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一次是单独行动没了皇后和太傅做后盾,且又是单独行动,他供出此事之后心里已经完全没了主意,只是一味地哀求皇太后饶了他,求皇太后莫要声张此事。

皇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身为太子哭哭啼啼,只求饶不认错,连句冠冕堂皇的话都不会说,真是废物,废物啊。

“连做戏你都不会,这太子之位,你何德何能啊?先祖的江山,又如何能交托到你的手上?”皇太后痛心疾首地说。

“孙儿不敢了,求孙儿不要告知皇叔,也不要告知太傅。”太子哭道。

皇太后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她站起来,有片刻的眩晕,孙公公急忙扶着她,“太后息怒啊!”

皇太后缓慢地坐下来,心里头顿生一个念头,不行,这个太子不行,皇位若是落在他的手里,迟早得把祖先的基业败光。

“滚回东宫去,没有哀家的旨意,不可出,任何人也不可见,连太傅都不可以。”皇太后厉声道。

“是,是,孙儿这就回去。”太子真怕她嘴巴一张,便说要废太子。

“你先别高兴,此事必须得告知你皇叔,如何处置你,让你皇叔做主意吧。”皇太后冷冷地道。

“皇祖母…”

“滚!”皇太后一拍桌子,竟力竭声嘶。

太子知道她在盛怒之中,听不进任何的话,只得先行离去。

太子走后,皇太后悲哀地看着孙公公,“哀家只担心,这江山迟早是得败在他的手里。”

孙公公不置可否,“太后别担心了,朝中的事情便让王爷去忧心。”

“不,不,”皇太后摆摆手,“哀家趁着皇帝还清醒,得去跟皇帝说一下才行。”

“还是不要让皇上烦心了,他养病不宜激动。”孙公公说。

“不行,他总要知道。”

皇太后说完,便着人吩咐肩舆,她要到熹微宫去。

真是祸不单行,太后刚进熹微宫,便见御医急匆匆地跑出来,见到太后,慌忙道:“太后娘娘,皇上情况再度严重了。”

皇太后心中一沉,“什么?”

她快步进去,只见另外一名御医正在榻前守着,皇帝脸色蜡黄,呼吸很困难,人虽然还清醒,但是两眼上翻,随时有失去意识的可能。

皇太后顿时六神无主,“这…如何是好啊?你们快想办法。”

“臣可用的办法都用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御医跪在地上道。

路公公轻声道:“皇太后,是不是该让王妃进宫看看?”

“不,不行!”皇太后一口拒绝,“千万不可。”

路公公道:“太后娘娘,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出事,莫非您信不过王妃吗?”

皇太后看着气若游丝的皇帝,心如刀割,她在床榻上坐下来,握住皇帝的手,“皇儿,母后在,千万得撑住。”

皇帝睁开眼睛,努力聚焦看着皇太后,他喘着气,“母后,朕怕是不中用…”

“不要胡说,不要胡说。”皇太后心底一阵悲凉,哭着道:“你是否愿意让你摄政王妃入宫为你看病?你若愿意,哀家马上下旨。”

“不…”皇帝的胸腔发出一阵哮鸣,呼吸也像抽风箱一般,甚至叫人无法捕捉声线。

御前伺候的路公公和包公公一同跪下,悲声道:“皇上,王妃医术高明,不如请她入宫为您诊治吧。”

“不…”皇帝再度否决,这一次喘得更急,脸色涨成猪肝色,几乎断气一般。

京城东市街头的民居里。

夏婉儿在这里租住了一所四合院,那一百两银子早就花光了,后来陈玲珑又来找她,母女两人的开销只能依靠陈玲珑出去找野男人帮衬着,她虽然说重新与太子厮混在一起,但是,她心里明白,她不可能做太子妃,所以,她要装扮自己,留住太子的心,最好能生个一儿半女的,就算不能入宫,也至少做个逍遥夫人。唯有这样,才是最好的打算。

毕竟,她也不可能嫁人了,没有人容得下她,一个罪臣之女。

她取出陈柳柳的荷包,荷包里有些碎银和银票,银票是三百两,鼎丰号的银票,当然她不会愚蠢得现在去取。

首饰有好几件,都是好东西,做了多年的相府千金,她自然分得出什么是廉价货,什么是上等货。

这些耳环头饰手链加起来,也值几百两,至少可以让她一年挥霍了。

她把这些东西藏好,听得外面声响,她打开门走出去,“陈家给的赏银呢?你得分我一半。”

