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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楚慕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尴尬的情况。

意料中的亲吻始终没有落下,顾氏睁开眼睛:

“王爷,怎么了?”

楚慕看着她那张姣好的脸庞,将托住她下巴的手收回,慢慢直起了身子:“突然…想起,还有一份军务没有处理。”

“军务?”顾氏讶然。

美眸流转,以为楚慕在和她开玩笑,故意这么说逗她,主动伸手拉住楚慕的,咬唇娇羞:“王爷,如此良辰美景,谈何军务?”

说完,便抱着楚慕的胳膊,将自己缓缓贴近他,美人如玉,暗香浮动,可楚慕只觉得胸怀翻涌,强忍不适,将自己的胳膊从顾氏手中抽出,未免她再靠近自己,楚慕果断退后两步。

“是一份特别紧要的军务,还请师妹务必体谅。”说完后,楚慕瞧见顾氏脸上露出委屈神色,心中不忍,又补充一句安慰:“咱们来日方长,细水长流。等过阵子宫里的典仪备好,正式拜堂之后再行此事,岂非美满?”

楚慕说完后,似乎一刻都不愿停留,转身就走,顾氏提起火红的裙摆起身,急急喊道:

“王爷。师兄。安臣…”

可无论她怎么喊,楚慕都跟没听见似的,脚步匆匆离开了红烛喜房,顾氏站在门口观望许久,失望之极。自与师兄相逢以来,师兄就从未这般冷落过她。

楚慕急急忙忙从西苑出来,步履不稳,似喝醉酒了般急乱。

暗卫韩风见状追随而上,只见楚慕忽的冲到一株大树前干呕起来。

“王爷,您怎么了?”韩风问。

楚慕直起背脊,稍稍平复一下,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确实没事,如果要说的具体一点,就是他从西苑离开之后,腹内翻涌的感觉就没有了。

楚慕觉得有些不对劲,又站着稍事平复片刻,转身对韩风说了句:

“让林钦明早过来一趟。”

林钦是楚慕军中的军医,喊他过来就说明王爷确实不舒服,韩风拧眉:“要不属下现在就去吧。”

楚慕摇头:“不必。”

大半夜的传军医入府,传出去还不知道他得什么重病了。

“是。”

韩风领命退下。

楚慕站在园子里吹了一会儿夜风,往西苑看了一眼,遗憾转身,往主院去。

齐妤已经梳洗好准备睡下,却突然得知楚慕来了主院的事情,相比于她的惊讶和不解,琥珀和明珠就十分惊喜,眼看就要拉着齐妤去换衣裳重新上妆,却又得知楚慕到了主院,直奔客房而去,并不打算来齐妤的寝房,两人才无奈放弃。

齐妤一开始就不认为楚慕会来自己房间,要说两人有什么相像的地方,大概就是同样的厌恶对方吧。让他来齐妤房里睡觉,难易程度大概和杀了他差不多。

今晚是楚慕和顾如丝的洞房之夜,看他铩羽而归,约莫是没成,不过齐妤不打算过问,他们俩既然标榜真爱,那就让他们爱去,齐妤乐的清闲。

一夜好眠无话。

齐妤有早起遛弯的习惯,今日也不例外。走出房门,经过园子却见一道掠影疾风般闪过,楚慕一袭单衣在园中练剑,剑走游龙,惊若翩鸿,楚慕在做摄政王前是肃王,据闻十六岁就领兵出战,战无败绩,是一等一的高手。

齐妤站在旁边看了几眼,并不多做停留,兀自走出院落。

楚慕练剑眼观六路,自然看见齐妤从旁边经过,并未停止剑意,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前,楚慕才一个鹞子翻身,收剑入鞘。

韩风有点惊讶,给楚慕递上汗巾的同时问:

“王爷这就不练了?”往常王爷晨起练剑,至少也得一个时辰,可今天一刻钟都不到,所以韩风觉得很奇怪,顺嘴问了句。

楚慕没有答话,而是冷冷瞥了一眼韩风,回房换衣去了,韩风不明所以,难道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楚慕在屏风后换衣,看到昨天随手搁在衣裳架子上的帕子,这是昨天在府外他打了喷嚏之后齐妤给他的,楚慕昨晚回来后随手一放,目光在那帕子上若有所思停留片刻,犹豫良久才决定伸手去拿,谁料刚拿在手中,就听外面传来韩风的敲门声:

“王爷,王妃在园中要处置如夫人,如夫人身边的婢女来请您前往搭救。”

楚慕微怒:“本王不是说过,王府上下必须礼遇如夫人吗?齐妤凭什么责罚?”

