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我不知道!”袁翠语一字一句地道,连寒心的感觉都没有了,才知道自己真的不会再被这个人影响情绪。

夏丞相呲牙冷笑,忽地出手拉住她的头发使劲地往墙上撞,嘴里咬牙切齿地逼问:“说不说?”

“不知道!”袁翠语努力地不让自己晕过去,艰难地道。

他冷笑,“好,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骨头硬。”

他这一口气,已经忍得太久了,他恨毒了袁翠语的嘴硬,在她口中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好听的,都是拒绝,狠冷。

他使劲拽她的头发,竟生生地拽下来一缕,又是一推,袁翠语整个人扑在桌子就尖角上,她的身子软软地滑落,嘴里溢出鲜血。

但是她眼底有倔强的光芒,扶着椅子,她站了起来,努力站直,“我说不知道,你便是打死我,我也是不知道。”

他瞧着那张倔强的脸,怒火窜起,已经不仅仅是因为质问夏子安了。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老夫人那句话,在他的脑子里回荡,但凡她能帮你半点,也不至于这样。

是的,她的父亲是袁大学士,在朝中有巨大的人脉,而她袁翠语也是享誉大周的才女,多少人为卖她的面子,但是,这些年,她除了吃醋嫉妒,还做过什么?

恨意升起,毒心便生。

第二百八十一章毒打

他摸到桌子上一壶水,那壶水是杨嬷嬷回来的时候打进来的,十分滚烫。

他狞笑一声,揪住她的领子,一脚踢向她的小腿逼得她狼狈地跪下来,再一脚踩住她的手背,然后提着水壶,举高在她的头顶上方,口气冰冷得像冬日结霜的早晨,“最后一次机会,说不说!”

袁翠语额头流出血,这是刚才第一次拖她去撞圆柱的时候磕伤的,温热粘稠的血液沿着眼角流下来,流入口中,带着血腥的气味。

“不知道!”她心冷如铁,面容依旧倔强。

“好!”夏丞相面容扭曲,狞笑着,微微把手倾斜,壶里的开水慢慢地流下来,从袁翠语的头上漫下来,滚烫的开水浇着伤口,这种痛楚,无法想象。

袁翠语痛得全身发抖,却咬紧牙关,连一声痛都不喊,生生忍受下来。

杨嬷嬷在外面听到动静,急忙走进来,见到这情形,吓得魂飞魄散,扑过来,“相爷,您这是做什么?您是要杀了县主啊?”

夏丞相一脚踢过去,踢在杨嬷嬷的腹部,杨嬷嬷忍痛站起来,被门口的人拖了出去。

杨嬷嬷使劲挣扎,惊叫道:“相爷三思,打死了县主,对您也没好处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到。

袁翠语忍住巨大的疼痛,咬牙道:“她是皇后身边的人,你伤害了她,皇后不会放过你的。”

“皇后不会要一个叛徒,她如果知道杨嬷嬷已经归顺夏子安,也留不得她。”夏丞相冷笑,看着她赤红的头皮和额头,身子一直颤抖还忍住不叫,怒气也越发炙盛,“一直以来,我便想知道你的嘴巴到底有多硬,看来,果真是够硬的。”

他把水壶丢在地上,拖起已经几乎晕倒的袁翠语便出到院子里,夏至苑的院子里有一口水井,他拿起绳子把桶解开,把她系上,他眼底有疯狂的恨意,他已经忘记了今天来的目的,只想把这十几年的恶气都发泄出来。

袁翠语被他折磨得几乎晕过去,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凭他处置。

吊起来之后,他摇动水井的摇杆,慢慢地把她放下去,他发出狂笑,笑声听起来像哭声,但是,他心底有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冰冷的井水浸上袁翠语的身体,他不断地转动摇杆,井水没过脖子,下巴,嘴唇,鼻子,到眼睛。

胸腔受到强大的压迫力,冰冷的井水像是要把她的心肺撕裂一般,她全身被捆绑却也使劲地挣扎。

水井旁边的夏丞相,看到绳子发出剧烈的晃动,他阴毒地笑着,笑得十分痛快,“你会知道死亡的滋味,你会知道害怕的滋味,我想看看你那张脸,是不是还能维持平静的神情,袁翠语,你有什么高尚的?你凭什么看不起本相?你终究是要死在本相的手中。”

