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夏泉领饭盒

一大堆的人,拿着棉被和沙土水桶又朝新房那边冲过去,跟逃避战争走难的难民一般。

老夫人站在陈太君的身边,她死死地盯着子安,眼底的恨意已经到了极点。

陈太君微微笑道:“这坏人就是祸害千年,是不是?怎么都死不去!”

老夫人转身,看着老太君。

她像是一下子就老了许多,脸上的皮肤只剩下一层皮,耷拉下来,皱纹和黑斑也特别的清晰,那双素日锐利的眸子,也变得黯淡无光,泛着灰白。

“陈太君想说什么?”

陈太君笑笑,“没啊,我是说夏子安为人刁毒,心肠黑透,这种人没那么容易死,三番四次都死不去的,好人不一样了,您猜,回头抬出来的尸体是谁呢?”

老夫人声音透着说不出的疲惫,“不管是谁,总归是一条生命,阿弥陀佛。”

陈太君瞧着她啧啧地摇头,“老身这辈子在沙场杀戮无数,从不敬佩什么人,但是,却没想到在暮年,能遇到像您这样的人啊,脸皮之厚让老身叹为观止,世间有你这种厚颜无耻的人,真是…好玩得很那!”

“老太君慎言!”老夫人眸色陡然凌厉起来,“老身虽然不是立过赫赫战功的武将,却也是皇上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更是当朝丞相的母亲,你这话便不怕冒犯了圣颜吗?”

“您都辱没了皇上给的封号,还有我老人家什么事?别不承认,从你一开始让丫鬟给梁氏与子安倒酒,我便知道你们要下手了,这酒我查过,是软骨散,倒是没有什么毒,却会让人失去力气,不良于行,今晚的节目,本来就没有什么火龙,硬生生安排进来,不外乎是为了今晚火烧相府的戏码,只是你们搭上梁氏却让老身有些不解了,不过,也只是片刻的不解,随后便想明白了,梁氏和夏子安死了,这一切看上去就只是一个意外,因为,没有人会愿意刚缔结姻亲的时候便谋害亲家的人,尤其你们私下还有结交。”

“老太君,你不要得寸进尺,这相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要说鬼话回你的府邸去说。”老夫人恼羞成怒,撕破了最后一丝的伪装。

老太君比她更冷冽一些,“大周朝也不是你们这群贪得无厌心怀叵测的人玩把戏的台子,最好把你的招子放亮一点,老身的宝贝孙女就在火龙底下,幸好无事,如果她今晚出了什么事,我发誓一定把你剁成肉碎喂乱葬岗上的乌鸦!”

说完,哼了一声,唤来陈柳柳,拂袖而去。

陈太君满脸怒容的离开,让老夫人很是惊慌,她不是想与陈府作对,也没有想过伤害陈家的人,谁知道陈柳柳会卷到火龙底下?

只是,她如今有更担心的事情。

梁氏没死,今晚下药的事情一定会被她知道,梁氏虽然鲁莽却不是个蠢人,她应该会猜到今晚除了对夏子安下手之外,还对她下了狠手。

晋国公对她十分重视,若她回去乱说几句,这结亲联盟的事情怕是要废掉了。

还有,晋国公一定会放弃西门晓月这个孙女,若没有晋国公做靠山,这西门晓月还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

想到自己的一番心血都要白费,她气得只差点没一口鲜血吐出来。

她盯着夏子安,她正与慕容桀说话,慕容桀很生气,已经命人彻查,今晚的事情在有老太君作证还有梁氏夏子安,是否还能瞒得住?

相府经不起这般搜刮式的调查了。

火势熄灭之后,火场冒着黑烟,烟尘滚滚中,抬出一具尸体。

尸体已经被烧焦了,从面型上是没办法分清男女,但是从高度还是可以看出是个男子。

经过下人的推测,有人前来回了慕容桀,“回王爷,死者是相府的管家夏泉。”

慕容桀不无惋惜地道:“真可怜,为相府辛劳一辈子了,却落得个火烧全尸的下场,这场意外之火,真是让人心伤神碎啊。”

