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结论,也终于让简浔生出了几分义无反顾的冲动。

另一边,平隽等了两日后,却是怎么也坐不住了,因为平氏找了他,委婉的把简浔的意思告诉了他:“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你表妹也不遑多让,两个同样聪明的人做朋友,当然是一种享受,但做夫妻,就未必了,不然怎么会有‘巧妇伴拙夫’、‘巧夫伴拙妻’这样的说法?你上一科便没有下场,明年却是再耽搁不得了,不然明儿你便下山,回家苦读去罢,家里上上下下几百口子,可都等着你金榜题名,光耀门楣呢。”

以往平氏可从不会说这样的话,她虽没明说过看好平隽做女婿,但她的态度既然连宇文倩都能瞧出几分来,也算是很明显了,这便是平隽的底气,姑母若没有与姑父达成默契,至少也征得了姑父的默许,又怎么会不遮掩一下自己的态度?

可如今连姑母都不好看自己了,难道,是表妹对姑母说了什么吗?不行,他好容易才遇上个让自己动心的女子,他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平隽想来想去,自己根本没向表妹表明过自己的心迹,也许她明白知道自己的心意后,对他感觉又不一样了呢?除非她亲口拒绝自己,否则…不,即便她拒绝了他,他也会坚持下去,一直到她接受他为止的!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他得有机会见到她,有机会向她表明自己的心迹了。

念头闪过,平隽计上心来,起身略整理了一下衣装,去了前面寻崇安侯。

“前几日去庄子后山的小溪边闲逛,无意看见里面好多鱼,大家自来了庄子上后,虽是比盛京凉快许多,却因人少事少,成日都无所事事的,着实难以打发时间,所以我就想着,不若您老人家带了我们大家伙儿去溪边钓鱼罢,钓上来后,就在溪边生了火烤着吃,就地野炊,岂非既打发了时间,大家又能玩个尽兴了?”给崇安侯见过礼后,平隽便直接说了自己的来意。

彼时崇安侯正看着简泽简沂练习射箭,虽是来别庄避暑的,他老人家却一点也没放松对两个孙子的要求,某些方便甚至比在家中时要求更严格了。

听得平隽这话,他不免有些犹豫:“玩物丧志,他们兄弟资质本就平平了,念书也不算出挑,如今不加倍刻苦,等将来文不成武不就时,再后悔也晚了。”

“两位表弟已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了,不过是您老人家对他们要求太高罢了。”平隽忙笑着接道,心里则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说服侯爷答应他的建议。

崇安侯正要再说,一个带笑的声音已先插言道:“是啊师祖,不是两位师弟不够优秀,而是您要求太高,要我说,不论是念书还是习武,都得劳逸结合张弛有度才好,何况那小溪里鱼的确多,我们可以不用钓的,直接用鱼叉叉去,也能锻炼两位师弟的眼力和臂力啊,倒比对着靶子还强些,鱼可不会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等他们去叉。”

不是别个,正是宇文修,他见平隽忽然出了门,自然要跟上,倒是正好赶上了助平隽一臂之力。

平隽却丝毫也不感激他,只似笑非笑看着他,要你多事,有本事自己想法子见表妹去,借我的光算怎么一回事,我答应让你借光了吗?

宇文修毫不示弱的回视着他,我不出言帮腔,就凭你那蹩脚的口才,能说服师祖才真是奇了怪了,所以,究竟是谁借谁的光,搞清楚了!