他的执狂由来已久,一直隐忍,如今终于爆发出来。

这种痛快,让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那是一种近乎高朝的快感,贯穿全身。

他也终于知道,他原来也爱过她,只是现在,他恨她,真的恨,痛恨。

他想起那天,他在远处看着陈玲珑与太子毒打夏子安,陈玲珑眼底的快意,那时候只以为自己看错眼,但是原来不是,原来当你折磨一个你憎恨的人,心里是这么的痛快。

当袁翠语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绳子一收,迅速把她拉了上去,她本能地大口大口呼吸,意识回归,却倏然,绳子放下,她又浸落水中,如此反复几次,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意识沉下,耳中尽然是他得意张狂的笑,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听到他狠毒的声音,“夏子安会死,你也会死,你们母女都不得好死。”

当她醒来的时候,听到杨嬷嬷在耳边咆哮,“潘丹,你是奉皇后娘娘的旨意在夏至苑保护夫人和县主,你刚才去了哪里?”

潘丹冷漠的声音传来,“对不起,皇后娘娘只让我保护大小姐,至于县主和丞相的夫妻恩怨,我不能干预,也不能插手。”

“你放屁,分明是你收了相府的银子!”杨嬷嬷破口大骂,“我一定会在皇后娘娘面前参你一本,你等着吧你。”

潘丹阴阳怪气地道:“杨嬷嬷,休怪我不提醒你,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因为皇后娘娘对你起了疑心,你觉得皇后娘娘还能相信你的话吗?夏子安一死,陪葬的人就是你,你选错主子了这一次。”

袁翠语的头一偏,又沉沉地昏过去了。

夏丞相在袁翠语这里得不到夏子安的下落,心里很焦躁,适逢西门晓月的丫鬟过来说西门晓月要见他,他直接拒绝,让她滚回去。

但是,下人回禀说这个丫鬟有要事相告,且事关重大,他便传了那丫头进来。

“你家主子有什么事?”残毒过后的夏丞相,脸上依旧有一种近乎疯狂的热红。

丫鬟走近他,微笑道:“相爷,我们家小姐请相爷过去一趟。”

“你跟她说,本相很忙,无暇过去,等空闲下来自然会去看她的。”

丫鬟再近一步,“相爷,小姐说,她知道夏家大小姐的下落,如果相爷想知道,就去问她。”

夏丞相迅速抬起眸子,“她知道?”

“没错,她知道。”

夏丞相换了一张脸,“嗯,你先回去,告知她,本相换身衣裳就来。”

“是,那奴婢便先走了。”

夏丞相不太相信西门晓月会知道夏子安的下落,但是,皇太后只给他两天的时间,如果找不到夏子安出来,他就算不被褫夺官位,也一定会被惩处。

他最近已经一直倒霉,不能再被皇太后点名批评,而且,也不想只依靠梁太傅保住相位。

而且,他真的很担心夏子安能找到药方,一旦夏子安立功,他不要说官职,就是性命都未必能保住。

他多年的努力,将会因此毁于一旦。

所以,纵然心里存着怀疑,他还是要去一趟,怀着那么一丁点的希望。

玲珑夫人是看着夏丞相出门的,她刚知道夏丞相去了夏至苑发难,她也去“探望”过袁翠语,看到她被折磨得这么惨,总算心里舒坦了一些。

她认为,西门晓月一定可以破坏他与林家的婚事,且会闹得满城风雨,无人敢再嫁给他。

到时候,她就是他唯一的女人,不管是不是夫人,她终究是名正言顺地娶进来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我不怕死

夏丞相来到西门晓月的小院里,吩咐侍从在外面候着,自己跟着丫鬟进去。

西门晓月站在廊前相迎,夏丞相见她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身穿石榴红掐腰缎裙,妆容十分精致,脂粉涂抹得瞧不见伤痕,柳叶弯眉,红唇烈焰。

三千青丝挽成堕马髻,斜插滴水鎏金流苏发钗,行动间叮当作响,说不出慵懒妩媚。

她笑意盈盈地站在廊前,“你来了!”

夏丞相见她今日盛装打扮,也无半分兴致,但是念及还有求于她,便软声道:“来了,这几日好吗?”

“好,就是念你要紧。”她扑上前去,冲进他的怀中,一阵香粉的味道扑鼻钻入,他忍住厌恶,轻轻地环抱她。

“我也想念你,但是烦事缠身,不能来探望你。”

“我也知道,辛苦你了。”她放开他,眉目含情凝望他,然后牵着他的手入内,“进来吧,我备下了酒菜,陪我吃一点。”

夏丞相跟着她进去,却不忘正事,“你的丫鬟说你知道夏子安的下落,是吗?”

