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姐妹两个都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宇文倩想是也得到消息了,随即也跑了进来,急声道:“浔妹妹,你按原计划,先从后门离开,我留下,拖住皇上,他既知道淑妃娘娘宫里来了客人,不见到人定不会罢休的。我留下,他自然无话可说,也不至把气都撒到淑妃娘娘身上,你就趁机立即出宫去,在宫门外等着我,若我半个时辰没出来,你就先回去,我好歹有个县主的名头,半个时辰的时间,也足够弟弟得到消息设法替我解围了,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个昏君,如今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不得不防啊,得亏她们提前好的打算坏的打算都考虑到了。

简浔也不想节外生枝,闻言略一犹豫便点头应了:“那我就先出去了,倩姐姐你自己多加小心,娘娘你也是,千万别漏了任何马脚,好日子且在后头呢!”

与二人作了别,由那宫女按既定计划带着往后门去了。

她前脚才离开,明贞帝后脚便进了简沫的寝殿,见只有宇文倩一个人在,简浔早已不知去向,想起自己得到的消息,是她姑嫂二人都进宫来了的,如今却只有宇文倩一个人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一个必定已先一步从后门离开了,真是没有眼力价儿不识抬举,他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她不成!

想着简浔能这么快收到消息离开,都是因为宇文修如今掌着金吾卫,又生出了不能再让宇文修大权独握的心,不然在他的皇宫、他的家里,别人却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万一回头有了歹心,他岂非防不胜防?

简沫和宇文倩已拜了下去:“臣妾(臣妹)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明贞帝穿的不是龙袍,而是一身道袍,不过腰间的绶带仍是明黄色绣金龙的,头上也戴着白玉金冠,一派的风流写意,若不是双眼有些浑浊,面色有些成日沉溺于酒色的浮肿,瞧着还真是翩翩佳公子一枚。

他倒也知道自己不能明着发作,便只是道:“原来是惠安妹妹在淑妃这儿呢,朕过来瞧瞧淑妃和皇儿,半道儿听说淑妃宫里有客,还在想着到底是谁,她走得近些的人,不外就那一两个,没想到却是惠安妹妹,什么时候,你们两个这般要好了,朕竟不知道,都起来罢。”

宇文倩与简沫便谢了恩,站了起来。

明贞帝心里终究不得劲儿,坐下后简沫给他奉茶时,到底还是找借口发作了:“这么烫的水,淑妃你是想烫死朕啊,你也是服侍朕的老人儿了,却连个茶温都试不好,要你何用?就更不必说教养朕的皇儿了,朕看,还是将皇儿送去容妃宫里,让她来教养罢!”

把茶盅“砰”的一声砸了,溅了简沫半幅裙子的水,好歹也是从一品四妃之一,如今后宫位份最高的妃嫔,却半点体面也没给简沫留,简沫的眼泪立时在眼眶里直打转。

可这还不是让简沫最伤心与绝望的,她伤心与绝望的,是明贞帝又旧话重提,要把大皇子抱到容妃宫里去,急得忙“噗通”一声跪下,哭着哀求起来:“皇上,都是臣妾不好,臣妾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犯,求皇上不要把翀儿送去容妃宫里,他还这么小,不能离了亲娘,臣妾也离不开他啊,求皇上大发慈悲,臣妾给您磕头了…”

一连给明贞帝磕了十几个头,额头都磕红了,明贞帝却是半点也不动容,只吩咐贴身太监:“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叫容妃来抱孩子?”

宇文倩终于看不过去了,忙也跪下道:“皇上,淑妃娘娘一定不是故意的,她的气色一看就不好,想是病体还未痊愈,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宥娘娘这一回罢,虽说容妃娘娘必定也会把大皇子当心尖子眼珠子,又如何及得上亲娘?您再给娘娘一次机会,她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

心知明贞帝是在迁怒简沫,自然越发肯定他这趟过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得亏浔妹妹先走了,不然他就算当着自己和淑妃的面儿,什么都不能做,也不能说太过分的话,可光让浔妹妹被他肆无忌惮的看上一回,也足够让人恶心膈应了!

