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熵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觉得这话阿止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敢打苏洛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主意,就是苏洛九自己就有法子收拾了那人,更别说阿止,原本阿止就把苏洛九当心头肉护着,如今又是因为各种原因总是不能陪在大肚子的苏洛九身边,对苏洛九他不但爱的很,还歉疚的很,在这档口居然敢对苏洛九和孩子动手,果真是阿止的手段从来都不为人知所以那些人还真当阿止是个软柿子病秧子了?

“咳,我看那风厨子直接带去正堂好了,我去那里等你。”慕容熵目光在墨止和苏洛九之间转了转,想了一下拉起左小川就往外走去。

“去准备点洛儿的吃食送来。”慕容熵前脚刚走,墨止抬眼淡淡地看了候在门边的暖荷一眼。

“是。”暖荷应声离去。

苏洛九蹙了蹙眉,“我不饿…”原本就没什么胃口,出了这档子事就更加吃不进了,没必要再去麻烦,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出那个下毒之人。

墨止微微眯眼,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捏了捏她的脸,眼神沉了,“瘦了。”

苏洛九一哽,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心虚了,软软地窝进了他的怀里,小脸在他胸前蹭啊蹭,“墨止,你怎么提前出关了,这对你的身子没影响吧?”

“融合的快了一些罢了,身体无碍,你不是已经给我把脉了吗,我总瞒不过你不是?再说,我早些出关早点陪着你不好吗?”墨止将她搂紧,大手扣着她有些削瘦的肩,眼里闪过浓浓的心疼,他努力把闭关的时间缩短就是为了早些出关陪陪她,现在看来他做的真的太对了,他不过一个多月没有在她身边她便瘦成了这样,若是再让她一个人过一个月,那时她的样子他想着便难过的不行,好在这龙炎跟自己异常的合拍让他能早一个月出关…他该好好想想怎么把他的洛儿养的胖一些了。

“谁要你陪了,我一个人也过的很好啊,而且我还有小川她们,浅梨也经常出宫来看望我。”苏洛九撇撇嘴,看着墨止的眼神满是嫌弃,但是两条胳膊却是紧紧地搂着某人的腰。

墨止也不戳破她的口是心非,垂眸低低笑了一声,等暖荷端了些肉粥小菜进来后,他一勺一勺慢慢地吹凉送进她嘴里,等将她喂饱以后,见她有些困了,便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背脊,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法,怀里的小女人很快便睡沉了过去。

墨止把人抱到了床上,看着她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和唇边满足的笑容,忍不住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这才起身走出房间,待房门一关,那一身的温柔便也被关在了门口,脸上,仍是那淡漠清冷。

“这一个月洛儿怎么样?”墨止站在门口,看了眼站在门边的暖荷,淡淡地问道。

暖荷一愣,想了想皱眉说道,“王妃这一个多月有些食欲不振,睡眠也不是很好,瘦了很多,慕容少爷说…”迟疑了一下,她咬牙继续道,“这可能是心事不顺引起的,想来是太过思念王爷了。”不过方才少主居然喝了三碗粥吃了许多小菜,这已经算是这段日子来吃的很多的一次了,而且也很快入了眠,想来慕容少爷说的没有错,心病还需心药医,王爷一回来,少主的这些事儿便迎刃而解了。

“嗯,守着吧。”墨止心里有些涩然,回眸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眸色越发冰冷,若非要去寻那下毒之人,他是定然不愿离了洛儿半步,那人…真是该死。

无意间透体而出的寒意,让站的比较近的暖荷生生打了个哆嗦,一种不同于苏洛九散发出的那种实质的寒意,而是因为慑人的气息而让惹心生的寒冷让她脸色瞬间就白了,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等她觉得那压力卸去不少之后,那道银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千云阁中。

正堂之中,慕容熵悠闲地斜坐在左下首的椅子上,一只手懒洋洋地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握着左小川的小手不规矩地轻戳慢捻,很是暧昧,左小川反抗无效红着小脸偏过脑袋不再看他,那一身不自在的僵硬看在慕容熵眼里,让他微眯的桃花眼里跃上了几丝笑意,拿她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啄了几下才在她恼羞成怒之前松开手,顺势端了杯茶在小丫头的瞪视下无辜地喝了几口。