西门晓月微笑道:“是的,我知道她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夏丞相急忙问。

她扶着他的肩膀坐下来,自己也顺势坐在他的身侧,为他倒酒,“着急什么啊?先陪我吃点东西。”

夏丞相道:“我现在哪里有心思吃饭喝酒?如果两天之内找不到她,我这丞相的官位都难保。”

西门晓月温柔地道:“饭总是要吃的,再说,她能逃到哪里去呢?先吃饭,吃完饭我马上告诉你。”

夏丞相看着满桌的美味的饭菜,却没有半点胃口,除了被夏子安的事情弄乱心绪之外,还因为他见过林家小姐一面。

林家小姐不算绝美,但是特别的清纯,笑起来的时候就像烂漫的山花,只瞧一眼,便叫人觉得心里舒服。

他太需要这种未经世事的女子给他枯燥的生命带来冲击了,她的年轻,她的美丽,她的青春,都是他心神向往的。

他如今回首,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与陈玲珑在一起,还宠爱了那么多年。

“不吃了,你赶紧说,我要走了。”夏丞相终究是耐不住心头的厌恶,淡淡地道。

西门晓月的笑容凝在了唇边,放下筷子,眼底浮上一丝悲哀,“如今便连陪我吃一顿饭都不愿意了吗?既然如此,你还是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夏丞相见她一改温婉,变得冷漠,心里恼火,却动怒不得,还没从她嘴里知道夏子安的下落,怎可离开?

“好,是我错了,我认错,我陪你吃。”他软声哄道。

西门晓月横了他一眼,“我也不想勉强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我也不是非得缠着你不放。”

夏丞相拉住她的手,“是我不对,我认错,好吗?以后再不会了。”

西门晓月这才转怒为喜,“那你说,你还喜欢我吗?”

夏丞相瞧着她那种铺满脂粉的脸,她其实也很年轻,但是总给人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喜欢,当然喜欢了。”夏丞相别开脸,言不由衷地道。

西门晓月给他夹了一块肉,放入他的碗中,“那就吃吧,陪我吃一顿饭,你便去找夏子安,把她抓回来。”

然后,又给他把酒再满上,推到他的面前,媚笑看着他。

夏丞相端起酒一口喝完,然后又胡乱吃了几块肉,便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西门晓月一直都静静地看着他吃,见他放下筷子,也不勉强,只是微笑道:“好,吃完就好。”

夏丞相端正神色问道:“那现在可以跟我说夏子安在哪里了吗?”

西门晓月忽地嗤笑一声,“我哪里会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也不关心她。”

夏丞相眼底闪过一丝被愚弄的愤怒,“你不知道?”

“是的,我不知道。”西门晓月的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轻轻地拍了一下手,门便旋即被关上。

夏丞相心中一惊,猛地站起来,却发现全身失去力气,站起来又马上跌坐下去。

他惊骇地看向桌子上的饭菜,震怒道:“你下毒了?”

西门晓月坐下来,笑容和煦,“放心,这种毒,要不了你相爷的命,只是一些迷药,且下的剂量很轻,只是叫你失去力气,意识飘忽而已。”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夏丞相面容铁青,若不是全身没了力气,他就要当场掐死西门晓月了。

西门晓月端起酒杯,在唇上绕了一圈却没有喝下去,妩媚一笑,“你现在告诉我,你还喜欢我吗?”

夏丞相料想她也不敢对他怎么样,他是当朝丞相,若他有什么事,她这条命也别想要了。

他盯着她,面容变得厌恶无比,“喜欢?你现在有那一分值得我喜欢你?我厌恶你憎恨你都来不及,如果不是你的丫鬟说你有夏子安的下落,我连见都不会来见你。”

西门晓月轻笑出声,眼泪却瞬间滑落,“然则,你一直都只是在利用我?”

“没错,你死心吧,就算你把本相迷魂在这里,本相也不会娶你。”夏丞相冰冷地道。

西门晓月纵然知道,却还是心碎难当,她冷笑,“是的,你都要娶林家小姐了,怎么还会娶我?”