明贞帝岂止迁怒简沫一个,对宇文倩也是一样,一个赋闲在家的郡王的女儿,一个只有虚爵的伯爵夫人,还真把自己当一盘儿菜了是不是?冷哼一声,道:“朕的家务事,几时轮到惠安你一个外命妇置噱了,你还真…”

话没说完,见宇文倩半垂着头,正好露出后颈一段曲线优美,白皙如玉的肌肤,再配上她精致的眉眼和那种既有少女清纯又有少妇妩媚的独特气质,忽然就有些口干舌燥起来,后面的话自然也说不下去了。

说来,他尝过的美人儿虽不少了,还真没尝过窝边草是什么滋味儿,宗室第一美人儿呢,连他的后宫号称佳丽三千,及得上的也没几个,而且自己的族妹,那种难以言喻的禁忌的刺激的快感,岂是后宫妃嫔能带给他的?说来历朝历代皇室里,连亲兄妹姐弟,甚至姑侄姨甥乱了纲常伦理的,都不在少数,什么儿子与庶母之类的,就更是数不胜数的,他与宇文倩还是隔了好几服的堂兄妹,算得了什么?

明贞帝越想便越觉得心痒难耐,再想到先将宇文倩给临幸了,哄得她一心向着自己后,她若能将简浔也拉来与他们同乐,三人来个双飞燕,啧,那滋味儿一定妙极了…不过今日显然不是好时机,宇文修虽被他支开了,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便会折回来,还是回头再细细的筹谋一番,确保能万无一失后,再好生的享受罢,那简氏一心防着他,宇文倩却没多少戒心,要上手必定容易得多。

“罢了,惠安你说得也有道理。”明贞帝忽然改了口,“孩子这么小,的确跟着自己的亲娘更好。淑妃,今儿朕就看在惠安的面子上,饶了你这一回,若再有下次,休怪朕不念情分。”

说完站起身来,一甩袖子,大步去了,外面很快响起太监拖长了的尖细声音:“皇上起驾——”

简沫这才如被抽走浑身的筋骨一般,无力的瘫在了地上。

每次她都以为已对皇上够绝望了,谁知道他总是立刻刷新了下限,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没有最绝望,只有更绝望,这样一个男人,她还有什么可留恋可不舍的?还是先顾好自己与自己的孩子罢!

宇文倩见她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流泪,暗自叹了一口气,遇人不淑于哪个女人来说,都是悲剧,偏别的女人还能设法重获自由身,或是避而不见,她却既脱不了身,更不能避而不见,也真是有够悲哀的…好在,总算她很快就能脱离苦海了。

感叹了一回,见时辰不早了,宇文倩惟恐自己继续留下来再生事端,也怕简浔在宫门外等得着急,遂轻声与简沫道:“淑妃娘娘,皇上既已离开了,那我也先出宫去了,省得浔妹妹在外边儿担心,您也别太伤心难过了,总归,很快就能见到阳光了。”

简沫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惨笑了一下,点头有气无力的道:“那我就不多留县主了,这便安排人送县主出宫去,也请县主转告我姐姐,我会好好儿的,等到太阳升起那一日的。”

宇文倩应了,与她作了别,由简沫跟前儿那个大太监,如今也已是宇文修的人了,送出了宫门外去。

简浔一直在马车里等着宇文倩,听得跟车的人喊‘县主出来了’,忙撩开了车帘,果然见是宇文倩出来了,方松了一口气,亲自伸手拉了她上车。

待马车启动后,她立刻问道:“倩姐姐,你没事罢?简沫呢,也没事罢?”那个昏君不迁怒她们两个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宇文倩摇头:“没事,他只是在简沫给他奉茶时,借题发挥了一下,说要将大皇子送去容妃宫里,不过我帮助求了一下情,他也就没再坚持了,想是自己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简沫还让我带话儿给你,她一定会好好儿的,等到太阳升起那一日的,好在已没多少时日了,简沫和大皇子一定都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简浔“嗯”了一声,皱眉道:“也不知道师兄这会儿怎么样?他会不会也迁怒师兄?”

