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点头,“嗯。”

她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她也知道慕容桀不是迁怒她,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夏子安是夏槐钧的女儿,这点不能改变,一旦夏槐钧出了什么事,夏家的人都得受到牵连。

慕容桀是在给她警示,如果她要出手,最好尽快,不然的话,她会以夏槐钧女儿的身份,被拖入这个旋涡去。

慕容桀看着她,道:“你若不能脱离相府,最好做一些事情让人看见,你和相府不同心,以后相府出事,有人愿意为你求情的话,也知道从何入手。”

子安沉默了一下,“王爷有何高见?”

“本王为什么要赐予你母亲一块地?”慕容桀反问。

子安抬起头,“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也搬到后院去?”她是有这个打算的。

“是的,而且,最好后院和前院是隔开的,筑起围墙,自立府邸。”慕容桀道。

“自立府邸?”

“你母亲是丹青县主,她可以跟户部提交,自立府邸,户部会拨银子给她的。”

子安终于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因为她现在还是夏家的女儿,未曾出嫁,总不好住外面去,留一块地给母亲,又封了个县主之位,母亲便可自立府邸,不必依靠相府,甚至可以在竹园那边建造正门,形成一座小小的府邸。

那样,她没有出去住,但是也和相府没有什么关系。

“我明白了,我不是要建造什么湖边木屋,我是要建造属于我与母妃的府邸。”子安说。

“此事必定要掀起一场风波,但是你记住,风波越大越好,越多人知道你与相府决裂越好。”慕容桀说。

“我明白的。”子安想了一下,“我会把竹林都砍掉,然后清出空地开始报建,至于相府湖中一路延绵过来的假山和湖中回廊,我也会拆除,不能让人从相府进入丹青县主的府潜。”

“嗯,正门就从左侧开,不要从竹园那边开,那边始终靠山。”

“还是王爷想得周到。”子安大为感激。

慕容桀淡淡地道:“那样的话,本王就算深夜去你闺房中,也方便许多,至少不必经过相府。”

“…”

算了,她觉得还是刚才愤怒隐忍的摄政王比较感性。

下马车之前,慕容桀对她说:“明日本王来接你入宫。”

子安诧异,“入宫?”

“对,母后说过,下旨赐婚之前,要先见过你。”慕容桀瞧着那张变得惶恐的小脸蛋,淡淡地说:“你又不是没见过她,担心什么?”

她不是担心,她是紧张。

以前怎么一样呢?以前为了活命,什么都豁出去了。

但是现在,她可是去见他的母后啊,尤其在知道贵太妃已经没把他当儿子,而皇太后更像他的母亲,那明天可就是见未来婆婆啊,能不紧张吗?

想起之前入宫,自己要么是一身的伤痕,要么是一脸的狼狈,她肯定自己给皇太后的印象不好,否则皇太后也不会说要再见见她的。

她愁了脸,“皇太后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见我?”

“不知道,本王离京之前她就说了,但是那时候本王忙着,便没带你进去。”

子安其实特别的不喜欢皇宫的气氛,进了宫,就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压住,连呼吸都不能畅顺的。

“还有一点,你刚才说到相府的假山和回廊,如果本王没有记错,那应该是老夫人命人布置的风水阵。”

“风水阵?她相信这个吗?我记得她是不信什么鬼神的,虽然她嘴里总是念着什么阿弥陀佛。”

“很多人不信鬼神,但是却相信风水。”

“真是奇怪得很。”

慕容桀冷笑一声,“有什么奇怪的?亏心事做多了的人,若相信鬼神,便会相信天谴,不敢做亏心事,但是风水不一样,很多贵族人家都认为,风水用得好,可以带给人富贵荣华,永世无忧。”

子安也冷笑起来,“那我这位好祖母,可真是择善固执啊。”

慕容桀望着她,严肃地道:“本王想跟你说,若要废掉假山,断掉回廊桥,她必定会极力反对,且会采取过激的行为,你要小心。”

“不用担心我,我会处理好的。”子安知道他现在也在焦头烂额,自己帮不了他,已经于心不安了,绝对不能再让他担心自己。

慕容桀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去吧,明天一早,本王来接你入宫,从宫里出来之后,你马上让你母亲向户部提交筹建文书。”

“知道了。”子安下了马车,看着马车调头而去,心里很是感慨。

不久之前,她还十分忌惮这个男人,总觉得他会成为自己的麻烦,但是没想到,他却了自己的保护神。

走进相府的那一瞬间,天空忽然传来一阵惊雷,这个夏天,一直在酝酿一场大暴雨,之前下过几次,都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终于,这场大暴雨是要来了吗?

