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灏走了两步,终究还是难以压制自己的好奇心,突然又惋惜道,“可惜的是外公和外婆都不在了,要不然总有个人可以打听的。”

姜太后的性子冷淡,更没有什么闺中密友,唯一一个算是心腹的常嬷嬷还是个居心叵测的细作。

这么一圈巡视下来,宋灏倒是郁闷了。

明乐闻言,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突然止了步子。

宋灏牵着她的手,突然见她停了下来不禁奇怪,就也跟着止步回头看过去,“怎么?”

明乐不悦的扁扁嘴,上前一步,很郑重的警告道,“你能不能别再想这件事了?事情找上咱们,那是没有办法的。既然现在母后不想说,必定是有她的理由的,你也收收心了好吗?”

宋灏微愣,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下一刻突然就明白过来。

如果不是国仇家恨,还有什么理由能够促成姜太后和荣王之间的恩怨的?

其实他们各自的心里都早有猜测,不过因为姜太后是长辈,所以才忌讳着没有言明罢了。

显然——

这会儿明乐是怕他为了这件事而焦虑或是数思乱想的。

“你说不让我胡思乱想,那我不想也就是了。”宋灏失笑,无奈的长出一口气,“是你多想了,母后是什么样的心性和为人我是知道的,或许她和父皇之间,只是父母之命加上圣意难违,可她既然入了宫门,就一定是把一切的利害关系都考虑在内的,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荣王那里,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样的一回事,不过却绝不可能是你和小皇姑所担心的那一种。”

如果不是国仇家恨,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私人情仇。

若是姜太后真的和荣王之间会有些什么牵扯,只怕一石激起千层浪,就连宋灏的身世都要立刻成为有心之人攻击诟病的对象了。

在这个以血统为尊,皇权至上的世界里,最怕的就是这个。

之前明乐也是担心宋灏会当局者迷的去胡思乱想,此时见他这样一副神态自若的轻松表情倒是大为意外。

见她发愣,宋灏的心情反而越发的明朗起来。

他上前一步,将她限制在自己的身体和旁边一根廊柱的中间的空间里,俯视下来,调侃道,“其实在经历了那样一个生身父亲之后,对我而言,所谓身世和血统早就变得无足轻重了。至于母后的过去,不管是怎样的,我都可以向你保证,它不会影响到我们母子之间的信任和感情,我对她都会一如既往的尊重和孝敬。”

宋灏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出于他在心底里对自己母亲的信任。

姜太后是个什么样脾气的人,怎么可能不计后果做出叫自己难堪的事情来?

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信念,所以他才会对荣王那种深仇大恨的用心更加好奇了起来。

其实明乐所担心的也正是宋灏会再次被卷进一场空前的风暴里,此时见他这样放松的心境,这才完全的松了口气。

“那就当是我多心了吧!”明乐莞尔,耸耸肩,双臂抬起挂在宋灏的脖子上,踮脚用额头抵上他的额头用力的蹭了蹭,“不管怎样,也不管后面会发生什么,总有我和你在一起的。”

总有我和你在一起!

含蓄的表白,却是不离不弃的誓言。

宋灏的唇角扬起,轻声的笑,笑着笑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就突然于瞬间敛了神色,往前逼近一步道,“你不提,有一件事我倒是忘了,前段时间,你带了纪浩禹回来?”

明乐愕然,“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怎么这风头到了现在都还没过吗?”

不仅仅的那件事,还包括这一次自己和宋灏之间不和的流言,这散播速度都实在是快的叫人赞叹的。

明乐也跟着冷了脸。

宋灏一看就知道她的思维又瞬间跑偏了,突然惩罚性的狠狠稳住她的唇。

明乐本来正在心不在焉的想事情,唇瓣突如其来的被他一口吞了去,一时反应不及,险些一口气背了过去,连忙偏头过去平复呼吸,嗔道,“你做什么?在外头呢!”