不过二人倒是谁也没有扯对方后腿的想法,谁让他们现下有共同的目标呢,那只好先冰释前嫌一刻钟了。

他二人以眼神过招之际,简泽与简沂已围了过来,得知师兄与表哥是为他们谋福利而来,忙都眼巴巴看向了崇安侯,哀求道:“祖父,您就答应了表哥和师兄,带我们去玩儿嘛,我们一定会叉很多鱼,让大家吃也吃不完的。”

宇文修又笑道:“师祖,战场上敌人可不会一动不动的站着等两位师弟去射,别说大活人了,就是去狩猎,那些飞禽走兽也不会白等着他们去射,要我说,带了两位师弟去叉鱼只是第一步,回头您还该带了他们去山上狩猎才是,不趁如今在庄子上,天宽地广的实地演练一下,等回了盛京,可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平隽忙不迭接道:“可不是,既是出来避暑的,就不能一成不变的照搬在家时的章程,别说两位表弟了,表妹们也该趁机多松散松散才是,再过两年她们越发大了,哪还能有这样的机会,所幸大家都是打小儿一起长大的兄弟姊妹,倒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崇安侯哪知道他们两个的小心思,只觉他们的话大是有理,不由呵呵笑了起来:“都是我着相了,倒没你们两个小年轻看得通透了,那就明儿上午去溪边叉鱼罢,午膳就在溪边用了,我再让人瞧瞧周边的地势,若条件允许,回头我便带了你们几个狩猎去,你们两个做兄长的可不许藏私,得好生让他们两个小的,见识一下你们的本事,让他们知道他们与你们的差距有多大才是,看他们以后还有没有脸偷奸耍滑。”

好容易说动崇安侯,宇文修与平隽自是无有不应,“您老人家既这般说了,我们少不得只能班门弄斧了。”

简泽与简沂则已在拍手欢呼了:“哦,太好了,可以出去玩儿了,太好了…”

于是第二日上午,崇安侯便领着一众孙子孙女儿,浩浩荡荡去了后山的小溪边叉鱼。

平氏原本也是想去的,在房里闷得久了,有出去透气的机会,谁能不想去的,想着今儿是休沐日,也许简君安会上山来也未可知,便没有去,留在家里等他,她可堆积了满腹的话想与他说,大家都不在正合适。

简浔原本则是不想去的,那两个幼稚的家伙,还不知道到时候又会折腾出什么事儿来,架不住宇文倩一再的哀求:“浔妹妹,你就去嘛,去嘛,不然他们男的叉鱼烤鱼时,我只能在一旁干坐着,连个说话儿的人都没有,得多无趣啊,就当姐姐求你了。”

简沫也在一旁帮腔:“姐姐,你就去嘛,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就去嘛。”

简浔只得去了,毕竟躲终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该面对的始终得面对,哪怕与宇文修以后会怎么样她还是不能确定,与平隽却是越早把话说清楚越好的。

一时到了小溪边,简泽与简沂瞧得水里果然好多鱼游来游去,兴奋得嗷嗷直叫,把鞋袜一脱裤腿一挽,便跳下了水去,又一叠声的叫宇文修与平隽:“师兄,表哥,你们也快下来啊,这水好凉快…”

“哎呀,这鱼竟敢啄我的脚,看我待会儿不把你们全部叉了烤着吃。”

崇安侯这些年难得出京,自然也没机会再与大自然亲密接触,如今瞧得四周的青山绿树,飞瀑溪流,也是禁不住心情大好,颇有兴致的与宇文修平隽道:“我不方便下水,这样,你们两个下去先教一下他们兄弟要领,等他们掌握了,你们便分成两组,修儿带了沂哥儿,隽儿带了泽哥儿,比试一场怎么样?待会儿时间到了,哪组叉的鱼多,我自有奖励。”

宇文修平隽本就暗中较着劲儿,哪里听得这话,忙都笑道:“既有彩头,那我们少不得要全力以赴了,子羽/平表哥,可千万要手下留情啊。”

于是也跟着下了水,各自教起各自的小弟叉鱼技巧来,誓要将对方打个落花流水。

宇文修多了个心眼儿,待简沂学了个有模有样后,便小声与他说起话儿来:“沂哥儿,你想不想赢啊?师兄有法子包你稳赢,只是一点,待会儿上岸后,你得一直缠着你平表哥,无论他去哪里,你都跟着,反正不能让他有机会单独与你大姐姐说话儿,也不能让他在师兄与你大姐姐说话儿时,打扰我们,你做不做得到?”

