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认为,他可以跟太皇太后抗衡呢?

万旭跪在地上,见皇帝摇摇欲坠,失色道:“皇上!”

皇帝面如死灰,缓缓地转了一个身,脚下一个踉跄,便直接往地面上扑去。

熹微宫顿时乱作一团。

万旭实在是想不明白,太皇太后是如何出去的,他一个晚上都看得严严实实,无人能出去。

会不会,压根还在东阁?

想到这里,他去了一趟金銮殿。

在殿前,他看到阿蛇姑姑站在殿前候着,大臣已经在外候着,且有人高喊,“太皇太后传百官上朝!”

他惊得下巴都几乎掉下来,真的出来了?

皇帝醒来的时候,太皇太后已经退朝回来了。

而且,一品以上的官员都跪在了床前,等着他醒来。

太皇太后坐在床边,伸手轻轻地抚摩着他的头发,“皇帝,可好些了?”

“老祖宗!”他叫了一声,却连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缓慢地把头转出去,便见床边的路公公跪着整理着地上的血。

他吐了好多血。

底下的百官哭声一片,皇后和嫔妃在殿外跪着,没有太皇太后的旨意,不许进来。

皇帝颓然地看着太皇太后,他快死了?

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太皇太后俯下,作聆听状,像是听不清楚般问道:“皇帝,你说得清楚一些,立谁?”

百官听得是这句话,顿静了下来,皇上这是在交托后事了。

立谁为太子,意味着皇上大去,便是新帝了。

“谁?”太皇太后又问。

皇帝张张嘴,他想说,但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是帐幔垂地,众人瞧不真切他到底有没有动嘴,只依稀看到太皇太后附耳倾听。

皇帝用尽全身的力气,拉住太皇太后的衣袖,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朕…退位!”

太皇太后轻轻地在他的头上扫过,眼底思绪如海,她站起来,道:“皇上有旨,立三皇子为太子,摄政王监国,等九月初一,皇上退位,太子登基,摄政王依旧行摄政之权,辅助新帝至十八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顿首,嚎哭一片。

所谓的皇上退位,也有皇上驾崩的意思,就算皇上能撑到那个时候,也会退位成为太上皇,太子登基之后,摄政王行监国之权,便不需要太上皇协理朝政了。

皇帝听着百官的哭声,他静静地看着太皇太后,身上的力气被盘剥而尽,便是呼吸,都觉得费劲。

百官退下去之后,太皇太后下令,尽快办梅贵妃的册封礼,为了效率计,她决定梅贵妃的册封礼与太子的册封礼一同举行。

宫中至今,大局已定。

太皇太后依旧没有出手救皇帝,而是再给了他一颗丹药,让他等到夏子安回来。

万旭取代了梁树林成为熹微宫的禁军统领,梁树林连升三品,成为禁军的副统领。

至于禁军统领,由萧拓任。

与此同时,太皇太后把苏青升为神武将军,统领京中所有巡防兵卫,掌管各门。

皇帝被软禁在熹微宫里了,梅贵妃在身边伺候着。

梅贵妃没有任何的怨言,尽管皇帝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的权力,只空有皇帝的名头,但是,她的态度丝毫没有改变。

皇帝被架空,便连万旭都已经悄然瞒着他去讨好太皇太后,原先得力的人,也都纷纷求去,如今熹微宫西阁,除了几个三等宫女太监,便只有路公公一人。

龙游浅水遭虾戏,这是事实,一个等死的皇帝,且上头有一个被他得罪了的太皇太后压着,皇帝算是体会到了人情冷暖。

一个帝王,原本无需经历这一些,但是,太皇太后像是跟他较劲似的,不管谁冷待他,太皇太后也不为他做主,只冷眼看着他受委屈。

而无论皇后也好,良妃等人也好,无人来看他,只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老祖宗,以后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皇帝的脾气变得特别坏,即便梅贵妃尽心伺候,但是换来的不是他的谩骂便是恶毒的诅咒。

梅贵妃只像是听不到一般,该如何伺候便如何伺候。

甚至,在皇帝病情加重的时候,梅贵妃去求太皇太后要丹药,给他服下。

礼亲王入宫看过他,兄弟二人,相对无言,礼亲王也是头一遭知道,有些人,是听不进去道理的。

壮壮没来过,她心底始终存着怨恨,这份怨恨,大概会一直持续到他死或者她死。而太皇太后每日会让阿蛇姑姑来一次,听听皇帝说什么,但是,皇帝一个字都没有跟阿蛇姑姑说,阿蛇姑姑回去禀报之后,太皇太后也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摇头,眼底越发的失望。