“就是在外头才好呢。”宋灏笑道,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转回来,又俯身吻下去,舌尖勾勒着她的唇形细细品尝。

明乐脸红心跳,也是拿他这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脾气没有办法。

看出他是有意打趣,也就放松了下来,由着他去了。

宋灏就着她的唇吻了好一会儿,后面还是恋恋不舍的贴着她的额头摩挲,声音慵懒而低缓的慢慢道,“最近负面的流言那么多,要强行压制也不容易,最好的法子就是照葫芦画瓢,我们也做出一些更大的动静传出去,那些流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这都是什么歪理邪说?

明乐有些哭笑不得的想要反驳,然则还不及开口,就被宋灏抢先一步剥夺了话语权。

他的唇再落在来,就不似方才那般浅尝辄止的逗弄,攻城略地,激烈而强势。

明乐的身子被他压靠在一根柱子上,躲避都不能。

渐渐的就被他吻的心虚气短,下意识的抬手圈住他的脖子支撑身体的重量。

宋灏一手钳着她的下颚,一手压在柱子上,把眼前狭小的空间密闭起来。

随着空气里暧昧的氛围被渲染开来,他便渐渐有些不满于当前的现状,一手穿入明乐的腰后,将她的身体用力压向自己。

彼此的体温隔着衣物传递过来,随着这一个吻不断的热烈起来,宋灏压在明乐背部的手就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明乐的身子虚软,靠在他怀里,本能的回应他的吻。

情到浓时,突然惊觉胸前一空,脑袋里嗡的一下,猛地清醒了大半——

不知不觉间,宋灏的手竟然就探到衣服里面挑开了她肚兜的带子。

明乐顿时就慌乱了起来,手忙脚乱的试着推他,“快放手,这是在外面呢!”

宋灏揽着她不肯放,挣扎之下就撞到了回廊里侧的一扇窗户。

声音不大,却是不巧刚好雪晴和雪雁一直不见两人回房正往这边过来寻找。

“咦?那边好像有声音!”雪晴道。

“王爷?王妃?是你们吗?”雪雁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明乐正在心虚,情急之下就猛地大力推开了宋灏,慌忙的拾掇起自己的衣服来。

雪雁和雪晴两个没有得到回应,就转而走了过来。

听着两人逼近的脚步声,明乐只觉得脑袋里一声惊雷紧跟着一声。

虽说是贴身的婢女,以前事后也都是这几个丫头帮着收拾床铺或是服侍她沐浴的,但是这一次却是在院子里。

着是平日里再怎么镇定,到了这会儿,明乐也是慌了神,慌乱中抬头,却见宋灏还正笑意绵绵的看着自己,不由恼怒的跺脚,拼命的给他使眼色。

宋灏是难得见她失态一次,正饶有兴致的瞧着热闹。

最后听着雪晴和雪雁两个的脚步声逼近,千钧一发之际才有一丝动容,伸手一捞揽着明乐的腰身往旁边闪身一撞。

吱的一声。

明乐却没注意到他身后就是花厅旁侧厢房的大门。

两人撞了进去,宋灏顺手又把房门合了个严实。

这时雪雁和雪晴两个也刚好从拐角处过来。

“咦,奇怪啊,我明明听见有响动的!”雪晴左顾右盼,狐疑的自言自语。

明乐窝在宋灏怀里,一声也不敢吭。

雪晴却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个性,在外面左顾右盼,迟迟的不肯走,左右转了一圈,把临近的几处花圃都找了一遍,也没见着人,不由的大惊,道:“雁姐姐,咱们府上不会是招了贼了吧?要不然我刚刚明明是听到有声音的,怎么这会儿却不见人影了?”

雪雁的性格沉稳,倒是没有如雪晴那般四下乱窜,想着也觉得奇怪,道:“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说话间目光就移到了这边房门上,若有所思。

雪晴循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由的眼睛一亮,张嘴就要喊。

“哎!”雪雁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一把捂住她的嘴,打着马虎眼就拉着她往回走,“咱们府上又不是寻常百姓家,哪里说是有贼就会有贼的?估计是风声太大,我们听错了。还是先去找找王爷和王妃吧!”