老夫人听得是夏泉,身子摇晃了一下,面容更加的悲凉和怨恨,夏泉是她的得力助手,不知道有多少事情是夏泉暗中替她打点的,没了夏泉,便等同没了左膀右臂。

翠玉姑姑站在她的身后,咬牙切齿地道:“夫人,奴婢一直在外面盯着,大小姐和梁氏都没有离开过侧屋,而且,在火龙倾倒之前,奴婢进去关门,还能看到大小姐和梁氏,真不知道她们是如何走出来的,那么大的火,竟然丝毫无损,这简直是见鬼了。”

老夫人面容狰狞,“自从逼婚之后,她一直都像恶鬼。”

翠玉姑姑忽然道:“老夫人,您这么一说,倒是让奴婢想起一些事情来,您说这个大小姐是不是恶鬼附身啊?这前后性情大变,还忽然懂得医术了,如今又能从这火场走出来,还带了梁氏,不是鬼的话,谁能做到?”

老夫人脸上的肉抖动了几下,她不信这些东西,但是如今不信却真的没办法解释。

此事已经是十分周全,火龙倾倒的时候确保了人在里面,地上洒满了火油,火势是迅速包围,人是没办法走出来的,夏泉懂得一些功夫都没能逃出来,更不要说夏子安与梁氏了。

“你回头请个法师回来看看。”老夫人沉默了一下,道。

“是!”翠玉姑姑说。

能下这道命令,证明老夫人已经有些穷途末路了。

对她而言,一切鬼怪皆是虚妄,可失败了几次,她竟开始有些相信了。

那边厢,子安已经被慕容桀拖开了。

“痛!”子安皱着眉头。

慕容桀也感觉到她的手腕有些湿润,停下来挽起衣袖一看,手腕的位置有烧伤,这只手,也是手背被孙侧妃烫伤的那一只手。

“说,怎么逃出来的。”他放下她的袖子,极力掩饰眼底的愤怒,装出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问道。

子安屏住呼吸,“刚才,柳柳说你以为我死了。”

“谁都以为你死了。”慕容桀脸色铁青地道。

“你冲进火场救我,为什么?”子安又问。

慕容桀盯着她,“你不要胡思乱想,不是你以为那样。”

“我觉得是!”子安笃定地说。

“不是。”他神情淡漠,俊脸上的线条顿时冷硬了许多,“想太多了,本王只是…”

“只是要还我的救命之恩,你不想欠我,所以今天尽力救我,我猜中了,是吗?”

慕容桀的眉毛慢慢地弯起来,紧绷的面容也渐渐舒展来,眸子漆黑,仿若旋涡一般,瞳孔中央放出锐眼的光芒,轻轻地叹气,“你说你这人怎能聪明成这个样子呢?简直聪明得让人嫉妒,没错,确实如此,本王总不能欠你一个小女子的救命恩情。”

第一百八十四章如何逃生

子安的眼睛也是灿烂如星子,她定定地看着他,然后长长地舒一口气,“谢谢!”

谢谢你进去找我,谢谢你没有罔顾我的安危,谢谢你真的把我当朋友看待。

慕容桀竟然有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若不是脸黑着,只怕这会儿便生出一丝绯红来。

“说,怎么逃出来的?”慕容桀端正神色问道,真她祖母的好奇这么一个密封的侧屋,门窗紧闭的情况之下,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子安正想说的时候,便见苏青萧拓和壮壮从树后探头出来,静静地等着她说话。

子安笑了笑,“好了,新房那边的火还没扑灭,院子里一片狼藉,不知道大家可有兴趣到我的夏至苑坐坐喝杯…酒呢?”

她瞧着慕容桀,今天的他,可以赏一杯酒。

慕容桀听到她说去夏至苑坐坐喝杯什么的时候便立刻出声说不去,听得后面那个字,顿时生生地扭了过来,“不去…怎么可以?盛情难却,要去坐坐的。”

“是啊,要去的,要去的,盛情难却嘛!”萧拓走出来,附和着慕容桀的话。

子安淡淡地扫了萧拓一眼,“中毒的人可不好喝酒,血液运行起来,你的毒便会发作。”

“不碍事,吃了解毒丸。”萧拓说着,瞧了瞧她,这厮,眼力不错啊,竟能看出他中毒了,好吧,如果被蛇咬了也算中毒的话,便是吧,他今天是老猫烧须了,长期与毒蛇为伍的人,竟然被小青蛇咬了一口,幸好养毒蛇的他随身携带了解毒丸。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去了夏至苑,踏过狼藉的院子,穿过回廊,来到宁静的小院。