那个昏君,果真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吗,他那一旦得到了便立刻弃如敝履的作风,她又不是眼瞎了看不到,便没有前世的经历,也只会深恶痛绝的,何况她还有过血淋淋的教训,她根本恶心得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好吗!

宇文倩迟疑道:“应当,不会罢?弟弟到底是朝廷的肱骨之臣,何况明明就是他理亏在先,他若还想恶人先告状的迁怒弟弟,他不是自寻死路么?”

话虽如此,心里到底有些不安,君要臣死,臣尚且不得不死,何况只是给臣下小鞋穿,不过就算昏君迁怒弟弟,也只是暂时的,弟弟一定会让他后悔的!

两个人回了王府,宇文倩见过睿郡王后,也就先回忠靖伯府去了,睿郡王虽觉得儿子儿媳和女儿近来都有些神神秘秘的,但知道自己问了他们也未必会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问,把疑惑压在了心底。

到了晚间,宇文修回来了,说起上午明贞帝的突然回宫,脸色犹不好看:“他召了内阁和军机处的大人们去畅春园议事,我和平子清也被传召了,他在上书房受了大家的礼后,才说了几句话,就忽然说有急事要先处理,让大家伙儿等一下,谁知道这一等,就等了快一个时辰!”

畅春园与皇宫离得远,中间隔了半个什刹海,原本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两个多时辰的,但二月里特意打通了,辟了一条直道儿往返,便费不了多少功夫了。

宇文修见明贞帝一去就不回了,心里很快便约莫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恨得是牙痒痒,他是已算将整个皇宫都握在自己手里了,到底明贞帝自己还是有几个心腹,且无缘无故的,谁敢拦一国之君;他也的确事先做了两手准备,确保那个昏君怎么也见不到浔浔,但哪个男人知道有人一直在觊觎自己的妻子,能不生气不愤怒的?

若不是平隽聪明绝顶,一下子也想通了其中的关敲,以严厉的眼神死死拦住了他,让他别小不忍乱大谋,之后又得到消息,浔浔和姐姐都先后顺利出宫了,他当时真是忍不住要冲进皇宫,将明贞帝狠狠揍上一顿了,终究还是只能便宜他,留待将来新账老账一块儿算了!

简浔一听便什么都明白了,冷笑道:“一国之君用的不是帝王心术,反而由始至终一副小妾姨娘做派,让文武百官和天下有识之士如何能心悦诚服?师兄也别恼了,横竖我们都没有任何损伤,也忍不了几日了。”

宇文修点点头:“嗯,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让人摆饭罢。”

两个人对坐了用过膳,早早便歇下了,一夜无话。

次日,明贞帝却忽然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竟下了三道调令,将五城兵马司的一位副指挥使、旗手卫的一位副指挥使并腾骥卫的一位佥事,分别或平调或擢升为了金吾卫的前、中、后三卫的指挥使,一下子便将宇文修的权柄给分散了,让他不再是之前那个金吾卫大权独握,说一不二的都指挥使。

朝中的风向也为之一变,皇上这样做,说是为宇文将军分忧解劳,但谁不知道,这是变相的想架空他,毕竟金吾卫已很久没分什么前中后三卫了,只统一由都指挥使一人调配,难道,宇文将军也不得圣心了?可没听说宇文将军近来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或是犯了什么事儿啊?

自然,宇文修和平隽的大计也只能暂缓了,那三个新任的分卫指挥使短时间内想收拢底下的人,几乎就是不可能的,可让他们发现了什么,或是到了关键的时刻不肯配合,也有可能坏事,那便只剩两个选择,收服他们,或是除去他们。

然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需要时间,好在磨刀不误砍柴工,也不急在这三日两日的。

是以宇文修的心情半点也没受到影响,仍是如常进宫、上朝、当值、出宫…一应作息都与以前没什么变化,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端倪来,话说回来,他那张从来不变的万年冰山年,任谁想从上面看出点什么来,都太难了。

便都只能暗暗猜测,难道,这是把气和怨都埋在了心里,打算到了合适的时机,弄个大动静出来?这个主儿,可从来不是善茬儿!