“知道就好,纠缠也没有意思,你是名将遗孀,风光无限,没有必要纠缠着我,于你的名声无益,放开本相,今日这事本相不追究,否则的话…”他的面容一下子变得阴冷无比,“否则的话,本相定要追究你的罪责。”

“追究吧!”西门晓月站起来,冷冷地道:“你认为如今我还怕你追究什么罪责吗?死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个解脱。”

夏丞相只知道西门晓月爱惜羽毛,却不知道一个伤心欲绝的女人,有着怎样的狠绝,一旦狠起来,莫说是名声,就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他扶着椅子想站起来,试了几次,都没办法站稳,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她,一脸不耐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西门晓月从柜子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笑颜如花,“你说呢?”

夏丞相心里开始有些怕了,“你杀了本相,你也逃不了。”

“我说过,我已经不怕死。”西门晓月一步步逼近,狰狞的脸笑成母夜叉。

第二百八十三章相爷断后

门外,是西门晓月的人在把守,至于夏丞相的人,则在院子外,大门关闭之后,里屋的声音也传不出去。

这两人往常也跟夏丞相来过这里,一般都一个多时辰才走的,所以两人就在外面寻了个摊子坐下来,打算消磨半个时辰再回去。

一声惨叫,撕裂空气传了出来。

但是,这声惨叫,过于惨烈有些变调,让人以为这里是在杀猪。

西门晓月打开房门,手里拿着染血的匕首,面容寂冷,“来啊,相爷不小心扑倒,刚好被匕首刺中裆部,快请大夫。”

丫鬟探头看了一眼,只见夏丞相在地上打滚,双手捂住裆部,血液流出来,在地上蜿蜒而流,她福身,“奴婢马上去。”

西门晓月走回去,用手绢擦拭着匕首,蹲在地上,看着不断打滚惨叫的夏丞相,“很痛吗?”

夏丞相想伸手掐住西门晓月的脖子,疼痛让他的力气恢复了一些,但是,仍旧没有办法掐到她,他眼底升起熊熊烈焰,一字一句地道:“西门晓月,本相发誓,要你西门一族,断子绝孙。”

西门晓月笑了起来,“西门一族会不会断子绝孙,我不知道,但是你夏槐钧是一定断子绝孙的,夏子安是你唯一的女儿,而你不能留她,她死了,你这一脉算是断了。”

“最毒妇人心,你好狠!”夏丞相咬牙切齿地道。

西门晓月冷冷地道:“你不该来招惹我,我不是袁翠语,可以任由你伤害十几年,默默地忍受,谁负了我,我便一定要讨回来,你走出这个门,大可以告知所有人,是我西门晓月断了你的命根子,如果你有脸说的话。”

她把匕首扔下,不再看他一眼,关门出去。

她走进旁边的一所厢房里,面容木然地道:“我仇已报,谢王爷献计。”

房中有一人面对着墙壁,墙壁有一个小孔,可以看到隔壁房间里的一切,他转过身,竟是慕容桀。

他看着西门晓月,挽唇一笑,“本王今天心情好,你可以提一个要求。”

西门晓月沉默了一下,“希望王爷保我离开京城,一路无忧。”

“好!”慕容桀大步出去,“本王已经安排了让你离开京城,想必夫人也有足够的银子,可以让你下半辈子安枕无忧。”

有什么比让夏槐钧断子绝孙更让人痛快?他一直都想杀了自己的女儿,便如他所愿吧,以后他也不会再有孩子,夏子安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骨肉,但是,他却必须杀了她,因为,如果不杀她,她便会杀他。

慕容桀在后院离开,上了马车,马车上有人等着他。

“你倒是没必要亲自去看。”萧枭淡淡地道。

“这一幕,本应该是子安看的,她没办法看到,本王替她看。”慕容桀道。

萧枭瞧着他,“你还真动心了?就不怕有羁绊了,以后会被人制住?”

慕容桀往后靠着,“本王没有野心,也不想成什么大事,怕什么羁绊?倒是畏首畏尾,不敢有所追求的,才是懦弱的表现。”

“不要别有所指,我与你不一样。”萧枭别开脸。

“你和你的夫人,常年不见一面,何不早日和离?”慕容桀问道。

“没有这个必要!”萧枭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郁,仿佛空气一下子凝滞住,他呼吸不过来。

“本王对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当初你爱壮壮,爱得死去活来,最后,在可能得到的时候,你放弃了。”

萧枭转过头,掀开帘子看着外面寂静的空巷,“或许这样更好。”