陈玲珑没好气地道:“分什么?现在的开支都是我拿的。”

“你才拿了多久?这房子是我租的,若没有我,你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夏婉儿冷声道。

“母女一场,你何必说得那么难听?我有交房租吧?这个月的房子还是我交的,你现在吃的穿的都是我买的,再说,银子不能到你手上,你也不懂得节省,咱现在都什么处境了,你还买那么多胭脂水粉,买也就算了,还都是上等货,够我们一个月的开销了。”

“你别说得都是你的功劳,这个月太子殿下给我的不也都用作开销了吗?前天我才买了大米,还买了一些腊肉,不管,你得分我一半,我也有出力的。”夏婉儿不依不挠地道。

“不给不给!”陈玲珑怒道。

夏婉儿冷冷地道:“你若是不给的话,便搬走。”

“你…”陈玲珑气得要死,“你就这样对你娘亲?我生你出来养育你多年,你就这样报答我的?”

“你别说得那么好听,养我的人不是你,你不过就是生我出来而已,等我死了,把尸体还你就是,但是银子得分我一半。”

陈玲珑下意识地拢了一下袖袋便往里走,“休想!”

夏婉儿见她执意不给,上前就动手抢,恶狠狠地道:“你还好意思独吞?若不是我,你连一文钱都捞不着。”

“你胡说,人是我发现的,也是我让人抬回去的,你不过就是跟着走一遭,凭什么分我一半?滚开!”陈玲珑生气地推开她。

“你以为都是你的功劳?哼,你看看柴房里的柴刀,若不是我砍伤了她,你以为你可以白捡这五十两银子?”夏婉儿冷冷地道。

陈玲珑收住手,吃惊地看着她,“你说什么?是你砍的?你疯了吗你?她可是陈家的人啊!”

第四百二十章还不如杀了我

夏婉儿哼道:“陈家的人又怎么样?陈家的人就惹不起了?我以前还是相府千金呢?现在不也是地下的烂泥任人践踏?”

陈玲珑急怒,“你就不怕陈家的人找上门来?你以为陈家那老太婆是这么好惹的?”

“找上门来?”夏婉儿一脸的不在乎,“她有什么证据?当时太子也在这里,她敢把太子殿下也牵扯进来吗?她陈家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吃朝廷俸禄的狗官?说白了,陈家就是慕容家的一条狗,看门狗,只有打仗的时候才有价值,如今太平盛世,谁还卖她的账?”

陈玲珑摇头道:“你太无知了,好,既然你要一半,我分你一半便是,我搬走。”

她不可能等到陈家来算账才走的,到时候还走得了?

夏婉儿巴不得她走,“滚滚滚,收拾你的东西马上滚,银子丢下!”

陈玲珑取出二十两,丢在地上,“只有二十两,你要便要,不要拉倒。”

“没出息,迟早穷疯了你。”夏婉儿捡起银子冷哼一声便回房间了。

陈玲珑收拾好东西,她已经有落脚处了,她认识了一个男人,相处了一段日子,那男人是屠夫,死了妻子的,让她搬过去同住,当时嫌弃他房子不好,如今看来只能先住下了,以后找到好的再搬走。

她走到门口,想了一下,又回去敲夏婉儿的门,“你要不要跟我走?”

“不妨碍你找野男人,走吧。”夏婉儿的声音从房子里传出来,说不出的轻蔑。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不也是为了赚点银子回来开销吗?”陈玲珑气结。

“我受不起,你走吧。”夏婉儿自然不会跟她走,事实上,她走了正好,不会妨碍她,这些银子足够她买两个丫鬟回来好生伺候了。

陈玲珑道:“你真不怕陈家找上门来?”