“可是——”雪晴不死心,一步三回头的不想走。

奈何最后还是没能熬过雪雁,被强行拉着出去了。

这边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走远,明乐出了一身的虚汗,直接靠在了门板上狠狠的吐出一口气,直想往下滑。

“在自家府上,怎么弄的跟做贼一样?”宋灏忍不住轻声一笑。

屋子里没有点灯,虽然知道他看不见,明乐还是狠狠瞪他一眼,一边整理着衣物就要往外走,却被宋灏一把拽回来抱了个满怀。

“那几个丫头精明着呢,你这个样子回去还不是此地无银?”宋灏道,抱着她不放。

“要是不回去,一会儿她们寻不见人就更该翻天了。”明乐皱眉。

“管她们呢!”宋灏却是不理,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就往里面大床的方向走去。

明乐拗不过他,索性也就跟着破罐破摔了。

这边雪晴被雪雁强行拽走,心里还在一直的犯嘀咕,回了主院之后也一直觉得好奇,就又偷偷的溜了出去,正蹑手蹑脚的往花厅的方向走,刚好赵毅送走了庆膤公主回来复命。

见她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赵毅不解的皱了眉头:“你在做什么?”

彼时雪晴正扒在一簇花丛后面左右探望,被他吓了一跳,乱忙回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左右看了看,没有外人,才神秘兮兮道:“我觉得咱们府上可能招了贼了,你来了正好,跟我一起去看看!”

“贼?”赵毅却是不信的。

如今宋灏贵为摄政王,哪个小贼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到他们府上来偷东西?

不过看雪晴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心里也有疑惑,就跟着她两个人轻手轻脚的沿着回廊摸了过去。

走着走着,果然就听前面的拐角后面的一间厢房那里有动静。

雪晴眼睛一亮,瞬时兴奋了起来,跟赵毅做了个手势更加放轻了步子猫着腰摸索过去。

赵毅狐疑的跟着。

两人越走越近,听着里面的动静,却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最后猫在窗根底下就不动了。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知所措,尤其是赵毅,几乎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

诚然这时候若是明乐知道外面有人在听墙角,估计才真的是恨不能挖洞钻进去。

两个人的脸瞬时就烧成了猴屁股,赵毅悲愤的甩袖而去。

雪晴如梦初醒,也连忙捂住嘴,蹑手蹑脚的跟上。

最后追上去,却被赵毅甩了好大的一个白眼。

两人最终却是不欢而散。

这一晚折腾的不轻,次日一早宋灏干脆就偷懒没有去上朝,让周管家报了一声王妃身体抱恙就打发了。

却不曾想这消息递上去却引的昨日工部的那几个官员集体的激动了,一下朝就有以工部尚书为首的一票官员带着厚礼登门道贺的。

周管家得了门房通报,本来还十分的怪异。

等到去门口问清楚了具体的状况,顿时就气险些要当场撸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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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字已改╭(╯3╰)╮

第011章 摄政王妃

头天晚上才看到摄政王三更半夜携带一女子出宫,这紧赶着次日就传出王妃身体抱恙,摄政王请假在家的消息来。

一群自认为揣度人心的本事十分了得的官员们个个都是眼睛发亮,觉得自己已经窥测透了整件事的本质来。

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工部尚书米大人回家之后还是特意让自己的夫人走了一趟昌珉公主的府第。

等了好一会儿昌珉公主才被婢女扶着从后堂出来。

“臣妇见过公主!”米夫人脸上立刻就挂满笑容起身见礼,见到昌珉公主神色厌倦就谄媚道,“瞧着公主的气色像是越发的好了呢,想必最近顺心不少吧!”

昌珉公主淡淡的看她一眼,神情倨傲,径自走到首位上坐了,斜睨她一眼,不悦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没事别总往我这里跑,有什么事你非得一大早的跑到我这里来?”