很快的,那风厨子被龙一带了上来,那一脸的惶恐不安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反而越发浓厚,脸色都青白了很多,他忐忑地看了眼龙一和远处坐着的慕容熵和左小川,主子们没有给他指使,他不敢乱动,只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慕容熵随意地看了风厨子一眼,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他觉得这件事还是由墨止亲自来解决的好。

说曹操曹操就到,上一刻慕容熵还想着的人,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正堂大门处。

“哄好了?”慕容熵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调侃了一句。

墨止缓缓在风厨子身前站定,那清冷的目光落在风厨子脸上,看得风厨子冷汗直流,膝盖都开始发软,他虽只是一个厨子,但身在楼中楼也是见过许多王公贵胄的,但他从未见过眼前这天人之姿的男子这般只是随意的一眼就能给人前所未有的压迫的人啊。

“王爷,此人便是风厨子。”龙一恭敬地行礼。

“草民参见王爷!”站在一旁的风厨子一听来者身份,再想想这座王府的主子,眼前一黑立刻吓得重重跪倒在地。

墨止看了龙一一眼微微颔首,淡淡地看向风厨子那瑟瑟发抖的身体。

“风厨子是吧,你可知今日王府为何要将你们扣下?”慕容熵不知道什么时候晃到了墨止旁边,笑眯眯地问风厨子。

风厨子脸色比哭还难看,颤声道,“回、回禀王爷、公子…草民、草民不知…莫不是、莫不是方才的膳食出了、问题?”他在楼中楼下厨这么多年,是从未出过岔子的,可偏偏是这一次给楼中楼最大的主子下厨却是出了岔子,他到底造了什么孽!?

“不愧是楼中楼的人,脑子不笨。”慕容熵含笑点点头,而后神色幽幽转冷,“你可知,你的那套厨具上,被人下了剧毒?”

风厨子大惊失色,连忙磕头喊冤,“冤枉啊,草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被风厨子的声音吵得微微皱眉,墨止眸色冷了一分,风厨子立刻一个颤抖下意识闭上了嘴。

“谁碰过你的厨具。”墨止冷冷地问道。

风厨子仔细地想了很久,才开口,“回禀王爷,草民一直以来很宝贝自己的厨具,除了草民就只有、只有…”他顿了一顿,最后咬牙狠心道,“只有草民的徒弟。”

墨止的凤眸立刻一眯,“龙一。”

“是。”龙一明白自家王爷是要自己去将风厨子的徒弟带过来,立刻闪身离去。

龙一消失之后,正堂里陷入了一场安静之中,空气都有些冷凝,龙一的速度很快,没让墨止等多久,便返回了墨王府,待他一落地,便急急朝已经坐在高位上的墨止走去。

“王爷,人已经死了。”龙一脸色不好看,“人死在自己的房间,中毒而亡,属下发现的时候他刚刚断气。”

“定是楼中楼出了内鬼,不然下手怎么会这么快。”左小川可爱的小脸冷下来眉宇间隐隐带着些威仪,很快反应了过来。

风厨子闻言,脸色立刻白了,也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的徒弟。

“阿止?”慕容熵看向上位,却见那原本最不该淡定的人此刻居然在闭目养神,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像是早已料到有此结果一般,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正当慕容熵疑惑之际,正堂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而来的便是龙天高大的身影。

“王爷,慕容公子,安荣郡主。”龙天上前来,朝三人行礼。

慕容熵眸光微闪,日有所思地看着龙天,“阿止叫你去做什么了?”

“主子让属下带人去监视了楼中楼,在龙一到了楼中楼之时,属下将他要抓风厨子的徒弟之时在楼里传了一下。”龙天淡声说道。

慕容熵瞪眼,看墨止,“你是故意逼那幕后黑手出来杀人?”苏洛九发觉不对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去监视了楼中楼,等阿止回来了,龙天则把龙一给换了回来…想来那凶手定是以为苏洛九一发现膳食有毒会立刻杀了风厨子才没有及时杀了风厨子的徒弟灭口,这下子怕事情败露不得不铤而走险,刚好就落进了阿止设下的圈套,被监视在楼中楼的护龙卫发现,妙!阿止这一步棋走的妙!