她站了一会儿,里面没传出声音,陈玲珑哼了一声,“最好没事,否则我不会回来帮你收尸的。”

一只杯子从窗户里砸出来,砸在地上破裂成碎片,伴随着夏婉儿暴怒的声音,“你要滚便马上滚,我死活也不需要你管,你记住,你踏出这个门口,以后乞讨也不要回来找我,我富贵的时候,你也别想来沾亲带故。”

陈玲珑气得发怔,“好,好,我走,我不是你娘亲的话,愿意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我倒是看要看你有多出息,不过你记住,你若折堕乞讨,来到我门前,我还是会赏你一口饭吃。”

说完,背着包袱便决然而去。

夏婉儿冷笑,乞讨到你门前?你以为你真的可以跟那屠夫过一辈子?等你人老珠黄,还不是像扔垃圾一般扔了你。

她取出银票再数了一遍,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花这边银子。

十两银子可以买一个伶俐点的丫头,再用二十两买一个粗壮的小厮,一般五年期的都是这个价钱,然后再买些家具装潢好自己的家,购置几身好衣裳,虽不是大家小姐,却也能做个小家碧玉。

看着镜子里的容貌,脸上虽有淡淡的疤痕,损了几分,模样倒还好,至少,比很多小家碧玉都好看,有这副皮囊在,再乖巧点儿,起码能哄住太子两三年,到时候若诞下慕容家的孩子,那她的地位就不愁了。

美滋滋地想着,她禁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

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响,她站起来,怒火冲天,打开门还没看清楚人便厉声怒道:“你不是要滚吗?尽管滚,以后不要回来烦我…”

她的话音未落,一把长剑便直指她的额头,逼得她不断退后,她举起双手,看着陈家十二位将军从门口进来,身后,还跟着陈家的当家人老太君。

“你…你们想干什么?”夏婉儿心中一慌,但是想着那件事情无人得知,太子更是不会说,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可以报官抓你们。”

陈太君一脚把门踢上,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觉得老态龙钟,她走到夏婉儿的面前,锐利的眸光像两道冷箭,夹着寒冰,“太子说,是你伤了我们家柳柳,是吗?”

“胡说,我没有!”夏婉儿想着太子不可能会出卖她,一旦他承认,这件事他也脱不了干系的,“是我们母女救了陈柳柳,你们陈家是想恩将仇报吗?”

“恩将仇报?”陈太君冷笑,“我们是恩仇都报。”

她说完,厉声吩咐:“搜,把这里翻个天!”

十二位将军迅速进去,不过片刻,便拿着陈柳柳的荷包和首饰出来,陈虎从柴房里拿出一把柴刀,柴刀上还染有血迹。

东西哐哐当当地扔在地上,夏婉儿脸色顿时苍白,“不是我拿的,那个房间也不是我的,是我娘的。”

“柳柳身中八刀,我们陈家也不是占人便宜的,还你八刀,再把你送医,你若能活下去,是你命好,若死了,便是天道不容你。”陈太君缓缓地抬起手,然后落下,示意动手。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是我做的,是太子,你们去找太子,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夏婉儿尖叫着退后,脸都吓白了。

陈虎憎恨地看着她,然后回头看着陈太君,“祖母,这八刀,孙儿建议都落在脸上,咱也不要人家的性命,便算是便宜了她,如何?”

陈太君觉得陈虎的提议很是受用,“好,便依你所言,老身年纪大,见不得血,你动手,老身在马车上等着你。”

说完,转身出去,冷毅的面容寒冰未退,真有几分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女将军的威风。

她上了马车,陈家十一位将军也出来,站在马车旁边,听着里面传来尖锐的惨叫,惨叫声惊动了四周的百姓,大家都纷纷围观。

陈龙拱手,“诸位叔伯兄弟,大姑大嫂,这是我们的私人恩怨,诸位可围观,但是不要插手。”

谁都不会插手,夏婉儿虽然搬来不久,但是气焰嚣张,平日里得罪邻里,不得人心,如今大家也只是看着,心里头别提多痛快了。

陈虎做事是很细致的,小脸蛋上画八刀,是技术活儿,得避开五官,所以,这八刀下去,夏婉儿就成了花面猫。

陈虎还很细心体贴地为她止血上药,确保她不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夏婉儿痛得昏过去,醒来之后,陈家的人已经走了,还很体贴地把门关上,不许人围观。

她踉跄起来,冲进去看着自己的脸,悲声哭道:“还不如杀了我,还不如杀了我啊!”