简沂一心想赢,闻言立时双眼放光,毫不犹豫就应了:“我做得到,师兄放心。”

宇文修点点头:“很好,不过还有一点,待会儿你得找机会连你哥哥也一并说服了,让他跟你一起缠着你平表哥,上次去军营看蹴鞠好玩儿罢?如果你们做好了我交代的事,我还带你们去,不但带你们去,下次我从蓟州回来时,还会给你们带任何你们想要的礼物,成不成交?”

他能诱哄沂哥儿,平子清自然也能诱哄泽哥儿,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总不是坏事。

简沂一想到上次去军营的所见所闻,这会儿都还忍不住热血沸腾,何况师兄还承诺了他和哥哥想要什么礼物,就给他们带什么礼物,点头如捣蒜:“成交,必须成交,师兄就放心罢,我一定能说服哥哥的。”

宇文修这才满意的翘起了唇角。

很快平隽也教会了简泽,双方遂在崇安侯一声令下后,开始比赛起来,一时是水花乱飞,欢声笑语尖叫哀嚎之声不绝。

简浔与宇文倩简沫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远远看得此情此景,被一众男孩儿,尤其是被简泽简沂的快乐所感染,脸上也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来,觉得今儿还真是来对了。

一刻钟后,崇安侯叫了停,然后让自己的亲随上前,分别清点起平隽简泽和宇文修简沂的战利品来,结果不出意外宇文修与简沂赢了,饶崇安侯已考虑到宇文修实战经验必定比平隽丰富,将小一点的简沂分给了他,平隽与简泽依然以三条鱼的差距惜败了。

简泽小孩儿家家的,怎么可能不在意成败,立时垮下了脸来,弄得本就因输给了宇文修不高兴的平隽也越发懊丧了,只能耐下性子安慰简泽:“你别泄气,回头我与侯爷说我们再赛一场,我们铁定赢回来,你说好不好?只是你答应我的事,也不能忘了。”

只可惜侯爷也是武将出身,这种场合他根本没机会以己之长,攻宇文修之短,待会儿少不得只能硬着头皮,竭尽全力再赛一场了。

简泽闻言,脸上这才重新有了笑模样儿,见简沂已围着崇安侯的亲兵们看他们剖鱼去了,忙也跟了上去凑热闹,趁机办起宇文修交代给他的事来:“哥,待会儿我们这样这样…师兄可说了,只要我们按他说的办,回头还带我们去军营玩儿,下次从蓟州回来时,更是我们想要什么,就给我们带什么,你自己看着办罢。”

这样的条件,简沂一听就动了心,简泽自然也不能例外,犹豫着小声道:“可我已经答应了平表哥…”

架不住简沂再四游说:“师兄待咱们多好啊,你真不肯帮他忙?那回头师兄给我带了好东西回来,你别眼红,更别指望我会与你分享啊。”

到底还是松了口:“好罢,我听你的便是,谁让平表哥平时不爱带我们玩儿的,他也怨不得我临阵倒戈。”

很快崇安侯的亲兵们便将鱼都剖好,火也生好了,瑞雨琼雪几个便忙上前,清洗的清洗,抹料的抹料,穿鱼的穿鱼…不一时便隐隐有烤鱼的香味儿弥漫开来。

大家说说笑笑,吃了一回烤鱼,又吃了带来的饭菜蔬果,下人们才撤到一旁,也各自用起午膳来。

平隽远远看见简浔在树下踱步消食,难得宇文倩与简沫都不在她跟前儿,暗道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忙冲简泽使了个眼色,便要上前与简浔说话儿去。

谁知道简泽接收到他的眼色后,不但没有立时去缠着宇文修,以防宇文修坏他的事,反而与简沂一同拥了上来,一个拉了他的左手,一个拉了他的右手,便把他往崇安侯跟前儿拉:“祖父,真不是我们对宋先生有偏见,而是宋先生年纪大了,说话讲课的节奏都太慢,我们没办法不觉得枯燥,没办法不昏昏欲睡,这才会想换一个年轻些的先生的,您实在不信我们的话,可以问表哥啊,表哥也是听过宋先生讲课的,而且表哥学富五车谁不知道,您不信我们的话,总该信他的话了罢?”

