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下的人救了他们。”天机子说。

“太好了,太好了,本宫这就去见。”说吧,她便要掀开被子下床。

“公主!”天机子连忙摁住她的肩膀,却又猛地缩回手,“公主,您还有伤在身,不能随便走动,且柔瑶县主也有伤,先让他们休息一下,晚点再叫他们来就是。”

“柔瑶要紧吗?”安公主听得柔瑶还有伤,急忙紧张地问道。

“是烧伤,至于刀伤已经痊愈。”

安公主听得柔瑶也被烧伤,不由得长长地叹息一声,“我们北漠,欠人家大周良多啊。”

“是!”天机子想叫人进来扶她躺好,但是安公主却自己躺了下来。

天机子倏然笑了笑,“公主,您真的很耐痛。”

他俯身伸手,想为安公主拉好被子。

安公主却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撑起脑袋,两颗脑袋碰在一起,安公主“哎呀”地叫了一声,然后苦兮兮地道:“疼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天机子连忙道歉,猛地伸手为她揉着额头,“要紧吗?”

安公主扑哧一声笑了,“你不是说我耐痛吗?刀伤我都不怕,哪里怕你这颗榆木脑袋磕碰一下?”

天机子脸色涨红,不自然地收回手,笑了笑,“公主使坏啊。”安公主望着他,见他白净的面容上泛起红晕,想不到他竟是个容易脸红害羞的人,她不禁笑了,“先生名闻天下,才情过人,机智过人,却如此敏感害羞,倒是叫本宫惊讶,只是,你昨天看看过本宫的身体

…”

她说着,一直盯着他,神色也慢慢地严肃起来,“等本宫好了,你两颗眼珠子,本宫是得亲自摘掉。”

“啊?”天机子想起昨天的一幕,不禁火烧脸颊,火烧耳朵,一颗脑袋也赤赤地红了起来,“这对不住,在下不是有意的。”

他自然知道安公主在开玩笑,只是,说起来,他确实是瞧了,且还瞧多了好几眼。

真好看!

安公主心情好了起来,见人家一代名士被自己捉弄得手足无措,也觉得自己恶劣,笑道:“好了,本宫一时心情好,跟你开了个玩笑,先生不要介意。”

天机子望着她,脸依旧在发烧,“不,公主能开玩笑,证明很多不开心的事情,已经从公主心底移走了,在下…开心…不是,在下是替公主开心。”

安公主瞧着他眉目分明的面容,还有眼底那灼热的火焰,忽然想起他在她受伤的时候在她耳边低说,“所有的事情,在下都会为你办妥。”倏地,她的脸也顿时如火烧一般的红,她闭上眼睛,慢慢地说:“那本宫就先睡一下,先生自便!”

第六百七十九章洛亲王的打算

天机子有些尴尬地走出去,在门口,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大耳光,“看你像什么?像个情窦初开的愣青头一样,说话都不利索,动不动就脸红,你红个什么鬼?丢脸,丢人!”

他大步迈开,正要下石阶,却看到一张脸大刺刺地在面前晃动,他吓了一跳,定睛看,没好气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孙洋扶着腰,凸着两只黑眼眶,怪异地看着他,“先生您中邪了吗?先是打自己耳光,继而还说自己情窦初开,您看上谁了?”

“胡说八道!”天机子猛地回头瞧了一眼,然后捂住他的嘴巴拖着他走下去,“可不许胡说,在下没说过这样的话。”

孙洋哎呀呀地惨叫,之前被公主身边的暗卫胖捶了一顿,如今身子可痛呢,哪里经得起他这么乱推?

“先生您失态了!”孙洋扶着树干,与天机子保持距离,“别过来,您以往说话都不带喘气的,今日还出手推我,您情窦初开也不能这样啊。”

“闭嘴!”天机子愠怒地瞪了他一眼,“我方才是说,厨房里今日买的青豆刚开了,可以煮了,公主喜欢吃。”

“我?先生一直都说在下的!”孙洋越发觉得他怪异,“青豆初开?别欺负属下没学问,属下知道青豆是不用开也能煮的。”

天机子大步往前走,“懒得跟你说。”

孙洋一瘸一拐地追过去,“说说嘛,就说说嘛,说说您的青豆怎么这会儿才开呢?您都三十多了,之前您的青豆都没开过吗?想您昔日是多威风能耐的人啊,属下不信您的青豆一直都没张开过。”

“你再说,我撕烂你的嘴巴!”