第四百二十一章简单的婚礼

陈老太君回去之后,跟子安说:“有个事得跟你说一下,老身去找了你那个妹妹,且还了她八刀,没死,但是以后也别想好好地活着了,这八刀悉数在她脸上,她想靠着姿色混饭吃是再不可能了。”

子安面无表情,“杀了都不过分。”

陈太君挑眉,“杀了她?不,老身已经不想杀人了,老年人是该过安宁的日子,不可能再手染血腥。”

子安笑了,但是心里很酸,对一个战将来说,杀人是寻常事,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是杀人真的那么痛快毫无心理负担吗?不可能的,就算彪悍入老太君,她对杀人都怀着一种耻辱般的负罪感,所以,她退下来之后,尽可能地不会再动手杀人。

所以,心里明明很想杀夏婉儿,她还是忍住了,只是不想再增加血腥杀戮。或许,她一直都认为,柳柳有可能过不了十九岁,是她杀戮过甚的原因。

“她这样活着,比杀了她还解气。”子安倒不是安慰她,杀一个人,不过是杀她的时候让她恐惧疼痛,但是这样活着,她还有好长的时间痛苦。

所以,原主夏子安的这个仇,算是报了。

南怀王“回来”之后,慕容桀交托的任务也正式下去,要他查瑶芷一案。

南怀王从刑部调取十一年前的宗卷,几乎是没有什么发现的,因为宗卷的资料和证据几乎为零,只是记载了这一宗案子。

不过,倒是倪荣交给了他一些证据,证据直接指向韩清秋。

南怀王拿了证据之后,四处调查,查验证据的真实性。

那边厢,柳柳和萧拓的婚期到了,柳柳现在不可能起来拜堂,不过,婚期也不能延迟,因为老太君说她的生辰马上就要到,延迟婚期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所以,两家商议之后,按照原定日子成亲,但是不铺张,等柳柳好了之后,再寻个日子补办婚宴。

柳柳勉强可穿上嫁衣,但是也得子安为她封针止痛才能穿上,花轿加了软垫,且还得有一个人陪着她坐,怕她摔倒。

陪坐的人自然是子安,坐在这盛大花轿里,她想起自己的婚礼,啼笑皆非。

柳柳半边身子都依靠在子安身上,虚弱,但是很兴奋。

子安心里也替她高兴,但是也替她难受,这婚礼真的不像样,她甚至没办法拜堂。

御医说她的双腿上到骨头,其实并不太严重,砍她的刀不算锋利,是伤到了骨头,可柳柳年轻,恢复能力强,当然,主要是有她这位大夫在。

“刚才你被抬上花轿的时候,你祖母流泪了,柳柳,好多人关心你,你应该幸福的。”子安说。

“是的,我很幸福。”柳柳流泪,心底开始对家里充满了难舍的感情。

花轿来到侯府,按照规矩,应该是喜娘背着她下花轿进去,但是,萧拓等在门口,他不放心任何人碰柳柳,坚持要自己抱她进去。

他小心翼翼地尽可能不触碰到她的伤口,子安一直左侧跟着,她从没见过这么认真的萧拓。

经过这一次,他应该知道爱惜柳柳,不会再闹什么脾气了。

因柳柳伤重,所以大家只是随便吃了顿饭便散去了。

翌日,宋瑞阳要离京归国,临走前,宋瑞阳告知慕容桀,“宜妃曾私下与我身边的公孙燕商谈密谋,宜妃这个人,小心点。”

慕容桀道:“谢谢,保重。”

流月对回国很是忐忑,她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想到回去要困在东宫,她就很揪心,时刻想着如何逃跑。

但是,宋瑞阳打消了她的忧愁,“就你这个性子的人,怕是入不了宫的,你就在宫外待着吧。”

“那我回盐帮!”流月欢喜地道。

“随便你。”宋瑞阳淡淡地说,眼底却尽然是宠溺。

懿儿与梁王也是难舍难离,执手相看,懿儿轻声安慰,“你放心,我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嗯,你万事小心点,我会尽快跟皇祖母提咱们的婚事。”梁王心里也是很怄的,萧拓成亲了,他都还没成亲,萧拓还是偷他的椰子。

梁国太子的队伍出城而去,梁王站在城墙,身边站着慕容桀。

看着渐渐变小的队伍,慕容桀道:“太子冥顽,怕是不中用了,你有什么想法?”

梁王看着他,“我能有什么想法?”

“你是慕容家的人。”慕容桀皱着眉头道。

“你也是!”梁王反击。

“所以本王临危受命,做了这个摄政王。”

“既然你都做了摄政王,不如再进一步。”梁王说。

慕容桀不高兴地道:“做人不能得寸进尺。”

梁王笑道:“可不是?难不成你要我身残志坚,挣扎着从虎视眈眈的狮子身边爬到那皇位上去吗?”

