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过如今也没心思想这些。

“他是名副其实温意的传人,也是金针术的传人,你若想跟他学,可以让夜王推荐你。”

子安心中一动,“他会收我吗?”

“他与夜王是忘年之交,夜王说的话,他都听。”胡欢喜淡淡地道。

子安轻轻叹气,“但是,他也没办法救壮壮。”

胡欢喜沉默不语,眼圈逐渐赤红。

子安见她也在这里很久了,便道:“你先回去吧,你也忙得很,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

“不了,”胡欢喜显得失魂落魄,“在这里守一下吧,横竖回去也是心神不宁的,壮壮…在我认识你之前,她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一个朋友,我不可能就这样走…”她的尾音哽咽,便不再说了。

两人相互靠在一起,都说不出的心碎神伤。

她们两人穿越千年时空,曾彷徨无助,曾伤心绝望,曾被欺辱到头顶上,是壮壮挺身而出相助她们,但是,那好心的女子,如今却在生死一线徘徊着。

“子安,我不信佛!”胡欢喜忽然侧头看她。

子安沉默了片刻,“我也不信。”

两人同时站起来,跪在了地上。

公主府从没试过今天这么热闹,皇亲贵戚,朝中大臣,命妇,鱼贯而入。

陈太君和崔太妃瑾太妃一起来的,陈太君看着壮壮,凄凉地摇头,“这孩子,可怜得很!”

所有人如今都觉得壮壮可怜,但是,她没自尽之前,谁问过她心里难过不难过?

慕容桀把皇太后劝走了,后妃自然也跟着走,皇太后哭得眼睛都肿了,走道双腿都发软,是被皇后和梅妃扶着出去的。

胡欢喜和苏青萧拓等人在院子里守着,御医和安亲王礼亲王在外室。子安和慕容桀在里面守着。

慕容桀今日没怎么说过话,在所有人出去之后,他问琴之,“张氏来过?”

琴之把张氏来到公主府,说了什么等等一并告知了慕容桀。

慕容桀扬起阴郁的眸子,“萧家如此害怕,甚至不惜叫张氏过来警示壮壮,可见当日皇上对萧家的威胁很严重。”

他起身,“子安,你在这里守着,本王入宫。”

“你要见皇上?皇上不是昏迷吗?”子安问道。

慕容桀冷冷地道:“他也有清醒的时候,本王不想再等,一定要知道事情的全部。”

“好,你去吧!”如今距离真相也就一步之遥了,事情很清晰,是皇上做的,但是却不知道皇上当初是如何威胁萧家,如何让萧枭忍受十一年的痛楚也不敢与壮壮来往。

太子和宜妃也来了,太子进来瞧了一眼,也淡淡地瞧了子安一眼,问道:“镇国公主怎么样?”

子安抬起眸子看他,他显然没有半点担心,只是受命而来瞧两眼的,“公主很好,太子有心了。”

“很好?母后说他都快死了。”太子冷哼道。

宜妃嘘了一声,“殿下不要胡说,公主会吉人天相的。”

子安对两人公然成双成对地出入虽觉惊异,但是想想也并无不妥,毕竟旁人不知道他们的事情。

“没事就好,反正本宫来看过了,回头皇祖母问起,便说本宫来过就是。”太子说完,冷冷地走了。

出到院子里,他看到胡欢喜,想走过去跟胡欢喜说话,但是胡欢喜却躲在了萧拓的身后。

他满脸的不悦,想起宜妃说的话,或许一切都是胡欢喜的计策,是她不想嫁给他,便顺着夏婉儿这个贱人设计的阴谋诡计。

如今见胡欢喜刻意躲开,更是认定这个想法,他径直大步地走过去,厉声道:“胡欢喜!”

胡欢喜福身,“参见太子殿下!”

“你不要假惺惺的,本宫问你,你为什么躲着本宫?”