只有简浔知道,宇文修的心情是真没受到影响,甚至可以说很好,连带她因为觉得明贞帝摆明是在迁怒他,因此颇有几分自责与恼怒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却是二人终于给老崇安侯守满了九个月的大功孝期,可以吃酒吃肉,玩耍取乐,最重要的是,终于可以行夫妻敦伦之事了,叫甫尝到了滋味儿,就不得不素着,一直素到了现在,才终于又可以开荤了的宇文修怎能不高兴?这会儿便是天塌下来了,也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

出孝当日,因简浔到底是出嫁了的孙女儿,断没有在王府给老崇安侯上香烧纸的道理,他老人家的牌位,也不能请到外人家来,是以宇文修告了一日假,打早儿便带着简浔回了崇安侯府去。

见过简君安和平氏,到祠堂里给老崇安侯上过香烧过纸后,宇文修连简君安与平氏留他们用膳都等不得,只说还有事要忙,明儿得了闲再回来给二老请安,带着简浔便要告辞。

简君安大男人家家的粗心一些,没想那么多,见女婿连留下来用一顿午膳的时间都没有,他忙也就罢了,难道女儿也跟着忙不成,女儿是嫁给了他们家,却不是卖给了他们家,总不至于连这点儿自由都没有了罢?

便沉着脸咳嗽了一声,要发作一番:“这个…”

话才起了个头,就让平氏给截住了:“你们既有事,且忙你们的去,横竖两家离得又不远,随时都可以回来的,去罢去罢。”

不由分说将二人打发了,才瞪起简君安来:“侯爷怎么就那么迟钝,也不想想这都整整九个月了,修哥儿又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能不急么?”

简君安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本想说一句‘再急也不能青天白日的那个啥,成何体统?’,想着别人家的女婿,妻子就不方便短短几日,尚且要去通房屋里,更何况女方守孝这样的事,自家的女婿能新婚期间便洁身自好九个月,实在不是一般的难得了,到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彼时宇文修与简浔已上了马车了,马车一启动,宇文修便立时将她抱进怀里,上下其手起来,嘴巴也没闲着,吻了她的唇一回,便重重吸吮起她细嫩白皙的脖子来,只差比洞房花烛夜当晚还激动亢奋。

简浔被他吮吸得微微刺痛,忙伸手要去推他,声音压得近乎耳语,惟恐外面的车夫和跟车的人听见了:“你不能轻点儿吗,肯定得留印子了!而且很快就到家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就等不得了?”

宇文修已将手探进了她的衣襟里,微喘着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不过是先讨点甜头尝尝,不会真把你就地正法的,虽然我很想试试在马车上的滋味儿…”

话没说完,已让简浔给恼羞成怒的灭了口,拿手把他的嘴给捂住了。

但却立刻拜下了阵来,因为宇文修顺势舔起她的掌心来,麻麻痒痒的,简浔浑身都是一缩,只得由他去了。

过了一会儿,终于到家了,宇文修只想抱起简浔便跑,到底顾忌着青天白日的,怕丫头婆子们见了笑话儿她不尊重,只能强忍着与她不紧不慢的回了他们的院子,一进屋便吩咐瑞雨琼雪:“所有人都退下,退得远远的,没叫之前一个人也不许进来!”

瑞雨琼雪见他脸色有些不好看,只当是与简浔吵架了,虽满心都是害怕,却磨磨蹭蹭的不肯退下,只拿眼去看简浔。

偏简浔因为不好意思一直都低垂着头,也没注意到她们的目光,她们便越发觉得,二人一定是吵架了,不然这样的情形,可从来没有过的。

还是何妈妈身为过来人,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忍笑拉了二人出去,还把其他丫头婆子都带了下去,宇文修才不必端着了,坏笑着饿虎扑羊般扑向了简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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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五回 出征 有孕

“师兄,我真的好累,也好饿,求你停停,好歹让我先吃点东西,有了力气后再战行不行…呜呜,我真的好饿,好师兄,好哥哥,好夫君,求你了,你难道就不累不饿吗…你个说话不算数的骗子,果然男人在床上的话都能相信了,母猪也能上树了…”

