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到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苦撑都是自欺欺人。

没什么比绝望更可怕。

死亡很霸道,但是比死亡更霸道的是,你并不知道她是如何的死亡,子安的失踪成了一个谜团,他想解开,但是解不开,也找不回她。

他寻找了两年,想寻找到她还活着的证据。

回京一趟,他所有的希望都熄灭了。

子安!

他心头疯狂喊着这个名字,这些年,总像一个傻子似的跟空气对话,假装他还在自己的身边。

门被轻轻地推开,嬷嬷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但是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

慕容桀收敛神情,想让她出去。

嬷嬷却在他抬头的时候,忽然便说了,“王爷,让奴婢静静地在这里呆一会儿,奴婢这两年总盼着这屋子里有人。”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那种悲苦之意,浓得化不开。慕容桀的心,像是一下子被击中了,痛不可挡!

第八百八十九章是不是回去了

梁王的婚事,空前盛大。

这点,从懿儿的嫁妆就能看出来。

大梁皇帝对这个遗落民间的孙女之疼爱,简直是超出了大家的想象能力。

这点,也从她的嫁妆就能看出来。

十里红妆,形容女子嫁妆丰厚,一般是夸张的说法,但是对懿儿来说,却一点都不夸张。

一箱箱的金银珠宝,一车车的绫罗绸缎,一队长长的六畜,听百姓说,这六畜进城的时候,京城的大街都布满了牛粪马粪羊粪。

三千侍卫,两百陪嫁家奴,浩浩荡荡,比大长公主壮壮出嫁的时候,简直要浩大十倍。

京中也空前热闹,百姓围得东街水泄不通,纷纷想看这位大梁国的懿儿郡主,到底是怎生的倾国倾城。

大家不由得想起梁王第一次成亲,那一次迎娶夏丞相家的千金,那排场是远不如现在了。

“真没想到,当场夏大夫没看得上的梁王,竟得大梁国皇帝如此厚爱,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可不是吗?听说这位懿儿郡主曾经流落民间,还在我大周住过好几年,跟梁王那是情投意合在前的。”

“以前都说梁王暴戾,后来才知道是废太子所害的,这废太子,真是太歹毒了。”“也活该他有这报应了,不过听闻皇上登基之后,对废太子也稍有照应,改善了他的吃喝用度,如今还配了个伺候的人,且办了一场婚事,娶了夏槐钧的便宜女儿,只是,日前有人听到那位废太子妃叫嚣着

打那位皇上派去伺候的侍女,说她勾了废太子,结果反而是废太子妃被那侍女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如今侍女倒是变了主子,废太子妃做奴才伺候着。”

“真是天道循环啊,那废太子妃往日没少害夏大夫的,说起夏大夫,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到底还活没活着。”

“听闻说摄政王回京了,皇上都亲自去拜见,他是孤身一人回来的,怕是没找到夏大夫。”

百姓因着这场婚事,记起之前捕风捉影听到的蛛丝马迹,便编造出一个强大的故事,例如说,夏大夫的失踪,是和南怀王有关,如今南怀王已经被杀死了,但是夏大夫也死了。

以前,说起夏子安,百姓都会说摄政王妃,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都用夏大夫来称呼,在百姓的心中,记得的始终是她如何的仁心仁术,救治灾民。

梁王府也是围得水泄不通,梁王的生母梁嫔如今被封为梁太妃,去年被梁王接出府里居住,梁太妃的疯症如今好一些了,至少认得梁王,也总是拉着梁王的手跟他说对不起。

这位曾经显赫的皇后,如今也不过四五十岁,但是看上去竟比那袭太妃还要老。

受拜的时候,本来安排的是慕容桀坐在高堂的位置上,但是慕容桀却摇头,毕竟,辈分高的粤东王与壮壮都还在。

婚事的热闹,让慕容桀的心更加的难受,他和这个婚礼是真的格格不入啊,哪里都是欢声笑语,唯独他心底是一片狼藉。

他站在梁王府高高的阁楼上,手里提着一壶酒,他一滴不喝,这两年,也是滴酒不沾,就闻着酒味。

这场婚礼,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子安的时候,他身边带着倪荣,站在丞相府对面的高楼里。

他仿佛又看到那一身红色嫁衣的女子,掀开盖头,扔在地上,冷冷地说,“我不嫁!”