子安一步步地走进去,脚步沉稳。

大地干枯许久,她一直在等这场暴雨!

第二百一十四章我不愿意阿桀娶她

当夜,果然下了一场大暴雨,暴雨倾盆而下,伴随着电闪雷鸣,湖边的水位涨得很高,工匠们连夜把东西挪好,堆在雅室的回廊上,玲珑夫人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工匠不得已,又都挪到了竹林那边。

子安对这些事情是不知道的,工匠没有来告知,堆放好材料之后,便离去了。

这场雨一直下到第二天中午,到差不多午时的时候,慕容桀的马车才来到了,他有些事情耽误了,本来是约好一早上的。

杨嬷嬷也跟着进宫。

她出宫的时候,便允诺了皇后,要隔几天便回宫一次禀报。

昨晚慕容桀便命人入宫告知了皇太后,说要带子安入宫去。

皇太后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便在他们入宫之前,传了令贵太妃入宫。

贵太妃本来不想去的,但是,皇太后下了严旨,她必须在场。

不得已,她只好一大早便入宫去。

贵太妃入宫的时候,雨还是很大,皇太后坐在正殿的廊前,看着倾盆大雨挥洒在院子里,飞溅的水花把她的衣裳都打湿了。

皇太后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包公公今天前来禀报了一些情况,让她忧心忡忡。

而宫外的事情,她一直都关注着,以相府为中心,可以说是波云诡谲,各种争斗风云乍起,真是让她心碎神伤。

还有,她的妹妹与摄政王的关系,一直都是她心头大痛。

今日传召她入宫,是尽最后的一丝努力。

她看着贵太妃与丝竹姑姑撑着一把伞前来,在暴雨之下,这把伞显得尤其的无力,丝竹姑姑半边身子都淋湿了,但是却把贵太妃护了个周全。

贵太妃走上廊前,一身青色绣金爪菊花图案锦缎衣裳,发髻贴服如云,妆容精致无暇,青色高底绣花鞋,鞋头绣着珍珠,被打湿了一层,金线黯淡。

“臣妾参见皇太后,愿皇太后凤体安康。”贵太妃规矩行礼,礼数周到却疏淡万分。

皇太后瞧了她好一会儿,才指着旁边的椅子道:“为你准备了椅子,坐下吧,陪哀家好好说说话。”

“是,谨遵皇太后旨意。”贵太妃说着,移步到皇太后的身侧坐下来,她眉目不动,心里却是有万般的不甘心,一直都是这样,她永远是坐在旁边的那个人。

“今天,”皇太后侧身看着她,“阿桀会带夏子安入宫,为何而来,你知道的吧?”

贵太妃眉目低垂,言词恭谨,“皇太后请明示,臣妾不知道。”

皇太后轻轻地叹气,“你是在跟哀家生气吗?”

“臣妾不敢!”

皇太后从她的脸上移开视线,伸手揉了一下眉心,显得疲惫不已,“哀家许多的事情都藏在这心底,不曾跟人说过,哀家从小便是如此,我们姐妹两人,自小兴趣爱好都一样,哀家竟没想过,或许你也跟哀家一样喜欢把事情藏在心底。”

贵太妃看着廊前飞雨,口气寂静,“不,臣妾心里没有什么好藏的。”

“阿桀重伤的时候,你对哀家说的那些话,说出了你这些年的不满,你觉得,当年的你,应该坐在后位之上,如今的你,也该是这个宫中的皇太后,是不是?”

“不敢。”贵太妃已经平静,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就像个泥人一样。

丝竹姑姑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脸上有凄惶之色。

“不敢?”皇太后笑了起来,笑声中透着说不出的疲倦,“哀家其实多少知道你的心思,有什么打紧的?当年除了你,多少后妃想要坐这个后位?只是,又有谁知道,坐在这后位之上,肩膀上压着的不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而是大周朝的江山万里。”

贵太妃眸子动了一下,“江山万里?多美好的词啊。”

“是的,多美好啊,我们慕容家的祖先是用鲜血换回来的,历经了几朝的太平盛世,到如今,又如何?非外敌入侵,非权谋之臣野心勃勃,而是我们慕容家自己的子孙,要斗个你死我活。”

“若当权者手段铁腕,皇权集中,令行禁止,便没有这样的事情,所有的问题,是当权者不够魄力。”贵太妃不以为意地道。

皇太后盯着她,“你是说皇上还是说摄政王?若是你治国,你觉得什么样的做法才能做到有魄力,铁腕手段?”