这里和外面相比,就仿佛两个世界,甚至连外面的嚣喧声音都几乎听不到。

梁氏头发被烧了很多,脸上受伤也有烧伤,但是所幸不太严重,她躺在榻上,还是依旧无力,见到子安带着大家伙进来,她想撑起身子,小荪连忙摁住她,“二夫人,您还是躺着,别起来了。”

慕容桀瞧了梁氏一眼,梁氏惭愧地行礼,“臣妇见过王爷,见过公主。”

子安见慕容桀对梁氏意见很大的样子,便道:“行了,今天中午的事情先搁一下,好歹一同死里逃生的人,先给点面子吧。”

梁氏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腿肚子还在发软,她是差一点就死在里面了。

慕容桀淡淡地道:“她是你带出来的吧?你还没被人害够吗?你这么笨,到时候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子安确实也憎恨梁氏,因为她和西门晓月设计差点害死了桂圆,但是,恨虽然恨,但是最后选择带她出来,是因为梁氏最后说的那番话。

梁氏听了摄政王的话,羞愧不已,想辩解几句,可想起自己对夏子安做的那些事情,再想想夏子安在今天这么危险的情况还坚持救她出来,她实在是没有这么厚的脸皮为自己辩解,只得嗫嚅半响,最后噤声。

“好了,别打岔,”苏青特别想知道子安是怎么逃出来的,“你快说说事情的经过,我和王爷一同进去救人的,但是门口有横梁堵着,窗户密封,我绕后面去看过,后面的窗户也是密封的,莫非你们压根没进去?但是也不对,你和二夫人都有烧伤的痕迹,证明起火的时候你们确实在里屋。”

慕容壮壮听苏青这样说,也十分的好奇,催促道:“是啊,你快说。”

子安笑着邀请大家坐下来,命小荪奉上茶,直到那位某王脸色都快和锅底一样黑的时候,才娓娓道来。

“房门和屋顶确实是封闭的,以我一人之力也不可能打开,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屋顶逃走,屋顶是用琉璃瓦和黏土筑成,十分的坚固,和一般的青瓦不同。所以,我把布匹绸缎拧成两条,一条系住匕首稳稳地挂在房梁之上,我再顺着绸缎把两坛子酒放置在房梁上,火烧进来的时候,因为热气上升,且这么大的火会迅速把空气燃烧完毕,烧到一定程度,酒坛子便会发生爆炸,直接把屋顶炸开,我再用准备好的另一条的绸缎系在房梁上爬上去,从炸开的口子里出来,这事若只有我自己出来,简直是轻而易举,但是,因要带二夫人和两只生鸡出来,自然就费了一些功夫。”

苏青怔怔地听她说完,“你竟然把房顶给炸开了?这怎么可能啊?”

“可能的,因为大火焚烧过后的室内,温度奇高,且焚烧会烧掉气体,室内压很高,且大火所产生的热气都是往上升的,我的酒坛子就摆放在高位上,等同室内所有的力量都冲上去,一下子释放出来,这力道非同小可啊。”

子安没有办法完完整整地解释,只能这么片面地说说这个爆炸的原理,这就是为什么火灾总是容易发生爆炸。

苏青与萧拓面面相窥,然后一同问慕容壮壮,“公主懂得吗?”

慕容壮壮点头,“嗯,懂得,你们不懂?”

苏青与萧拓毫不犹豫地点头,“也懂了,她这么一解释,我就都懂了。”

苏青有些不甘心,又问慕容桀,“王爷懂了吗?”

慕容桀面无表情地道:“懂啊,为什么不懂?用酒坛子炸开了房顶嘛,然后从房顶爬出来,有绸缎接驳的绳子,自然是可以爬出来的。”

“呃,对,对,是这么回事。”苏青艰涩地点头。

见鬼,谁不知道顺着绸缎拧成的绳子可以爬出来?但是问题炸开屋顶这个,谁知道什么鬼气体之类的?

