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老夫人触怒孝宗,两罪并罚,明日一早就要被拉去西市的断头台当众执行剐刑以儆效尤。

一旦老夫人的罪名昭告天下,易家就完全没有了翻盘的可能。

“谢谢四殿下。”易明菲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却是摇了摇头,“易家这一次是作茧自缚,与人无尤,乐儿她能为我做的都已经做了,方才当着外人的面我连声谢谢都没敢和她说,回头请王爷代为转告一声吧!”

以老夫人的所作所为,明乐虽然不会对她网开一面,但她对老夫人还一直有那几年老夫人庇护明爵时候的情分,并不会做的太绝。

既然老夫人自寻死路,由她去撞到孝宗的枪头上死了就是,万也用不着再下这样的狠手将她处以这样的刑法。

也许别人会当这是明乐和老夫人之间的宿怨,只有易明菲最清楚——

明乐那样的为人,是不屑于去和老夫人这般小肚鸡肠的算计的,而她会这样做的原因,只是为了替自己出一口气。

宋沛诧异的看着她。

以往易明菲的性子柔顺在京城的闺秀之间就是出了名的,但是看她处于生死大事之前这种豁达而从容的姿态,倒是叫宋沛大跌眼镜。

“好,七小姐的话,本王会代为转达的。”宋沛说道,继而一笑,“别的事我虽然帮不上忙,但是你们在牢里的这几日本王还是可以照拂一二的。七小姐和三夫人身上都带着伤,回头我会找个太医过去给你们瞧瞧。”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李氏振奋了几分精神,连连道谢。

易明菲却是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恍惚了一瞬,袖子底下的手不觉的用力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一个小瓷瓶。

宋沛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这点小动作,只道,“我先让侍卫送二位过去,本王还得要去景华殿走一趟。”

去景华殿,自然是去拿易明威的。

李氏心里的冤屈一下子就又漫上来,又开始抹泪。

易明菲低声安抚了两句,扶着她随侍卫离开。

**

暝宸殿,偏殿。

这一次纪浩禹十分自觉,宋沛一行刚走他便是咧嘴一笑,对明乐和彭修两人做了个“请随意”的暗示,然后就迈开步子先行离开。

“你又有话说?”和他之间完全用不着藏着掖着,明乐直接就是开门见山的开口。

“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原以为你至少是会留下易明菲的。”彭修说道,顿了一下,随即也就很快释然,“不过也对,就只是几日的牢狱之苦罢了。虽说是皇命不可违,但如果是江山易主,这一道所谓先帝颁下的圣旨却是随时可以推翻的,只是要在十日之内、行刑的日期之前夺天换日,你真的是有这样的把握?”

明乐和易明威之间早有约定,她不仅不会见死不救,更不会赶尽杀绝。

所以她之所以会放任整个武安侯府被入罪,其实只是以此来掩人耳目,叫地方放松警惕,而她自己却是早就算就好了后招。

虽然皇帝的圣旨不可违逆,但只要易家的人还没有真的人头落地,一切就都还有变数。

如果在这期间新皇继位呢?

诚然,大赦天下并不能赦免易家的谋逆之罪,但又如果是易家会摇身一变成为新帝的外祖家呢?

要知道,这一次真正被孝宗处以谋逆大罪的人其实是易明心和易老夫人,其他人只是因为连坐。

所以,只要四皇子宋子昇能在短时间内取孝宗而代之,成为大邺王朝的下一任新皇,那么他要赦免易家就在情理之中。

届时两个罪魁祸首老夫人和易明心都已经伏诛,朝臣们即使有异议也不好太过坚持,毕竟——

他们不能强行断了皇帝的母族一脉。

当然了,这个打算的本身就是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

一则殷王府和孝宗对立,为什么要辅佐孝宗的儿子登位?