皇太后的心是惊骇的,虽然明知道她的野心,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这一番话,却叫人胆战心惊。

贵太妃抬起头,看着皇太后笑了起来,这个笑容阴森得很,眼底的霸气暴露无遗。

皇太后在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丝杀机,她不能留了。

但是,也就那么一瞬间,她始终不是成大事的人,她下不了这个手。

皇太后心里同时也很明白,贵太妃会这般肆无忌惮地在她面前暴露她的野心,是因为也知道这个姐姐手软,下不得手。

转移开话题,皇太后道:“阿桀这一次带夏子安入宫,是为赐婚一事,阿桀老大不小了,这事儿该抓紧办。”

“皇太后是他的母后,我只是母妃而已,这件事情,您看着办便行,实在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情传召我入宫。”贵太妃神色冷淡地道。

皇太后气结,“他是你的儿子,他的人生大事,你就这么冷漠吗?”

“冷漠不冷漠,最终决定权都不在我的手中,我热衷来干什么?”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皇太后生气地问。

贵太妃盯着她,“我不愿意阿桀娶她,你是否会听我的话不赐婚?”

“这一次不仅仅是我的意思,也是阿桀的意思,你就不能尊重尊重自己的儿子吗?”

贵太妃漫不经心地笑了,“尊重?我做母亲的尊重自己的儿子,那他做儿子的什么时候尊重过我这个母亲?”

“那得看这个母亲做了什么,是否真的值得他尊重!”皇太后怒声呵斥。

贵太妃站起来,冷冷地道:“看来皇太后今日传召我入宫,只是为了训斥我一顿,若是这样,做臣妾的是该跪下来听皇太后垂训才是。”

说完,她便跪了下来,扬起桀骜冰冷的脸,“这样,皇太后可满意?”

第二百一十五章女人的野心

皇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恨不得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她忍住了,失望至极地道:“你还记得阿桀出生的时候,你抱着他跟我说,你说天下间再没什么比他更重要的东西了,你说这是上天赐给你最好的礼物。”

贵太妃冷笑一声,是的,生了他,皇上封了她为贵妃,确实,他是最好的礼物。

但是,眼底确实有了几分眷恋,是对那个男人的眷恋,他这一辈子都不知道,她有多爱他。

皇太后见她神情有了暖意,以为能说动她,继续说:“还记得吗?阿桀三岁之前,谁都不要,只要你和丝竹,偶尔哀家也能抱一下,那时候,你说他就是个缠身的货,这辈子怕是离不了你这个母妃。”

有眼泪悄然落下,却是丝竹姑姑的。

想起当年,王爷真的很粘人,也十分乖巧孝顺,才不过三岁,就知道把好吃的让给母妃和丝竹姑姑了。

皇太后继续说:“先帝这么多个孩子,他最宠爱的就是阿桀,若不是本朝要立长立嫡,这帝位就是他的了,但是这孩子,哪里计较过这些?为了守护他皇兄的江山,他不遗余力,甚至几度浴血奋战,击退列强霸心,你这个做母妃的,难道不为他骄傲吗?”

大周朝立长立嫡,就是不立贤,这就是她憎恨的地方。

当年先帝宠爱慕容桀,她以为,先帝会愿意为了破例,立贤能而不立嫡长,但是,她高估了先帝对他的宠爱,先帝甚至没有动过要立他为太子的念头。

还记得那年,阿桀六岁,先帝带他们母子去狩猎。

年仅六岁的阿桀,射杀了一只野狼,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莫说皇室,便是武林中也难得见这样的奇才。

当时先帝很开心,抱着他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然后跟一同狩猎的大臣说:“朕的这个儿子,日后必成大器。”

她当时在场,看到皇上这般的高兴,她也激动得热泪盈眶。

她觉得,皇上或许会做出些什么决定来。

所以,当夜她去伺候皇上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提到本朝立太子的规矩。

先帝打了她一个耳光,且恶狠狠地对她说:“朕不会立阿桀为太子,本朝的规矩,一向是立长立嫡,就算没有这条规矩,朕都不会立阿桀为太子,因为,他的母妃野心太大,朕身体差,立了阿桀,子少母壮,是大祸,除非,你愿意殉葬于朕。”