崇安侯便问道:“隽儿,你也这么觉得吗?”

平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果然“最了解你的从来都是你的对手”这句话再正确不过了,他防着宇文修坏自己的事,宇文修何尝没有防着自己坏他的事,可恶的是,他竟然棋高一着,不但让他的小弟对他言听计从,还连自己的也一并策反了…算他狠!

面上还不能表露出来,还得眼睁睁看着宇文修离简浔越来越近,恨得咬牙切齿的同时,强迫自己笑着回答崇安侯的问题:“以宋先生的学识,教两位表弟倒是绰绰有余了,只他年纪的确大了,授课便缺少了几分新意和活力…”

彼时简浔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不远处一片野花上的几只蝴蝶追逐嬉戏,在夏日午后难得凉爽的微风中,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果然人还是不能长时间的关在屋子里,不然好好儿的也得给闷坏了,说来说去,都怪那两个家伙,尤其是那个惯会装可怜的混蛋!

简浔腹诽着,眼前忽然一暗,下意识抬头一看,就见面前挡了她光线的人不是别个,正是宇文修,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转身便要走。

宇文修却长腿一伸,挡到了她面前,不由分说就是低头认错:“师妹,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简浔十分没好气:“别说这几句话我从小听到大,只说这几日,我都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早看得眼睛害乏,耳朵起茧了好吗,你能换几句新鲜点儿的说辞吗?”

小吱那个小叛徒,小吃里扒外的,她待它那么好,还是一日三次的往外跑,替某人传信,更可恶的是,每次她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若不是它身上伤还没好全,她一定不要它了!

只是让自己换新鲜点儿的说辞,并没有再掉头即走,看来师妹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宇文修心里一喜,正要说话,就对上简浔的眼睛,立时晕乎乎的,不由自主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师妹的眼睛可真亮,就跟含了一汪清水似的,书上说的“眸若秋水”,应当就是这般了罢?

“咳咳咳…”还是简浔不悦的咳嗽声响起,才让他回过神来,忙道:“好好好,我马上换。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送你小吱,不是,不该与平表哥打擂台置气,不该胡闹,不该一想到平表哥多的是与你相见的机会,就妒忌他,不该一想到你就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不该日日都想娶你,不该睡里梦里一刻都忘不了你…”

“行了,别再说了!”简浔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烫到快烧起来了,她是让他换新鲜的说辞,可没让他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他到底跟谁学来的这些甜言蜜语,她可从来没教过他,他又知不知道这些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更可恶的是,这些话她以前不是没听过,却从没像此时此刻般,还没听完,已是脸红心跳,就跟个真正的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了,不行,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她要冷静,绝不能被几句甜言蜜语轻易就给迷惑了,她一定要冷静!

宇文修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唐突了,一张俊脸也是胀得通红,他怎么就把自己心里最想说,但至少现下还不能说的话,给说出来了呢?果然他的定力在师妹面前,从来都是不存在的吗?

他忙为自己辩解起来:“师妹,我没有旁的意思,我只是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不是,我真不是有意唐突你的,我只是心之所想,情不自禁,算了,反正都是我的错,只求你别生我的气,我、我、我…”

还没解释出个所以然来,又见简浔两颊绯红,整个人比旁边最绚烂的花儿还要娇艳美丽,竟是他生平之所未见,哪里还记得要为自己解释,整个人都傻了,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师妹可真好看,她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简浔见宇文修又发起晕来,好气又好笑,还有几分她努力想要忽视,却忽视不掉的得意,正要说话,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了一个颇熟悉的,她不但此时此刻不想听到,此生都不想再听到的声音:“哟,这不是崇安侯吗,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上您老,可真是太有缘了!”