那倔强的神情,冰冷的眉眼,怒气在眼底藏匿着,步步为营。

第二次,是在宫里见到她,她跪在皇后的面前,一身伤痕,额头渗血,跪在那里,虽然浑身颤抖,却跪得笔直,一字一句,没为自己辩解只认罪,却生生地把皇后的杀机压了下去。

第三次,便是皇后赐婚。

他看到她眼底的惊恐,那大概是她头一次露出害怕的神情,当时他就不高兴了,嫁给他就那么惊恐吗?

好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他时而笑着,时而有蹙眉,时而悲伤。

这天下间再美好,都和她没有关系,也和他没有关系了。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慢慢地,一双手撑在了阁楼的栏杆上。

那是一双女子的手,是胡欢喜。

她的眉眼也是凝着浓愁,轻声道:“我总梦见她还活着,真的。”

慕容桀看着那灯火通明的院子,“我也梦见她,还像活着的时候那样。”

胡欢喜心头微颤,像活着时候的那样?他是放弃了吧。

只是不放弃又能如何?太折磨人了。

这两年,大家都改变了许多,谁都不忍心提那个名字,但是谁不想念她?

像今日这样的热闹,两年间发生过许多次,但是谁能享受这其中的欢乐?

便是小荪出嫁的时候,她自己也是哭着上花轿的。

会有奇迹吗?

她想起自己和子安的经历,道:“人死了之后,到底去了哪里呢?我和子安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但是我们在我们的时空死了,却来到了这里,子安在这个时空如果也死了,那她会去哪里?”

这话,让慕容桀冰冷的血液迅速地活泛起来,几乎滚滚燃烧。

“你们的世界,你知道怎么去吗?她会不会回了你们的世界里?”

胡欢喜苦笑着摇头,“我若是知道怎么回去,早就回去了,怎么还会留在这里?”

慕容桀想到了一个人,老祖宗,她一定知道。

他对老祖宗虽然不是完全了解,但是,他总觉得她无所不能的。

但是,老祖宗去了哪里?

胡欢喜见他眼底燃起了希望,虽然不忍心打击他,但是,她知道这个可能性很渺茫,渺茫得几乎没有。

“王爷还是再找找吧。”

若他想着要投湖死一次然后穿越,那可就不妙了。

她知道人绝望的时候,再没有希望的事情都会去尝试,因为在这个世间按照他们的方式去做,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还不如拼死一试。

只是慕容桀燃起了这个希望,哪里又是胡欢喜三言两语能打消的?

他当下连喜酒都不喝了,回府中收拾了东西,准备明日又踏上征程。

他这一次不是去找子安,而是去找老祖宗。但凡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的。

第八百九十章秦舟的大秦

胡欢喜知道他大概是要走的,所以便先告知了壮壮。

壮壮和萧枭去拦他,不让他再出去漂泊,这样毫无希望的找,要找到什么时候?

“你不要再去了,这家国江山,你真的为了子安而丢弃了吗?皇帝如今气候还不够,袁大学士与皇兄年事已高,夜王又是个吊儿郎当的东西,指望谁啊?”壮壮苦口婆心地道。

慕容桀收拾着子安的东西,便连子安之前用的胭脂水粉,他都一一收藏好,听了壮壮的话,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地道:“皇帝没了本王,还有许多肱骨之臣相助。”

壮壮拉住他的衣袖,哀求道:“你别走了,你这出去,我还得为你担心,子安不会回来的,你不要去找了,好吗?”

萧枭瞧了壮壮一眼,轻声道:“算了,让他去吧。”

他们都懂得,有一种苦,即便用尽所有的心里去忍耐,可终究有崩溃的时候,他行走在路上,好歹心里还存着希望。

放弃了,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壮壮哭得肝肠寸断,“怎么会这样的?到底子安去了哪里啊?你若死了,是否有鬼魂?能否看到老七为了你已经疯了?你若没死,你又在哪里啊?”