说完,不等韩风回答,楚慕便急急匆匆赶往花园。

花园里,齐妤坐在凉亭石凳上喝茶,让人压着顾如丝跪在亭子外。一般来说,齐妤是不愿跟顾如丝起争执的,但这并不包括顾如丝蓄意挑衅的情况,尤其还是众目睽睽之下。

事情起因皆于今晨两人在园中相遇,顾如丝冷脸相对,见了齐妤不行礼便罢,话里话外还指责齐妤嘴上大度替她准备婚房,实则暗地里做手脚,故意安排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让楚慕离她而去。

齐妤原不想搭理她,谁料顾如丝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居然动手推了琥珀,琥珀是什么性子,当场两人就扭打在一起,顾如丝非但不阻止,还在旁边添油加醋,动静闹得很大,不少仆婢都来围观,齐妤只得出手。

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跪在那里并无惊慌神色的顾如丝,齐妤多少能猜出一点她的用意,大早上无端端的挑衅,若说她不是故意的,齐妤一百二十个不信。

可明知她故意的又如何?齐妤又不怕楚慕。说的通俗一点,若是楚慕能把她这个摄政王妃废了,只怕三年前就废了,岂是顾如丝如今自作聪明耍一点小手段就有用的?

果然,没过多久,琥珀就匆匆来报:“王妃,王爷来了。”

齐妤淡定自若继续喝茶,顾如丝则露出一副泫然欲泣之态,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你们在干什么?”楚慕老远就看见两个婆子将纤弱的顾氏压跪在地,顾氏哭的可怜。

两个婆子听见楚慕暴喝,吓得赶忙松手,跪地请安。

楚慕弯腰对顾氏伸手欲扶,顾氏的手也伸出一半,正要牵上,楚慕忽然直起身子,对一旁丫鬟比了个手势:“还不过来扶。”

顾氏看着自己的手,怅然若失,心底凉了一大片,今早她冒失的做了这件事,就是为了试探王爷对她是否如初,要是以前的话,不管对错,这个时候,她只怕已经被他抱在臂弯中了,哪会这般疏远。

“将如夫人送回西苑歇息。”楚慕如是吩咐,并不打算追问罚与被罚的真相。

初听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气愤,但一路走来就明白了,毕竟他也不是傻的,师妹会武功,若真动手,凭齐妤身边那些婆子,都不是她对手,而且她也不会真的让自己吃亏,现在做这些,不过是因为他昨晚伤了她的心,今早来耍一点小性儿试探他罢了。

要是之前,师妹伤心了,楚慕很愿意哄她一番,但如今情况不同,只要他一碰到师妹,或者见到她,都会有生理性厌恶,尤其是在齐妤面前。

“王爷这般护短,让妾身很难做。”齐妤走下凉亭,来到楚慕身旁,双手拢入袖中,看着不甚情愿被送回西苑的顾氏背影,好整以暇道。

“哼。”楚慕同样注视顾氏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本王早就吩咐过,府内上下不可对她不恭不敬,你这是公然…”

与本王作对。

然而楚慕后面这句话并没能说出口,因为他回头了,一回头看到齐妤那张清雅端秀的脸庞,从她清澈见底的瞳眸中看见自己刻薄倒影的那一刻,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目光像是胶着到了齐妤脸上,楚慕深吸一口气,意识到问题真的很严重。

他感觉自己好像…喜欢上齐妤了。

这个感觉,在理性上让楚慕五雷轰顶般难以接受,齐妤是什么人?是齐国公之女。齐国公是什么人?是楚慕朝堂上的死对头。他之所以会娶死对头的女儿,完全是因为先帝留下的最后一封遗诏,留下遗诏之后,先帝就驾崩了,也就是说,他除了造反之外,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所以,他怎么能喜欢上齐妤?