胡欢喜怔了一下,“这,民女没有。”

“没有?你敢说你不是躲着本宫?”太子眯起眼睛。

“没有。”胡欢喜道。

“好,没有的话你现在跟本宫出去,本宫带你去游玩。”太子竟一把就上前拉她的手臂。

萧拓一手隔开,瓮声瓮气地道:“殿下,公主在里面还生死未卜,你便要在这里闹事,说得过去吗?”

“你滚开,有你什么事?”太子恼怒地道。

“殿下在公主府闹事我便要管,王爷已经正式下令,由我来统领公主府暗卫,公主府一切人员出入都由我来负责。”萧拓硬邦邦地道。

太子气得发抖,“你竟然拿慕容桀来压本宫?你不要忘记,他只是王爷,而本宫是太子。”

“是的,但是也请太子不要忘记,他是摄政王,主理着朝政呢。”苏青在那边淡淡地道。

胡欢喜见萧拓与太子闹起来,也怕出事,便道:“殿下,不是我躲着你,只是如今公主出事,我心里难受,不想出去游玩,您若是有兴趣,等公主好起来,我再陪您去。”

“谁稀罕你陪本宫一起去?”太子哼了一声,转而盯着萧拓,“你等着,本宫不会放过你,迟早有一天把你的牙齿一颗颗地拔下来。”

第三百四十五章皇帝病重

安亲王听得声音,从里面走出来,见太子横眉竖眼地怒斥萧拓,当下勃然大怒,想也不想,一巴掌就打在了太子的脸上,厉声道:“你姑婆还在里面躺着生死未卜,你在这里闹什么?滚!”

太子从没见过安亲王发这么大的火,更没想到安亲王会动手打他且是当着胡欢喜与萧拓苏青的面,这对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安亲王早就不管朝中之事,且与太子来往甚少,太子平日里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如今吃了他一巴掌,哪里愿意罢休,抚着脸仇恨地看着安亲王,“好,慕容梓,本宫会禀报母后,这一巴掌,本宫也一并记下了。”

安亲王冷冷地道:“你再不走,本王便打断你的腿。”

宜妃可没太子那么幼稚愚蠢,她知道安亲王的厉害,便对太子道:“殿下,我们先走吧,公主出事,大家心情都不好,皇后娘娘让你来看公主,如今都看过了,走吧。”

她有意无意地把皇后抬出来,其实是想警示安亲王不要太放肆。

安亲王寒着一张脸,盯着太子直到他忿忿离开。

胡欢喜没想到最后闹成这样,她十分懊恼,尤其她知道太子很小气,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萧拓。

萧拓又是个直心眼的人。

慕容桀入宫之后,直接便进了熹微宫。

路公公和包公公都拦不住,他大发雷霆,把所有宫人和御医都赶了出去。

直闯寝殿,掀起重重厚厚的帐幔,站在了床边。

他声音冰冷地道:“我知道你醒着,我只想知道,十一年前,你是如何威胁萧枭。”

床上的人沉默,良久,才传来淡淡不悦的声音,“老七啊,朕给你这个特权,可不是用来私闯朕的宫殿。”

慕容桀声音清冷,“皇上应该知道臣弟的性子,就算臣弟不是这个摄政王,也一样会闯。”

“你的任性…”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都是叫朕纵容出来的,你知道又如何?事情都过去了,小姑姑会撑过去的,十一年前她都撑过来了。”

“她服了安息丸,穿着嫁衣!”慕容桀眼睛赤红,盯着床上的人。

那人面容骇然,眼睛几乎突出来,他双手攥住被子,半响没呼吸一口气。

良久,他闭上眼睛,“朕愧对她。”

“她一直都认为,你对她的好,是真心的。”慕容桀盯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皇帝沉默了一下,“你如今当了摄政王,莫非也不知道为什么吗?你为什么要遏制太子?为什么要剥太傅的权力?为什么要毁了夏槐钧?一样的道理。”

“一个是佞臣,一个是忠臣,臣弟看不出有什么一样的道理。”

“忠臣?”他冷笑,“现在眼看是忠臣,但是,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能力,一旦有了可以造反的资本,忠臣也会便佞臣,谋朝篡位的佞臣。”

“事到如今,你还这么认为吗?”慕容桀咬着牙,拳头攥紧。

皇帝没说话,许久都没说话。

慕容桀一拳打在床边,檀香木床被他打出了一个窟窿,他的手背鲜血直流,他浑然不顾,低低地吼了一声,“说啊!”