屋中,安公主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音,她的耳力一向很好。

她勾唇,微微冷笑,继而这抹冷笑慢慢地有了温度,暖和起来。

天机子…

其实,如果你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作战,你会特别渴望有一个人能站在你的身边,跟你说,不要怕,什么事我都会为你办妥的。

如果有人跟你这样说,你的心一定会沉,沦,尤其,那人还长得比较好看。

天机子打发掉让人厌恶的苍蝇孙洋,整了一下衣衫,端正了神色,才敲开了书房的门。

刚进去,便见洛亲王已经写好了一封信,见他进来,道:“这封信,你快马加鞭,送到京都,告知皇兄,便说本王会倾力相助,不日,便率军北上。”

“王爷…”天机子一怔。

洛亲王道:“先生只管照办。”

然后,他取出另外一封信,递给天机子,“这封信,是给慕容桀的,让他尽一切努力救出秦舟,然后把秦舟带到大周去,半年之内,不必回来。”

天机子却不是太明白,“王爷您想怎么做?真的带兵回去?”

“没错。”洛亲王冷笑,眼底闪过一抹戾气,“本王也该跟他好好算算夺妻杀子之恨了。”

天机子心底燃起了一丝激动,“王爷打算怎么做?”洛亲王走下来,道:“他不是一直想要秦舟的兵马吗?但是这些人,秦舟若还活着,他是调动不了的,秦家老太太能调动一些旧部,但是到底旧部不多了,所以,秦舟一走了之等同这几十万兵马就是闲置在那里,他能看,不能动,他唯一能动的兵,就是统计起来一万多的禁军和京都巡防卫兵,只是,这些人加起来,都不足四万人,本王带领十五万兵马回去,京都便在本王的掌握之中,本王先假意哄得他与

秦老夫人的信任,继而,慢慢揭露他的真面目,本王算了一下,半年的时间,足矣。”天机子露出了笑脸,“好一招关门打狗,在下明白了,这封信,便是叫他安心,即便秦舟失踪,也不要乱了阵脚胡乱出招,让慕容桀可以顺利带走秦舟,因为,王爷已经带兵过来,一切都要等王爷到了再从

长计议。”

“这是其一,其二,本王怕他狗急跳墙,对楚月不利。”

他轻轻叹息,“其实,本王哪里不知道楚月是做皇帝的最好人选?只是,之前误以为他弑父弑君夺权,才对他有了偏见,如今一切误会消除,本王这个做叔叔的,还是希望帮他一把。”

天机子点头,却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太子呢?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太子?”

洛亲王想了一下,“他与本王到底是叔侄,他父亲犯下的错,与他无关,且始终是亲人,本王想给他五千人,让他在东海自立门户。”

洛亲王并不知道,这个决定,便是放虎归山,太子这个碌碌无为的人,在东海竟得了能人相助,短短数年的时间竟然集合了一批人,杀回了京都。

“好,那在下马上命人快马加鞭,把信送入京都,相信,两日便到。”

“信要先送去给慕容桀,缓一天再给楚敬送去。”

“是!”天机子拱手告退。

洛亲王看着天机子离开,眼光缓缓地转回来,定定地看着书桌上那一盅炖汤。

良久,他唤人进来。

“王爷,有什么吩咐?”孙洋一瘸一拐地进来,问道。

洛亲王回身走上去,刚准备坐下来,却看到孙洋那张比较精彩的脸,错愕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孙洋讪讪地道:“属下,不小心得罪了公主身边的人,被揍了。”

“活该!”洛亲王笑了。

孙洋不服气地看着洛亲王,“王爷也不知道什么事,怎地就说属下活该?”