墨止缓缓睁开了眼,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而后问龙天,“是谁?”

“稼轩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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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本来是10号传的,结果网络有问题,所以算现在是11号了,接下来弄完下毒这件事,就是大结局咯!

大结局(一)

墨止缓缓睁开了眼,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而后问龙天,“是谁?”

“稼轩恒。”龙天知道稼轩恒的身份,神色难看了几分,“杀人者是稼轩恒,他的武功恢复了。”

“最近楼中楼中客流有什么异常?”墨止挥了挥手,示意龙一将风厨子带下去,继而问道。

龙天想了想,蹙眉摇头,“属下不知,属下这就去查。”

墨止眯了眯眼,随意地“嗯”了一声。

“阿止,你觉得稼轩恒在打楼中楼的注意?”慕容熵疑惑地问道。

墨止还未说话,左小川便径自摇了摇头,“不会的,阿九姐姐既然敢把楼中楼部分权利交到稼轩恒的手上,稼轩恒就该意识得到阿九姐姐对楼中楼是有绝对的掌控权的,他现在应该休养生息才对,应该不会有大动作,他也怕引起阿九姐姐的注意才对。”

“你这丫头…”慕容熵含笑看着左小川,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若换成以前,小徒弟傻呆呆的天真的没边哪里想得到这其中的弯弯绕呢,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她真的成长很多,可他却没有亲眼见证她的成长,又有些担心她这份成长不知时好时坏,这种纠结的感觉来的莫名其妙。

“我也不是那么笨的,虽然师父没想到的东西我想到了,但是你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的。”左小川见慕容熵一脸的纠结,自以为了解了他的内心活动,眯眼掩住眼里的小得意,凑到他身边一本正经地小声安慰。

慕容熵嘴角一抽,垂眸睨着她阴测测地笑,“呵,连得意都藏不好,不是笨蛋是什么?”他真是想多了,成长什么的都见鬼去吧,小笨蛋就是小笨蛋!

左小川小脸一虎,怒!

“阿止?”慕容熵轻敲了一下左小川的脑袋,收拾好情绪继续跟墨止谈正事。

墨止悠悠放下茶盏,淡声道,“稼轩恒暂时不敢直接跟洛儿作对,但若有人欲对洛儿下手,他却有可能去帮上一把。”

“你的意思是说参与这次事件的人除了稼轩恒还有别人?”慕容熵挑了挑眉,“不过即便这件事的主谋不是稼轩恒,没他也不可能进行得如此顺利,毕竟若非他现在是楼中楼的管事,风厨子的习惯那主谋也不可能知道。”

“洛儿留他还有用。”墨止神色淡淡的。

慕容熵了然,阿止这是暂时不动稼轩恒的意思,看来那个主谋要倒霉了,面对阿止的怒火,一个人要承受两人份的。

龙天的速度很快,在得到了主子要的信息后便立刻返回墨王府,不用主子发问,便自觉地开了口,“主子,属下方才得知,最近这段时间,有一人经常出入楼中楼并且与稼轩恒有接触。”

墨止低垂的双眸微微抬起,浓墨一般的杀气一闪而逝。

龙天看了眼墨止的反应,继续道,“此人名叫赵茹曦,是赵一煌的嫡女,她今日也去了楼中楼,在风厨子被带来王府后方才离去。”

“是不是那个什么武林盟主的师妹?”慕容熵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心里的厌恶全都表现了出来,有意无意地瞟了几眼左小川,那目光十分的意味深长。

墨止看了慕容熵一眼,“你认识?”