皇帝闭上眼睛,“你走吧,朕时日无多了,你没必要逼着朕,朕若真的不对,到了泉下自会跟小姑姑认错道歉。”

慕容桀盯着他,“你是不是以通敌叛国之罪,来威胁萧枭?”

皇帝冷笑,“你既然知道,何必来问朕?看来萧枭都跟你说了。”

“萧枭什么都没说,小姑姑服药之后,他也自尽了,一刀插在他的心脏里,狠绝得不留一丝退路。”

皇帝怔怔地看着他,布满红斑的脸有一种古怪的情绪,他缓缓地挤出一个笑容,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好,他们终归是在一起了。”

慕容桀一直盯着他,“真没想到,许多事情,真没想到。”

没想到他如此狠辣,没想到他为了稳固帝位,会选择牺牲小姑姑的幸福。

皇帝缓缓地坐起来,一阵咳嗽,脸微微扬起,脖子伸直,难受地吸气,“小姑姑来过,她跟朕说了好多话,朕自从她走后,一直问自己,若重来一次,还会不会这样做。”

慕容桀盯着他,眸子如血。

他缓缓地摇头,“但是朕不知道,身为帝王,有许多的不得已,萧家势力本来就很大,若萧枭再娶了小姑姑,便会如日中天,你能确保他一直都没有二心?不能确保便是留着后患,那是我大周的江山啊,我先祖用鲜血换回来的,不能败在朕的手里,所以你觉得,朕做错了吗?你如今也身在其位,你认为,朕这样做真的错了吗?”

“纵然如此,你也没有必要逼萧枭娶韩清秋。”

“他若不背叛小姑姑,小姑姑会放他走吗?会罢休吗?只有背叛,才是刻骨铭心的痛,这个痛会让她一辈子都记得,这个男人不可靠近,只是,朕本以为她痛楚两三年,就会忘记萧枭,没想到啊…”他又咳嗽起来,这一咳便一发不可收拾。

路公公急忙冲进来,地上热水和手绢,在床前伺候着。

慕容桀看着他几乎断气一般的咳嗽,缓缓地退后,心里有种痛楚在慢慢地蚕食,他知道,无论怎样怪责他,都挽不回小姑姑的命,而且,他也即将面对要送走他的皇兄了。

皇帝在慕容桀走后,便咳得出血,御医们急忙进去救治,命是暂时稳住,但是情况比之前更严重了。

皇太后回到宫中之后,眼泪便不曾止过,壮壮若病死或者是意外死,她都不至于会这么伤心,偏是用这种方式,她知道,自己是也是逼死壮壮的帮凶,因此,她除了伤心还有愧疚。

所有人都知道,服用了安息丸,没有解药,死定的。

“孙公公,马上去信寒山,看看老祖宗在不在寒山。”皇太后伤心之下,想起了太皇太后。

孙公公摇头,“不必去信了,太皇太后已经离开了,她言明,再不回来。”

皇太后沉重地叹气,“哀家愧对她老人家,她才刚走,壮壮就出了这事儿,叫哀家…”

宫女疾步进来,“太后,熹微宫来人了。”

皇太后脸色一变,“快传!”

包公公疾步进来,跪在地上,沉声道:“回太后,皇上病情再加重,御医说,情况很不好。”