天下女人死绝了,他也不能喜欢齐妤啊。

这突如其来的感情,如狂风暴雨般从楚慕的胸腔中迸发出来,遏制都遏制不住,多看一眼,多喜欢一分,比瘟疫蔓延的还快。

楚慕拧眉闭上双眼,让理智控制全身,不言不语转身,从齐妤面前逃离,生怕再跟她待下去,他会控制不住扑上去表白。

从花园逃走,楚慕撑在假山石上平复心情,韩风觉得这两天王爷情况不对,刚要上前问询,只见楚慕蓦然转身:

“让林钦立刻过来。”

半个时辰后,军医林钦急急忙忙入了摄政王府,书房里,楚慕神情严肃盯着他给自己把脉,只见林钦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楚慕有所察觉:

“是不是那个?”他问。

林钦师承大楚第一国医,医术超群,跟随楚慕出生入死多年,与韩风一样,既是下属,也是朋友,在楚慕面前,没什么顾忌。

将把脉的手收起,林钦眉头紧锁看向楚慕,颔首沉声:

“看来是了。那蛊毒只解了毒,蛊还在。”

摄政王出征南疆,世人只知摄政王用兵如神,凯旋而归,却不知曾遇险情,南疆败后派巫蛊杀手刺杀,以苗虫为引下毒,是为蛊毒。而摄政王中的便是南疆蛊毒之最,情蛊是也。

第 4 章

第四章

之所以说情蛊是南疆蛊毒之最,是因为此蛊有悖人情,会让人迷失心智,将挚爱做仇,仇做挚爱。

当时那苗疆刺客行刺失败,假意被擒,而后在审讯时再次动手,悄悄放出蛊虫,当时楚慕没在意,等到出了大牢才觉有中毒之像,急招林钦来解毒,不久便痊愈。

那刺客被杀之前曾大声诅咒楚慕,要让他一生爱无所爱,孤独终老。楚慕当时身体中毒性解除,并无异样,觉得那只是刺客耸人听闻的泄愤之言,就没放在心上。

“此蛊可有解?”楚慕很快冷静下来,问林钦。

林钦在一旁谨慎沉思后回道:“苗疆的毒霸道,却非无解之法,但蛊却如跗骨之蛆,一旦沾上很难根除,一般是要用施蛊之人的血肉为引,可现在那下蛊的刺客已被阵法,蛊引子没了,要想将蛊解除,可谓难上加难。”

一时厅中气氛凝滞,楚慕沉声问:

“若蛊毒不解,这样的症状会一直维持下去吗?”

“情蛊我曾在蛊经上看见过文字叙述,但还是初次看见真实的,所以现在无法准确回答王爷,待我回去研究研究,再行禀报。”林钦说。

韩风却比楚慕急:“你要研究多久,就没有暂时缓解之法吗?在你研究期间,王爷身体被蛊毒影响出什么问题如何是好?”

“出问题应该不至于,情蛊控制的是感情,短时间内对身体没什么伤害。”就是情感上比较痛苦罢了。林钦在心中追加一句。

“尽快找出解蛊之法。”楚慕起身欲离开,被林钦唤住:“王爷留步。”

“此蛊化绵入骨,需顺应对之,若过分抵御克制,只怕会加速发展。”林钦提醒道。

楚慕蹙起的眉心足以夹死一只苍蝇:“顺应对之?何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从书房出来,楚慕心头像是压了一座大山,郁闷不得解。

这厢正郁闷着,谁知迎面又遇上了他此刻最不想遇到的人。

齐妤站在一株金花桂树下,两手高抬,脚尖微微惦着,两截藕段般的手臂高高抬起,十指纤纤,一手拿着白玉盘,一手采花瓣,米粒般的金黄花瓣从她指尖落下。

要是从前看到此情此景,楚慕连头都不会抬一下,直接从齐妤身边走开了,可是自从中了那劳什子情蛊之后,他发现自己只要看见齐妤的影子就越发走不动路。

不禁为自己的没出息怒火中烧。

明珠和几个丫鬟率先瞧见站在一旁的楚慕,赶忙行礼:“参见王爷。”

她们的声音提醒了齐妤,放下手臂,将白玉盘递给明珠,往楚慕走去:

“听闻林先生被急招入府,王爷可是哪里不适?”

楚慕看着她清雅脱俗的脸,语气生硬:“你希望本王哪里不适?”

话不投机半句多。

齐妤懒得和他废话,敷衍一笑:“王爷误会,妾身告退。”

楚慕目光在齐妤脸上深深剜了好几眼,被她唇边那抹笑勾了半边魂魄,艰难吐出一句:

“不许对本王笑。”

不许勾引我!!楚慕在心中咆哮。

齐妤哪里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楚慕这次出征回来变得越发喜怒无常,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和表情,二话不说果断离开。

直到齐妤的身影看不见了,楚慕才暗自呼出一口气,伸手抚在隐隐作痛的胸口。

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齐妤笑了他就开心,齐妤冷漠他就心痛…

天杀的蛊师!