“人家总不能平白无故揍你一顿吧?好,你倒是说说,人家为什么打你?本王为你评理。”

孙洋慢吞吞地瞧了他一眼,这哪里能说?总不能说他故意去激怒安公主吧?

摸了摸脑袋,他讪讪地道:“大概是属下愚钝,说错话了。”

洛亲王哼了一声,“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孙洋问道:“王爷叫属下有什么吩咐?”

“你去帮本王查点东西!”洛亲王淡淡地道。

“王爷请说!”

洛亲王伸手掀开炖盅,口气淡漠,“看看这几天,杨侧妃那边有没有和府外的什么人来往。”

孙洋一怔,“王爷…”

“去吧,不要多问,你的嘴巴用来吃东西就好,旁的一句不许多问。”洛亲王白了他一眼。

“属下是想问,是看大杨侧妃还是看小杨侧妃?”

“两个都一起盯着,多派几个人,必须要轻功过关,不可露出蛛丝马迹。”“是,属下马上去办!”孙洋神色一整,领命而去。

第六百八十章窝里反

在洛亲王府的几日,柔瑶和阿景算是松了一口气,因为,除了洛亲王似乎相信了他们之外,还见到了安公主。

安公主看到柔瑶的烧伤,很是心疼,也很是愤怒,她郑重地跟柔瑶道歉了,还告知柔瑶,子安和柳柳她们十分担心她,以为她死了。

柔瑶归心似箭,便听话养伤,天机子的医术虽然不算十分高明,却能对症下药,不过几天,柔瑶的伤便已经结痂。

只是他很遗憾地告知柔瑶,她腿上烧伤的疤痕,怕是一辈子都要跟随她了。

柔瑶听了这话,也只是笑笑,“不打紧,横竖也无人要的,有疤痕就有疤痕。”

天机子听得此言,瞧了瞧站在一边木头似的阿景,他似乎没有动容,便道:“怎么会无人要?县主容貌出色,心地善良,一定大把的男子追着您跑。”

柔瑶笑着说:“谢谢先生的安慰,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且我有自知之明,我成过亲,怕是无人看得上我。”

天机子意味深长地道:“只怕未必啊。”

柔瑶见他神色高深莫测,不禁笑道:“先生莫不是想跟我说,你打算娶我?”

阿景陡然抬头瞪着天机子,天机子咳嗽一声,连忙撇清,“在下年纪大了,也是无人要的,县主说笑了。”

“先生也不过三十多,怎就年纪大了呢?”

天机子微怔,“在下一直以为自己七老八十了,原来竟才是三十多吗?”

柔瑶笑了,“先生这些年,怕是经历许多事吧?”

天机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或许是吧,好多事情如今回望,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柔瑶神色一时怅然,回望前事,她何尝不觉得是上辈子的事情?

阿景见柔瑶本来开开心心地说话,却被天机子勾得伤感起来,不由得粗声粗气地道:“县主该休息了,先生请回了吧。”

天机子瞧着阿景,见他一脸护犊子的紧张神情,遂笑了一笑,对柔瑶道:“县主,有时候,幸福或许就在身边,只是您没看到,好了,在下不耽误县主休息了,告辞。”

“阿景,送先生吧。”柔瑶虽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是也没追问。

“是!”阿景拱手对天机子道:“先生,请吧!”

天机子拱手出去。

洛亲王府书房。

杨侧妃带着侍女,出现在书房门口。

孙洋打开门,道:“侧妃娘娘请进。”

杨侧妃整了整发鬓,嘴角含着一缕温柔的笑,推门进去。

“妾身见过王爷!”她和往常一样,福身行礼。

洛亲王从一堆文案中抬起头来,胡子遮蔽了大半的脸,露出炯炯有神的眼睛。

如今,那双眼睛像利刃般,直透杨侧妃的脸。

杨侧妃心里微微一慌,但是随即稳住了心神,“王爷,您叫妾身来,有什么吩咐吗?”