回应她的,只有风声,还有慕容桀脸上那一片绝望之色。

慕容桀终于又走了,嬷嬷在门口送他,马蹄扬起了尘埃,也不知道是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还是尘埃迷住了她的眼睛。

她在府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婉静出来拉她,她才慢慢地走回去。

嬷嬷今年六十岁了,去年摔过一跤,行动不是很方便,她走了几步,便觉得腿发软,在廊前坐了下来。

良久,她轻轻地对婉静说:“府中的奶娘,都遣走吧。”

那几个奶娘,是她之前精心挑选的,一直留着,即便子安失踪至今超过两年,她还一直留着。

婉静微微吃惊,“嬷嬷,您觉得王妃不会回来了吗?”

嬷嬷瞧着晨曦初绽的天空,“她会回来,但是,世子已经有两岁了,不需要奶娘了。”

顿了一下,她又说:“还有,我为世子做的小衣裳,都先放进柜子里吧,襁褓的那些都穿不上了,我明日得再做一些新的,等着王妃和世子回来。”

婉静默然不语,她比较理智,觉得王妃已经死了。

但是,所有人都不谈这个话题,便连吴燕祖也不谈。

“小刀也去了两年,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呢?”婉静问道。

嬷嬷哎了一声,“若是我腿脚利索一些,我也想出去找找,我便不信,这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

嬷嬷年纪大,知道她这话不对,她在宫里见过许多,说没了就没了。

但是那些人不是王妃,王妃是不会说没了就没了的,王妃在她心里是特殊的,她年少卖入宫中,最好的年华都埋葬在那宫殿里,本是有机会出宫的,但是,那时候皇后刚加入后宫,留了她在宫中。

皇后虽宠信她,但是在皇后的眼里,她只是个得力的奴才。

唯有王妃,把她当人看待。

她分明只是一个奴才,但是王妃尊重她。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到了这个年纪,银子是不缺的,缺的便是这一份尊重与亲厚。

那孩子,可是她在佛菩萨前求了许久才求来的,不信就这么跟着王妃没了。

“婉静啊,我最近心里总是堵得慌,我怕我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等不到王妃回来,也见不着世子一面。”婉静安慰道:“瞎说什么呢?您这底子在呢,但是您得多吃点,好好调理,这腿叫阿祖为您再针灸几个疗程,就什么事都没了,您这身子不好,回头王妃带了世子回来,你还能照看?世子若是活泼,您便是

连追都追不上的。”