苏青迅速转移话题,“那你为什么要带她出来?她可是要害你的啊。”

子安瞧了梁氏一眼,“她不知情的。”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她是不知情的。

其实本来她是自己一个人逃生的,但是,梁氏全身无力地坐在地上,任由火势蔓延过来,她悲凉绝望地说:“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一辈子,但凡我能给的,都给了国公府,即便是她西门晓月,我也照拂周到,这门亲事上下都是我打点,连她的嫁妆我都出了大部分,这些年,国公府没银子开支,都是我回去问娘家要,所有人都知道,平日里一个个的说我好,念着我的恩情,但是到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今日之事,尽然是我的错吗?我只想为她出一口气,不愿意让人欺负了我的亲人啊,我是拼了命地护住他们,可换来的是什么下场?”

第一百八十五章以后绝不心软

梁氏最后一句话,让子安震撼。

为了护住她的家人,却遭到西门晓月的恶待。

若是她死在任何人的手里,子安都不会心软,但是,听到这句话,她却莫名地想起了原主夏子安。

原主夏子安的心里残留着仇恨,这份仇恨和心痛是因为她被自己所爱的父亲伤害,她一直掏心挖肺地等待,等待父亲对她回头盼顾一眼,却最终等来了灭顶之灾。

亲人的伤害,是最致命的。

所以,她重新沿着绸缎爬下来,用绸缎绑住她,为了掩饰自己救她的心思,所以也顺带把两只鸡带出去。

救梁氏的过程是艰辛的,因为当时的火势已经很大,差点就烧断了绸缎,最后一刻,是子安用手拉住了她,才不至于让她堕入火海。

但是,最后一刻也是十分的危险,子安是双脚勾住房顶一根已经摇摇欲坠的木头,若她摔回去,就没救了。

这点,子安自然没敢说出来,但是这份救命之恩,却让梁氏铭记在心。

苏青忽然想起,“新房那边怎么会起火的?”

子安摇摇头,“我不知道,大概是火苗吹了过去吧。”

“吹那么远?新房和侧屋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苏青觉得不可能。

“那就不知道了,或许新娘子饿肚子,又没东西吃,只好在房间里烧点东西,不小心点着了新房。”

苏青顿时明白了,怪叫起来,“你还有闲情去新房放个火啊?那你逃出来多久了?你看着我们像个傻子一样冲进去救你?”

慕容桀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站起来道:“苏青,萧拓,这酒咱不喝了,受不起,人当我们傻子玩呢!”

慕容壮壮怪罪地看了苏青一眼,“就你嘴巴大。”

苏青也显得很生气,“那不是吗?自己都逃出去了,为什么不早点过来报平安?弄得我们像个傻子似的在火场里乱转,她倒是好,还顺带得意洋洋地去放一把火烧新娘,玩儿呢?”

“萧拓你说句话啊!”慕容壮壮哎了一声,向萧拓求助。

萧拓呆呆地哦了一声,然后看着子安道:“你也真是太不应该了,王爷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救你,你却躲起来,多不厚道?你可知道火场里多危险?屋顶即将塌下来,若不是苏青硬拉着他走,只怕这会儿他都葬身火海了。”

“闭嘴,滚!”慕容壮壮瞪了他一眼,“有这么严重吗?这不是房子塌倒之前,人就出来了吗?瞎说什么?”

萧拓怔了一下,“我这真是里外不是人了,不是公主让我说话的吗?”

子安是真没想到慕容桀会这么紧张冲进去救她,她不出现那么快,一是要安顿好梁氏,二也想给西门晓月一点教训,她压根没想到慕容桀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救她。

子安走到一脸铁青的慕容桀面前,轻声道:“王爷,能借一步说话吗?”

慕容桀神色冰冷地道:“还想躲起来才耻笑本王吗?”

子安眸子里浸着歉意,“就说几句。”

“没什么好说的。”慕容桀冷着冰颜便走。

子安发了急,冲过去拉住他的袖子,“别走,我有些东西给你看。”

“就在这里看!”慕容桀冷冷地道。

子安望着他,“就在这里?”

“没错!”慕容桀爆吼一声,怒气盘踞在脸上。

子安退后一步,开始慢慢地解开外裳,嘴巴扁扁十分委屈地说:“刚才爬上去房梁的时候,烧伤了胸口,你看看…”

在她的衣衫解开之前,慕容桀旋风一般拖着她出去,然后迅速进入隔壁,她的闺房里。

眸子旋即扬起狂暴般的怒气,用力地扯好她胸前的衣裳,厉声道:“就你那点料子,也好在这么多人面前显摆?也不嫌磕碜了人家。”

子安眨眨眼睛,“料虽没什么料,好歹也是个女人嘛。”

“滚!”慕容桀盯着她,方才在火场外想掐死她的冲动又升了起来。

子安拉着他坐下来,然后,郑重地说:“对不起!”