“来南郡这么多年,你可想念京都?想念你的父母?”洛亲王问道。

杨侧妃眼底便蕴了一抹伤感,“王爷,哪里有做儿女的会不思念自己的父母?只是,路途遥远,且妾身又要带着火儿,不能时时回京。”

他素来是个孝顺的人,这般回答,可圈可点。

洛亲王道:“那就好,本王这两日便要启程回京,你收拾一下,随本王一起回去吧。”

“王爷要回京?”杨侧妃一怔。

“是的,本王要回京,这一次会在京都住一段日子,所以,你们姐妹两人随本王一同回去。”

“王爷…只是我们一家子回吗?”杨侧妃试探地问。

“不,”洛亲王淡淡地道:“这一次,本王会带兵回朝,襄助皇兄,你抓紧点收拾收拾,两天之后,便启程回京。”

杨侧妃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垂头道:“是,那妾身回去告知妹妹,妹妹一定很高兴的。”

洛亲王点头,“去吧。”

“那妾身告退!”杨侧妃退了出去。

杨侧妃走后,孙洋进来,“王爷!”

“看着她,她发了信回京之后,马上带他们姐妹来见本王。”

洛亲王淡淡地道。

经过这几日调查,他发现杨侧妃院子里养着的那些鸽子,都是用来传信的鸽子,而她隔几天就会发一封信出去。

而就在昨天,孙洋拦下了一只信鸽,上面是京都传来的信,让她探清他是否真的要领兵回朝。

孙洋把此事禀报之后,又把信绑了回去,让鸽子飞回杨侧妃的院子。

即便前几天,他去了信说会带兵回朝,楚敬却还是不相信啊,还要叫人刺探虚实。

洛亲王冷笑,所谓的兄弟感情,从来都是他一厢情愿。

杨侧妃回到院子里,便把下人遣走,回屋写了纸条,便在后院里取了一只鸽子,把信绑上,放飞鸽子,动作十分娴熟,一看就是知道是做惯了的。

只是这一次,她却不知道,鸽子没有飞回去,而是刚飞出府外,就被孙洋射了下来。

“姐姐,这一次回京都,王爷要带我们回去,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任务都完成了?”小侧妃喜悦地问道。

杨侧妃舒了一口气,“是的,终于算是完成了。”

“那,”小侧妃轻声问道:“姐姐认为,皇上是否真的会迎我们入宫?封我们为贵妃?”

杨侧妃摇摇头,“迎我们入宫,应该是会的,但是贵妃的位分,怕是给不了我们,北漠的后宫制度,皇后之下,只能有一名贵妃,接下来是四妃,所以,估摸着四妃我们姐妹能占两个。”“可如今也没有贵妃啊,兴许皇上会封我们其中一人为贵妃呢?”小侧妃捂住嘴巴笑了,“姐姐,您是生育过的,皇上就算要恩赐您,怕也是做不了贵妃,倒不如,您到时候跟皇上说说,把妹妹封为贵妃,妹

妹定不会忘记您的。”

杨侧妃点头,伸手取了茶壶为她倒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我们姐妹两人,荣辱与共,谁做贵妃都是一样的,来,我们喝一杯,庆祝我们前程锦绣。”

她端起茶杯,指甲不着痕迹地浸入了茶汤里,然后顷刻移开,把茶递给了小侧妃。

小侧妃接过来,难掩眉宇间的欢喜,“谢谢姐姐,妹妹日后做了贵妃,一定会尊姐姐为长,如此,姐姐便和贵妃一样的地位了。”

杨侧妃含笑喝着茶,“那倒是不要紧的,能陪在皇上身边,便是我们姐妹无上的荣耀,哪里论什么贵妃不贵妃的?”小侧妃也喝了茶,叹息道:“可不是吗?当年我们姐妹被承蒙皇上看中,离了那脏乱之地,我们姐妹都对皇上一见倾心,这南郡几年,日子虽然好过,王爷心里却始终惦记一个死人,我们姐妹两人,容貌不逊任何人,才情出众,为什么就比不过一个死人?但凡他能爱重我半点,我也不至于会总念想着回去京都,回到皇上的身边。”

第六百八十一章处置杨侧妃

杨侧妃只是含笑看着她,一言不发,眼底渐渐地,便浮起了一丝残毒之意。

小侧妃忽然捂住了胸口,面露痛苦之色,“姐姐,我肚子好痛啊!”