不过正如林钦所言,这种情蛊只对楚慕的感情有影响,其他方面倒是一切正常。

金銮殿上,两派大臣吵得不可开交,只为争论五城兵马司空出来的职位该由谁接任。信元帝坐在龙椅上,冕旒之后的小脸上满是无助。

“皇上,太后,请替臣等评评理,究竟是陆大人说的对,还是王大人说的对。”

信元帝身子一僵,下意识往帘幕后的太后看去,太后也不敢说话,从帘幕后看向站在殿首的摄政王楚慕,楚慕冷着一张脸,超一品玄色金丝暗纹朝服穿在他身英武不凡,眉眼锋利,站在那里有种天生威仪,使人臣服。

他旁边站的是齐国公齐振南,那个要皇上和太后评理的是兵部尚书,自然唯楚慕马首是瞻,言之不切,处处向着楚党,要为楚党谋私。

五城兵马司的职务虽然不高,但对京城而言尤其重要,关乎整个京城的布防问题。

“孙大人何必为难皇上与太后,你们咄咄逼人,以势相迫,算什么本事?”

兵部尚书孙大人被齐国公点名批评,不淡定了:

“国公此言差矣,若说咄咄逼人,也是王大人逼人在前,若说以势相迫,您是一等国公,肱骨之臣,只有您以势逼我们,我们哪里能逼迫的了国公。”

齐振南冷哼一声:

“孙大人巧言令色,好会分辨。老夫不与你做唇齿之战,只是这五城兵马司之职该当由罗副统领担任,他跟随已故刘统领多年,兵马司中事务没有比他更熟悉的,贸贸然换个不通庶务的,纵然有军功在身,那也难以服众。”

“服不服众,何劳国公操心,那罗…”孙大人还要继续分辨,只听殿上响起一道冷冽之音:

“够了。”

楚慕开口,孙大人哪还敢再多言半句,对国公帝台之上的皇帝和太后行礼后,便退回臣列。

齐振南将目光斜斜往楚慕看去: “不知王爷又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唯言事实而已。”

两人针锋相对不是一天两天,谁又能想到这般关系不睦的两人,竟然是正经翁婿。

当年先帝一纸遗诏,让摄政王迎娶齐国公府嫡长女,也是让众臣惊讶不已,以为两家既联姻,便是打算同气连枝,互帮互助了,谁想到,两家结亲以后,非但没有和平相处,反而关系越闹越僵,如今两党之争更是如火如荼,也算是奇闻一桩。

楚慕一击掌,刑部尚书便上前来,将证据一条条罗列:

“辛酉年腊月二十六,罗涛擅离职守,一日间往返大兴府两回;戊戌年八月,罗涛利用职权,仗势欺人,帮一城东店铺掌柜教训另一掌柜;庚寅年二月…”

刑部尚书当朝将刑部调查出来的罗副统领的种种罪状宣读而出,说是罪状,其实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日往返大兴府是因为罗副统领母亲生病,他请人代班;而所谓仗势欺人,也是因那掌柜做生意不老实,欺负了人,他才出手教训,这些私事,是任何一个在职的公务人员都有可能面临的小问题,然而此刻被宣读出来,很显然小问题也会变成大问题。

最终这一场职位之争,在这些‘铁证’之下,齐党所推荐的罗副统领自然以失败告终。

齐国公当庭震怒,指着楚慕怒骂:

“卑鄙小人!无耻之极!”

楚慕低头整理了一番根本不乱的衣袖和衣襟,并没有丝毫愧疚:“国公说话可得讲证据,起码也得似本王这般,将证据桩桩件件列出,使人无从分辨,这样方能服众。”

“你!”齐国公被气的头晕,两颊绯红,怒喘不止,往后退了两步,一副快要跌倒的模样,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赶忙上前搀扶,从旁劝导:“国公息怒。”

楚慕见他这般,也学着礼部尚书他们的话,对齐国公拱手作揖,一本正经劝说道:

“国公息怒。国公请务必保重身体。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在朝堂之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届时该多无聊。”

这番气人之言,像是压死人的最后一根稻草,齐国公吹胡子瞪眼好一阵儿,终于体力不支,被气的晕了过去,是被人给直接抬出大殿的。

“这国公真是年纪大了,也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孙大人看着那夸张的簇拥队伍发出质疑。

“谁知道呢。说不过咱们就晕倒,说不定就是苦肉计。”陆大人先前被齐党压制的够呛,现在自然没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