这一道耳光和这些恶狠狠地话,她记到了现在。

那个她一心一意爱着的男人,本以为他对自己也有除了帝王宠爱之外,还有几分真爱,却没想到,在他的心里,自己竟是个野心家。

没错,她承认自己有野心,但是,为什么男人可以有野心,女人不可以?当日的龙太后就没有野心了吗?若不是朝臣制衡,她早就登基为帝了。

“骄傲,怎么不骄傲?他今天能登上摄政监国之位,都是他皇兄的提拔。”贵太妃说。

皇太后听她的话,声音恭顺,却字字带刺。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如今你是贵太妃,享受荣华富贵,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贵太妃轻轻地笑了起来,“皇太后这话可真是讽刺得很啊,有什么不满意的?哪里会有不满意的?正如您所言,我如今享受荣华富贵,日子滋润,两个儿子一个摄政王,一个分封南国,都出息了,有什么不满意的?”

皇太后压了一下手,“得了,不说了,不是哀家讽刺你,是你讽刺哀家,你两个儿子出息了,但是你觉得你这个贵太妃没有出息,是不是?要怎么才算出息?是不是哀家把这个太后的位子拱手相让,你才觉得满足啊?”

皇太后的话,已然有几分急怒了。

贵太妃站起来,“皇太后生气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您如今高高在上,手里握住至高无上的权力,自然底下人做的任何事情在你看来都是可笑的,当年太皇太后没离宫之前,您不也一样在她面前恭恭敬敬?那时候莫非您心里就有没有要取代她的野心吗?莫说没有,说了我也不信,再说了,您总说女子不可有野心,莫非太皇太后当年就没野心吗?”

“你闭嘴!”皇太后怒道,“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太皇太后当年扶持惠帝登基,哪里有半分要取代惠帝的意图?惠帝驾崩后,先帝登基,先帝的母后早逝,也是太皇太后帮衬着的,若没有她老人家,也没你今天的安稳日子,不要忘记,当年你封贵妃,还是她老人家亲自册封的。”

贵太妃讽刺地笑了,那老妖婆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明里暗里都压制着她,她被封为贵妃,是因为生子有功,是皇上提出要封她为贵妃的,只不过请她明旨以示尊重她而已。

封号是她挑的,令字,律也,法也,告戒也,老妖婆是用这个令字来告戒她要谨记律法。

真是可笑,她自己就是一个不罔顾了律法的人,却这般告戒她。

“不必再说什么了,皇太后要求我做什么便做什么吧,不就是同意他们的婚事吗?哀家同意。”

皇太后知道她不满,但是既然她答应了,以后再慢慢处理其他的,“好,那一会儿他们入宫,你收起你尖锐的爪子,若有不满,冲哀家来就是。”

慕容桀与子安刚入到宫中,雨便慢下来了。

杨嬷嬷直接去了皇后宫中,子安与慕容桀同撑着一把油纸伞,往太后宫中而去。

进得宫中,行礼之后,皇太后看着慕容桀,伸手招呼他过来,“过来哀家身边坐着。”

慕容桀笑着坐下来,“这老婆子,没见一阵子,越发的年轻了啊。”

“贫嘴!”皇太后嗔怒一句,伸手捶打他一下,“连母后也敢拿来开玩笑了?”

子安有些诧异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之前虽然知道两人关系不差,但是没见过这样说话的,这感情是非一般的好啊。

她微微抬眸,瞧了瞧皇太后身旁的贵太妃,见她神色冰冷,手里端着一杯茶,努力地做出不以为然的样子。

子安福身,“臣女夏子安,参见贵太妃。”

贵太妃微微地别过脸,对身边的丝竹姑姑说:“茶凉了,再换一盅。”

她丝毫没有搭理子安的意思,丝竹姑姑默不作声地下去端茶了。

皇太后见状,便道:“子安,坐吧,在哀家这里,不必拘礼了。”

子安直起腰,“谢太后娘娘。”

子安寻了个位子坐下来,垂下眸子,眼观鼻,鼻观心。

第二百一十六章宁可不嫁

寒暄几句之后,皇太后便直入主题了,她问慕容桀,“虽然哀家知道你的心思,今日趁着你母妃在这里,哀家再问你一次…”

皇太后的话还没说完,贵太妃便冷冷地道:“哀家不同意!”