庄王!

他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简浔脸上的红晕瞬间褪了个一干二净,眼里不自知的娇羞与喜悦也瞬间被厌恶和恐惧所取代了,她若真信了庄王是偶然遇上他们的,她的脑子必定被门压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宇文修并没见过庄王,自然听不出他的声音,但见简浔的脸一下子白得没有任何血色,这样的她,他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心惊心痛之余,岂能不生疑的,忙凑到了她身边,关切的低声问道:“师妹,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简浔深吸一口气,好容易才稳住了心神,低声道:“师兄快带我先离开这里,那个人就是庄王,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他。”祖父与倩姐姐还有平表哥都是知道前因后情的,定不会怪她招呼都不打一个,便先行离开的。

宇文修这才知道简浔的脸色何以会瞬间那么难看,他自己因好容易得来的告白机会被打断,已很是难看的脸也越发难看起来,点头道:“好,我就这带你回去,至于那个人,师妹放心,总有一日我定会替你收拾他的!”

说着,以自己的身体做掩护,护了简浔便欲从另一边离开。

只可惜已然迟了,庄王已经看到他们,远远的扬声在叫他们了:“是十四弟吗?早听说睿王叔家的十四弟拜在侯爷父子门下,如今是宗室里出了名的文武双全,本王今儿还是第一次见十四弟呢,可要与十四弟好生认识一番,好生亲近一番才是。”

顿了顿,继续扬声道:“十四弟旁边的小姐是简大小姐吗?当日在万松寺惊吓到了小姐,本王真是好生过意不去,偏事后一直忙得抽不开身,也没能打发人去府上问候小姐一声,今日有幸再见,总算可以当面向小姐聊表歉意和问候了。”

末了又笑向崇安侯道:“侯爷真是好福气,有这么好的孙女儿和徒孙。”

话说到这个地步,崇安侯还能说什么,只能笑着也招呼起简浔与宇文修来:“你们兄妹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见过庄王殿下?”

方才一见到庄王,他已立时上前与之周旋了,就是想着能为孙女儿多争取一些时间离开,简浔能看出庄王的出现绝非偶然,崇安侯自然更能看出来,他的态度与儿子一样,别说庄王不日就要大婚了,就算他还没有王妃,想迎娶自家孙女儿做正妃,只要自家孙女儿不愿意,他也绝不会勉强。

只可惜庄王摆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甚至还直接指名道谢了,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现下情况再坏,庄王难道还能直接将孙女儿给抢回去不成?那事情便大有回圜的余地。

于是简浔与宇文修纵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一步一步的上前,给庄王见礼了:“臣女/臣见过庄王殿下。”

到底庄王至今什么都没明说,更是什么都没做过,他们若是反应过激,反倒此地无银三百两,徒招话柄了。

庄王的目标只是简浔,哪顾得上搭理宇文修,草草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果然虎父无犬子,十四弟大有睿王叔的风采啊。”

便转向了简浔,一张脸笑得花儿一样:“那日不慎惊吓到了小姐,本王真是好生过意不去,还望小姐千万见谅才是,不过光嘴上说说抱歉实在缺乏诚意,只不知小姐喜欢什么,本王回头就去搜罗了来,送去府上给小姐压惊,还望小姐千万不要拒绝本王,不然本王势必越发难以心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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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回 挖坑 帮忙

庄王那日回了宫后,原是想尽快出招,将简浔纳入自己囊中的,便现下不能迎她进门,待他大婚后过一段时间,她也及笄了,他不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只是他还未及有所行动,太后便传了他至跟前儿敲打提点他:“你也知道你皇兄素来体弱,这么多年下来,后宫佳丽三千,竟是一个有孕的都无,怕是…哀家抱孙子的念想,怕是只能靠你来实现了,不但哀家,你皇兄也指着你大婚后,早日诞下麟儿过继于他,于公保江山永继,于私保他自己香火得续。那王氏家世虽不算显赫,人你却是亲眼见过的,也算是个难得的美人儿了,关键她母亲生了三个儿子,她姐姐嫁人后,也是一举得男,可见她也定是个好生养的,你就安心等着将人娶过门,安心给哀家生几个孙子不好吗,等有了嫡孙,你想要多少美人儿,哀家都由着你,现下却是绝不允许你胡来的,你可记好了!”