杨侧妃神定气闲地看着她,“是吗?”

“你…”小侧妃眉心一跳,看向茶杯,“你下毒?”

杨侧妃笑意越发的深,“妹妹说什么呢?这是你的屋子,也是你自己备下的茶水,你喝的茶,姐姐也喝了,怎么可能是我下毒?”

她伸手扶着小侧妃,一脸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妹妹的心症发作了?你自小就有心症,只是这几年不曾发过,这一次该不是太高兴引致心症发作了吧?”

小侧妃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肆意乱抓,疼得她几乎脸色陡白,呼吸都几乎透不过来,她狠狠地盯着杨侧妃,“我从没…心症,你要害死我,你要独占贵妃…之位。”

“妹妹都病糊涂了。”杨侧妃笑得十分惬意,“竟然不记得自己的旧症,或许,到时候皇上可以为妹妹向王爷证实这一点。”

她站起来,看着小侧妃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嘴角的冷笑慢慢地扬起。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毒妇!”小侧妃咬着牙关,怒声诅咒。

杨侧妃云淡风轻一笑,“不得好死的,如今是你,不是我。”

小侧妃眼底射出怨恨的光芒,当时很快就被痛苦取代她在地上打着滚,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

很快,就了无声息,眼睛瞪大老大。

杨侧妃蹲下,伸手往她鼻翼里探了一下,才嚎啕大哭,“来人啊,快来人啊,妹妹,你怎么了?妹妹?”

门被大力地推开,来人竟然是洛亲王和孙洋,身后带着几名侍卫。

杨侧妃连忙扑到了洛亲王的面前,大哭道:“王爷,您来得正好啊,妹妹心症发作,您快请大夫啊!”

洛亲王却是一脸的冷漠,一脚踢开她,“心症?她什么时候得的心症?本王如何不知?”杨侧妃被踢翻在地上,心中一惊,连忙跪着道:“王爷,妹妹打小就有心症,只是这些年来南郡后得王爷眷顾宠爱,没有发作,方才妾身来告知妹妹说王爷要带我们回京都,妹妹一时激动欢喜,竟致心症再

次…”

她的话还没说完,孙洋便把一只信鸽的尸体丢在了地上。

杨侧妃死死地盯着那只信鸽,脑子嗡地一声,脸上的血色也一寸寸地褪去。

她慌了神,“王爷…妾身,这不是妾身的。”

洛亲王手里拿着那张纸条,徐徐地展开,读:“王爷已经决定班师回朝,相助皇上,妾幸不辱命…”

他把纸条递给孙洋,“拿出去,绑在另外一只信鸽腿上,让杨侧妃的消息传回去,叫咱们皇上高兴高兴!”

“是!”孙洋取过信,转身出去。

“王爷…”杨侧妃使劲磕头,“王爷恕罪,不是您想的那样。”

“方才…”洛亲王微微弯腰,拉起杨侧妃,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本王就在外面,你们姐妹两人的对话,本王都听得一清二楚,原来,你竟然是要做贵妃啊,难怪本王这南郡府,留您这尊大佛不住啊。”

“不,不,王爷,您听妾身的解释,妾身是迫不得已的,妾身是被皇上威逼的,求王爷念在妾身为王爷诞下一子的份上,饶了妾身这一次,妾身保证,以后会对王爷忠心,再不敢背叛王爷了。”

“是啊,”洛亲王不无讽刺地道:“你为本王生下了火儿,却还是心心念念想着回去做贵妃,你回去做了贵妃之后,你的儿子怎么办啊?不要了?丢了?”“不,不,妾身不是这样想的,”杨侧妃惊得眼泪都落下来了,眼珠子一直慌乱地转着却想不出强有力的辩白之词,她抱住洛亲王的腿,哭着道:“妾身没有想过丢下火儿,妾身也不会留在京都,妾身对王爷