二来也是江山易主这样的大事,并不是谁都敢随便奢想的。

明乐的心头微微一动,突然就觉出几分烦闷之意来——

这个人居然还是第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和用心。

“所以呢?”心里不高兴,明乐的语气就下意识的刻薄了起来,冷冷的看着他,“我的一举一动你掌握的清清楚楚,却又不去向你的主子通融消息,说实话,平阳侯你背地里到底是在打的什么算盘,这会儿倒是勾起我的好奇心了。”

彭修莞尔,却是如明乐料想中的一样岔开话题。

“易明爵离京了。”彭修说道,也是直白且笃定。

事实上在这盛京之地,除了知道殷王妃有一个关系十分要好的同胞弟弟,易明爵的存在感并不很高。

尤其是半年前从武安侯易家被逐出来以后,连朝中勋贵之家的宴会上也再不见他的踪影,若不是刻意提及,几乎是很少有人会惦记起这个少年的存在的。

诚然,彭修和他们姐弟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他所关注的侧重点自是与旁人不同的。

只是他很清楚明乐的逆鳞和底线在哪里,所以并不会对易明爵做什么也就是了。

“算了,你我之间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若是没有别的事,那我就不奉陪了。”明乐不耐烦的只皱了下眉头,转身带着雪晴往往外走。

彭修负手而立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静如水又冷如冰,似乎又印染了一层夜色的浓黑,叫人看不透里面隐藏的真实情绪。

良久之后,直到外面当值的小太监等不及了进来询问他才飞快的敛了神情,叫人打水进来清洗。

明乐出了暝宸殿就直奔安置百官的景华殿方向走去,刚刚走到门口却见雪雁从另一侧的御道上快步迎上来。

“雪雁?”明乐制住步子,心里突然就狐疑起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长平呢?”

雪雁来不及回答,只就神色慌张的飞快说道:“王妃,皇上没有去柳妃那里,而是在半路被柳妃哄来了这边。”

“来了这里?”明乐皱眉,随即了然。

纪红纱和易明心的戏已经纷纷以惨败落幕,作为后妃之首——

现在应该是柳妃要正式出招的时候了。

这样想着,明乐不觉的心头一跳,提了裙子大步往里走去。

柳妃,随便你怎么闹腾,但是最好别告诉我你这一句所用的筹码会是长平!

------题外话------

回了母上这边,家里客人不断,磨叽一天我才终于把今天的份儿码出来,明天我尽量早点,泪目/(ㄒoㄒ)/~

第067章 颠鸾倒凤,秽乱宫闱?

景华殿的布置和其它各宫都不尽相同,其内建筑没有主次之分,前后三重院子都是雷同的厢房,加起来一百二十八间,为的就是宫中大宴时候偶尔供客人席间歇息用的。

明乐过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再度擦黑,又是日暮时分。

算起来文武百官被困宫中也足有一天一夜的光景了,想必柳妃就是以这样的借口劝了孝宗亲自前来安抚的。

明乐带着雪雁和雪晴两个快步往里走,进了二重院门,迎面就有不少的命妇、小姐们三五成群互相扶持着往外走。

想来——

孝宗是已经下令解除了禁足。

“见过殷王妃!”众人纷纷止步见礼。

明乐也不客气,坦然受了,只就目不斜视的往里走。

这一天一夜,对所有人来说是饱受折磨,这些官员和命妇先是被困暝宸殿,后又被管制在这里,即使不知道孝宗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也都是惶惶不安,眼都不敢合一下。

好在是这会儿有惊无险,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明乐脚下不停的快步往里走,连过两道院门,跨进最后一道门槛的时候才迎着孝宗和柳妃一行从院子里出来。

孝宗的脸色发青,一边走一边掩着嘴间或的轻咳两声。

“殷王妃?适才皇上提起还以为你已经出宫去了呢。”柳妃笑道,面上倒是一团和气。

“听说皇上和娘娘移驾这里,我当是这里有什么事呢!”明乐回她一个笑容,直接就是话里有话,“皇上龙体抱恙,不确定皇上和娘娘安全回宫,我怎么也不能放心的。”