第七百九十六章一路东去

慕容桀依旧行监国之权的消息传了出去。

马车一路出城,慕容桀被捆绑在马车上,随行的便是七皇子。

车夫是胡三,在京中做了几年的屠夫,自然是鲜卑安插进来的人,一路随行的除了胡三之外,还有几名做随从打扮的护卫。

马车往东出发,留宿在栾城。

七皇子倒没有对慕容桀太狠,让人给他开了治疗伤势的药,只是因服了毒药,他的伤势好得缓慢,且一路又添新伤。

这新伤,倒不是他不配合,这七皇子似乎是极为嗜血的人,一天不用匕首割他几下,心里就不舒坦。

留宿栾城,慕容桀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说是去南国,但是,从栾城出去,便可有一条小道直取隼城,隼城走水路,虽说路程远一点,但是,却是最安全的道路。

在栾城住了一宿,他便觉得好一些了。

但是因为受伤,所以解毒功能慢,因此,要逃脱就必须运气解毒,才可杀出去。

只是,那小子不信他,一直命人盯着他,要运气解毒,谈何容易?

他的体质本来就不容易中毒,中毒也可自行解开,但是,需要时间,慢慢地耗,三五日便可解除,只是,这样一来只怕未必追的上老八和子安。

不过,他转念想,老八会不会也取道栾城走水路呢?

他抓走了子安,秦舟和萧枭肯定会去追的,想必老祖宗也会派人去追,若走南边,很容易便被人追上。

而用栾城走水路,这条路知道的人不多,至少,萧枭也未必知道,他之前也不知,只是后来打算拿下南国,才会研究了一下京城去南国的路线。

七皇子慕容楠知道不奇怪,因为,他手底下是鲜卑人多,隐姓埋名的同时做着各种营生维持生计,少不了便有些人要走南闯北的。

再说,老八要回南国,必定是要等追兵全部退走,才会出现,这么一来,他就一定不会着急赶路,自己跟着慕容楠上路,反而容易追得上。

想到这里,他便淡定了起来。

门被推开,两名护卫拥着七皇子慕容楠进来。

他进门便作揖,“皇叔,侄儿恭喜您了。”

慕容桀瞧着他花儿一样的脸,想起他拿着匕首划开他手臂时候的残毒,几乎无法相信那是同一个人。

“何喜之有?”慕容桀盘腿坐着问道。

“父皇下旨,三哥为太子,皇叔仍旧行监国之权,看来,我们不必去南国了。”七皇子笑嘻嘻地道。

慕容桀心中一沉,这个时候,皇上会下旨封小三子为太子?定不会是他。

如果不是他,那就必定是老祖宗,老祖宗和皇上翻脸了。

得罪老祖宗,只怕皇上这会儿也吃着苦头,老祖宗要么是不出手,一出手,就不会留余地。

只是,这么一来,逼急了皇上,怕不怕…

不过,他随即又安慰地想,老祖宗既然走了这一步,怕已经是控制了局面。

虽然,他认为宫中和朝中的局势都不好掌控,或许,老祖宗就是有这个能力也未可知的。

“皇叔,你怎么看?”七皇子看着他问道。

他并非是真心询问他的意思,只是想听听他的看法。

慕容桀想了一下,“只怕,册立你三哥的,不是皇上,而是太皇太后。”

“嗯,然后呢?”七皇子笑了笑,一张脸成熟得可怕。

慕容桀却不说了,只看着他。

七皇子狡猾一笑,“皇叔觉得,我们是回京还是继续去南国呢?”

“回京!”慕容桀想也不想地道。

七皇子又笑得更深一些,“是啊,回京好!”

他看着慕容桀松了一口气,却又倏然转了口风,“只是,侄儿觉得,我们还是去南国稳妥一些。”

慕容桀急忙道:“何必去南国?老祖宗一向听本王的,若本王回去跟她说说,太子之位,一定是你。”

“好,那我们回京!”七皇子盯着他,认真地道。

慕容桀缓缓地放下腿,“那我们便抓紧回京,本王答应你,只要你愿意为本王解毒,本王会帮你。”

七皇子笑得神秘,“好!”