庄王对太后向来都敬爱有加,皇上的话他有时尚会恃宠而骄阳奉阴违,对太后的话却是言听计从的,闻言虽有些遗憾,也有些恼怒,事情怎么就会这么快便传到了母后耳朵里的?

但想着反正简大小姐年纪还小,等两三年也无碍,等他儿子成了太子,将来再当了皇上,他不是太上皇,胜似太上皇,谁敢忤逆他的意思?便简大小姐届时已经定了亲,他也一样可以让男方知难而退…遂应了太后的话。

也因此,之后才会消停了一段时间。

但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庄王再对上自己宫里环肥燕瘦的美人儿时,却都生不出兴趣了,眼前老是浮现过那日惊鸿一瞥的画面,越想便越心痒难耐,越想便越坚定了要得到简大小姐的心。

等陈祺又一次进宫寻他时,他便把自己的烦恼告诉了陈祺,让他一定要设法帮他安排尽快再见简大小姐一面,哪怕如今什么都不能做,能看一眼佳人,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陈祺也让太后和自家父母敲打过了,不许再带着庄王殿下胡闹,可架不住庄王软硬兼施,到底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回去后便悄悄儿打探起崇安侯府的消息来,很快便得知崇安侯府除了世子和一位常年卧病的二夫人,阖府上下都去了玉鸣山的别庄避暑。

陈祺还打听到,除了崇安侯府自家的人,睿郡王府的惠安县主和大爷也一道上了玉鸣山,这下他的兴致比庄王更高昂,办起事来也更尽心了,总不能他每次都那么倒霉,离惠安县主只得咫尺,却怎么也不能一睹她的真容罢?

于是方有了这会儿,庄王忽然出现在崇安侯府一众人等面前这一出。

庄王一边和颜悦色的与简浔说着话儿,一边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起她来,见她穿了一身蓝地绣白缠枝莲纹妆花缎夏衫,挽着桃心髻,素面朝天,脂粉不施,清水芙蓉般端方俏丽,真是越看越爱,又笑道:“今年夏天的确比往年热了好些,也难怪侯爷会带了孙子孙女儿们上山避暑,可巧儿前阵子皇兄赏了本王一块桃花古玉,旁的也还罢了,难得的是人戴了它,夏日能解暑,冬日能取暖,小姐既畏热,回头本王便打发人送去府上,还望小姐不要嫌弃。”

简浔的态度却极是冷淡:“庄王殿下言重了,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臣女实在愧不敢受,不但这个,殿下的其他东西,臣女也一样愧不敢受,所以还请殿下不必白白破费。”

心里更是冷笑不绝,看来某人拿钱财珍宝砸人的习惯还真是由来已久,只可惜她这辈子怎么也不会吃他这一套了,有了他做比较,宇文修原本只有五分让她感动的真心与诚心,也立刻变成十分了。

庄王那日已见识过简浔的冷淡了,这会儿她的冷脸以对,倒也算是在他的预料之中,话说回来,若不是她这般特别,他怎么会心心念念怎么也忘不了,就是因为她与别的庸脂俗粉大不一样嘛。

所以他不怒反笑,道:“怎么是无功不受禄呢,本王让小姐受惊了不是吗?何况小姐这样天仙似的人儿,都愧不敢受了,本王也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谁,能配戴那块玉了。”