皇太后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怔怔地看着包公公。

第三百四十六章阿水

子安和慕容桀都没睡,在床前守着壮壮。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守着她。

她一辈子都在荣光之中,但是她一直都很孤独,在这个奢华的公主府里,过着她奢华无比的孤独生活。

身边仅有两名侍女陪着。

还有金山银山,数不尽的荣华,道不出的金光璀璨。

她拥有许多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是,她想要的一样都没有得到。

她用最壮烈的方式,跟这个世界道别。

子安哭了好几次,眼睛肿得像桃子。

慕容桀从宫里出来,她也没问他到底和皇帝说了什么,不管前情如何,现在已经一昏迷一重伤了。

追究那些,毫无意义。

慕容桀自打从宫里出来之后,情绪就很不稳定,他反复地问自己,如果他在那高位之上,他是否会牺牲一个女人一辈子的幸福来让自己高枕无忧。

答案是他不会,保家卫国,是男人的事情,他不会牺牲自己的亲人。

他知道做皇帝有时候需要心狠手辣,手段干脆,他自从做了摄政王,杀伐果断,对那些该杀之人,毫不留情。

可他没有办法对无罪之人,无辜之人,下一丁点的狠手。

深夜,他走出去,与礼亲王安亲王谈了许久的话,最后,三兄弟都寂寂无言。

以前龙太后曾经说过,慕容家的子孙多是感性之人,多情种子,自从龙太后掌权以来,到惠帝一直到现在的皇帝,都不曾出过什么兄弟夺权的大事。

尤其是慕容桀这一代十几个兄弟,也只出了一个南怀王。至于太子,他本是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也算不得是夺权。只是背后有梁太傅推波助澜让他在歧途越走越远。

龙太后训下,要兄友弟恭,敬顺长辈,惠帝更是主张以仁孝治国,第一位主张儒家与道家双结合,取其精华去除糟粕的皇帝,慕容家皇朝到这一代,是鼎盛无比的。

忽然,慕容壮壮的自尽,掀开了皇家丑陋的一面,原来,在他们不设防的时候,有些东西已经变质了。

三兄弟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这么多年,慕容家的兄弟很多都立下战功,也有谋臣担忧亲王们会坐大,曾上书皇帝,让他对亲王多一些掣肘,但是皇帝从没有这样做,给予了高度的信任。

以致他们都心安理得地认为,慕容家会一直秉承龙太后的教诲,延续下去。

翌日一早,门房便带着昨天的缺牙胖子进来,缺牙胖子还带了一个人来。

萧拓见到缺牙胖子带过来的那人,瞧了好久,然后飞快地跑进去找子安。

子安刚帮壮壮擦了脸,一晚上没睡又哭了好几场的她,眼睛红肿得跟核桃似的,萧拓进来也不说缘由,拉住她便走。

“萧拓,什么事啊?”子安生气地拍他的手。

“你快来看看,那人好像你弟弟啊!”萧拓拉着她往外走。

“什么?”子安一怔,“我弟弟?你说夏霖?”

“是啊,你看!”萧拓指着缺牙胖子领来的那人,他穿着一件青色的衣裳,头发挽成女孩的双丸髻,脸圆圆的,比之前要胖一些,特别的可爱。

他眼睛没有四处看,只是一味乖巧地跟着缺牙胖子,和以前一样。

子安掩住嘴巴,眼泪就流了出来,冲他喊了一声,“霖霖!”

夏霖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子安,他马上就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了子安,“大姐!”

慕容桀和安亲王等人走出来,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吃惊,那夏霖不是说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好不容易等姐弟两人抱够了,慕容桀才上前,“这是怎么回事?”

子安擦掉眼泪,看着夏霖,“对,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离开皇宫的?是谁救了你?”

夏霖老实巴交地摇头,“我不知道谁救了我。”

缺牙胖子嘿了一声,“阿水,是阿公救了你,说好几次了,你都没记住。”

夏霖像是一下子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是啊,是阿公救了我,他们是这样说的。”

“阿公?”子安看着缺牙胖子,“是安然老王爷吗?”

“是啊。”缺牙胖子点头说。

慕容桀有些糊涂了,“他叫你阿水,莫非,昨天老王爷说的会解毒的人就是你?”

所有人都看向缺牙胖子,缺牙胖子咧嘴一笑,“是啊,就是他,他学过毒经。”

纵然不由得颓然,这阿水就是夏霖?这让人比昨晚还要失望。

莫说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就是聪明绝顶的人学一个月,也未必能学到精髓。

夏霖本来就痴傻,如今看他的样子,愣头愣脑的,哪里像是会医术的人?