了无牵挂,纵然有朝一日,死在战场,马革裹尸归,也不会有人太过伤心。

慕容桀没再说这个话题,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

许久,萧枭才道:“夏丞相遭此重挫,夏子安是她唯一的女儿了,希望他能念在这一点上,对她手下留情,你去找西门晓月,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慕容桀却淡淡地道:“不,让他放过子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本王教唆西门晓月,只是因为近日不高兴了,想寻些乐子。”

昨夜那一场僵尸病盛宴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几百人被咬,都是他们精心安排的,只是夺走他的命根子,算是便宜了他。

但是,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萧枭淡笑了一声,显然不相信。

————老子是悲催的丞相小二的分界线————

相府里,老夫人看到下部浑身是血的儿子,气得浑身颤抖。

夏丞相痛得昏过去了,大夫来到的时候,摇头道:“老夫人,老夫无能为力了。”

“他会死吗?”老夫人眼底淬了寒冰。

“于性命无碍的,但是,相爷以后和宫里的公公便无分别了。”大夫叹息道。

老夫人恨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这就意味着,他这一脉,从此是要断后了。

她命人取出一大笔的银子给大夫,冷声道:“这件事情,还望大夫保守秘密,若有一丁点风声传了出去,仔细你一家大小的性命。”

大夫摆摆手,“银子老夫不要了,此事关系相爷颜面,老夫自然闭口不宣。”要了这笔银子,也不知道是福是祸,还是不要为好。

“那就好!”老夫人道。

大夫犹豫了一下,“相爷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老夫不说,但是难保给相爷处理伤口的那人不会往外说。”

老夫人缓缓地坐下来,“来人,送大夫!”

大夫拱手而去。

老夫人坐在床边,整个人不断地在颤抖,又气又悲,“来啊,把伺候相爷的人带上来。”

那两名随从是被西门晓月的丫头前去通知才知道相爷出事的,那时候,大夫已经来过了。

两人进来,跪在床前,瑟瑟发抖。

“说,这到底怎么回事!”老夫人厉声问道。

随从道:“回老夫人的话,奴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相爷令我们在西门小姐的院子外等候,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事。”

“西门小姐?”老夫人弯曲拳头,指甲印入了皮肉,“他竟然还去见西门晓月?”

“回老夫人的话,今日西门晓月的丫头来找相爷,说西门小姐知道大小姐的下落,相爷便去了。”

“愚蠢,愚蠢啊!”老夫人顿足,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夏丞相。

如今与林家的婚事虽说还没公开,可终究是有知道的人,他怎还能去见西门晓月?一辈子都在吃女人的亏,却不知道女人狠毒起来,比恶狼还厉害吗?

第二百八十四章计中计

相府的悲剧,并没有到此结束。

翌日一早,几百名侍卫包围了相府。

这些侍卫,全部都是安亲王府的暗卫。

安亲王一直都没有命人看着袁翠语,因为那日在袁府,他对她说:“我成全你的自尊,成全你的选择,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在,如果你需要我,我随时会来,可若你不需要我,我不打扰你的平静。”

直到那一天,杨嬷嬷找上门,告知了夏丞相施暴的经过。

他一怒冲冠为红颜,带着兵马堵截相府。

他许久没有穿过盔甲,这天,他穿上了。

他的战争生涯,已经止于多年前,他厌倦战争,厌倦厮杀,但是,这一次重新披起盔甲,想告知某些人,他愿意再战斗,为了一个人。

老夫人一晚上都没有睡觉,一大早便听得翠玉说相府被堵,带人来的还是安亲王。

她气得发疯,急忙披衣出去。

看到一身金色盔甲的安亲王骑在马背上,面容如冰,她马上跟翠玉说了几句话,翠玉飞快地从后门出去。

老夫人冷笑几声,“安亲王,你无故围攻相府,若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老身就是拼了这条命,都要和你论高底。”

安亲王策马走近,俊美的面容笼着一层寒气,“叫夏槐钧出来。”

“安亲王,休要欺人太甚。”

他薄唇冷笑,扬起手,一批弓箭手跃上围墙,火油的气味充斥老夫人的鼻子,箭尖竟然全部都涂抹了火油。

“本王再说一次,叫夏槐钧出来。”安亲王眉心跳动怒气,寒声道。

老夫人见到这样不顾一切的安亲王,心里竟莫名地有些害怕,但是,也不信他敢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火烧相府。

她色厉内荏地道:“他不舒服,你有什么便跟老身说,这相府,如今还是老身做主。”