慕容桀冷冷地道:“不接受!”

“你应该说没关系。”子安纠正道。

“夏子安,你是真的欠收拾!”慕容桀盯着她,“本王气的不是你从火场逃出去没告诉本王,而是你不该把梁氏救回来。”

“她死缠着我,我爬上去的时候,她抱住我的双腿!”子安委屈地道。

“扯,继续扯!”慕容桀哼了一声。

子安无辜地道:“真的,我没办法,只能带她出来。”

“然后还顺便带两只生鸡掩饰你不得已带她出来的心思,是这样吗?”他声音含着讽刺,眼底怒气未褪,下巴却没那么冷硬了。

因为,她抱着两只鸡出现的时候,模样好笑得很。

子安垂下眸子,“好,我认错,这一次是我故意把梁氏救出来的。”

“原因呢?”慕容桀盯着她。

“原因…王爷难道想不明白吗?晋国公虽说威力还在,但是如今国公府都是二夫人在主事,且经济来源大部分依靠二夫人,如今我对她有救命之恩,西门晓月有杀她的嫌疑,你说她会帮着我对付西门晓月吗?”

“若不会呢?”慕容桀反问。

“那就浪费了一条上好的手链!”子安伸手摸摸自己的手腕,救梁氏的时候,唯一的一条手链丢了。

慕容桀看着她疤痕遍布的手腕,说不出的嫌弃,“就你这双手,还带什么首饰?给你一根绳子系住脖子绑在门口就行了,有陌生人来还能吠叫几声吓唬吓唬人。”

子安轻轻叹气,“横竖今天是我错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反驳。”

慕容桀沉了一口气,看着她,“夏子安,这一次你让本王很失望,你活在阴谋算计的相府里,若你的心肠不够硬,迟早死在别人的手里,本王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你,护着你,本王可以与你肩并肩对抗所有的算计毒害,但是,你必须撑到可以嫁过来王府之后,这段日子,你还得自保,你明白吗?”

子安顿时明白他的怒气来自哪里,是来自于她不能好好地保护自己,但是,说真的,今天这事儿她是有足够的能力应付。

“这是你对我说过最好听的话,”子安吸吸鼻子,“我忽然很想哭。”

“假!”慕容桀把她推走。

“你不毒舌的时候,是个特别好的人。”子安眸子莹莹,凝望着眼前逐渐柔和的面容,“我保证,以后绝不心软。”

第一百八十六章京中形势

慕容桀听了她的话,想了一下,慢慢地皱起眉头,“本王不知道这样教你是对还是错,府中斗争不若朝中,但是本王觉得应该都是一样的,稍有不慎就有杀身之祸,你稍有差错,丢了自己的性命,本王稍有差错,丢的是大周江山,所以,本王才会这么步步为营,周全筹谋,如今跟你交个底,目前朝中的局势很是紧张,一个个的旋涡和阴谋甚至暗杀,都会冲本王而来,所以,如果你没有自保的能力或者是心肠太软,本王必定还得分心去忧虑你。”

子安第一次听他如此正儿八经地谈论政事,他以前从不说这些话。

她轻声问道:“我知道了。”

她见他脸色和缓了下来,便试探地问道:“皇上到底是什么病?现在情况如何?”

慕容桀摇头,“连本王都不知道,自从重病以来,一直由母后安排治疗的事宜,且成立了御医小组专门负责皇兄的病情,这些御医吃喝都在熹微宫里,没有母后的命令,不得出。”

“就是说,在皇上病重之后,你就一直没有见过他?”子安不禁诧异。

“见过,便是在他下旨把本王封为摄政王的时候,亲传了本王进去交代了事宜且命包公公拟旨,当时在场的有母后,皇后和太子太傅,本王压根探不出什么来。”

“这么神秘?”子安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病,要这么的神秘?