“是臣妇唐突了。”米夫人陪着笑,掩饰眼底的尴尬之色,本来还有意寒暄,这会儿也顾不上了,直接就开门见山道:“公主快人快语,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臣妇此来,是有件事情要告诉公主知道的。”

“哦?”昌珉公主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抬头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不瞒公主,昨儿个晚上我家老爷被皇上连夜传召入宫,回来的时候恰巧遇到摄政王带了个女子同乘辇车从宫里出来,老爷说当时天太黑了,并没有看清楚那女子的长相,公主您看——”米夫人道,一边小心翼翼的注意着昌珉公主的神色。

昌珉公主闻言,眼睛瞬时一亮。

米夫人松一口气,这才继续道:“方才老爷他下朝回来,又说是摄政王今日的早朝告了假,好像是因为王妃身体抱恙。公主您也知道,以前王爷不常在京城逗留,也不喜欢往来应酬,咱们对王爷的脾气都摸不透彻。公主和王爷是亲兄妹,这事儿还得望着公主给指点一二的!”

昌珉公主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接过婢女递上来的茶碗抿了一口茶,垂眸的时候眼底有冷厉的光芒一闪而逝。

随后她抬起头,轻轻的笑了:“说起本宫的这位五哥,他那性子的确是不好拿捏的,不过不管怎么说,眼光独到倒是真的。”

“此话怎讲?”米夫人愣了一愣。

“别的姑且抛开一边不提,只就在聘娶王妃一事上头不就是吗?本宫的那位五嫂,无论是从样貌还是手段上都是一等一的。若是换做旁人,要娶那个一个武平无靠的侯门孤女——谁不得好好的思量着来?”昌珉公主道,语气略带感慨,却是能一眼就叫人看出虚假的意思来。

她也不在乎,仍旧继续道,“只有五哥他独具慧眼,力排众议娶了她,结果没有想到那女人却成了他登上高位的最大助力,这一点不能不说是叫人唏嘘的。不过反过来再看,这世上似乎也唯有五哥那样的人才能驾驭的了那女人的性子了。那个样貌,那个脾气,别的男人,哪个能看受得了?若是一般的男人,还不得被她死死的压制住?想着都觉得可怜。”

昌珉公主的一番话,不显山不露水,表面上是把宋灏和明乐之间做为佳偶天成的典范很是夸赞了一番。

米夫人仔细的听着,同时心里也在加紧揣摩。

她和昌珉公主打交道已经有些时日了,基本能够摸得透她说话的方式,仔细的一品,心里突然就是一喜。

就是因为明乐太强势,而宋灏又同样是个高高在上不容人忤逆的个性,这两个人合拍的时候双剑合璧所向披靡,可真要对峙起来,越都是这样的性子就越是难以磨合的。

更何况中间还横插了纪浩禹那一杠子,宋灏是个男人,哪怕只是些捕风捉影的揣测之言,是个男人也都受不了自己的妻子在外传出风流韵事来。

再者了,昌珉公主这话的言下之意分明是在暗指当初宋灏之所以会看上明乐就是看重了她的能力,而如今,他大事已成,这个女人若是再在他面前作威作福,就极有可能演变成他的眼中钉。

依着上位者的心思——

想要除掉她只怕都唯恐来不及呢!

得了昌珉公主的提示,米夫人总算是定下心来。

“多谢公主提点,臣妇明白了。”米夫人道,起身告辞,“一大早的上门打扰实在唐突,臣妇这就先行告辞了。”

“嗯!”昌珉公主不甚在意的微微点头,眼皮都没有再抬一下。

米夫人又屈膝施了一礼就匆忙回去和米尚书合计此事。

看着她急匆匆的离开,昌珉公主脸上的笑容才瞬间凝固,眼神阴沉沉的,看起来很有几分可怕。

“公主,您明知道这件事另有内情,怎么还叫米夫人他们去碰这钉子?”云霓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担忧。

自从平阳侯被一把火烧了之后,自家主子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表面看上去一如往常,可实际上背地里整个人都变得阴鸷呃恐怖了起来,哪怕是她和云裳两个服侍了多年的老人都被她那阴沉沉喜怒无常的脾气吓的寝食难安,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的伺候着,生怕万一会有什么闪失就惹怒了昌珉公主。