嬷嬷的脸上便有了温暖的笑意,眼角的皱纹堆起,像一把好看的鱼尾巴。

她眼底有熠熠光芒,仿佛如今就看到世子在院子里奔跑。

真好,真好啊。

北漠,自秦舟登基,便改国号为秦。

登基两年,秦舟励精图治,平息与周边国家的干戈,开拓商路,经济和养殖业饮食业都有了大大的提升。

以前说起北漠,都会说军事力量强大。

但是如今说起秦国,却会说秦国的饮食业做得实在是太好了。

尤其那琳琅满目的点心,吃得别国食客们流连忘返。

这些点心,听说是皇帝推行的,在全国推行。

大概谁都不知道,当日她还是秦大将军的时候,曾见有一个人吃点心的模样,让她记忆深刻。

其实她知道,那人并不是真的那么爱吃点心和甜食,但是属于她们的记忆,并没有太多,经历过生死,可那些历劫,都伴随着痛苦。

对于一个君王来说,百姓的死活,是最刻骨铭心的。

高处不胜寒,秦舟这个皇帝,倒也不是没有朋友。

安公主痊愈之后,嫁给了天机子。

安公主对于改朝换代,看得很开,北漠已经糜烂到了极致,秦舟的出现,虽改了国号,但是她至少不必负担太多皇家的压力,做一个寻常百姓很好。

所以,当秦舟要封她为秦国的镇国公主,她拒绝了。

她享受平凡。

梁王大婚之后,阿景便带着柔瑶回秦国述职。

入宫见了秦舟,柔瑶少不了是要说起慕容桀回过京城的事情。

秦舟这两年,一直都找不到人来说她,以及和她有关的人和事。

柔瑶说起,秦舟觉得恍若隔世。

“他始终没有放下。”听了柔瑶说,秦舟轻轻叹息了一声。

明黄色的皇帝便服,头上绾了一根碧玉簪子,面容越发的冷峻英气,一身帝王气息尽露无遗。

柔瑶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总有一种错觉,她是一个男子。

“哪里容易放得下?”柔瑶苦笑,当年她也曾喜欢过他,他视而不见,当时她还认为他天生是个冷情的。

他不是冷情,他一旦爱上了,比任何人都投入,他只是不会表达。

“是啊,哪里容易放得下?”秦舟惆怅地说,眸色黯淡。

“莫说他,便是我有时候想起子安,心里都痛得慌。”柔瑶说。

“是啊,痛得慌!”秦舟喃喃地说。

那种滋味,没有经受过的人,哪里会明白?

人都说,时间是最最无情的,随着时间的流失,什么痛都会被掩盖。但是,她却认为,时间确实是无情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失,有一种痛,反而会越发的清晰。

第八百九十一章阿语大夫

大秦三年初,秦舟出巡。

国泰民安,便容易滋生贪官,这几个月,接二连三地收到密折,说丰州知府贪赃枉法,圈地己用,驱赶百姓。

秦舟派了两拨钦差大臣过去调查,却没调查出什么来,反而,一个劲地说丰州知府的好话,秦舟暗暗生疑,登基两年多,她知道还有很多官员对她不满意,即便她已经登基为帝,可总是叫她皇后。

秦舟可以容忍称呼上的不敬,但是却不能容忍背地里搞小动作,谋害百姓的利益,损害朝廷的名声。

此次出巡,她是微服私访,去哪里,并未对外宣称。

阿景如今是闲职,也想陪柔瑶走走秦国的江山,也就陪同她一起出巡了。

丰州是与大月王国交界,以前是宁静的边陲州府,正所谓山高皇帝远,

且秦舟登基之后开拓两国友好关系,与大月国经济来往,这一年多来,便有许多商人涌入,听闻便连大周的胡家在这里有银号和米粮店。

原来的宁静小镇,忽然多了这么多贸易往来,其中油水可想而知。

官商勾结,是最严重的问题,因有大量的人员涌入,土地也水涨船高,官府便圈地卖给商人,牟取暴利。

秦舟是微服私访的,来到这丰州之后,便先找地方住下来了。

这丰州凉粉出名,柔瑶一时贪吃了两碗,当夜便闹了肚子。

她自己开了个方子,让客栈的小二去抓药,小二抓了药回来,便问柔瑶是不是马上去煎,因出门在外,阿景便让柔瑶打开药包先检查一下。

柔瑶发现有两味药换了,和她的药方不一样,便叫了小二过来,“你是不是叫人按方子抓药的?”

小二道:“夫人,我把方子给了大夫,大夫亲自抓的药,有什么问题吗?不会有问题的,阿语大夫是这里最好的大夫。”

“他没有按照我的方子抓药。”柔瑶不高兴地道。小二笑着说:“那也不妨的,阿语大夫说,您是刚到丰州,不适应丰州的水土,您这是水土不服,所以开了换了两味比较轻柔的药,她说您的药略重了一些,服下去虽也能好,但是伤了底子,接下来这几天

不管是在丰州还是去别的地方,都会精神不振且容易得病。”

阿景不懂得医理,听了小二的话生气地道:“怎么说话的啊?这是诅咒人呢。”

小二连忙告罪,“爷,夫人,您们别生气,要不,小人再跑一次?”