简浔实在对他厌恶至极,攥紧了冰凉的手正要再说,崇安侯已先插言道:“殿下的确太客气了,那样贵重的东西,真赏了家孙女儿,她小人儿家家的,没的白折了她的福,殿下若实在要赏,就随便赏她几样玩器几匹缎子罢,一样也是殿下的心意。”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平隽也趁机笑道:“可不是吗,老话还说‘礼轻情意重’呢,臣素日便多有耳闻庄王殿下和善宽厚,礼贤下士,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真是让臣好生敬仰。”

庄王闻言,这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崇安侯身边还站了个他,见他生得面如冠玉,气度卓绝,一看便知不是凡人,何况他还自称‘臣’,就更不好再视而不见了,只得笑向崇安侯道:“这位是?”

平隽忙抱拳道:“臣平西侯府平隽,见过庄王殿下。”

平子清的大名,整个盛京乃至整个大邺的大户人家读书人都是如雷贯耳,庄王自然也多有耳闻,如今听得眼前的人就是他,还一开口就赞他‘礼贤下士’,便素日不礼贤下士的,这会儿少不得装也要装出个样子来了,乃笑道:“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少年解元平子清,果然一表人才,气度出众,等明年高中状元,可别忘了请本王去吃喜酒。”

说着,随手扯下腰间的玉佩,赏了平隽做见面礼。

宇文倩在一旁远远的看着庄王的注意力终于不在简浔身上了,暗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遂上前做出一副热得受不了的样子,叫道:“方才不是就说要回去了吗,到底什么时候回去啊?我都快被晒脱皮了,还不定要养多长的时间,才能养回来呢!”

庄王只觉眼前一亮,简大小姐已算是极难一见的美人儿了,没想到这儿还有个与她不相上下的…但转念一想,也就猜到宇文倩的身份了,既是同宗的妹妹,自然怎么也不可能属于他,也就没了兴趣,收回目光淡淡笑道:“这应当就是睿王叔家的惠安妹妹了罢,自家兄妹,却到今儿才有幸一见,以后惠安妹妹可要多进宫几次才是,母后时常念叨你呢。”

宇文倩少不得给他见了礼,末了扔下一句:“我们女孩子都怕晒,我就不陪庄王堂兄说话儿了啊。”拉了简浔便跑,想着她们两个都走了,留简沫一个女孩儿也是尴尬,虽对简沫向来平平,到底还是没忘记招呼了简沫一块儿走。

倒是陈祺,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惠安县主了,眼睛都直了,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果然不愧为皇室第一美人,惠安县主真是太漂亮了,他真的好想把她娶回家去怎么办?自与崇安侯府众人“偶遇”后,本就没怎么说过话儿的他,越发没了话,不过也没人在意就是了。

见宇文倩不由分说将简浔拉走了,不一时便被各自的丫头们簇拥着,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平隽方暗暗松了一口气。

方才他远远看着宇文修与简浔越靠越近,二人分明相谈甚欢,心里只差没怄死过去,所以乍然闻得庄王的声音时,他心里还一阵的欢喜与庆幸,总算有人替他坏宇文修的事儿了。

可等得知对方竟是庄王时,他立时高兴不起来了,庄王那样的人,怎么能让他玷污了表妹,表妹哪怕跟了宇文修,也比跟了他强一百倍一千倍好吗?当然,表妹最好的归宿,还得是自己,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当务之急,是让表妹赶紧离开庄王的视线,省得表妹糟心,他们更糟心。

所以平隽方才才会适时出言向庄王毛遂自荐的,若是搁平时,庄王这样的人,他才懒得多看一眼呢,哪怕他是大家默认的无名却有实的皇太弟又如何!

平隽松了一口气,崇安侯与宇文修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情继续与庄王谈笑起来。

只是宇文修虽一直在笑,笑意却丝毫也没抵达眼底过,师妹对庄王的厌恶与恐惧,摆明已远超二人就见过一次面所能产生的极限了,莫不是庄王还对她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他可以不深究下去他到底做过什么,以免再给师妹伤口上撒盐,可他一定不会放过宇文嵩的!