慕容熵清了清嗓子,轻哼道,“自然是认识的,毕竟人家的师兄是某个小笨蛋的前未婚夫当年还一起游过湖呢,小川,你说我说的对么?”语气酸溜溜的不自知。

“你!”左小川没好气地瞪慕容熵一眼,大吐了一口气,而后扭过头去不理他,转而看向墨止解释道,“赵茹曦曾对阿九姐姐不敬,被阿九姐姐抓起来后用以威胁赵一煌,当时王爷您不在京里,阿九姐姐惦记着您心情不太好,对她下手就重了一些,想来赵茹曦定是对阿九姐姐心怀怨恨的,若说下毒之事是她做的,也不无可能。”

“拥有残心的人不多,墨谦峰就是一个,赵一煌曾是墨谦峰的心腹,有残心不奇怪。”慕容熵摸了摸下巴说道,瞥了眼跟自己赌气的小徒弟,眼里划过浓浓的笑意。

“龙天。”墨止轻道,淡淡的声音无端让人心底发寒,骨子里散发出的威严给人以窒息般的压迫。

“属下在。”龙天连忙应道。

墨止淡淡地看了眼外面澄澈的晴空,浓墨渐渐吞噬了眸中所有的光亮,“你进一趟宫,告诉墨之年可以动手了,再把赵茹曦抓回来罢。”

“是。”龙天应道,而后闪身离去。

“听说赵一煌很疼爱这个女儿,不过如果他知道因为他这个宝贝女儿害了他满门,会不会活生生被气死?”慕容熵眼里闪过兴味,现在朝中仍有很多墨谦峰的旧部,墨之年刚登基不久根基未稳,所以暂时留着这些人没有动,原本这些人也能安然一段时间的,可谁叫赵茹曦不长眼想毒害苏洛九呢?阿止方才那话,明摆着是打算出手帮墨之年了,如此一来,墨之年原本的势力加上阿止的帮助,也就不需要像之前那样隐忍不发了,想来用不了多久这京城又会是另一番模样了。

墨止缓缓阖上眼,再睁开是眼中的黑雾已经散去,对慕容熵的话不置可否,看了眼天色,起身朝外面走去。

这个时辰,洛儿应该睡醒了…

千云阁中,苏洛九已经醒了,她是被饿醒的,因此一起来便让暖荷去给她准备吃的了。

墨止一进房门,一阵令人食指大动的饭菜香味扑鼻而来,目光一瞬落在了桌前那慢悠悠喝着汤的人儿身上,清冷的神色渐渐柔化。

“你来啦,我让暖荷准备了两人份,过来吃。”许是方才的小睡是近段时间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苏洛九的心情很好,眉眼里都染着淡淡的笑意,一抬头看见了墨止那张俊美得不可思议的脸,双眸笑成了两道新月,软软地说道。

“好。”墨止唇边勾起一抹淡笑,抬眸看了在旁边伺候着的暖荷一眼示意她可以离开了,便将苏洛九抱起坐在了她方才坐着的椅子上再将苏洛九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小心地环着她粗粗的腰。

苏洛九一怔,而后耳根微微泛红,有些不自在,“咳,你干什么,哪有人这样吃饭的。”

“我已经很久没抱你了,洛儿乖,让我抱一会儿。”墨止埋首在她发间,深深地嗅着她身上令他眷恋的淡香,轻声呢喃着,仔细听还带着些淡淡的委屈。

苏洛九心一软,一时间哭笑不得也就由着他去了,捏了捏腰间修长的大手,她问,“事儿有结果了么?”她指的是今日下毒的事情。

“嗯,是赵茹曦。”墨止垂眸掩住眼底的冷光,凑到她脖梗处轻啄了两下。

赵茹曦?

苏洛九微微眯眼,眼里闪动着惊心动魄的危险的暗光,阴冷的气息还未全部全部释放,便止于脖梗处的暧昧的轻痒,热气“哄”的一下从脖梗蔓延到脸上,绝美的小脸黑了黑,伸手扒开黏在自己身上便不离开的俊脸,没好气地说道,“要么就吃饭,要么就说正事。”

“嗯,洛儿吃饭,我吃你。”墨止点点头,答得一本正经。

苏洛九气结,脸又黑了几分,她真的很怀疑墨止这几个月不是在皇陵闭关而是去哪家青楼楚馆偷师去了。

墨止眼里闪过淡淡的笑意,轻啄了一下她的唇角,不再调笑,一边端起她的腕添了些菜拿勺子喂到她嘴边,一边说道,“赵茹曦不知怎么跟稼轩恒搭上了线,这一次下毒是两人合谋为之。”