二更鼓响,简浔眼睁睁看着外面的天由白转黑,头昏昏沉沉的,全身都似火在烧,终于在哀求不成后,恼羞成怒的推起伏在自己身上,犹自温存的男人来,可她的那点儿力气,于宇文修来说简直跟挠痒痒似的,生动的诠释了何为“蜉蝣撼大树”。午间一回到家,将下人们一屏退,宇文修连洗漱一下的时间都不给简浔,直接便抱起她,扔到了床上去,然后便是被翻红浪,好一场大战,他是越战越勇,简浔却是丢盔弃甲,终于忍不住在他第二次完事儿时,累极睡了过去。

等终于睡醒,天已擦黑,廊下也已掌灯了,简浔只觉自己饿得能吞下一头牛,正裹着被子找自己不知道奔向了何方,又是不是还能再穿的小衣,谁知道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又被压在了某人身下。

宇文修的呼吸略微粗重,听在耳里极是暧昧,眼里也似是有火在烧。

简浔身子发软,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怕是又是兽性大发了,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好的精神和体力,急得忙用手抵住他坚实紧致的胸膛:“好师兄,好哥哥,我好饿,能让我吃点儿东西吗?明明之前你就说了,完事儿后就让我吃东西的,可我到现在也什么都没有吃到…”

宇文修忍了这么久,终于忍到“刑满释放”之日了,自然要一次吃个够本儿,低头就是一阵激吻,吻得彼此都气喘吁吁后,才低笑问道:“浔浔,师兄好看吗?”

低沉沙哑的声音如呢喃一般,简浔本来要说‘不好看’的,却忽然被迷惑住了一般,不由自主的点起头来:“好看,可是…”

话没说完,宇文修已道:“既然好看,不是说秀色可餐吗,那你吃我就够了,还吃什么东西啊,是不是?乖,再来一次,待会儿一定让你吃东西,乖啊…”

于是,又是一场大战,到最后,简浔简直连哀求叫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次日一早,宇文修神清气爽的上朝去了,简浔却一直睡到将近午时,才浑身酸痛的挣扎着起了床,何妈妈早已替她准备好了热水香汤,月姨则替她做了一桌子好吃的,二人脸上的笑看起来与往日并无二致,可简浔就是觉得,她们笑得怪怪的。

瑞雨琼雪也是一样,一见她看过去,立时就抿了嘴笑,端茶递水的都比往日更殷勤周到不说,听她说要去院子里走走,还立时上前一左一右的要扶她。

弄得简浔大是尴尬与不好意思,她又不是病人,她们一个个的至于这样吗,说来说去,都怪宇文修啦,会不会这会儿阖府上下都知道他们昨天激战了一整个下午加一整个晚上?她还怎么出门见人啦!

又忍不住安慰自己,他们院里的规矩向来严而不厉,上下丫头婆子的嘴也紧,也许不会出去乱说呢,可这事儿细究起来无伤大雅,还能算是一桩喜事,也说不准就没人会当做善意的笑话儿与亲近之人说上一说的…

简浔胡思乱想了一回,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儿,这日索性没出门,反正睿郡王是公公又不是婆婆,她不需要日日都晨昏定省的立规矩,而宇文佳姐妹几个今日也没来找她,也不知是有意没来的,还是真有什么事耽搁了?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用了午膳消了一会儿食,便又躺回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等傍晚醒来时,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瞬间“恶向胆边生”,某人昨儿那样虐她,她今儿可休养生息了一整日,不像他,只怕连坐下歇歇的时间都没有,今晚上她一定要虐回来,让他明儿也尝尝双腿发软浑身酸痛的滋味儿!

