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双颊上的红润渐渐褪去,原本就白皙的皮肤甚至失去了血色。

……好尴尬,竟然在这个时候,痛经了……

她身体的不适很快被封霄察觉,他垂眸,视线掠过那张隐隐有几分苍白的小脸,一路扫视,落在小腹的位置,她纤细白皙的左手摁在那里,攥着小拳头,约莫是在压抑并忍耐什么。

封霄蹙眉,快步走进卧室,将她放在黑色大床上,伸手拧开床头灯,俯身垂眸,两只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专注地打量审度。

几乎是下意识的,安安抱着小腹侧缩成了一团,娇小的身躯呈现保护姿态地弓起,像一只烤熟的虾米。

“不舒服?”他眉头越皱越紧。

“……嗯,”她回答的声音很小,有种难以启齿的尴尬。抬眼一看,见他脸色不好,不由换上副怅然又安慰的语气,抬手拍拍他的肩,挤出个笑容道:“别担心,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田安安的本意是微笑,然而隐痛使面部表情有些失调,这个笑容跑偏了,挤得比哭还难看。

封霄一把捉住她落在自己肩上的小手,脸色沉冷:“怎么缓解?”

“……”安安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躺在床上,和这个男人讨论大姨妈的问题。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有气无力地跟他扫盲,道:“可以吃药,不过对身体不好。也可以喝点食补汤,不过很麻烦。最靠谱又简单的,是热敷。”

话音落地,田小姐的科普扫盲讲学时间结束,封霄一言不发地放开了她,然后转身进了浴室。很快,哗啦啦的水声就依稀传出了。

安安直起身脱掉外套,然后就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有句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泰迪精说了只是单纯睡觉,她还是觉得要防一防。

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懂。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默默地睡觉好了。思忖着,安安蜷着身子捂住小腹,闭上了双眸。

然而与此同时,浴室的门说开就开了。

而此时距离田安安数羊,才刚刚过去十五只。她瞠目结舌,着实是震惊了,这位有洁癖的大哥,今天洗的是战斗澡么,这么快……

沉稳的脚步声踏在实木地板上,从后渐近,安安侧着身子不敢回头,忽然心生一计,于是她闭上了眼,开始了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的伟大壮举:装睡。

合着眸子,视线之中是一片黑暗,其它的感官却变得格外敏锐。

很快,脚步声停了下来,紧接着,她身体左侧的大床,因为沉重的压力凹陷了进去。她心口蓦地发紧,紧接着她身上的蚕丝被被掀开了。

开了空调,室内温度温暖如春,所以即使不盖被子也不令人感到寒冷。田安安咬咬牙,一动不动。

“……”淡定,你已经睡着了睡着了。

再然后,她的睡衣下摆被掀了起来,光滑雪白的小腹裸露在了空气中,随之而来覆上的,是男人温热宽大的手掌。

“……”这是在——热、敷?

灼热的温度使隐痛瞬间缓解了许多,她身体稍稍放松,连带着微皱的眉宇也逐渐舒展。心跳却蓦地加快了,砰砰砰像是随时都蹦出嗓子眼儿。

安安仍旧闭着双眸,不多时,面前似乎有一片阴影笼过来,紧接着,熟悉清冽的气息拂过柔嫩微红的面颊。

她呼吸有些不稳了。

即便不睁眼,她也知道,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就伏在她的上方,从他呼吸喷洒的位置来看,他或许……正准备亲吻她?

正胡思乱想着,这个猜测便得到了证实。封霄的吻落了下来,不过不是在她的唇上,而是,她柔软白皙的颈窝,极其熟练地逐寸流连吸吮舔舐。

“……”

这睡没法儿装了。

说好的单纯睡觉呢?这么单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田安安皱了眉,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眸子蓦地便睁开了。她压抑着低喘攥紧了小拳头,一面躲闪他的亲吻一面道:“封先生,冷静,冷静!”

他啃咬她脖子的动作顿住了,微浊的呼吸沿着贲发着馨香的颈动脉,徐徐往上游走。唇微张,他咬住她娇红柔软的小耳朵,嗓音带着几丝沙哑:“装睡?”

田安安当然不敢承认,“没有没有,才醒呢,呵呵。”

他侧身躺下来,麦色坚韧的肌理在灯光下隐有水光,修长的手指绕起她黑色的发丝把玩。注视着她,深邃的黑眸勾勒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紧贴着她的耳畔道:“那是被我吻醒的?”