“殷王妃你有心了。”柳妃脸上表情一愣,随即又挺直了脖子,道,“这一天一夜之间百官都受惊不小,皇上体恤,特来给群臣做个交代聊作安抚,这就回了。”

说完就扶着孝宗的手,神情倨傲的径自越过明乐身边往外走去。

荣妃脚下步子一缓,故意的落后两步。

待到孝宗和柳妃相携出了院门,便再压制不住面上焦虑的神色对曲嬷嬷使了个眼色:“你先带她们到外头等着本宫。”

“是,娘娘!”曲嬷嬷应道,屈膝一福就带着秋灵等人先行离开。

荣妃的心机深沉,就算是天大的事也不会轻易露在面上。

见她如此,明乐下意识的也就用心几分,“娘娘怎么这样慌张?可是有什么事?”

“你来!”荣妃一把握住的她的手指,扯着脖子又看了眼院外的方向,确定没有外人盯梢就把明乐拉到旁边的一处回廊底下,迫切的开口道,“柳妃巧舌如簧的把皇上哄到这里来,绝不会是空穴来风,更不可能是安抚朝臣这么简单,壁珠那丫头自从在暝宸殿里离了她的身就再没有回来过,她们主仆之间一定另有计较。这一次的事,怕是还没完呢!”

柳妃会叫人给孝宗下药,本来就已经是动了破釜沉舟的念头。

“娘娘觉得她千方百计把皇上哄骗到这里来的目的——会和我有关?”明乐问道。

“这不明摆着嘛?”荣妃不免有些焦躁起来,捏着手里帕子左思右想都觉得心神不宁,“方才在那边她不择手段的想要激怒皇上,想要借皇上的手把四皇子也一并锄掉,明摆着就是想要借刀杀人,让她的五皇子成为储君的不二人选。”

荣妃说着一顿,像是还有所顾忌的拿眼角的余光观察了一眼明乐的反应,然后才是一咬牙道,“皇上中了毒,这一劫当是逃不过去了。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和柳妃抢时间了。趁着皇上还清醒着可以主事,把那件事抖出来,彻底把柳妃扳倒永绝后患。正好现在百官都也还在宫中,是揭露那件事的最好的时机,若是等到五皇子登上帝位,一切的局势就不好拿捏控制了。”

不管柳妃现在如何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那件事一经抖出,她就算是一只脚已经跨上了太后的宝座,下一刻也得要摔下来跌到尘埃里粉身碎骨。

可是如果真的叫她的儿子登上了地位再来计较这件事,大局在她掌握,成功的几率大打折扣了。

荣妃说的这些,明乐全都清楚,只是此事涉及到姜太后,反而叫她一时有些犹豫,没有立刻拿注意。

“王妃,我知道你是怕事情爆出来会牵扯到太后娘娘的身上,可是如今形势所迫——”荣妃焦急道,话到一半,看着明乐沉静如初的表情就只能打住,转移了话题道,“在这件事上我知道你有顾虑,我也不逼你,总归现在我们是同坐一条船的,荣辱富贵我都认了,我话已至此,一切——”

荣妃说着,终究也只能咬牙一声叹息,“都看天命吧!”

说完就撇开明乐的手,匆匆的就要去追孝宗和柳妃等人。

明乐追着她的背影深深的看了一眼,并没有阻拦。

为了不叫柳妃起疑,荣妃从院里出来就匆匆的追着他们去了。

曲嬷嬷忠厚老实,并不理解其中曲折,心里虽然是觉得自家主子和殷王妃之间的关系有几分微妙,但也只是想想也就作罢。

“娘娘,殷王妃是什么表示?”秋灵却是个机灵的,悄悄的凑近荣妃身边问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到底要怎么做就全看她了,一切就尽人事听天命吧!”荣妃叹一口气,神色之间还是难掩焦虑。