苏洛九张嘴含住饭,嚼了两下咽下去,皱了皱眉头,笑容有些冷,“有些人就是不懂得感恩,我想留他们的命都不行,硬要赶着去送死。”原本这赵茹曦可杀可留她算是给肚子里的孩子积德就让她活着回去找她爹了,没想到留了这么个隐患。

“赵一煌留给墨之年对付,赵茹曦我已经让龙天抓回来了,哪日洛儿无聊了,便将她提出来,别为了这点小事皱眉头,如今有我陪着,洛儿只用笑就可以了。”墨止捏捏她的小脸,目光温柔,谈起他人的生死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人觉得他只是在说些家常小事。

“我就怕我笑不了几天又得哭了。”苏洛九心头一热,鼓了鼓腮帮子,撇着嘴嘴硬道。

墨止眸光一闪,心里内疚又心疼,继续给她喂饭,声音止不住又温柔了几分,“这段日子是我不好,陪在你身边的时间太少,委屈了你跟孩子了,你怪我也是应该。”

“谁怪你了,喂,调调正常一点,这么腻歪可不像你啊。”苏洛九耳根又红了,听着墨止这话,鼻子酸酸的,深吸一口气,黑着小脸说道。

“呵,食不言,好好吃饭。”墨止看出她的不自在,垂眸掩住眼底的温柔笑意,继续伺候着他的宝贝洛儿吃饭。

用过晚膳后,墨止搂着苏洛九在王府里散了散步,直到苏洛九有些犯困了,他才抱着她回房就寝,等到了半夜的时候,苏洛九腿抽筋难过得醒了一次,墨止看着他家洛儿那白惨惨的小脸,才真正意识到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家洛儿遭了多大的罪,心疼得恨不能将她的痛转接到自己身上即便再多戳他两刀他也愿意,但他却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墨止从来没像此刻这般手足无措,那股无力感让他眼里的戾气越来越重,双瞳黑得像暗无天日的地狱的色彩,直到苏洛九难过得清醒了过来,没好气地瞪着他让他给自己揉揉腿,他才颤着手小心翼翼地为她按摩,手法从生涩到越来越熟练,她的腿抽筋才终于缓解了一些,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等细微可爱的喊声伴着她的呼吸响起时,他憋着的那口气才彻底吐了出来,也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紧张得出了很多汗,薄薄的衣衫都湿了。

这一夜,苏洛九难得的好眠,但搂着她的男人却是一夜无眠,盯着她生怕再出现之前的情况,第二天脸色十分难看。

也许是那一夜被苏洛九给吓到了,墨止从此对苏洛九就像对一件极其易碎的宝贝一般小心翼翼,白天不管她去哪里,他都会跟在她身边,生怕有一点磕着碰着,一日三餐都亲手喂着,到了晚上,便伺候着她沐浴而后认认真真地为她按摩,那手法一日比一日熟练,舒服得她夜夜好眠…那有些夸张的紧张态度和那贴身小厮似的的作为几乎先是让整个墨王府吓了一跳,到最后也慢慢习惯见怪不怪了,几个月下来,一直不怎么长肉的苏洛九生生胖了一大圈,软乎乎的触感直让墨止成就感与日俱增,而墨止却整整瘦了一大圈,苏洛九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两人的感情也越发升温,日日蜜里调油似的看得人眼红。

终于,在几个月后一个雷雨大作的深夜,将他们娘亲的肚子撑得圆溜溜的小家伙们要出来了。

苏洛九生产那一日的记忆对于慕容熵来说是深刻的,他眼中那个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比谁都淡定、比谁都无所不能的阿止,在看到暖荷他们从房中端出的一盆盆血水的时候,在听到房中那一声声痛苦到近乎凄厉的喊声的时候,他的情绪便几乎处在了奔溃的边缘。

平日里面上有多清冷,隐藏在清冷之下的感情便有多浓烈,等到爆发的那一刻,惊天动地。

慕容熵就看着墨止一个人站在房门口,脸色苍白得让他想到了阿止经脉俱碎之时,那双无波无澜的清冷双眸溢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暴风凝聚的怒意和深入骨髓的伤痛,更多的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怨怼,那浓得化不开的情绪连他站得远远的看着便跟着有些心痛了,倾盆大雨将他浇得湿哒哒的,身上的戾气骇得无人敢接近,体内控制不住的内力四溢,将想去给他打伞的人都重重地震开去,弱一些的直接吐了血。