于是晚上,宇文修从净房洗漱完出来,刚坐到床上,就被简浔给一把扑倒了,然后压到他身上,哼哼道:“昨儿力量不对等,让你狠狠欺负了我,今儿我养精蓄锐一整日,该轮到我欺负你了,你待会儿别哭啊,哭破了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宇文修看着她莹润小脸上认真的表情,暗自好笑不已,面上却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我今儿忙得连坐下的时间都没有,你待会儿可得悠着点儿啊,我明儿还要上朝当值呢。”

简浔一脸的得意:“现在知道求饶了?昨儿你欺负我的时候,怎么不理会我的求饶啊?哼,迟了,我今儿一定要报仇雪恨。”

说完,活学活用起昨儿他的招数来,很快便撩得他一阵紧似一阵的抽气了。

只可惜,她很快便心有余而力不足起来,懒洋洋的趴着不动弹了,急得宇文修道:“不是说养精蓄锐了一整日,要让我哭吗?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果然关键时刻,女人就是靠不住。”

说完反客为主,一个翻身换了自己来,也不知是怎样一番昏天黑地的交战。

简浔一开始还咬着牙隐忍,可不能让某人再得意了,怎么他就那么好的体力,换了自己就须臾便败下阵来了呢?这也太不公平了,早知道她也该自小习武的。

但很快便忍不住呜呜咽咽的迸出了声来,伸出双手,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抓到浮木般,紧紧抱住了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终于都平息了下来。

简浔便伸手去推犹压在身上的人:“起开了,重死了…”声音黏黏腻腻的,有些不好意思看宇文修的脸,方才她怎么就不知道宁死不屈,还没出息的求起他来了?

宇文修知道她是臊着了,忽然打横抱起了她:“傻姑娘,快活了就喊出来,不舒服了,也说出来,与自己的夫君彼此取悦,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让自己快活,更是天经地义,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好了,我们洗澡去。”

简浔任他抱着,脸窝在他仍带着薄汗的怀里,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想着这两日的满足,又忍不住慢慢的抿嘴,无声的笑了起来,那种浑身上下都密密契合,汗液与汗液交融,心也离得不能再近的感觉,不曾体会过的人,怎么会明白…

夫妻两个接连放纵了好几日,才算是解了饥火,变为了细水长流,简浔的作息也渐渐恢复了过来。

进入五月,宇文修与平隽暗暗收服了金吾卫一位新任副指挥使,正欲攻破第二位,西北传来急报,之前起义的那支红巾军,原以为只是乌合之众,成不了大气候的,却没想到,竟已将整个西北都占领了,西北的官员将士们不是死了就是叛降了,偏如此重大的消息,竟一直被封锁到现在才传到了京中。

明贞帝立时勃然大怒,可除了大骂西北的官员将士们‘没用’、‘该杀’以外,什么行之有效的法子都拿不出来。

内阁与军机处无法,只得聚在一起商量对策,看是打还是招降,可不管是打还是招降,都需要银子,国库如今哪里拿得出来?一时都是一筹莫展。

宇文修与平隽待大家散了,两个人单独聚到了一起,问彼此心里都怎么想的。

二人是越来越有默契了,这次又是不谋而合,都觉得不能招降只能打,“除了红巾军,并不是就没有其他起义军了,若真封官赏赐财物招降了,其他起义军有样学样怎么办?朝廷可快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所以必须得打,还必须打赢了,杀鸡儆猴才成!”

宇文修便道:“那我不日便自请出战,虽说红巾军能发展出如今的规模,必定不是普通的乌合之众,一定有能人高人,到底还是比不过正规军,我去后速战速决,先把红巾军打散了,便立刻回来实施我们的大计,等新帝登了基,立刻大赦天下,上下不遗余力的共度难关,只要百姓们看到朝廷这次是真的在意他们的死活,是真的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再盲从的搞什么起义作乱了,‘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连我们一直站在顶端,至少不用担心随时会饿死冻死乃至被人杀死,都有这样的感慨了,何况老百姓们?说到底,他们求的也不过就是吃饱穿暖而已,至于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是谁,他们根本不关心。”

平隽闻言,思忖片刻,道:“你还是留下坐镇京中,我去罢,金吾卫可离不开你,不然我们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表妹和姑父姑母也离不开你,不比我,家里兄弟子侄众多,便我一时不在,也影响不了什么。”

宇文修何尝想离开简浔,又何尝舍得她担惊受怕了,可如今的局势万万由不得他儿女情长,摇头苦笑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你留在京中,一来可以坐镇大局,二来也好及时的为我麾下的将士们筹措粮草,在筹措粮草方面,我可远不如你有经验和本事。至于金吾卫,我把三英四平留下,有他们两个在,与我在也没什么差别了,何况不还有你兜着吗?”