众人都觉得这安然老王爷也太糊弄人了,还不如不给这个希望呢。

子安也很失望,但是,看到夏霖回来,多少可以冲散一下心里的悲痛。

不过,她随即就有了疑问,“我记得你当时受了很重的伤,而且已经断气了,怎么会?”

慕容桀道:“会不会是你诊断错误了?他兴许没有断气,之前本王也听过,有一个人被诊断死了,但是过两天之后又活过来了,这是假死。”

“我做了军医八年,你觉得我有可能连这个都诊断错误吗?”子安毫不犹豫地反问。

慕容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看着她,“你做了军医八年?”

子安恨不得给自己两大嘴巴,昨晚没睡,担忧悲伤,加上见到夏霖的狂喜让她的情绪都被冲昏了,这些本是烂在肚子里的话,毫无预兆地就出口了。

“我确定当时夏霖是断气了。”子安快速地转移话题,没有回答慕容桀。

慕容桀与安亲王对望了一眼,但是四周有人,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缺牙胖子道:“是断气了啊,阿公救他的时候,他死了。”

“死了还能救回来?”子安大为震惊,“那萧枭还没死,他怎么说只有一成把握?”

缺牙胖子道:“萧枭也死了啊!”

“什么?”慕容桀和安亲王同时吼了一声,慕容桀更是一把拉住胖小子的衣领揪起来,“你说什么?萧枭死了?”

缺牙胖子本来只有十三四岁,一直跟着安然老王爷,不曾被这样凶过,如今见慕容桀凶神恶煞地提起他,怔了一下,竟“哗”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子安一把推开他,怒斥道:“瞧你这么大个人了,还吓哭小孩子。”

慕容桀讪讪地退开,“谁知道他不经吓!”

第三百四十七章萧拓中毒

子安劝好缺牙胖子,见他止住了哭泣,才问道:“你说萧枭死了,是怎么回事?”

缺牙胖子抽抽搭搭地道:“是阿公说他死了的,但是不死的话也救不活啊。”

“为什么啊?”子安大为诧异,怎么不死就救不活呢?

缺牙胖子摇头,“不知道,阿公说的。”

子安回头瞧了慕容桀一眼,慕容桀瞧了安亲王一眼,安亲王又瞧了在门口刚出来的礼亲王一眼,四个人都莫名其妙。

怎么这胖子比夏霖还要傻呢?

子安干脆放弃问他,直接问夏霖,“霖霖,昨天阿公带回去的那位大哥哥,他现在好吗?”

夏霖有些害怕地看了慕容桀一眼,仿佛是怕他说了出来慕容桀会凶他。

子安回头挥手,“你远一些。”

慕容桀只得退后两步,心里犯着嘀咕,跟这些傻子打交道可真是烦人都很。

夏霖见他走远了,才敢说:“大胖说得没错,昨天阿公带回来的大哥哥是死了,阿公给了药丸,统共要给两颗,吃了两颗药丸就会死。”

“真的死了?”安亲王白着一张脸问。

子安伸手压了一下,继续轻声问夏霖,“好,现在大哥哥死了,那阿公打算怎么做啊?”

“吃了药丸,死了,就要拿刀子剖开,补好心脏,再吃两个药丸。”夏霖有条不紊地道。’

子安屏住呼吸,“那补好心脏,再吃两个药丸,之后会怎么样?”

夏霖侧头想了一下,忽然瓮声瓮气地道:“日,行就站出去,不行就抬出去。”

他的语气显然是模仿其他人的,听这语气,有点像安然老人说的话。

“那你来之前,阿公在做什么?”

“磨刀!”夏霖说。

磨刀?是要剖开心脏来缝补吗?

安亲王觉得不可思议,“这救人还能这样救的?这像是杀人多一点啊。”

子安道:“心脏缝补手术是有的,但是…”

但是,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是不可能做到的,而且,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还来得及吗?