作为他的兄弟他的好友,慕容熵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以那些医者的理论安抚他,但仿佛外界的什么声音他都听不进去,只有那一声声惨叫刺激着他的耳膜。

最后,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房中的痛呼虚弱了下去之时,阿止突然疯魔了一般冲了进去,顾不上什么男子不能进入产房的规矩了,他从阿止那赤红的眼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他猜,阿止是在听到苏洛九声音弱下去之后以为苏洛九会…死。

他知道阿止一直是很期待很喜欢苏洛九肚子里的孩子的,但他在房间外面却听到阿止慌乱地怒喊着“不生了,不生了,孩子如何都好,不准再让洛儿痛了,洛儿,求求你不生了好不好…”

那一声声的,失了惯有的清冷,带着点点泪后的嘶哑,震得他慕容熵连如何呼吸都忘了,女子生产之痛原本是常事,若非爱到了骨血里,又如何能让墨止这样人的人说出一个“求”字。

若说那一夜对慕容熵等人来说是难忘的,那对亲身经历着的苏洛九来说,便是此生铭刻的。

她以为他总是清贵优雅、威严天成、像九天的神祇一般不然尘俗的,可那一夜,她却看到了最狼狈的他,他闯入产房的那一刻,身上被雨淋湿了,发冠也不知道掉在了哪里湿漉漉的头发散乱着,脸色难看得像是受了重伤,那双漂亮的凤眼赤红赤红的入了魔一般,真是,难看死了…她那时是真的心疼这个男人,心疼的她都快死了,比生产之痛还要痛,她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没事,但出口的却是痛喊,然后她就看到他的脸色又青白了一寸,再痛都忍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在房中帮忙的小川本就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在墨止进来之后,哭得更加伤心了,想来也是看到了墨止这副样子罢。

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自己,也看到了他眼底最深的恐惧和脆弱,听着他一声声的怒喊,她无力开口安抚,他那眼角溢出的水滴,她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但是他的声音里是真的有泪意的,他是墨止,在她心里,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男人,可这样的一个他居然…她疼得说不了话,她便抓起了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而后她便看见他魔怔了双眼一怔,而后涌出狂喜,像抱着最珍贵的宝贝一般轻轻抱住了自己。

真是个傻子,被咬了,还这么开心!

她有些想笑,在他搂住自己的那一刻,她失去的力气突然重返身体,不知过了多久,孩子终于生出来了,她听见暖荷和枕浓他们喊着“两个大小子”什么的,她第一眼却不是寻找自己的孩子,而是看向了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搂着自己身上已经僵硬了的男人,却见他突然晕了过去,“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她愣了再愣,哭笑不得,伸手想抓住他,却因脱力彻底陷入了黑暗。

------题外话------

嘤嘤,又憋了好几天憋了这点,不管怎么说包子是落地了!下一次更新在周六晚上哟!

大结局(二)

深夜,白日金碧辉煌的皇宫也陷入了沉寂,在如瀑的大雨中更显昏沉,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在空中几个跳跃飞向了龙腾宫,落在了宫门外。

“属下参见皇上、娘娘!”聂羽快步走进了龙腾宫,顾不得一身的雨水,恭敬地朝着还未就寝在宫中走来走去的帝后二人行礼。

“起来起来,聂羽,情况如何了,阿九怎么样了,孩子生下来没有?”墨之年一看到聂羽,立刻让他起来,着急地问道,之前他接到墨王府耳朵消息的时候吓得他是半点睡意都没有了,浅梨知道了更是想要跑去墨王府,若非他拦着,这妮子只怕早就冒雨跑去了。

“墨王妃有没有事?”秦浅梨也立刻走过来,一脸的担忧和急切。

闻言,聂羽笑道,“好消息,墨王妃平安诞下一对男孩儿,属下方才离开的时候,墨王妃因疲惫不堪已经昏睡过去,慕容公子和安荣郡主皆说墨王妃身体无大碍。”