江山大位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戏码,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是要葬送全家全族的性命的。

荣妃的思虑从来就周全,入宫二十年,更是步步为营,蛰伏了这么久,终于到了这样的关键时候,不曾想却说出了这样消极的话来。

“娘娘!”秋灵心里着急,思忖着就忍不住的开口道,“殷王妃和殷王感情深厚,怕是不肯轻易让太后娘娘涉险的。可是您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坐以待毙啊!实在不行,不如就——”

“住嘴!”荣妃的神色一厉,猛地顿住步子。

荣妃在人前的形象虽然刻薄尖锐,但私底下却并不是会拿奴才出气的人。

秋灵跟了她多年,也是头次见她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吓的脸色一白,赶紧垂下头去。

“这样的话,以后休要再说!”荣妃说道,言辞之间满满的都是警告的意味,“柳妃是个不识趣的,本宫若是和她一样,当初又何必要费心去搭上殷王妃的这条线?你真当殷王妃是个好相与的吗?这些撺掇人的话,以后就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准提。”

柳妃若不是贪心不足背叛了明乐,就绝对不会走到今时今日的这一步路上来。

表面上看上去风光无限,似乎立刻就能一步登天,但实际——

丧生殒命,也都不过只在寸步之遥罢了!

“是!奴婢知错了,是奴婢多嘴。”秋灵急忙说道,连胜告饶。

心里却不明白,既然明知道殷王妃不好招惹,自家娘娘又何必去搭上了那么个煞星。

荣妃看她一眼,没有在说话,举步继续往前走去,心里却是自有着另一番计较——

哪怕明乐现在不肯给她一个肯定的保证,但是依照明乐自己的为人,又如何会坐以待毙?

柳妃只许是不算计到她的身上,否则——

她绝对反击的时候哪有容情的时候?

远的不说,只就说纪红纱、易明心还有易老夫人那些人不就都是现成的榜样吗?

而且——

柳妃心里畏惧明乐,她想要一步登天,还怕明乐会拆她的台,所以——

一切就都等着看就好!

她就不信,自己苦心孤诣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千挑万选才谋定的退路还就会这么不牢靠了!

这边荣妃带着让你匆匆而行,明乐也随后跟上。

前面孝宗带病本来就走不快,再加上柳妃的有意配合,自是很快便叫两人在第二重院门附近给追上了。

“方才一转身没有见到你,荣妃你是去和殷王妃闲话家常了吗?”柳妃狐疑问道,目光不觉的就收冷几分。

她倒是没有想到荣妃这个贱人竟然也会和明乐之间有所牵连。

“贵妃娘娘多想了,臣妾不过是掉了方帕子,回头寻上一寻罢了。”荣妃面不改色的露出一个笑容,随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方绣着富贵牡丹的白色手绢抖了抖。

这套说辞柳妃自然是不信的,只是心里狐疑的同时再转念一想倒也觉得没什么了——

过了今晚,这后宫乃至于天下局势就都会归于她的掌握之中,哪怕是荣妃真的和易明乐那死丫头勾结在了一起又能怎么样?

横竖——

谁也再都奈何不了她了!

这样想着,柳妃也就定下心来,嘴角含了丝笑容淡淡的瞟了明乐一眼,突然咦了一声道:“殷王妃,本宫记得你身边一直贴身跟着的好像不是这两个丫头吧?怎么今儿个那个丫头没来吗?”

柳妃会突然提起长平,绝对就是话里有话。

果然——

她今日安排在这里的这一局是和长平有关的!

明乐我手指在袖子底下不觉捏紧几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回她一个笑容,“难得娘娘如此记挂,长平那丫头我差她办事去了,回头定要叫她准备一份厚礼答谢娘娘的!”

似是无意识的,明乐咬重了“厚礼”这两个字的发音。

柳妃闻言,不觉的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又很快掩饰住——

这个死丫头定又是在虚张声势的给自己添堵!