他转身出去了。

慕容桀看着门锁上,心里头却不轻松啊,就怕这小子不上当。

他如今不想回京,只想继续沿路追子安。

方才他见慕容楠的神色,便知道他心里也举棋不定,回京,他把握不大,但是若真的得他相助,这太子之位便可迅速得到。

去南国稳妥一些,天高皇帝远,慢慢掌控了南国之后,再以南国之势压迫回去,虽说慢点,耗费时日,却比马上回京稳当许多。

慕容桀确实没有猜错七皇子的想法,他心里是想去南国的,刚不过是试探慕容桀,若他想回京城,证明他并未有心帮他,也还没完全受制。

因此,他不能回京,他已经派人去追南怀王,只消把夏子安拿捏在手中,便不愁慕容桀不帮他。

七皇子决定,继续去南国。

慕容桀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路上无比的配合,只等着自己元气好转,便可解毒。

过了隼城,便要走水路。

胡大早就命人准备了船只,是一艘比较陈旧的渔船,十分肮脏。

慕容桀回想起这一路上的吃喝用度也不是十分精致,这小子之前在宫中十分尊贵,不过八岁便能忍受这种路途的艰苦,着实了不得,若心术正一些,那可真是大周之福。

上船的时候,胡大推了慕容桀一把,他一路上对慕容桀都十分仇恨,也是,他是鲜卑人,慕容桀早些年曾带兵打过鲜卑,因此鲜卑人对他是又怕又恨。

慕容桀一个踉跄,回头便见胡大狰狞的脸,“脓包!”

胡大恨恨地道。

七皇子淡淡地道:“抓紧点。”他说着,又瞧了慕容桀一眼,“皇叔,水路凶险,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否则,耗了自己的性命。”

慕容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本王武功尽失,又身中奇毒,如何能耍花招?”

七皇子得意一笑,“谨慎点总没错。”

说完,他进了船舱里。

胡大把緢收起来,吆喝其他人上船。

这船只是一艘小渔船,仅能容纳七八个人,但是上了船竟有十人。

胡大说:“小主人,要不,我们再雇一艘船?江河凶险,可不比在陆路上。”

七皇子对水路完全不了解,但是也知道凶险,一旦遇上风浪,船翻了,便功亏一篑。

斟酌了一下,他道:“也罢,你去再雇一条小船,两船相距不能太远。”“是!”胡大说完,便轻身而起,上了岸去张罗。

第七百九十七章逃出去

两艘船,一前一后地航行。

七皇子带着胡大及三名侍从押着慕容桀,后面有四人跟着,开始一天,倒也无惊无险。

船夫是雇来的,因此船上张罗饭菜也是船夫。

船家是个黑实汉子,大约三十来岁,是个本分老实的人,见船上气氛怪异也不敢多说话,只管开船的时候开船,做饭的时候做饭。

顺水而下,还得再走一段陆路,然后绕行,到西江乘船而下。

因此,这一段也不过是走两日船,因着相安无事,七皇子对慕容桀也就放松了些警惕。

上了岸,他还专程给慕容桀找了个大夫,开了些伤药。

慕容桀的伤势在船上的时候,反反复复,期间还试过高热,这是因为伤口感染所致。

他不断地给慕容桀增加小伤口,却也治疗他的剑伤和箭伤,免得他死在路途中。

开了药,便上马车继续走。

七皇子一点都不赶,路上也是慢悠悠地走,对他而言,迟一些到总比早一些到好。

他的想法和南怀王是一样的,要先等那些追去南国的人先散去。

他还不至于傻乎乎地撞上去。

通共就这点人手,虽说控制着慕容桀,可冒不得这些风险。

慕容桀的伤势渐渐痊愈,行动虽还不能自若,却也比原先好了很多。

他估摸着,坚持一天左右,就能把毒全部解掉。

所以,他一直坚忍着,无论胡大说多难听的话,愣是不发火。

这夜,留宿肇州。

肇州是发达之区,因水陆通达,经济十分繁荣。

他们依旧像之前那样,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客栈,距离繁华大街约莫三里路左右。

小二张罗了饭菜上来,胡大打赏了几文钱,然后问道:“小二,这船好雇吗?”

明日便要继续走水路,因之前安排没有那么周全,因此,也没提前在这里雇好船。

小二笑着道:“客官,这肇州还有不好雇船的?您要多大的,都能给您雇来,只要银子够。”

“行,你明日帮我去雇两艘小船。”胡大说。

“好嘞!”小二欢喜地道,帮客人跑腿有赏钱,他是巴不得多跑几次的。

七皇子皱眉,“雇一艘大点的便可以了,约莫坐十来人的。”

小二应声道:“小公子,您怎么说怎么办便是,莫说十来人,坐百来人的船也是有的。”

七皇子对胡大打了个眼色,胡大会意,便拉着小二出了门口,“小二哥,问你个事儿,你们这里最近可有京城来的客人?”