“三英四平是你的亲卫,负责贴身保护你的,他们怎么能留下?”平隽仍是不赞同:“还是我去罢,粮草交由你来筹措,我还打算写封信去大同给李慎,让他带了人直接从背面去包抄西北,我们两个好歹更有默契,比你去岂非事半功倍?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他都想好了,李如海那样的地方豪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也不会在乎百姓们的死活,只想趁乱世分一杯羹,找机会实现自己的野心,李慎却还年轻,还有血性与良心,还会想着为家国和百姓们做点实事,所以当初他才会自作主张,放了他和表妹一行离开,之后又一直与他有书信往来,若能让他与他们也站到同一条战壕里,他们必定如虎添翼,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只是话没说完,宇文修已抬手道:“不行,你听我说!九边的军饷粮草一直都是你管着,这又该由谁来接手?好容易九边将士们这一年多以来,日子好过了些,若忽然换了人,谁知道会是什么情形?连一国之君尚且变着法儿的捞银子,挖自家的墙角了,何况底下的人,若将士们一时激愤,发生了兵变,就不止是内忧,更会立时引来外患,比红巾军棘手一百倍了!所以,还是我去,我打仗的经验到底比你更丰富,马到功成的希望也更大!”

平隽就无话可说了。

因为宇文修说的的确是事实,九边将士们就算有了他接手军饷粮饷的筹措发放,这一年多以来,日子依然艰难,只是他们看到了希望,所以愿意继续强撑着,看能不能熬过这一段时间罢了,一旦中途换了人,他因为家里家底厚实,自己也干不出那等贪昧将士们血汗钱的事,所以能做到从不中饱私囊,可其他人,谁敢保证就能与他一样?

这个险实在太大了,谁都冒不起!

于是这天晚上宇文修回到家以后,便不敢看简浔了,翕动了好几次嘴唇,都不知道该怎么与她说自己不日又要出征了的消息,她脸上的笑是那般的甜蜜,整个人快活得跟只小鸟儿似的,他实在开不了那个口。

简浔的心情的确很好,连日来都觉得说不出的幸福与满足,有时候做着事,也会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用人逢喜事精神爽都不足以形容了,连带众服侍之人也是走路带风。

但宇文修不说,却并不代表简浔就感知不到,十几年的情意与默契,岂是假的?

待用过晚膳后,便语气轻松,面色认真的问起宇文修来:“今儿回家后怎么这么安静啊,竟一直没作怪,话也少了,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难以启齿啊?”

宇文修见问,又是一阵犹豫,到底还是开了口:“是觉得挺对不起你的,所以开不了口…西北的红巾军起义作乱,将整个西北都占领了,只能打不能招降,可除了我和平子清,根本没人愿意自动请缨,其他人也的确没那个本事,偏平子清要坐镇京中筹措粮草,只能我去了,但你放心,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我一定凯旋归来,以后再不离开你了,你意下如何?”

简浔脸上的笑已消失不见了,她是猜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但没想到是宇文修出征在即,骗子,他不是说过,再不让她担惊受怕,再不与她分开了吗?

她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恨透了这个乱世,也恨透了坐在御座上只知道享乐,却什么责任都不担,什么都不作为的那个狗皇帝!

半晌,她才沉声说道:“不能先把京中的大局稳住了,再去剿灭那什么红巾军吗?再是势如破竹,也不过就是仗着人多,声势吓人,当地的官员将士又贪生怕死不作为,才能让他们把整个西北都占领了,可说到底,绝大多数起义军都是普通百姓,知道朝廷不追究他们,还将大赦天下轻徭薄赋,他们的日子有了盼头,自然也就散了…”

话没说完,自己先就住了口,西北离盛京千里迢迢,若两边的最新消息能短时间内互通有无,也不会等到整个西北都被占领了,消息才传到盛京了,何况还有有心人蓄意隐瞒,最开始扯起起义大旗的人,自然是有一番见识的。

等之后见自己一步比一步成功了,又怎么可能不随之滋生出蓬勃的野心来,从来没做过众星捧月的那个月也就罢了,既已做过了,让其再做回月亮旁边一颗平凡不起眼的黯淡星星,谁能甘心?“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当年宇文家的先祖,不也是凭着在乱世里登高一呼,然后方有了大邺两百多年基业的吗?