只怕不行的。

只是,夏霖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又给了她希望,她当初看着夏霖断气的,那眼睛瞪得老大。

子安得到答案之后,继续问夏霖,“昨天阿公说你看了毒经,你知道毒经是什么吗?”

“知道,用毒和解毒。”夏霖顿时就一本正经起来,仿佛说到他会的范畴便十分兴奋。

“你只是看,无人教你?阿公有没有教你?”

夏霖摇头,“阿公说他不会沾毒的。”

缺牙胖子也点头,“阿公不碰毒,不用毒也不解毒。”

子安点头,又问道:“那本毒经,你带来了吗?”

“没带,但是我记在脑子里了。”

子安想起昨天缺牙胖子说他已经开始制毒了,便问道:“听说你开始炼毒,你能说给大姐知道你炼了什么毒吗?”

夏霖顿时在包裹里翻了一下,拿出一串糖葫芦,“这个是我昨天制的。”

萧拓扑哧一声笑了,“糖葫芦?哈哈,这也算毒?但是我爱吃,给我!”

他一手便夺了过去,咬了一颗进去。

夏霖心疼地道:“你别多吃,多吃了会中毒的,而且,我弄了一天的。”

“我还偏要多吃呢。”萧拓又咬了一个,鼓起两个腮帮子咬着,酸是够酸了,甜味不够。

子安有些失望,看来,夏霖大概是连毒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啊,不过是几岁智商的孩子,还怎能要求他学这么复杂的事情。

缺牙胖子一直盯着萧拓看,萧拓以为他嘴馋,剩下一颗递给他,“来,爷赏你的。”

缺牙胖子退后一步,“我才不要。”

“不要我就都吃了。”萧拓一口吃了,把竹签扔在一边去。

子安愁得很,这已经是第二天了,第三天晚上怎么也得解开,壮壮到时候怎办?

她看着夏霖,道:“霖霖,大姐先让人送你回去母亲那里,好吗?母亲可想念你了。”

夏霖摇头,“但是,阿公说让我来解毒的。”

“这事不用你做,有御医和大姐在。”子安说。

夏霖听她这样说,便乖巧地点头,“好,那我先回去见母亲,回头再过来。”

他豪气地招呼缺牙胖子,“阿胖,你要不要跟我去?我母亲有很多好吃的。”

“好啊!叫你母亲也给我一些好吃的。”缺牙胖子开心地说。

夏霖口中的母亲,自然是袁翠语,袁翠语是正室,所以,夏霖要叫她母亲,不过,玲珑夫人也让夏霖叫她母亲,夏霖也叫,却不爱与玲珑夫人亲近,虽然他傻,但是知道玲珑夫人厌弃他,不喜欢他,总是叫他傻子。

所以,夏霖往日也多喜欢与袁翠语和夏子安亲近。

子安叫来倪荣,让他亲自送夏霖和缺牙胖子回听雨轩。

送走夏霖和缺牙胖子之后,几人坐下来。

子安再一次看了安息丸用的毒药,其中有毒蛇,毒蜈蚣,蝎子,毒花,毒草等等,都是至毒之物,虽然分量不多,但是各种毒药添加在一起炼制成的毒丸,要一一解开毒性,还真是十分困难。

“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吗?”慕容桀见她愁眉深锁,问道。

子安摇头,“没有,我没学过解毒,真不知道怎么办。”

“那不要看了,免得伤神。”慕容桀见她眼睛红肿得厉害,便道:“你先去睡一下,本王与皇兄在这里守着就行。”

子安摇头,“不了,回去也睡不着。”

她看着那张毒药方子,真不明白为什么要炼制这种毒药,如果真的要杀一个人,直接给鸩毒就行,见血封喉,还不简单吗?可见这些御医还是闲得很。

萧拓坐在门槛上,回头说:“睡不着也睡一下吧,或许养足了精神,会想到办法呢。”

子安摇头,“我是真的毫无头绪,我试过设想方案,逐一去解毒,但是,其中有些毒的解药加在一起,会形成新的毒素,反而…萧拓,你干嘛?为什么一个劲地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