因为明乐栽了一个意图不轨的罪名给彭修,整个平阳侯府,不仅府邸被焚毁,名声也没了。

爵位被取缔,公主不仅成了寡妇,还被夫家的名声累及。

虽然新帝继位之后对这个名义上的姑姑也算照拂,重新拨了府第给她安置,也赏赐了好些东西安抚,但是对于昌珉公主而言,这些似乎都完全失去了意义。

这些天来她一门心思的盯着殷王府,或者更确切的说是盯着明乐。

甚至于不惜动用手段,私底下四处散播对明乐不利的流言出来,把整个京城搅和的鸡犬不宁,是一门心思的要和殷王妃死磕到底了。

云霓和云裳两个被她的举动吓得不轻,想劝又不敢。

所以这会儿逮到了机会就赶紧隐晦的提了提。

昌珉公主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的,闻言就是冷笑,“就算不是真的又怎么样?宋灏掌权之后那个贱人也跟着今非昔比,我想要明着动她几乎是不可能的,既然有人愿意出面搅和,我为什么不能顺水推舟的加把火?即使明知道不能拿她怎样,给她心里添点堵也好。”

“可是万一惹恼了摄政王呢?”云霓担忧道。

自家主子又不是个蠢笨的,怎么到了这会儿反而看不清形势了呢?

如今在这朝中摄政王只手遮天,惹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还能有自家主子的好日子过吗?

“说是兄妹,他本来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多这一桩少这一件的也没什么大不了。”昌珉公主不以为然,重重的把手里茶碗搁在桌子上,“先帝刚刚驾崩,宋灏他自己也顶着不小的压力,这个时候为了不落人口实,哪怕是被他知道了是我在背后做了小动作,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否则就会和先帝一样留下个狭隘自私不容人的恶名出来,到时候他就得不偿失了。”

云霓的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也知道昌珉公主听不进去,终究还是作罢。

昌珉公主的眼睛里闪动着疯狂而热烈的火焰,唇角牵起一抹冷硬的笑容转身进了屋子里。

为了堵塞悠悠众口,宋灏一时半会的确是不会动她的,可长此以往,总有风头过去的时候。

所以总是这么小打小闹的也不是个办法,她必须得赶紧的采取切实的行动才行。

昌珉公主心里暗暗的计较,心不在焉的进了内堂。

云裳从外面走进来收拾茶具,和云霓对望一眼,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迟疑道:“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我看公主分明就是疯魔了的——”

“你闭嘴!”云霓向来看不上云裳懦弱的个性,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冷声道:“你以为公主就是个没计较的吗?别看现在相安无事,殷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等到过个一年半载风头过去了,这里还哪会有咱们的容身之所?”

说完就冷哼一声跟着昌珉公主进了后堂。

云裳咬着嘴唇站在厅中,静默的站了一会儿,终究只是垂下眼睛一声叹息。

这些人只会凭空耍狠,却是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了,就凭昌珉公主想要和摄政王夫妇抗衡——

以卵击石罢了!

**

就在米夫人拜访昌珉公主的同时,工部另一位武侍郎的夫人也乘坐小轿去了礼王府。

武夫人和四王妃张氏是手帕交,两人的关系一直亲密。

这会儿找上门来她也不绕弯子,直接把来意对张氏说了。

张氏听完,眉头皱的死紧,摇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管外面那些人传的是如何的绘声绘色,你也就堵了耳朵当做不知道就好。武侍郎也一直都是个稳重的,这会儿子怎么也想着要搀和这样的事情了?”

“我也是照你的原话和他说的,之前都还好,可自从昨儿个晚上说是在宫里巧遇了摄政王之后,被身边的几位同僚撺掇着,他似乎也就跟着动了心思了。”武夫人道,“净玉,你们王府和摄政王那边关系匪浅,之前我知道你也有难处,也都没有细问,今天你就当是给我透个底吧。虽然说新帝的继位大殿已经完成了,可是听我家老爷说包括前朝还有后宫,都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平定下来,我这心里总是难安。事情真的不会有什么变故吗?”