扯着嘴角微微一笑,柳妃于是不再多言,扶着孝宗继续往前走去。

因为格局的原因,为了方便在此歇息的客人出入,大门并不是开在正中间的,而是一左一右开在整个院子的两头。

院落朝向正南方,孝宗和柳妃要回流云宫走的就是东侧的大门。

有滞留在后的百官和命妇小姐们也不好越过孝宗去,是以一群人拥簇着,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明乐也闲庭信步的跟着。

荣妃看在眼里,嘴唇动了动也终是没能说出话来,只就垂下眼睛掩饰心中焦躁不安的情绪。

“皇上,林太医等人这会儿应该也都应召进宫了,臣妾叫碧玉去叫步辇来了,咱们这便回去吧!”柳妃柔声对孝宗说道。

孝宗又是中毒又是吐血,再加上追杀易明心的时候耗费了大量的体力,这会儿精神不济,只就一声不吭的由她扶着往外走。

沿路行至回廊中间的时候,对面忽见有人慌慌张张的快步走了过来。

这回廊虽然还算宽敞,但孝宗这一行人数太多,还是将去路完完全全的堵死。

“咦,怎么好像是兵部尚书家的李夫人呢?”有人狐疑说道。

柳妃怔愣了一瞬,也有些意外李夫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那边李夫人似乎是很着急,只在这说话之间就已经到了眼前了。

她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并没有太过注意这边的动静,此时见到对面来人竟是孝宗一行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屈膝见礼,“臣妇马氏,给皇上和两位娘娘请安!”

“李夫人?看你的神色不对,这样急匆匆的是要什么去?”昌珉公主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角,间或的拿眼角的余光瞥了柳妃一眼。

因为李家是她的旧主,既然昌珉公主都开了口了柳妃也不好再装不知道,也只能跟着问道,“是啊尚书夫人,皇上不是已经降下口谕,让诸位收拾出宫了去了吗?您怎么还在这院子里转悠呢?”

“娘娘,瑶儿不见了。”李夫人道,捏着手里的帕子急的跺脚,“适才臣妇也是得了老爷的传话,说是叫我们先行官出宫回府去的,可是我这要走的时候,左右找了一圈却是不见了瑶儿了!”

“是李小姐不见了吗?”柳妃皱眉,“许是到哪里散步去了吧?”

“这也不应该啊,她这若是去散步了,也该叫个丫头跟着才是。”李夫人道,一把抓过身边扶着她手的一个小丫头,道:“菊香是她的贴身丫头,这黑灯瞎火的,又没个人跟着,我这——我这实在是——”

大家的小姐,出门在外都会有心腹的丫头跟着照拂。

现在李云瑶在宫里走没了踪影,身边丫头也没带,也难怪李夫人担心了。

柳妃想了想,也没太当回事,“这景华殿的地方也大,夫人先别急,李小姐若是走迷了路也正常。本宫要急着陪皇上回寝宫,我留两个人下来帮你四处找找吧。”

“臣妇谢过贵妃娘娘恩典,谢皇上恩典!”李氏连忙谢恩。

孝宗吩咐了自己宫里的四个小太监留下来帮着李夫人寻人,就搀扶着孝宗继续前行。

孝宗的神情恹恹的的,连表情都懒得多费一个,径自举步就又要往前走。

李夫人连忙往旁边让开,却因为闪避的幅度太大撞到了旁边的一扇房门。

那房间里本来黑灯瞎火的,所有人都没在意,不曾想她这一撞之忽而听到里面一阵窸窣的响动声。

“这——好像是有什么声音吧?”一位随行的命妇试探着开口,满腹狐疑的皱眉看向紧闭的房门。

众人循声望去,盯了片刻却没有再听到别的动静。

柳妃却已经是恼了。

她明明已经仔细的吩咐过了,说好了是在前面隔着的第五间房,那死奴才竟然临时换成了这里也不叫自己知道,险些就要错过时机去了。

柳妃心里一恨,却也不会错失良机,立刻就镇定心神道,“好像是有什么声音的,金子,去叫管事的来打开房门看看!”

