想蒙过去。

慕容熵白眼一翻,他早就说过苏洛九会察觉到的,没想到比他预计得还要快,正想着怎么帮阿止应付过去让这个孕妇好好养胎,守在外面的枕浓突然走了进来。

“少主,太子妃想邀您一聚。”

V79:苏彩儿的恶毒

“苏彩儿找我?”苏洛九眉头微蹙,有点捉摸不透苏彩儿的意思,这段时间她安心养胎,苏彩儿的动向她是一点都没去注意,苏彩儿这突然一显示自己的存在感,她还真懵了。

“是的,她请您去楼中楼坐一会儿,说是…聊聊天。”枕浓把苏彩儿的丫鬟带过来的话复述一遍,说到最后自己都有点别扭,苏彩儿跟少主仇大了去了,她不想法子害少主就算了,怎么还会找少主去心平气和的聊天,指不定是太子走了她无聊了所以想着害少主呢。

苏洛九凉凉地看了慕容熵一眼,“聊天?那我就去看看她要跟我聊些什么。”先放慕容熵一马,等她回来了再继续“严刑拷问”。

“少主,你现在怀着孩子还是小心为上,太子妃那边退了便是。”枕浓却是不想苏洛九出去见苏彩儿,少主虽然有本事,但万一苏彩儿出了奇招呢?王爷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让少主接触一点点的危险,她不管是为了少主还是为了王爷的话,都要劝劝少主才是。

“楼中楼姓的是我苏洛九的苏,不是苏彩儿的苏,瞎操心。”苏洛九无奈地摇了摇头,苏彩儿只要进了楼中楼,一举一动便都在她的掌控下,枕浓的担忧实属多余,况且她最近在府里也实在是闲得无聊,出去走走也好。

枕浓见此,也不多劝了,点了点头,“好吧。”

“阿九姐姐,我陪你去吧。”左小川匆匆从房中出来,将手上的草药放在慕容熵身前的石桌上,边说便清理身上沾着不多的药渣。

慕容熵本来还说暂时逃过一劫松了一口气,闻言黑了脸,“你去做什么?”他好不容易把小徒弟拐到自己身边过过两人世界,这苏洛九一来小徒弟就要跟着走像什么话?

“师父。”左小川不满地皱起了眉,红唇轻轻地抿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慕容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