一片情深,请王爷您明鉴啊。”

洛亲王踢开她,冷冷地道:“收起你虚伪的语言,本王见到你就恶心,念你是火儿的生母,本王不杀你,但是,你也休想离开王府回到京都。”

说完,他怒道:“来人,把她带下去,关在暗院,严加看守,不许她踏出后院一步,也不许任何人进去探望。”

“不,王爷,王爷…”暗院是专门关押犯错的奴才,那里死过许多人,阴森恐怖,她不要去暗院,她是贵妃啊,她要做贵妃啊。

侍卫进来,架起她就往外拖,凄厉的哭声传得很远很远。

“王爷,小侧妃…”孙洋放了信鸽,回来看到小侧妃的尸体,遂问道。

“丢到暗院里,让杨侧妃看着她的尸体腐烂。”洛亲王毫不怜惜地看了小侧妃的尸体一眼,转身出去。

“是!”孙洋脑袋一阵阵发麻,这太恐怖了,看着自己害死的人在自己的面前一丁点一丁点的腐烂,会吓死人的。

杨侧妃的尖叫声,整个王府都听到了。

柔瑶在安公主的兰香园,听到这些声音,不由得摇头道:“怪瘆人的。”

安公主立于廊前,看着云卷云舒的天际,“光怪陆离的时代,无论成功者还是失败者,手里都得染满鲜血。”

“权欲的争夺,真是无止境,累人,累心,难怪,老七宁可委屈自己,丢失尊严吗,也要阻止这场战争,因为,其实到头来,谁都不是赢家,可输家一定是那些卒子和平民百姓。”“慕容桀,面冷心热,若他登基,堪为千古一帝,只是,他志不在此,北漠的乱局,大周便没有么?不,在那个位子上做久了,便再也放不开了,大周的皇帝,未必就比楚敬仁慈,只是,还是有分别的,至少,大周的皇帝,严格来说,还是一位贤君,他心里有百姓,大概,这也是慕容桀为难之处,只是,也别说做皇帝的,凡尘世俗,谁又没半点野心呢?安守平凡的人,真的太少了,若多一些,只怕这世间

也安宁许多。”

柔瑶一时没做声,安公主的真知灼见,恰恰刺痛了她的心。孙家出了一位皇太后,又出了一位贵太妃,本是最荣耀的门第,但是,皇太后避嫌,没有提携家族,这原本不能指责什么,可因为身份上去了,孙家哪里有人甘心安守平凡?即便眼前的是富贵人生,却也企图再攀登高峰,因此,这些年,帮着贵太妃做了多少腌臜事?

第六百八十二章好消息

大周的京城,倒不如安公主所说的那么乱,一切都看似是恢复了秩序。

只是,后宫之扰攘,一直都冲着子安而去。

子安不胜其烦,却也不能不先对付着。

这一天入宫请安,皇太后又给她出了个难题。“阿桀为我大周立下了汗马功劳,他这一房,子息尤为重要,你们成亲至今,你的肚皮还没动静,哀家和瑾太妃商量过,觉得该为阿桀立两位侧妃,只是阿桀如今还没回来,立侧妃这事儿若没问过他的意见

也不好,所以便先搁置,只是,府中也该纳些人了,因此,便先往府里送些人,若日后能生下男孩,便扶为侧妃,子安你看怎么样?”

瑾太妃今日也一同进来请安的,听了这话,她愕然地抬头,想申辩几句,但是,触及皇太后那锐利威严的眸子,到唇边的话生生又吞了下去。

子安还没发话,礼亲王妃便淡淡地道:“皇太后管得还真宽,我嫁给老三这么多年,也没生下一男半女的,皇太后是不是也得为礼亲王府填几个人啊?”