“京城来的?”小二哥笑着说,“当然有,这里每日都有京城来的客人。”

“那可曾见过此人?”胡大从包袱里取出一幅画卷,打开给小二看了一下。

小二瞧了瞧,连忙道:“见过,见过,这位娘子长得俊,小人记得清清楚楚,就是昨天才刚走的。”

“你确定?”胡大眼睛一眯。

“当然确定,我们这里虽说来往客人很多,但是,长这么好看的娘子还是头一遭见着,和她一同来的,还有一个穿绿色衣裳的姑娘及七八个男子。”

“都是什么装束?”胡大拉着他渐行渐远。

慕容桀在房中,低着头,仿佛并未听到外面说话。

确实,若不是他听力厉害,是断不能听到的,至少,七皇子和其他几名随从都听不到。

慕容桀知道胡大是在打听子安的下落,因为他曾不小心窥见胡大的包袱里的画卷,正是子安。

按照他们做事的方式,若只拿捏了自己,定不放心,若能把自己也攥在手中,便不怕他不从。

如果说,子安昨天刚走,证明自己的推断是没错的,老八也是走水路去南国。

按照脚程,如今距离南国还有七八天的时间,这是足足比走陆路远了一半不止。

老八一定是缓慢地去,所以,若他们加紧点,或许大后天便能追上,而若他能脱身,便会更快一些。

今晚,是定不能出什么幺蛾子,因为,过了今晚,应该就能解毒。

然而,吃了晚饭之后,七皇子便端了一碗水进来,笑盈盈地道:“皇叔,该喝点药了。”

慕容桀才喝过药没多久,所以,这绝对不是治疗他伤势的药。

他瞧了一眼那透明无色的水,药?大概是毒药。

七皇子笑道:“侄儿知道皇叔内功高强,之前下的毒或许已经能解掉一些,为保险,还请皇叔再喝一些,放心,分量侄儿掌握得刚好,不会伤害皇叔的性命。”

慕容桀接过来,提起内力在冲撞了一下,还有些阻碍。

但是,这药若下得不重,倒是可以先行喝下,一刻钟之后以内力逼出,那应该无碍。

想到这里,他淡漠一笑,“你既然不放心,那本王便再喝喝吧。”

“皇叔真乖,如此便不必受苦。”七皇子手里把玩着匕首,笑得十分天真。

慕容桀实在恼怒他说话的语气,但是,眼下也只能忍着。

他一口气喝下,再以内力提注不许毒液运行。

“你出去吧,本王要休息了。”慕容桀把碗递给他,冷冷地道。

七皇子笑道:“好,不妨碍皇叔休息。”

他接了碗便出去,且把门顺手带上。

慕容桀听得他吩咐门外的人,“好生盯着。”

“是!”

门外应声的,起码有三人。

慕容桀盘腿,慢慢地闭上眼睛。

七皇子的房间,便在慕容桀的隔壁,隔音不算好,,能听到他跟胡大说话,至于说话的内容,则有些模糊听不清。

慕容桀也没有仔细听他们说话,只顾着运气排毒。

伤势始终是一个阻碍,运气几度,都逼得伤口几乎爆开,他也不敢心急,先行催吐把之前喝下的毒药吐出来,剩余残留的,则以内力慢慢逼出。

七皇子房中有人在守着,天气有些微凉,连日赶路,陪护的侍从也有些累了乏了,便支着手打盹。

倏然,一阵风从窗户吹进来,把桐油灯吹熄灭,侍从警觉醒来,便见眼前一黑,脑袋一阵疼痛,他闷吭一声倒地。

七皇子骤然惊醒,睁开眸子,便见一张邪狂的笑脸大刺刺地在他头顶荡着,他一惊,张口欲呼,拳头便冷然而至,他脑袋一偏,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肇州的衙门大牢里。

他是肇州富户孙掌柜送来的,说是这几个小贼入了他屋中偷东西,被路过的侠士打晕在地上,而在他们的身上,果然找到被盗的银子和首饰。

其中一名还出现在富户小妾的床上,衣衫不整,睡得正香。而且,这几个人,全部都被挑了舌头根子,也就是说,无法说话了。

第七百九十八章打了她的胎儿

捕头办案多年,当然知道这其中有内情,正欲严查的时候,却收到一封信。

他看了这封没有任何大印却署名为摄政王的信,心里久久不能平息,是真的?还是假的?