所以,只能打,并且只能速战速决,将那红巾军的头领们都斩杀了,届时红巾军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飞,再加上朝廷既往不咎轻徭薄赋,底下的人才有可能尽快散去,各归各位。

这般一想,简浔越发知道自己留不住宇文修,也不能留他了,他和平表哥一直在努力,他们该承受的不该承受的,他们都承受了,她哪怕不能帮他们,好歹也不能拖他们的后腿。

她只能闷声道:“那大概什么时候开拔,我也好替你收拾一下行囊,多做几双鞋子带上,行军打仗之人,最废的便是鞋子了。”

宇文修早知道她不会阻拦自己,哪怕她心里再难过再不舍也不会,可真听她这么说了,真见她这般深明大义,还是忍不住愧疚与自责,道:“军情紧急,自是越快越好,应当三日后就会开拔,行囊简单收拾一下也就是了,鞋子也不必再做了,之前做的还没穿完呢,你只要安安心心的在家里等我回来即可,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凯旋的,打鞑子我都没事了,何况只是打一群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等我回来后,再将我们的大计付诸于行动,以后便会越来越好,终究会重现列祖列宗们在时的太平盛世了!”

说完,轻轻将简浔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简浔心里仍沉甸甸的不是滋味儿,却也知道不是怄气使小性子的时候,遂轻轻抱住了他的腰,低声道:“我也不说旁的了,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安然无恙的回来,再就是,希望你能稍稍自私一点,别跟再以前似的,总是身先士卒了,你身为主帅,本来就只需要坐镇指挥,不需要亲自上阵杀敌不是吗?希望你能哪怕为了我,也自私一点…”

以前他也出过征,而且不是一次两次,她却从来没有哪一次似现下这般剜心似的疼过,是因为一年以来的朝夕相对和耳鬓厮磨,越发加深了彼此的感情,彼此已真真切切成了彼此身体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旦知道要分开,还没分开呢,身心也自有意志的在疼了吗?

宇文修闻言,忽然加重了抱她的力道,如果可以,他真想将她一并带去西北,一刻也不与她分开,可想到行军的艰苦,战场上的凶险,他又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只得在她耳边郑重承诺:“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话,会平平安安,安然无恙的回来的!”

次日早朝上,明贞帝见宇文修自愿请缨带兵平叛,果然如他和平隽预料的那样,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然后让兵部与户部立刻帮着筹措粮草。

反正只要有人愿意站出来解决事情,只要朝臣们不都望着他,等着他拿主意,最重要的是,不用他出银子,他没什么不能答应的,好容易他的私库才终于充盈了一些,万万不能白白填限给了将士们做粮草。

其他朝臣们也是松了一口气,宇文修是众所周知的猛将勇将,他自愿请缨,多少也是有几分把握的,倒是为大家都解了燃眉之急,大家又可以高乐一阵子了。

只有兵部尚书与户部尚书愁眉苦脸,他们上哪儿筹措粮草去啊,就如今已是寅吃卯粮,亏空得快没边儿了好吗?

可明贞帝已下了旨,再愁他们也只能立刻筹备起来,把眼前的难关应付过去,于是兵部和户部上下都开始百般忙碌起来。彼时睿郡王与宇文倩胡严等人都知道宇文修出征在即的消息了,爷儿几个心里立时也沉甸甸的,睿郡王甚至还说道:“本王大病初愈众所周知,本王这就去求皇上,让他改派其他人去,大邺又不是除了修儿,就没有其他人了,凭什么哪里都危险,就派他去哪里啊,再是‘能者多劳’,也不是这么个劳法儿,本王还等着抱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