礼亲王妃是没给她留面子了,嫁给老三这么多年,她多少学了老三几分,就是不高兴的事情,怎么也得说出来。

皇太后扫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贤惠的妻子,在嫁入一年若没生下子息,便该为夫婿张罗妾侍了。”

她没直接说礼亲王妃,但是,这怼得十分到位,因为,礼亲王这些年确实没有立侧妃,更没有什么姬妾通房。

只是,谁都知道不是礼亲王妃不愿意让他娶,而是他不愿意。

礼亲王妃闻言,淡淡地道:“我一向是个不贤惠的人,这件事情,街知巷闻。”皇太后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哀家可没这样说,只是王妃有这样的自知之明也很好,你们那位王爷,是个古板的人,哀家若跟他讲道理怕是讲得哀家嘴皮子都磨损了,还没讲得通他,所以,哀家也就管不

得那么多了。”

她把眸光移回子安的脸上,“你若没有什么意见,哀家便着手去挑选,你放心,哀家的眼光不敢说是最好的,却也不会往你府中乱塞人。”子安抬起头,慢吞吞地道:“谢皇太后为王府挂心,子安是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事事要靠王爷做主,纳姬妾是大事,子安不敢擅自做主,王爷如今也快回来了,不如,到时候皇太后跟王爷说?或许让

王爷自己挑,更合意一些。”

皇太后满不在乎地道:“小事一桩,也得劳他自己亲自选?你这个主母,便无半点担当么?像你这样,日后如何撑起府中事务?”

子安摊手,“这不是有皇太后么?皇太后连姬妾这种事情都替王府做主了,子安便是无用些也不打紧的。”

皇太后怪笑一声,“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同意了哀家的提议?”

“这是皇太后的决定,子安不敢不从。”

提议?决定!

子安也懒得跟她闹,她要往府里塞人,那就塞吧,若老七看得上眼,也没办法的。

若看不上眼,等他自己打发就是。

皇太后闻言,微微笑了,“王妃善解人意,堪为贤惠之妻,如此,哀家便着手去挑选了。”

子安没做声,她摆出来的态度很明显,就是老子啥事都不管,你爱张罗便张罗去吧。

皇太后自讨没趣,便淡淡地道:“你们都回去吧,哀家这还有事。”

众人舒了一口气,纷纷告退而去。

出了门口,礼亲王妃对子安道:“你不该不同意的,她也不知道会往你府里塞什么人。”

子安笑道:“不打紧,来了也无用啊,老七这个汉子都不在家,来了顶多就是多给碗饭吃,王府还不至于穷得给不起这顿饭。”

“你啊,就该好好损她一顿,免得她总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礼亲王妃恨恨地道。

子安笑得更甚了,“没必要,何必跟她置气呢?人家辈分在哪里摆着呢,算咱的长辈,若得罪了她,便是自找麻烦,还不如让她爱折腾就折腾,反正,不伤自己皮肉的,便不管。”

“也是啊,好歹也盯着咱婆母的名头,真是憋屈。”

回到王府,嬷嬷告知子安,说梁王一大早就来了,如今正在院子里等着呢。

子安连忙大步进去,果真见梁王坐在凉亭里喝茶,见她回来,眉飞色舞地道:“本王是来讨赏的。”

子安呸了一声,“讨赏?我的赏可没这么容易讨。”

“这一次,必定是有重赏。”梁王笑嘻嘻地道。

“快说!”子安一屁股坐下来,“我心里头正懊恼着呢,你给我说点好消息,让我消消火。”

“怎地了?又给你气受了?”梁王问道。

子安白了他一眼,“合着所有人都知道她会给我气受啊。”

“可不是么?她就针对你,你没回来之前吧,那些都是虚张声势,你回来了,你就是受气包。”梁王说。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子安哼道,翻翻白眼瞥了他一眼,“你的好消息是说还是不说啊?不说的话我可回去吃饭了,站了一大早,又饿又累的。”

“吃什么饭?本王今天做东,早就叫聚福楼准备了一桌酒席,请你,柳柳,伶俐,还有姑奶奶一同去吃饭,庆祝庆祝。”

“庆祝什么啊?”子安不由得大为好奇。

“北漠来信了,要不要看啊?”梁王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信,在子安的面前晃动了一下。

子安精神一振,“快,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