“朝廷的事我不好说什么,总之你听我的话,稳住了就好。”张氏的目光不觉得沉了沉,看着门边摆着的一盆水仙花出神片刻,忍不住又再叮嘱了两句道:“朝廷的事我不懂,不过昨儿个王爷又再提了两句,估计也就快定下来了。你们只要不掺和,就不会有事。”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照做了就是。”武夫人捏着帕子慎重的点点头,感激道,“也多亏了有你,要不然这局势乱糟糟的,我家老爷又是白手起家,连个可以拿主意的都没有。”

“你我之间,何时也这样的生分了?”张氏笑笑,佯装恼怒的嗔她一眼。

两人又闲谈了两句,武夫人也就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武夫人,张氏就回了后院。

宋沛一大早赶着去上朝,回府之后才用的早膳,饭桌上正陪着一双儿女嬉戏。

张氏刚进院子就听到里面儿女欢快笑声,心底里顿时就暖洋洋的满足无比。

走近饭厅,就见宋子韵爬到了宋沛的膝盖上,两只又肥又短的小胳膊往他身后像是在寻找什么的模样,一边扯着嗓子大声的叫嚷:“父王,给我!给我嘛!”

而宋子黎则是顺势从他另一边的膝盖上滑下来。

他的身形灵活,再加上宋沛正逗着宋子韵高兴没了防备,就被他溜到了身后一把夺了宋沛手里抓着的一直大海螺。

“嘿嘿!”宋子黎得意一笑,就把那海螺凑近嘴边骨气腮帮子大力的吹起来。

声音洪亮,又如同海风荡过,带着轻颤的回音缕缕不绝。

宋子韵顿时就急了,也跐溜一下从宋沛的膝上滑下来,就要去抢宋子黎手里的东西。

宋子黎哪里容她走近,泥鳅一样,拔腿就奔到了院子里。

宋子韵一看没戏了,嘴巴瘪了瘪立刻就要嚎啕大哭。

宋沛见状,赶紧从怀里摸出另外一只小了近乎一半,但是色泽更显鲜亮的小海螺递给她,笑道。

宋子韵的眼泪刚刚用到眼眶里,见了那小东西立刻破涕为笑,抢过去试着一吹。

声音不如大海螺的深沉高昂,却是清晰婉转,鸟儿鸣唱一般,十分之悦耳。

宋子韵立刻就高兴了起来,回头搂着宋沛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沾了她老爹一脸的口水,笑的尖牙不见眼,“父王真好!”

宋沛乐呵呵的抱着自己闺女。

倒是王妃嫌弃的抽了帕子去给他擦了擦脸,又把宋子韵打发了道:“韵儿去找你哥玩去!”

“好!”宋子韵响亮的应着,得了好东西,也是急着跟宋子黎炫耀,闻言立刻就蹒跚着步子跑了。

“奶娘跟着她,别叫她摔着!”张氏急忙吩咐。

看奶娘跟了去这才放心,在宋沛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方才凝芳来了,不知道又是谁起的幺蛾子,宫里头又传了闲话出来。”张氏说道,面色很有几分不悦的倒了杯水递给宋沛,“这一次更离谱,说是昨儿个三更半夜的,工部的人见到五弟带了什么女人出宫去了,又赶上今儿个五弟没上朝,那些个官员就揣摩着他府上闹开了,还要去送什么劳什子的贺礼给五弟道喜呢!”

张氏对明乐的印象很好,听了这话就觉得心里头憋气的很。

“你没跟吴夫人真的透底吧?”宋沛却是不太在意。

“你都特意的嘱咐过我了,我还能没有分寸么?”张氏道,想了想还是十分困惑,挥手把屋子里仅剩的两个心腹的丫头也打发了,然后才道:“不过这事儿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这些天京城里流言蜚语满天飞,也亏得五弟妹是个沉得住气的,若换做是我,只怕都要被他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说起来也是昌珉太过异想天开了,不过她既然要闹就随她去吧!”宋沛道,垂眸摩挲着手里的茶杯,神色淡远,沉默了一阵,突然再度开口:“昨儿个傍晚十分,母后的宫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具体的情形我不清楚,但是母后身边的常嬷嬷和翡翠都被处置了。并且一大早内务府的人也来找了我,说是要全面撤换她宫里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