慕容桀显得很生气,“你身为慕容家的人,有些责任是你该承担的。”

梁王依偎在城墙上,神态懒洋洋,“不,没有什么是我非承担不可的,除了我自己的事情,慕容家很多出色的子孙,九皇叔呢?而且,你不是把梅妃提拔起来了吗?三皇弟不错,你是有这个打算吧?”

慕容家没做声,他是有这个打算,但是,如果他愿意做太子,他没有不要提起三皇子和梅妃,就是知道他不会同意。

“罢了,”慕容桀顿了一下,“你以后想干什么本王不管,但是你现在要配合本王,摆出你有心争夺太子之位的架势。”

“要我为三皇弟打掩护?好!”梁王一口就答应了。

两人站立了一下,梁王忽然幽幽地问道:“父皇真的不行了吗?”

慕容桀没做声,便意味着没有否认。

“他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不能让子安去看看?”梁王问道。

慕容桀摇头,“你皇祖母不会同意,你父皇也不会同意,事实上,等你父皇驾崩,熹微宫所有的人都要殉葬,他早就下了旨意了,只是没宣。”

梁王大吃一惊,“这么严重?这到底是什么病?”

慕容桀看着他,淡淡地道:“你觉得会是什么病让不得不下旨杀了跟了他多年的路公公包公公?是什么病会见不得人?什么病不能公开告知天下?”

梁王想了一下,顿时骇然,“天啊,不会是…”

慕容桀缓缓地点头,“是!”

梁王身子徐晃了一下,不敢置信地道:“怎么会?”

第四百二十二章死到临头

婚礼在开心和悲伤中度过,萧枭依旧没有消息。

夏霖去了寒山,说好两天回来,并没有回来,只是让缺牙胖子回来通知说暂时先不回来。

至于萧枭的情况,胖子没说。

壮壮没有追问,也没有说要去看萧枭,她就在那里京中等着。

经历了那么多事,壮壮的性子也沉静了许多,偶尔入宫去请安,偶尔去找胡欢喜和子安,更多的时候,是在府中静坐。

南怀王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正如大家所料,他的结论是韩清秋杀了瑶芷,这么一来,休书就终于以理直气壮的姿势面世。

韩清秋的墓碑被取走,一个罪人,不该有墓碑,她也不是萧家的人了。

接下来的几天,慕容桀都是早出晚归,而子安白天去梁王府为梁王治疗腿伤,晚上回府准备晚饭,这阵子,两人的晚膳几乎都是她做的。

桂圆调到了账房,账房先生说他很有潜质,也愿意教导他,这让子安很安慰。

日子很平静,但是大家都知道平静不会持续太久。

果不其然,这天她刚从梁王府回来,阿福便来了,说贵太妃要见她。

子安想起嫁进这家门,还没怎么跟这个婆婆相处过,也没去请过安,这一次忽然传召,来者不善。

“王妃,太妃忽然召见,怕有问题,要不要等王爷回来再一同过去?”嬷嬷问道。

子安想了一下,“不打紧,我先去看看她到底想怎么样。”

“但是,贵太妃不好对付,您就这样去见她,怕会吃亏的。”嬷嬷很是担心。

“不碍事,在府中她还不敢对我下手,我也想看看她静止了这么久,到底动什么念头。”子安道。

嬷嬷还是不放心,“那要不奴婢陪您去吧。”

“也好!”子安应道。

嬷嬷叫来刀老大,两人一同陪着子安到清宁阁去。

自打嫁进来,子安便不曾来过这里,清宁阁很古色古香,当然了,这古代。

不过,这里和子安预设的有些出入,厅子里挂了许多字画,古董,家具都是上好的花梨木或者红木,玉石屏风是唯一一件看起来有些浮夸的物什,因为,屏风雕刻着一只飞翔的青鸟,特别的突兀。

贵太妃就坐在厅子中央的太师椅上,身穿一袭黑色锦缎绣花团锦簇图案外裳,发髻贴服,一如以往高贵的模样。

天气有些冷,所以屋中点着炭火,气温和外面相差起码有十度。

子安脱了外裳,递给小荪,上前躬身请安,“见过贵太妃。”

贵太妃瞧着她,脸上慢慢地扬起笑容,那笑容很是僵硬,像是生生扯出来的,“来了,坐吧!”