捕头和知府商量了许久,又招来师爷,钻研了一晚上,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把这些人当做小贼看待,因为,确实是人赃并获,确实有苦主告了上来,来日就算知道这封信不是摄政王写的,也说得过去,可若真是摄政王写的,那么,可就是立下了大功了。

捕头按照信中交代的那样,对这些人都上了刑,至于那八岁小孩,虽没上刑,却也足足饿了两天才给一口水。

然后,不断地提审,要他们画押认罪。

七皇子虽震怒至极,却也始终想不明白慕容桀是如何逃走的,他的伤势很重,且又中毒无法提气,这毒,总不会无缘无故地解掉。

后来,胡大咿咿呀呀地比划,他才知道,慕容桀有可能真的有自身解毒的能力,这种人一般内力高深,

且说子安被带走,经过栾城之后用了水路,然后在肇州借宿一宿,继续沿着水路而下。但是,她却变得十分磨叽,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一会儿又嫌弃衣裳不好看,要再购置一些,尤其在肇州的时候,经过大街小巷,闹着吃不了不少零嘴儿,且一吃便吃很多,弄得好几个摊主

和卖糖葫芦的对她印象深刻。

南怀王一直忍着她,是因为知道无人会从这里追上来,在他认为,夏子安的拖延和故意留下线索,只是跳梁小丑的所为。

在肇州上船的时候,她一不小心,便把绿衣推下了水,弄得码头上的人瞧着觉得无比的惊险。

这一路,他其实知道自己穷途末路,因为,他问了商丘好几次,关于他帝星的事情,但是商丘都沉默不语。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若真要死,也得把该死之人全部杀了。

子安在上船之后,就显得安分许多,没有像在岸上那样闹腾。

南怀王不差钱,雇的船是官家贵人出游的游船,很精致,也十分豪华。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在岸上的时候,吃得太多,也吃得太杂,在上船之后,竟然肚子极不舒服,从没出现过的孕吐,在上船的那日开始,吐得是七荤八素。

而且,也开始吃不下了,船家做的做多的是鱼,但凡闻着点鱼行为,便开始反胃。

船家是夫妇一同上的船,还有两名船员,以为子安是南怀王的夫人,这天见子安着实吐得厉害,船家便跟南怀王道:“爷,不如,在梧州码头靠岸为夫人张罗点药吧,见她着实难受极了。”

南怀王站在船头,淡淡死回头瞧了一眼正在狂吐的子安,“不必了,继续往前,慢点儿便是。”

船家叹息道:“小人见过许多晕船的人,便不曾见过像夫人这般难受的,若爷信得过小人,小人这里有晕船的药,可以给夫人服下。”

“不必了。”南怀王口气有不容置疑的冷硬,他的心情并不好,若夏子安也不好,他就感觉好一些。

船家怔了一下,见他神情似有不悦,也不敢再说,他做营生多年,不是没过事的人,因此,便觉得这一次的客人,有些怪异。

子安没想到自己的孕吐会这么严重,且是忽然一下子袭来的,之前毫无征兆。

绿衣对她的痛苦是置若罔闻,反而有些厌恶,因为,她若吐脏了衣裳,她得帮忙收拾,王爷不许任何人接近她。

船家娘子也不行。

“你够了没有?”眼见子安又吐了,她实在是按捺不住,上前质问。

子安腹中痛楚,吐得胃也火辣辣的,哪里管得了绿衣的怒气?她瘫软在甲板上,强行忍住一波又一波的反胃和疼痛。

商丘走过来瞧了一下,蹙眉道:“绿衣,帮夫人收拾收拾。”

在人面前,他们都是叫子安夫人,而不敢叫王妃。

绿衣便知道得要她收拾,虽愤怒也不敢冲商丘发火,便下去取了一块毛巾,洗了一下上来帮她擦脸。

她用劲很大,几乎想要把子安的脸都搓掉一层皮,子安吃痛,死死地拽住她的手腕,指甲在她的手腕上划出了几道血痕,绿衣大怒,一巴掌便呼过去,只打得子安几乎昏死过去。

“绿衣!”商丘出言阻止,神色很是不悦。

绿衣端了端神色,道:“先生,她一路这样吐也不是办法,不如,把她腹中孩儿打掉。”

商丘神情一震,“你胡说八道什么?”

绿衣瞧了瞧站在船头的南怀王,南怀王也淡淡地瞟过来,绿衣便像是得到了暗示一般,道:“横竖如今已经是兵刃相见,何必做这等好人?且若她一路这样吐下去,反而会折了性命,于我们也是不利的。”

商丘看向南怀王,心里便知道这是他的意思,他是恨极了慕容桀和夏子安,这念头,怕是在上路的时候便有了。

只是,他却宁可跟绿衣说,也不与他说,证明他已经认定了自己离去是要背弃他。

他们大概也另有计划了,只是不叫他知道罢了。

他冷眼看着卷缩成一团的夏子安,之前她一直都很精神,忽然这两天就变成这样,怕是绿衣暗中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