再说宇文倩拉了简浔往回跑,跑出很长一段距离后,她才终于因实在跑不动了停下来,松开了简浔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湿漉漉的,也不知是简浔的汗,还是她自己的汗?

简浔自己也跑得气喘吁吁,不过脸色总算没方才那般难看了,宇文倩因见简沫还在后面,遂压低了声音说道:“浔妹妹别着急,庄王绝不敢轻举妄动的,还有除了侯爷和伯父伯母,我和弟弟也一定会拼命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说完见简浔一直不说话,犹豫了一下,又道:“之前弟弟都跟你说什么了?他是不是,是不是正式向你表明心迹了?不然,就趁早把你们的亲事定下来罢,只要定了亲,庄王就算再没脸没皮,也不能再见缝插针了。”

简浔跑了一路,心里没那么压抑得难受了,闻言摇头道:“倩姐姐与我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也不瞒你,如今我对师兄到底是什么感情,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仍没有头绪,总得我理清了,才能做最后的决定。至于庄王,我自有法子,让他再顾不上烦我的!”

宇文倩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姐弟有趁人之危之嫌了,见简浔还是不松口,心下虽失望,也不好再多说,只道:“你有什么法子?需要我帮忙吗,若需要,尽管开口,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简浔点头道:“暂时不需要,真需要时,我一定会向倩姐姐开口的。”

两人说着话,待简沫主仆赶上来后,继续往前走,很快便回到了别庄里,才进了门厅,就见马厩那边栓了匹熟悉的枣红大马,正是简君安惯常的坐骑,简浔便知道是父亲来了,心下一喜,不由加快了脚步。

很快到得平氏屋里,果然简君安已在屋里了,正坐在榻上吃茶,一瞧得简浔几人进来,便笑道:“不是说要在小溪边儿玩一整日才回来吗,我还说歇一歇就去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倒先回来了,其他人呢?你祖父呢,好几日不见,我得先去给他老人家请个安才是。”

简浔想了想,以庄王的厚脸皮,只怕祖父一开口请他过来稍坐,他便一定会来,偏祖父又不能假意邀请都没有一句,只得给父亲行了礼后,把事情大略说了一遍,“…如今祖父与师兄表哥都正陪着庄王说话儿,只怕回头还要请他来家里稍坐的,爹爹与母亲提前准备一下罢,省得待会儿手忙脚乱。”

简君安刚过午时便到了别庄上,用过午膳后,平氏便与他说起简浔的婚事来,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谁知道庄王又搅事来了,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不过到底什么都没说,只道:“我和你母亲知道了,你们都累了,且回屋歇着去罢。”

稍后简浔梳洗完换了衣裳,刚懒懒的歪到榻上,就得到消息,庄王果然随崇安侯一行到了自家别庄来,她不由冷冷的勾起了唇角,他这般闲,她不给他找点事儿做,岂非天理难容,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滚蛋?!

简浔本以为庄王与陈祺当天便会离开,不想二人一直到次日下午,才终于让崇安侯和简君安给送走了,累得简君安这日衙门也没能去成,只能早早打发人回京向上峰告假去。

不过庄王也没再见过简浔便是,他再尊贵,也没有越过人家一众长辈,见人家小姐的理,那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岂是他能轻易唐突的?别说见了,连提都不能提一句,只能一边与崇安侯父子和宇文修平隽应酬周旋,一边在心里暗暗思忖,听说崇安侯府上下还得在这别庄待一段时间,或许,他还能再制造一次“偶遇”?

简浔一得知庄王走了,便吩咐青竹:“你去一趟表少爷处,说我有十分要紧的话与他说,请他即刻去一趟后花园。”

“是,小姐。”青竹忙应声而去了。

简浔这才整理了一下衣妆,自己随后也出了门,直奔后花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