“……”安安一震,旋即只能干笑,一副“你开心就好”的表情。

覆在小腹上的温热指掌轻轻动了动,他嗓音低哑得有些撩人,沉沉开口,语调却十分关切:“这样好些了么?”

“……”

安安觉得,自己恐怕要冒烟烟了。

好害羞,真是又羞又囧,大写的羞囧。

她全身逐渐变得滚烫,甚至比他的右手温度还高,两只细胳膊抱紧他的脖子,然后娇小的身子一挪一挪,缩进他温热宽实的胸膛里,点了点头。

她羞怯娇柔的模样格外动人,封霄眼底一黯,勾起她的下巴便吻了上去,唇舌的力道深而重,仿佛要榨干她所有只属于他的甜蜜和悸动。

疾风骤雨般的吮吻持续了很久,后来逐渐柔和了,他开始细腻地描画她的唇形,轻舐她的舌尖,每一个举动都和煦轻柔,惹出她小猫般娇软的叹息。

安安被亲得神魂颠倒,男人的沉重的身躯压了上来,几乎令她深深陷进大床里。然而他竟然十分细心地……避开了她的小腹。

应该是真的很喜欢,才会如此温柔缱绻吧。

她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眸光微闪,忽然就冒出个念头来。纠结了几秒后。她决定付诸行动,于是用怯生生的舌尖,尝试着舔了舔他漂亮优雅的薄唇。然后抬起头,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学着他一贯的口吻,问道:“开心吗?”

封霄幽深的黑眸中掠过一丝诧异,未几,那种诧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浑浊的暗沉,灼灼盯着她,侵略气息逐渐重新变得浓烈。

“……”只是想,感激一下而已……

田安安嘴角一阵抽搐,知道自己貌似是弄巧成拙了,连忙躺好,拉高被子翻了个身,背向他蜷成一团,闷闷的声音从被褥底下传出,“封先生晚安,明天见。”

修长有力的双臂从纤细的腰肢处环上,往后一拢,她瞬间被他完全抱入怀中,娇小的身躯几乎男人高大的体格完全包裹。

“……”

睡姿其实挺温馨的,然而温馨之中也有不足,那就是——抵在她腰上的,是个什么鬼?

田安安浑身一阵僵硬,躺在他的手臂上一动不敢动。好半晌,她在他怀里艰难地开口,清了清嗓子道:“封先生,你是不是很难受?”

他搂紧她合上眸子,略显压抑地嗯了一声。

“……哦,”安安点点头,抬起小手安抚行地摸了摸他肌理分明的小臂,“对你表示心疼。”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咦了一声继续道:“不是说每个男同胞都是天生的射手座么?你不如自己来一发?去洗手间吧,我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

身后的男人静默了良久,然后作出回应,寥寥两个字:“闭嘴。”

“……哦。”

安安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不中听的话,于是也不再多言,乖乖闭上了嘴准备入睡。然而令她极其无语的是,此刻痛经淡去,原本混沌的大脑,竟然迷之神清气爽。她努力了会儿没效果,然后便睁开了眼,戳了戳脑袋下的手臂,“你睡着了吗?”

“没有。”仍旧低沉压抑的嗓音。

“我也没有。”见他真的不打算把她这样那样,她的心算是落回了肚子里,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笑了笑提出个建议,“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封先生,我们来聊天吧。”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长发,低哑道:“聊什么。”

聊什么?想想看。

琢磨了会儿,田妈的叮嘱瞬间从脑子里冒了出来。安安一怔,这才想起自己今天被他坑得体无完肤,霎时怒了,转过身仰起头,怒冲冲地瞪着那双暗沉微浊的黑眸:“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给我家里打电话?”

封霄勾了勾唇,“这样最直接,也最有效。”

“……”她一脸懵逼。

“你定时间。”他抬起她的脸吻了上去,薄唇开合间摩擦着她娇红的左颊,“安安,记住,你是我一个人的。”

她慌乱躲着他的唇,一面道,“什么时间?”说完蓦地回过神,颤颤巍巍的小手指着他,瞠目结舌:“你是天蝎座的吧!看我老实巴交的就成天阴我,你出门在外,一言一行代表的是一个国家,你这种行为很容易让我仇美你知道么……”

话还没说完,他就一把捉住了她的小手,强硬不容拒绝。

“……做什么?”田安安眨了眨眼,试探性地将爪子往回抽,然而却被他握得死死的。

“手给我。”他灼灼的黑眸俯视着她,将她面上的震惊,慌张,诧异,以及浪潮般的羞涩收入眼底,牵引着她颤抖的纤细五指伸向了某处。

事实再次证明,只要和泰迪精待在一起,安安的下限就没有最低只有更低。这一晚的经历,直接导致了她新的一层心理阴影,那就是只要一看见自己的手,她的大脑就会进行一系列怪异的联想。