安亲王眉头都不眨一下,一扬手,弓箭手点燃箭头,如火雨般飞向相府。

与此同时,几名黑衣人掠过相府的上空,进入夏至苑,把夏至苑的人带走。

老夫人哪里拦阻得住?她的张狂在安亲王的铁骑之下,只显得可笑无比。

安亲王长驱直入,来到夏丞相的房中。

他单独在里面有将近一刻钟之久,里面传出惨叫声,相府的人谁都不敢进去,老夫人被堵在外面,火势一直焚烧。

翠玉姑姑去了找礼亲王,老夫人也聪明,不去找梁太傅,而是去找礼亲王,礼亲王重视皇家礼教,他必定容不下今日安亲王的胡闹。

但是,翠玉姑姑去了礼亲王府,刚好陈太君也在。

礼亲王要去,陈太君阻拦了,“这是人家的私人恩怨,过问那么多做什么?”

礼亲王微怔,看向陈太君,听她的高见。

“夏丞相与安亲王的积怨由来已久,因为一个丹青县主,烧掉相府,自然是他的错,但是,若不是被逼到角落里,他至于这样吗?相府私下命人来找你,是不合适的,她应该去报官,由官府处理。”

礼亲王觉得有道理,便打发了翠玉姑姑走。

陈太君轻轻叹气,“其实丹青县主这个人吧,老身觉得毁誉参半,她是有才气,也聪明,可就是自尊太强,不愿意委身段与相府一斗,夏子安十六年的悲惨生活,有一半是她造成的,如今夏子安强大起来,她还是那样温温吞吞的,虽然也做了几件让人痛快的事情,可不够,远远不够啊。她其实知道,以她的影响力,以她的才智聪明,要对付老夫人乃至夏丞相,都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她从不去做,也不去求人,觉得这是有损人格的事情,过于清高啊。有时候,有人愿意罩着,也是她的资本,她没有运用这种资本,有今日的下场,算是对她的惩罚。”

礼亲王点头,“是的,但是本王对这些没有兴趣,也想不明白,老二为什么会喜欢袁翠语那样的兔子。”

“没有几个人喜欢老虎的,王爷是个例外。”陈太君笑着看了他一眼。

“本王倒是觉得女子要强一些好,被人欺负到跟前了,还一味地退缩,真真无趣。”

陈太君道:“袁翠语这个性情的人,只有嫁对了人才会幸福,就像当初,若嫁给安亲王,安亲王把她捧在手掌心上,让她随意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那倒是一段美满的姻缘。”

礼亲王想了一下,“你觉得,袁翠语这一次,有没有可能是故意被虐打?”

“故意?”老太君深思了一下,“这…老身倒是没有想过。”

礼亲王摇摇头,“如果她是故意的,那么,必定有后招,或许老二这么一闹,也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陈太君觉得礼亲王的想法是有可能的,毕竟,袁翠语应该不至于这么懦弱,被打成这个样子的,而且,她的人之前行走过相府,发现相府是有暗卫的,这些暗卫,之前猜测是夏子安安排来保护袁翠语的。

但是,在袁翠语被打的时候,这些暗卫没有出现。

袁翠语被安亲王的人带走,安置在袁府。

袁翠语的头被开水淋过,红肿起泡,有些地方严重的开始落发,额头的伤势也在发炎。

杨嬷嬷扶着她坐下来,袁翠语道:“叫潘丹进来吧。”

杨嬷嬷生气地道:“还叫他来做什么?那天他若不走开,县主也不至于被打得这样惨。”

袁翠语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去吧,让他进来。”

杨嬷嬷见她执意如此,只得出去传潘丹。

潘丹进来,拱手道:“县主。”

“嗯,温先生那边,可都写好了?”袁翠语问道。

“回县主的话,昨天发生的事情,属下都告知了温先生,温先生也马上写好了,听闻今日一早便发了出去,很快,京中所有人都会知道,当朝丞相虐打县主,应该一天之内,百姓的关注点都会转移,不再盯着大小姐。”

袁翠语点头,“嗯,那就好,只要百姓没有营造压力给朝廷,王爷就能拖延几天,今日安亲王这样一闹,相府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无暇去追杀子安了。”

潘丹微笑,“没错,正如县主所料,如今相府自顾不暇,哪里还分得身出去追杀大小姐?”

杨嬷嬷在一旁听得糊涂,狐疑地看了看潘丹,又看看袁翠,“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