慕容桀面容有淡淡的薄伤,“本王猜测,皇兄已经龙驭归天了,母后怕影响大周的稳定,所以才一直对外宣称皇兄依旧在治疗中。”

这并非是没有可能的,子安想起当时慕容桀提出让她去为皇上治疗,皇太后是一口反对且反对得十分干脆,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慕容桀望着她,“你足够聪明的话,应该知道本王会这样猜测,其他人也会这样猜测,一旦他们都猜测皇上驾崩了,那么这个帝位,谁来坐?”

子安点点头,面容有些苍白,“我明白了,你如今的处境其实比我更不堪,腹背受敌。”

“他们已经频繁对本王下手,太傅的心思,是要把太子扶持到帝位上去,太子无能平庸,且又自以为是,到时候很容易就被梁太傅把持朝政,这样的权臣,权力滔天,要夺去我慕容家的江山,简直是易如反掌。”

子安之前虽然想过这些,但是没这么深入地想过,因为她自己的处境也很不好。

他的处境这么恶劣的情况下,还要分心去担忧她,她便顿感愧疚和…感动。

她一直都很自私,所思所想,只是为了自己,哪怕亲近他接近他,也都是为了让自己有一个稳固的靠山。

但是,他图自己什么?

一个不能生育名声败坏且不怎么有料的女人。

“对了,你们今天在相府找什么?”子安忽然想起这件事。

慕容桀道:“搜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那个咬人的疯子,所以本王怀疑会不会被夏槐钧藏在了相府。”

子安觉得不可能,“若藏在相府的话,那是多危险的事情?他就不怕那疯子咬了相府的人吗?”

“其实本王知道渺茫,只是顺带过来看看,而且,西门晓月进门之前提了那么多的要求,你的性子又倔受不得半点委屈,必定会得罪他们。”

换言之,他老人家今天是专门为她而来的。

今天感动的事情怎么那么多?她都快要以为这生活是十分美好的了。

“那疯子有这么重要吗?”子安倒不是说觉得疯子咬人,然后人死了,人命不重要,而是他当朝的摄政王,竟然亲自查办此事,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慕容桀看着她,脸色十分的沉重,“昨晚,南军出现了咬人事件,且咬了三个士兵。”

“什么?”子安大吃一惊,“闹到军营去了?”

“南军是京城驻兵的精锐部队,由本王统帅,在南军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就不得不往深里怀疑了。”慕容桀道。

子安没想到事态竟然这么严重,还牵涉到了军队。

若说整个南军都变成了咬人的“僵尸”,那么,还具备作战能力吗?若摄政王统帅的南军不具备作战能力,那么,京中他可以调动的人便不多了,到时候不说南怀王挥军入京,光梁太傅可调动的军队就比他多,直接可以逼宫了。

“各地的驻兵,如今兵权在什么人的手中?”子安问道。

慕容桀听得她这样问,不禁大为赞赏,“你懂得这样问,证明你真的不是单纯的深闺女子,本王这样跟你说吧,如今大周兵权一分为三,一部分在皇上的手中,一部分在本王的手中,另外一部分,在在各地藩王的手中。但是在本王手中的兵权,除了京中驻军南军之外,其余的都分散各省或者边关驻军,正确来说,本王目前可调动的人,唯有京中的南军和禁军,大约五万人。”

“那么,京中驻军,有多少是属于梁太傅的?”子安又问。

“若有兵部的调令,他可以调任北军和步兵营的人,人数大约是三万人,若无兵部调令,他只能调动他的旧部,大约九千人,属于违规,但是他有这个号召力,一旦要逼宫,这九千人,一定为他所用。”

子安明白过来了,梁太傅是要先削弱慕容桀的兵力,南军一旦全军覆没,慕容桀就只剩下禁军,他若再拿下禁军统领,一旦起事,各地驻军营救不及,慕容桀是没有办法对抗的。

慕容桀见话题越说越沉重,便站起来道:“算了,不说此事,我们也该去看看新娘子了,也不知道烧死了没有。”

子安笑道:“我给她们也留了活路,烧不死,只是不知道如花容颜,有没有受到伤害呢?”

两人往外走,慕容桀忽然拉住她的手臂,“对了,你刚才说要给本王看的东西,还没看啊。”

子安白了他一眼,“不是嫌弃没料吗?”

“确实是没料,但是也怪不得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你就是想装得有料,可本王又不瞎。”

“迟早毒瞎你,再毒哑你。”子安打开门,狠狠地撂下一句话。

慕容桀慢条斯理地出去,“我有夏大夫,怕你毒个鸭蛋啊?”