子安谢过,然后坐下来。

贵太妃看着嬷嬷与小荪,“你们先出去吧,哀家和子安婆媳两人说说话。”

嬷嬷瞧了子安一眼,子安也道:“去吧,听贵太妃的吩咐。”

嬷嬷是不放心才跟着来的,这来到便被遣出去,她心里头着实担忧,但是,也不能忤逆贵太妃的话,只得带着小荪退了出去。

门被关上,阿福便站在贵太妃的身边,连茶都没有给子安奉上一杯。

不过,即便奉上,子安也不能喝,她身边可是有一个擅长下蛊毒的芳儿。

“在王府住得还习惯吗?”贵太妃好整以暇地问道。

子安微笑,“谢贵太妃关心,很习惯。”

“习惯就好,府中也没什么规矩,你自在惯了,很容易习惯的。”贵太妃说,这话倒不是要挑刺,只是她说话一贯是这样。

子安依旧微笑,不说话。

“阿桀与哀家不怎么亲近,但是母子情分在,你这个做媳妇的,可以多往哀家这里走动。”贵太妃说,神态慢慢地放松,没刚进门口时候的威严。

子安道:“是!”

贵太妃点头,“哀家以前曾经对你有些误会,也曾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你不会放在心里吧?”

子安心底冷笑,不会放在心里?怎么可能不放?她可是差点杀了她啊。

“不会!”子安说得很诚恳,不放在心里却记在了脑子里,无一日能忘。

贵太妃看着她手臂上缠着的刀疤索,只觉得格外碍眼,不甚高兴地道:“你手臂上的缠索不怎么好看,脱了吧。”

子安顺手触碰了一下,“没事,习惯就好。”

贵太妃盯着她,“太皇太后给你的,是吧?”

“是的!”子安这是头一次与贵太妃这样交谈,从不知道她语锋如此尖锐。

“你觉得这根刀疤索能保住你一辈子?”贵太妃淡笑。

子安摇头,“我从没这么认为过。”

贵太妃眼底迸出精光,“你知道就好,你很聪明,哀家很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子安道:“贵太妃谬赞了。”

贵太妃看着她,没说话,两人便有短暂的沉默。

子安低着头,她知道贵太妃在研究她,子安实在是很好奇,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片刻之后,贵太妃缓缓地开口,“没什么事了,你走吧。”

子安丝毫没显得意外,只是站起来躬身,“是,告退!”

刚走到门口,贵太妃的声音便从她身后传来,“夏子安,你不是个甘于平凡的人,你可想过,一旦皇上醒来或者是太子登基,阿桀和你会是什么处境吗?”

终于说了。

子安回过头,有些茫然,“子安愚钝,不知道贵太妃说的什么意思。”

“你知道,别在哀家面前装作无知,你这么努力地往上攀爬,你要什么,哀家很清楚。”

子安笑了,“贵太妃真是慧眼,连我都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贵太妃竟然知道?”

贵太妃淡淡地笑了,眼底依旧闪着精明的光芒,“在哀家面前,你就不要再装,你要皇后之位,你要母仪天下,你是绝对不愿意屈居任何人之下的,像你这样的聪明人,应该知道一旦皇上醒来或者驾崩,阿桀都会失势,他任摄政王期间,得罪了这多人,想过后果吗?”

子安道:“贵太妃有什么好主意?”

“回去劝劝他吧,这帝位既然唾手可得,为什么要放弃?”贵太妃终于说出让子安过来的目的了。

子安福身,“朝中之事,我无权干涉,也不能干涉,至于王爷打算怎么做,做妻子的,只能是听从。”

贵太妃冷笑,“方才哀家还说你聪明,想不到你这么糊涂,死到临头也不知道。”

第四百二十三章同命蛊

子安知道这句话绝非无端说出来的,她装作不明白地看着她,“贵太妃的意思是?”

贵太妃冷冷地道:“实话告诉你,皇上快驾崩了,若你还想保住你摄政王妃的权势,是该好好打算一下了。”

子安心底暗惊,皇帝快驾崩了?但是她怎么知道?熹微宫的消息都是保密的,这件事情,连慕容桀都不知道。

“这不可能,阿桀没有说过。”子安道。

“他知道什么?他若有脑子,就该好好地握住手里的权力为自己做点事,可他现在做的,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白费了他的脑子。”贵太妃冷冷地道。

子安没做声,心头在盘算着贵太妃话里的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