柔瑶却摆摆手,仔细分辨了药材,不由得道:“他说得没错,用了香砂和连翘,一则能清内热,二则能护胃,是好方子,只是这位阿语大夫不曾见过我,也不曾诊证,便胡乱开药,着实不好。”

小二听得她说阿语大夫的不是,便忍不住地辩解了,“她抓药的时候问过小人的,小人把夫人的症状都告诉了她,且也告知她夫人是刚到丰州。”“那也过于草率。”柔瑶说了说,又道:“只是这道方子倒也无碍,便不是水土不服而是其他肠胃不适,也能用,这一次便罢了,你还是去告诉他一声,做大夫在没有症状之前,切莫胡乱开药,不是所有的病

人都是这个病症的。’

“阿语大夫也不是随便开药的,她都治好很多病人了。”

“那也不行,”柔瑶在这个问题上是很较真的,“就因为他开药治好了很多人,便容易滋生侥幸的心态,以后便更加不会谨慎,你若不去提醒他一下,我明日便去。”

“行,小人去,小人去。”小二说。

柔瑶这才罢休,叫他去煎药。

小二走后,柔瑶想了想,对阿景说:“那小二这么崇拜这个阿语大夫,是一定不会去说的,且小二说了,那大夫如此狂妄,怕也不会听得进去,我明日得去一趟。”

阿景笑道:“好,去吧。”

翌日,秦舟起了个大早,命侍卫骆驼前来叫阿景,让柔瑶好好休息,她则与侍卫出去走走。

柔瑶今日也起了个大早,起来之后精神好很多了,肚子的闷痛和反胃作呕全部消失,她虽觉得那位阿语大夫开的药很见效,但是,总念着要去说一下。

听了骆驼过来说,柔瑶便连忙道:“不,我不休息,我要出去。”

阿景道:“你不多休息一会吗?等你休息好了我再陪你出去走。”

柔瑶道:“不打紧,我好很多了,留在客栈里可闷死我了,还不如跟皇上出去走走。”

阿景笑着道:“看来,那位阿语大夫的药还真是有效啊。”

柔瑶哼道:“有效又如何?瞎猫还撞不着个死老鼠了?”

“听那小二说,那她撞的死老鼠还真多啊。”

柔瑶懒得跟他说,收拾收拾便出门了。

出门之前,专门问了小二那个阿语大夫的医馆在哪里。在路上,秦舟听说柔瑶昨晚的抓药风波,便笑了,“他在本地坐馆做大夫,便是了解本地的水土气候,这丰州温暖湿热,很多人来到这里必定会有不适应的症状,他也并非是胡乱断症,只是大概从你的方子

里知道你的情况,且不是说那小二也说了你的情况给他听吗?”

柔瑶听了秦舟的分析,觉得有道理但是总归是不够谨慎。

“我便去见见他,若他真有本事,我便跟他请教,若没本事,我怎么也得提点一两句的。”柔瑶道。

柔瑶这两年在医术上也有钻研,但是,没了子安指点,她的医术还不如吴燕祖。

吴燕祖胜在经验老到,临床经验丰富。

几人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还没看见小二说的宝元堂医馆,便随便找了个路人问,经过路人指路,终于是寻着了,其实距离客栈也不算远,只是他们方才走反了方向。

宝元堂便位于府衙外面的街道上,算是丰州最繁华的大街,在这里开医馆,那可是赚得盘满钵满啊。

柔瑶看着宝元堂外川流不息的人流,再看那宝元堂里面,病患很多,都在等着看症。

柔瑶道:“丰州的人真是富裕啊,这医馆随便都能进。”

在大周的京城里,贫下阶层进医馆,那起码得脱掉一个月的花费,这还是小病,若真得点什么大病,怕是卖房子都不够医治的。

柔瑶一直想开医馆,但是没能施行,也是她心头的一个遗憾。主要是大周的京城,也不是说不认女大夫,但是人家认的是夏子安,只知道有夏大夫,哪里知道还有其他女大夫?