皇太后沉住一口气,看着她,“看来,哀家刚才和你说的话都是白费了心思。”

贵太妃冷笑,“皇太后让哀家进宫,不就是为了征询哀家的意思吗?若哀家可以就此事发表意见,如今表达出来又有什么不可以的?若哀家不能给意见,皇太后今天就不该叫哀家进来。”

丝竹姑姑端着茶进来,听到贵太妃这话,脸色微变,但是却不发一言,端着茶便进来。

慕容桀坐在椅子上,姿态悠闲,俊美中带着不羁,他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眼底渐渐笼上一层寒意。

皇太后耐着性子对贵太妃道:“方才我们说过的,你也说对此事没有任何的意见。”

贵太妃抬起头,“一切按照皇太后的意思去办,这话是没有意见吗?不,这是不能有意见,而且,哀家的意见重要吗?今天哀家纵然反对,这门亲事都会定下来来。”

她神色冰冷地道:“如果皇太后要哀家入宫的原意,是希望哀家亲口对他们说一声哀家没意见,那么,既然是皇太后的严旨,哀家说就是。”

她看着慕容桀,“你们的亲事,哀家没有意见。”

慕容桀抬起头,眸子像利剑一般射向她,唇瓣微微勾起,“谢母妃成全。”

“哀家可以走了吗?”贵太妃问道。

“滚!”皇太后动了真火,厉声道。

贵太妃冷笑,“真像是一个笑话!”

说完,大步而去。

丝竹姑姑哎了一声,匆匆地看了慕容桀一眼,急忙追着她去。

皇太后气得胸口发痛,却笑着对慕容桀说:“你母妃是一时想不开,你不要怪她。”

“她想不开许多年了,本王不在意。”慕容桀淡淡地道。

皇太后怔怔地看着他,这孩子背负太多了,连她都心疼,怎么做母亲的她却可以这般的冷漠残忍?

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向子安,她是真心希望这个女子能给他带来一些帮助,不过,她其实也很疑惑,夏子安本来就是麻烦缠身,她真的可以帮得了阿桀吗?

“阿桀,你去熹微宫看看你皇兄吧,哀家想跟子安说句话。”皇太后忽然说。

慕容桀猛地抬头,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见皇兄?母后的意思,儿臣可以进去看看皇兄?”

“是的,哀家知道你想念他要紧,去吧。”皇太后微笑道。

“是!”慕容桀站了起来,子安分明看到他眼底有狂喜闪过。

他曾经和她说过,怀疑皇上已经驾崩了,但是如今皇太后说可以去见皇上,这意味着之前的猜测被推翻,皇上还活着,他心底在意的那个人,还活着。

子安真心替他高兴!

慕容桀旋风一般冲了出去,皇太后命人把殿门关闭上,只留下她与子安两人。

气氛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因为皇太后一直没说话,只盯着她看。

子安自然也不好回盯着她,只能一味地眼观鼻鼻观心。

她其实隐隐感觉到皇太后不太喜欢自己。

不能怪她的,谁会喜欢这样的女子?慕容桀的眼光真的很差。

“哀家叫你子安吧。”皇太后终于说话了,打破了僵局,但是,气氛并不算好,因为,她的话虽然比较温和,可总有一种有形无形的威严。

“是!”子安应道。

皇太后看着她,“哀家听闻你父亲和你母亲和离了,你母亲还好吧?”

“谢太后关心,母亲一切都好。”

皇太后嗯了一声,“如今她被封为县主,有朝廷的食邑,离了你父亲也不怕的,照样可以过自己的日子,倒是不必想着再嫁人的,嫁人有太多的不自由。”

子安愕然地抬头,听皇太后这话,似乎是另有所指。

皇太后淡淡地笑了,“你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哀家说什么。”

“臣女不明白。”子安摇头,这话还是要皇太后挑明了才好,她明白,但是,皇太后意思隐晦,她也没办法清晰表达自己的意见。

她不可能会阻止袁氏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皇太后微微不悦,“你明白,是在装糊涂,安亲王对你母亲的心思,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哀家不会容许这件事情发生。”

子安问道:“太后娘娘是认为我母亲匹配不起王爷?”