两人走后,苏青和萧拓从房顶跳下来,萧拓看着慕容桀慢悠悠的背影,简直不能接受,一脸惊愕地道:“就这样算了?连打一顿都不打吗?王爷也太好欺负了吧?”

“是啊,我对王爷很失望!”苏青义正辞严地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是谁纵火

新房那边的火已经救熄了,狼狈不已西门晓月由侍女扶着站在门外,等人抬肩舆过来把她送到去其他厢房治疗。

三人都有烧伤,虽然不算严重,但是看起来十分的狼狈凄惨,尤其西门晓月的头发被烧了许多,眉毛没了,半边脸都烫红了,看着说不出的可怜。

夏丞相正在勃然大怒地命人调查起火的原因。

门口的油桶虽然烧了,但是油桶是铁质的,烧过之后,依旧还在。

“相爷,是有人故意纵火。”下人上前禀报。

“本相自然知道有人纵火,让你调查是谁纵火的。”夏丞相看到貌美如花的西门晓月被烧成这个样子,气得肺都炸了。

巡城司走过来,查看了一下,道:“相爷,如今看来两边都是有人纵火的,这事儿下官会正式移交衙门和刑部调查。”

夏丞相听得此言,愕然,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侧屋那边应该是意外,两个地方起火不该混为一谈。”

巡城司摇头,“不,相爷,那边虽然暂时还没找到什么线索,但是,两边起火的时候相差不远,且这边纵火的痕迹明显,有可能是声东击西,纵火之人真正要下手的是夏夫人,而不是侧屋的夏管家。”

毕竟死在火场里的只有一个下人管家,没有人要这样谋害一个管家,尤其是在丞相大婚的日子。

夏丞相面容阴郁,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纵火之人要留下油桶了,是故意要留下线索,告知所有人,今天的起火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伤害。

这里有纵火的痕迹,自然是要移交衙门调查的,一旦移交给衙门,就会串联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两边起火当然也得捆绑起来调查,到时候,许多事情都瞒不住了。

他实在是想不到,夏子安是如何逃出来的,夏泉都死在里面,而且,她说梁氏也还活着,就算她可以一个人逃出去,那梁氏呢?莫非她还会带着梁氏逃生?她又不是傻的,怎不知道梁氏就是今日中午陷害她的主谋?

慕容桀等人来到的时候,新房的火是彻底扑灭了,巡城司上前禀报情况说发现油桶,是故意纵火。

慕容桀淡淡地瞧了子安一眼,道:“既然是纵火,便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好好调查,莫要叫歹人伤害了我大周的丞相。”

他说歹人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子安垂下眸子,屏住呼吸,装作无事。

而苏青和萧拓的眼睛,却是齐刷刷地看向子安。

子安抬起头,无奈地瞧着两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开视线。

“瞧她无辜的样子?”苏青在萧拓耳边轻声说,萧拓瞧了一眼,嗯了一声,“好生无耻。”

慕容桀轻轻咳嗽一声,走过去看着西门晓月那张凄惨的脸,问候道:“夫人没事吧?要不要本王请御医出宫为夫人诊治?”

西门晓月忍住痛楚福身,“谢王爷关心,妾身没什么大碍。”

她的眸子抬起,看着慕容桀身边的子安,脸色黑沉了下来。刚才夏丞相已经跟她说了,夏子安与梁氏都逃了出来,这一场火,并没能除掉她们。

她自然也不是猜测纵火之人是夏子安,只是憎恨夏子安自然就不希望她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

夏丞相道:“王爷,若您准许,臣是真想请御医出宫。”

他对慕容桀是恨得牙痒痒,但是,若有御医前来诊治,或许可使得伤势尽快痊愈。

慕容桀道:“夫人既然是皇太后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如今受了伤,又是大婚之日,本王便格外开恩,命人去请御医出宫。”

说着,便吩咐下去,让人传他的口谕,着御医出宫为西门晓谕诊治。

吩咐完这一切,他便带着苏青和萧拓走了。

子安亲自送他们出府,慕容桀上马车之前,对她说:“你是不是也该去接你母亲回来了?”

子安想起袁氏如今在袁府中,也不知道安亲王走了没有。

“好,我回屋交代几句便去。”子安说,便命府中的人先准备马车,她回了夏至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