第八百九十二章虎头孩儿

秦舟不大想进去,倒是想到对面的茶楼里坐着,看看府衙出入的人。

所以,她道:“你看人家这么多病人,便知道这位大夫医术很高明了,我看我们就不要进去了。”

柔瑶其实也打退堂鼓了,主要是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医术,自己尚且不高明还去指点人家,当时来只是因被修改了方子有些恼怒,如今见人家着实是有几分料子的,也就不好意思进去了。

秦舟这么一说,她就正好有下台阶,道:“那便罢了,下回再来吧,今日病人多,当着病人的面说他也不好。”

阿景是知道她的,听她这样说,便笑着道:“既然都来了,不如我们进去看看,也顺便叫那阿语大夫为你把脉。”

“也好。”柔瑶是真想见识见识,如果不是让她去挑刺,进去看看更合她心意。

秦舟道:“那你们进去吧,我到旁边的茶楼坐坐。”

“好。”柔瑶拉着阿景便进去了。

这宝元堂大夫有好几位,每一位大夫前都有人在排队,阿景和柔瑶不知道哪位是阿语大夫。

瞧了瞧,阿景便问身边的一位病人,“阿语大夫在哪里?”

那病人瞧了瞧他,知道他是外乡人,便道:“阿语大夫一般是晚上才来坐诊的。”

“这晚上还有大夫坐诊?”柔瑶吃惊,一般医馆的大夫,晚上都是关门的,留有药童或者学徒在店里住,防着晚上有人抓药。

至于大夫,除非是有急症,才会来医馆,否则要找,便只能到大夫家里,重金聘请,出急症的诊金比在坐堂时候要贵上好几倍的。

“是啊,阿语大夫便是晚上坐诊的。”

既然阿语大夫不在,阿景和柔瑶便不看了,去茶楼里找秦舟。

两人刚出了门口,便见一个大约两岁的孩子摇摇晃晃地走过来,那孩子长得是煞是好看,皮肤白白嫩嫩,大眼睛,睫毛细长,像一把扇子,他握住胖乎乎的拳头,走得很认真。

这孩儿身后并未跟着人,柔瑶瞧了瞧四周,便问道:“那孩儿,你娘亲呢?”

那孩儿也不怕生,抬头看着柔瑶,摇头,“阿娘不知道。”

这走路不太顺当,说话都是挺清晰的。

柔瑶心生喜欢,便道:“你自己走出来的?”

“找阿娘。”那孩子又说。

柔瑶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确实没见有人过来带孩子,便想着哪个粗心大意的母亲带着孩子上街,却把孩子弄丢了。

“不行,得找到他娘亲才行。”柔瑶对阿景道,“这人来人往的,还有马车,这孩子若跑大街上去,容易伤着,且若有人贩子瞧见了,动了歹心,这孩子就惨了。”

说完,她抱起那孩儿,问道:“阿娘在哪里,你知道吗?”

孩儿指着后面的方向,“阿娘在那。”

柔瑶道:“那好,阿姨带你去找阿娘。”

孩儿也不闹,胖乎乎的小手缠住柔瑶的脖子,柔瑶笑着说:“你这大胖小子,真沉。”

阿景闻言,“我来抱。”

那孩儿却不愿意,把头一扭,便伏在了柔瑶的肩膀上,“不要胡子叔叔。”

柔瑶哈哈大笑,“好,我们嫌弃胡子叔叔。”

阿景摸了摸下巴,他哪里有什么胡子?不过是这几天在路上,没有刮罢了,且也只是长出来短短的,一点都不吓人。

这孩子就是没胆气。

柔瑶抱着他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虎头!”

“虎头?这名字够威风的。”柔瑶特别喜欢他说话时候的声音,奶声奶气,但是咬字清晰。

阿景跟着他俩走,心头也是恼怒得很,这小子还折腾他媳妇了,昨儿才刚吃了药的。

但是,瞧着柔瑶这么欢喜,他也就只能纵容那小子一会了。

这逛了有一刻钟,也没见到虎头的阿娘,柔瑶也着实是抱不动了,只能是先带去茶楼与秦舟汇合,回头再寻他阿娘。

且这么粗心大意的娘亲,也该让她着急着急。

秦舟坐下来刚喝了一杯茶,便见柔瑶抱着一个孩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