“好!好!好!”墨之年抚掌低笑道了三声好,提了一个晚上的心也算是放下来了,垂眸看着秦浅梨也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将她搂入怀中,“现在安心了?我就说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阿九那个大肚子,他之前看着都心惊胆战的,刚得知她要分娩的消息,他的确是非常担心的,他虽不是女人,但也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更何况还是双胞胎。

秦浅梨没好气地瞪他,“说的好像你刚才一点没担心似的。”话落,懊恼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雨,阿年若不拦着她,她现在就想去墨王府看看王妃姐姐他们。

“好了,阿九现在已经平安生下了孩子,你也别急着想去墨王府了,先休息一晚上,等明日下了早朝,我陪你一同前去如何?”墨之年放心下来后,突然对秦浅梨对苏洛九的在意有些吃味起来,搂着她的力道重了重。

“好。”秦浅梨也不是无理取闹的,点了点头,心里头为苏洛九感到欣喜,连带着脸上都染上了温暖的笑容。

“对了,聂羽,皇叔现在一下子得了两个儿子,是不是开心得睡不着觉了?”墨之年突然想到了什么,戏谑地问道。

闻言,聂羽脸上的笑容一僵,面色有些纠结。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墨之年一眼看出聂羽的不对劲,心里咯噔一声响,皱眉问道。

“启禀皇上,事情是这样的,墨王他…”聂羽顿了顿,将他去了之后看到的和所听到的都告诉了二人,想到墨王那副跟平日里截然相反的狼狈模样,他不由得唏嘘,墨王对墨王妃用情之深,他一个大男人看了都感动得不行。

墨之年听完他的话,一怔,眼里是震撼和一丝莫名的敬佩,而他身边的秦浅梨脸上闪过不可思议,隐隐又带着些羡慕,“王妃姐姐得墨王一人心,也是不枉此生了。”

“你也累了一晚上,去休息吧。”墨之年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聂羽的肩。

“是,属下告退。”聂羽行礼之后闪身离去。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不是有我么?皇叔如何待阿九的,我便待你再好上十倍百倍!”等聂羽走了以后,墨之年一把扛起秦浅梨将她丢到床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表情臭臭的,那酸酸的赌气语气实在是不像一国之君该有的。

秦浅梨被摔在柔软的大床上,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但还是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惊呼一声,闻言,半撑起身子哭笑不得,“阿年这般样子若是被那些大臣们看见了,看日后谁还服你。”以前她还真没发现阿年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快睡觉,养足了精神明日好去看看我那两个弟弟。”墨之年被她调侃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三两下扒了她的外袍把她塞进被窝里,故作凶恶地说道。

“呵呵呵,你这年纪都能当人家的爹爹了,还弟弟呢。”或许是因为墨王府传来的好消息让她心情很好,秦浅梨难得俏皮地拿墨之年打趣。

“…”墨之年竟无言以对,黑着脸,伸手,抱人,睡觉。

苏洛九自昏迷之后,这一睡便是一天多,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睡得有些久了,眼睛不太习惯外面的光线,长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朦胧间一道身影映入眼底。

黄昏淡淡金红的霞光轻柔地镀上男人清贵无俦的绝世容颜,如墨的青丝未用任何东西束起尽数垂落在身后,一身银白色的外袍穿得不像往日一般整齐,有些微的凌乱松垮,那双暗沉深邃的凤眸在看到身边女子醒来之时,划过令人炫目的流光,宛如日光落在极品的玉石上带起的光晕,连晚霞都黯然失色,他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呼吸不经意见放轻。

“墨止你…唔,水。”嗓子沙哑的厉害,苏洛九难受地皱了皱眉,见男人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那样子像在看自己差点丢失的珍宝一般压抑着激动又小心不已,令她想起了生孩子那晚他反常的反应,浓浓的心疼溢上心间,她眯着眼笑着讨水喝,声音软软的撒娇似的。

“好。”墨止有些痴然的黑眸恢复一丝清明,立刻倒了杯水喂给她喝下,紧张道,“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洛九失笑,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腰,身上的酸软无力让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抿着唇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没什么力气而已,还有就是好饿。”身上清清爽爽的,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帮她清理过了,心里暖暖的,整个人比平日柔和了不止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