这种联想……实在是可怕了 。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田安安甚至一分钟的床都没赖,直接如离弦之箭一般从床上弹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裳就准备冲出这个泰迪窝。

菲利亚的表情十分为难,一面看着她换鞋一面道,“小姐,吃了早餐再去吧,现在时间还很早。”

她呵呵地干笑,“不用不用,我去公司楼下吃馄饨,拜拜!”然后边退边招手,掉头就直奔李昕同志的小黑车。

一走出别墅大门,安安浑然生出一种冲出了亚马逊的成就感。然而拉开车门往里看,带给她无穷阴影的某人坐在后座上,垂眸浏览时报,冷峻的侧颜线条在熹微的晨光中无比流丽,也无比……让她想死。

安安大惊失色,囧道,“……你做什么?”

封霄闻言顿了顿,视线微抬看向她,镜片后的黑眸深不见底,淡淡道:“去你公司楼下吃馄饨。”

Chapter40 裙下之臣

田安安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刚刚他说,要去她公司楼下吃馄饨?她呆滞了几秒钟,旋即换上副吞了苍蝇的诡异神情,颤声道:“封先生,我吃的那个馄饨,可能和你以为的不一样……”八块钱一小碗,十块钱一大碗,打包盒还另算五毛……

封霄抬起黑眸看了她一眼,神色平静,语调不咸不淡,“上车。”

安安呆滞地立在原地。

他继续淡淡道,“不走就回去睡觉。”

“……”卧槽,都睡了一晚上了你不累么?你不累她的手很累啊。

她唬住了,连忙以最快的速度爬上了后座,关上车门,然后乖乖在他身旁的位置坐好。听见背后的响动,李昕发动了汽车,打方向盘驶出封宅外围的铁门,驰上了大马路。

田安安看了眼车窗外,只见交通状况畅通无阻,不禁有些诧异。翻出手机看时间,原来才七点十几分,还不到早高峰时段。于是,她的心情更加忐忑了。

公司的上班时间是八点半,这也就意味着,她在进公司前,还需要和身旁这个从里到外全是黑并且全天候发情的泰迪精,相处整整一个多小时。

几乎是下意识的,安安低头看了眼自己白生生的两只爪子。一时间,昨晚某些生动形象的画面如走马灯一般划过脑海。男人浑浊的喘息,隐忍压抑却又极其热烈的亲吻,还有被她主宰掌控的……

小黄鸡扑腾着翅膀在脑子里来回盘旋,她双颊一阵红,赶忙甩了甩脑子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昨晚和封霄一番交手,更加深化了他在她心中威猛霸气的泰迪精形象。

安安有点想哭。

之前亲戚造访她还十分庆幸,如今看来,果然是太傻太舔针。

一面思忖一面偷偷往旁边瞄,封霄微低着头,清冷的目光在手中的报纸上掠过,眉目间神色沉静而淡漠。晨光剪影,窗外掠过的远山树木,都是无声的衬托,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坐姿随意,有种身在画中的倨傲与疏远,却令人不敢逼视。

无论是封家令人胆寒的地下生意,还是他处事时暴戾铁血的做派,都彰显出一点,那就是这个男人绝非善类。他冷漠并且傲慢,对待身边的人和事,都要求绝对的服从和忠诚,不容许一点沙子。

她无法忘记,他下令杀死那些西班牙人时的冷漠,也无法忘记,他在A城时处置叛徒的阴狠残忍。

然而也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却能在她面前展露最极致的细腻和温柔,以及那份……丝毫都不加掩饰的沉迷与喜爱。

忖度着,安安在惊诧疑惑的同时,脸上微微一热。

她打量他的目光几乎入神,封霄有所觉察,食指微屈推了推眼镜,然后黑眸抬起,沉静的视线落到她脸上,“在看什么?”

低沉却清冷的嗓音飘入耳朵,刹那间令她回了魂。安安一怔,原本就泛起红云的脸蛋顿时温度炽人,她忙忙将目光从他的俊脸上挪开,转而望向窗外,十分镇定地干笑:“今天天气挺好啊,风和日丽,远山如黛,我在看风景。”

“是么?”