“此乃其一,其二是你即将要嫁给阿桀,阿桀与老二是兄弟,你们母女嫁给兄弟,便乱了辈分,你想过没有?”皇太后的声音微微扬起,有些冷冽。

子安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如果是因为这些所谓的辈分而让母亲和安亲王都错失幸福,那是很愚蠢的。

但是,她总不能在皇太后面前这样说。

“许多事情,不是臣女可以控制的。”子安说。

皇太后对她显得很失望,不禁威胁道:“好,你若是不劝着你母亲,那么,哀家这赐婚的旨意便不下。”

子安抬起头,倔强地道:“皇太后,若因臣女嫁给王爷,要连累母亲和安亲王,那么,臣女便宁可皇太后不下旨。”

“你…”皇太后大怒,“你这是什么态度?是想威胁哀家?你以为阿桀就非你不娶了吗?”

子安跪下来,摇头道:“不,臣女不想威胁任何人,也不敢威胁您,但是,臣女真的不愿意为了自己,便牺牲了母亲与安亲王的幸福,虽然说,他们最终未必能走到一起,可臣女不愿意劝说半句,一切只能顺其自然。”

“而且…”她抬起头,直视着皇太后,“臣女心里,十分希望母亲能幸福。”

“简直胡闹!”皇太后厉声道,“哀家再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方才的话,否则这道旨意哀家不会下。”

子安张嘴,正欲说话,皇太后又严厉地道:“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哀家的话,这是你一辈子的幸福,以你如今的名声,莫说嫁给摄政王,就是京中哪个贵家子弟都不可能要你,所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子安口气强硬地道:“臣女宁可一辈子不嫁,也绝对不会劝说母亲。”

皇太后神色冰冷地站起来,“来人啊,送夏大小姐出宫去。”

子安磕头,“臣女告退!”

第二百一十七章被赶回来

子安走后,皇太后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笑了起来。

孙公公笑着走上前来,“太后,没看错人吧?这位大小姐,是有原则的,且不自私!”

皇太后嗯了一声,“太皇太后看人真看得准啊,哀家见她与相府的这阵子对峙,本以为是个极为毒辣的女子,没想到,还有这份情怀,夏丞相倒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只可惜,不懂得珍惜啊。”

“是的,”孙公公眉开眼笑,“如今,您赶走了人家,回头王爷过来,您怎么交代啊?”

太后板起脸,“哀家还得交代什么啊?她虽得哀家满意,但是确实半点面子都不给哀家,哀家赶走她怎么地了?”

孙公公嗤笑道:“满意就行,还发什么老小孩脾气呢?”

“啰嗦,赶紧去拟旨吧,这儿媳妇,哀家认了。”皇太后欣慰地说。

顿了一下,她又愁了眉头:“但是,方才说的也是不无道理的,袁翠语是她的母亲,若她真的与安亲王走在一块,这真是乱了辈分,老祖宗可有明示?”

“老祖宗倒是说了,但是,言词有些…”孙公公为难地瞧了皇太后一眼。

“直说就是,哀家还不知道她说话的口吻吗?”

孙公公应道:“是,她老人原话是这样的,一群死脑筋,到时候把袁翠语弄死,往山上一抬,夏子安继承丹青县主的所有家财和食邑,然后,老二那厮伤心过度,黯然离开京城,再到山中挖出袁翠语的尸体,远走高飞,谁还有什么闲话?再有闲话,也是旁人的嘴巴说的,碍着自己什么事?自己高兴就好。”

太后瞧着他,“哀家不相信这是她老人家说的原话,你必定有所省略。”

孙公公掩嘴偷笑,“有些脏话,奴才不敢说。”

太后不禁笑了起来,“是的,往日在宫中的时候,她也是这般,但是呢,袁氏那边你找个人去给她提个醒吧,虽然老祖宗有这样的意思,可哀家不乐见,哀家也会抓紧给老二找个媳妇,他们今生无缘无分,不必强求。”

“是!”孙公公应道。

慕容桀回来之后,皇太后已经进去了,孙公公在门口等着他,见他来了便把旨意给他,且轻声道:“大小姐被皇太后赶走了。”

慕容桀怔了一下,“赶走了?”

“没事,太后不生气,就是故意试探她一下。”孙公公把始末告知慕容桀,慕容桀不禁失笑,藏好了旨意,“那告知母后一声,本王出宫去了。”

子安被赶离皇宫,心里很是苦恼,倒不是因为今日没有赐婚,而是皇太后这般反对母亲与安亲王,就算母亲和安亲王真有心在一起,怕是也许多阻碍的。

而且,如果母亲知道皇太后是这般的心思,怕也不愿意踏出这一步。

只盼着是好事多磨,磨完之后,还是会成好事。

没马车,只能步行回去。

这古代不好的地方,就是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