“是,娘娘!”唤作金子的小太监急忙领命去了。

“皇上身体抱恙,娘娘还是先送皇上回寝宫就医吧,这里就由我留下来看看是什么事好了。”明乐说道,淡淡的看了柳妃一眼。

“就依你吧!”孝宗显然是不想在这里继续晃悠,神色之间略有不耐。

柳妃一急,眼底就跟着闪过一抹狠色,一把拉住他道,“皇上,李小姐不知所踪,还有殷王妃的丫头一不见了吗?臣妾怕这里会有什么事——”

说着就别有深意的斜睨了那里紧闭的房门一眼。

“贵妃娘娘这话说的,李小姐不见了自有下头的人帮着寻,现在什么能比皇上的龙体更重要的?你这么推三阻四的,可别是居心不良,要拿着皇上的龙体开玩笑吧?”荣妃说道,极尽挑拨离间之能事。

柳妃下意识的想要辩驳,但是一见孝宗那阴沉的脸色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恨恨的瞪了荣妃一眼。

“是啊,现在什么也不比皇兄的身子更要紧的了,柳贵妃若是对殷王妃不放心的话,本宫陪同她一起留下来看着就是,又不会出什么事。”昌珉公主垂眸摆弄着袖口悠闲说道,也是针对柳妃的迹象十分之明显。

柳妃被她们两个一左一右的挤兑着,心里极力的希望里面的人再弄出点动静来吸引孝宗的注意,然则里面却是静如死水,再没了一丝一毫的响动。

“回宫!”孝宗冷声说道,抬脚就大步往前走。

柳妃心急如麻却又无计可施——

她虽然对所有的事都了若指掌,但却不能做的太过明显,否则一定会惹人怀疑。

旁边的李夫人正为李云瑶失踪的事情着急,见她心神不宁的模样突然心头一跳,抬手一指那扇紧闭的房门对内侍喝道,“给我把门撞开!”

内侍们一愣,面面相觑。

“我叫你们给我把门撞开,皇上和娘娘就在这里,有什么事情我自会担待!”李夫人声色俱厉,一心只记挂着李云瑶的安危。

几个内侍都是柳妃拨给她的,因为她经常出入柳妃宫里,所以对她多有谄媚之心,闻言也就不再犹豫,卯足了力气往那门板上撞去。

见到这般动静,许多人都也不走了,围拢在旁边等着看热闹。

孝宗没有想到李夫人会口出狂言如此的放肆,心头不悦也跟着止了步子。

四个小太监两人一组轮流着撞了四五下,才好不容易将门板撞倒,砰地一声砸在门内的地砖上。

李夫人提了裙子不由分说的第一个冲进去,一边吩咐道,“掌灯!”

内侍去旁边点燃宫灯,火光一闪,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丢了满地的男女衣衫。

里间正对门口的大床上床帐泻下,随着宫灯一盏一盏被点燃,帐子里一上一下两个交叠的人影就清晰的映现出来。

男上女下的体位,大约是因为怕做出响动而惊扰了外面的人,男人的手掌还压在身下女子的口鼻之上唯恐她叫嚷出声。

这是——

众人堵在门口,更就不肯走了。

屋子里充斥着鱼水之欢过后暧昧而糜烂的气息。

李夫人怒气冲冲的闯进去,看到这幅场面也傻了眼,整个人僵硬在那里不动了!

“大胆,是什么人胆大妄为,竟敢在深宫禁地做出这等秽乱不堪的事情来?是不要命了吗?”柳妃横眉怒目大声叱道,像是气急败坏的立刻把孝宗交给内侍扶着,自己抢先一步跨进门来。

她话音未落,床板就是咯吱一响,骑跨在女子身上的男人腿一软就滚了下来,战战兢兢的伏在地上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