他面容沉静如深水,微微侧目,顺着她飘忽慌张的眼神看向窗外,淡淡道,“坐到这儿来,你看到的风景会更好。”

安安闻言愣了愣。坐到那儿去,他要和她换位置么?她狐疑地蹙眉,视线看向身旁高大挺拔的男人。他盯着她,沉黑的双眸中幽深一片,像是无声的邀请,也像是无声的命令。

她怔住了。男人雕塑班的身躯一动不动,显然,他并不准备和她交换位置,他的意思,是让她坐到他的腿上。

这无疑令田安安感到诧异。他很喜欢抱着她啃来啃去,这个她一直都知道,所以只要两人共处一室,她大部分的状态都是被他抱在怀里的。如果是以前,他早就一把将她捞过去了,根本不会有这句给她选择权的话。

几秒钟的震惊过后,安安心中,升起了一股甜丝丝的感动。那次在封宅的争执,似乎并不是毫无用处的,他虽然没有给出正面的承诺或者答复,但是她感觉得到,他极其细微,又令她无比悸动的变化。

坐到他腿上,这种亲密对她而言丝毫都不陌生。她涨红着脸迟疑了会儿,在男人沉静的注视下,朝他伸出了纤细的两只小胳膊,一双大眼睛定定地望着他,期待,忐忑,羞涩,多种情绪交织闪现。

这个举动无疑取悦了封霄。他深邃的黑眸中掠过一丝笑意,修长有力的双臂一把握住安安的细腰,将她放到了腿上,收拢揽紧。左手捏住尖俏的下颔,抬起,低头俯视她,眸光幽沉,“风景如何?”

……嗯?

田安安小脸上浮起怔忡的神色,仰着脖子,眼前是他无懈可击的面孔,离得很近,微凉清雅的呼吸羽毛似的拂过她的面颊,有些痒。她没反应过来他的话,只是木呆呆地与他对视,“什么?”

“喜欢你看到的风景么?”他清冷的面容依稀透出几丝倨傲,嗓音低沉平静,缓缓道。

片刻的呆滞,少时,田安安浑身上下都变得滚烫一片——风景,这个男人口中的风景,竟然是他自己?她眸子有瞬间的睁大,把自己比作风景,得是多么傲慢狂妄的人,才能如此淡漠平静地说出这种话。

还真是,不要脸得让她好羞涩……

安安半晌没开腔,他灼灼的黑眸却定定地注视着她,显然是在等她的回答,也不催促,十分地有耐心。半晌之后,她赤红着双颊垂下头,极其紧张地,鼓起很大勇气地,朝他轻柔颔首,低声道:“喜欢,封先生很好看。”

对方没有出声。

她静默了片刻抬首看他,那双暗沉的眼睛盛入车窗外细碎的薄光,看上去无比的璀璨漂亮。

封霄低下头,田安安还没回过神,他线条优雅的薄唇已经印了上去,微凉的温度,对她来说已经十分熟悉。她没有任何抗拒的念头,乖巧地仰着头准备迎接他一向具有掠夺性的吻,然而出乎安安的意料,他的唇贴上来之后,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腰上后背的手臂同时收拢,她几乎完全嵌进他的身体里,胸腔里的空气因为严密的贴合被挤出去了大半,她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给我回应。”他垂眸注视着她,嗓音低低沉沉。

安安闻言一滞,内心迅速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她攥紧了拳头将心一横,做出了个决定。随之,粉嫩的舌尖迅速伸出,以一种极其生猛的架势探入他的唇,打算一鼓作气长驱直入,然而却被闭着的牙关阻挡了。

她挑眉,抬眼,然后清晰的看见,男人漆黑的眸子里一怔,明显是没想到她会这么主动与直接。

不得不说,这个发现令田安安暗爽到内伤,她及时遏制住咧开嘴偷笑的冲动,然后亲昵地用舌尖,轻轻划过他闭合的两排光洁整齐的牙齿。

有史以来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可以翻身把歌唱了,离她远去多时的人权,似乎就在不远处遥遥招手。她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曙光照耀不到三秒就熄灭了。扣在她腰上的大手用力收拢,下一刻,他坚定地反守为攻,用力含住她慌忙欲退的小舌,带着几分蛮横而歇斯底里的意味用力吻她。

这下缺氧的情况更严重了,田安安皱起眉,所有的呼吸几乎都被他夺走,他太过高大,紧紧束缚她的四肢身体,以致她周围的空气里也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大腿的位置触感变得异常,她僵住了,彻底不敢再动,只是乖乖地窝在他怀里接纳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