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不两立 作者:总攻大人

文案:

文乔和宫徴羽离婚了,理由是她的调香师丈夫认为她这个妻子身上再也没有他喜欢的那个味道了。三年前文乔嫁给宫徴羽时,人人都道她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得到这般好姻缘,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为爱情放弃事业,放弃自我,以宫徴羽为中心生活了三年,这三年婚姻生活带给她的,除了柴米油盐便是伤痕。离婚是好事,她和他离婚了,他们都自由了,从今往后,她和宫徴羽恩断义绝,势不两立。

(小虐+甜宠,追妻火葬场的故事)

第一章

晚上九点多,文乔匆匆回到家里。

她站在门边换下沾了雨水的高跟鞋,脱下风衣,穿着里面白色的连衣裙,踩上拖鞋走进屋里。

家里没关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常常会开一夜的灯。

她不过走出了几步远,就又皱着眉回到了门口。

明净的双眸盯着门口的高跟鞋许久,目光扫过鞋面上的水珠和鞋跟上的泥土,她忍不住长叹一声,从鞋柜的抽屉里取出布巾,蹲下来认认真真地将鞋子清理干净。

虽然她的丈夫已经快三个月没回家了,不知道今天是否会回来,但还是做好准备得好。

文乔的丈夫宫徵羽职业比较特殊,他是一位调香师,对生活环境中的气味要求很高。

为了不影响到他的鼻子,家里的一切都是无香的,甚至连泥土、油烟或者垃圾的味道都不能让他闻到。

文乔嫁给宫徵羽后没多久就成了他的全职太太,他们结婚三年来她最大的“工作”就是维护这种可以让他的鼻子保持轻松的无香环境。

清理完高跟鞋,文乔去洗手间将布巾洗干净,随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衣帽间换衣服。

今天是宫徵羽出差的第九十天,细细算来,没两天就要满三个月了。

这是他们结婚后他第一次出差这么久,又或者说,这是他第一次出差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音讯。想到上次联系还是她送他去机场,文乔就没了休息的心思。

她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整觉了,每天都是辗转反侧到四五点钟才能睡着,七点多又被生物种叫醒,起来收拾偌大的房子。

其实按照他们的经济条件,请几个佣人都不在话下,可因为宫徵羽的工作原因,他不太适应佣人身上的味道,以及他们做事时不够谨慎留下的气味。尝试过一段时间后,便把所有的佣人都打发了。

如果不是文乔主动表示可以辞职留在家里照看一切,他们还不知道要因为找佣人的事折腾多久。

做出放弃事业的决定很难,当年的文乔也挣扎过,但对宫徵羽的爱和婆婆一而再再而三的明示让她不得不做出妥协。

三年了,这三年文乔的世界里除了宫徵羽就没有别人,他一出差她就开始心慌,每次都是他回家之后这种感觉才渐渐消退。

以前为了照顾她的心情,他总会每天在固定时间打电话回来,但这次没有。

文乔不是没试着联系过他,但每次接电话的都是他的助理石阳,石阳每次给她的回答也都是他在忙,没时间接电话,有时间了会打回来。

可他一次都没打回来。

躺在床上,文乔实在睡不着,就又拿起了手机。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宫徵羽在法国出差,两边时差六个小时,法国现在应该是下午四点多。

见时间尚可,文乔靠在床头再次拨通了丈夫的电话。

一片忙音过后,是机械女音无法拨通的告知。

文乔垂下手,眼睛毫无焦距地盯着手机屏幕,等眼睛渐渐聚焦之后,看见的就是手机屏幕上她和宫徵羽的婚纱照。

婚纱照上的男女都在笑,笑容真挚热切,看着彼此的眼神也毫无保留。

他们是相爱的,这毫无疑问,但现在这种情况又是什么意思。

三个月来,文乔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哪怕三个月没联系又怎样,他常常出差,工作总是那样忙,又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

也许这次真的是太忙了,又或者他遭遇了什么事业瓶颈,没心情理会一切呢。

借口找多了,心中的不安就越来越强烈,文乔抬手按着额角,闭着眼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不多时,门外传来响动,这个响动,这个时间,让文乔刚刚稍微平静的心瞬间激动起来。

她立刻掀开被子下了床,鞋都顾不上穿,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卧室。

出了卧室,跑过走廊和大客厅,文乔看见了她的丈夫。

宫徵羽就在门口,正低着头在换鞋。他身材修长挺拔,侧站着时剪影俊秀极了。

听到脚步他抬眸望了过来,鼻子上架着一副不规则镜框的金边眼镜,为他内敛清雅的气质更添上乘气质。

文乔这会儿终于反应了过来,光着脚跑过去扑到了他怀里,紧紧搂着他说:“你回来了!”

激动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宫徵羽站在那,双臂犹豫了一下,本已要抱住她,但还是放下了。

“嗯。”最后,他只是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文乔好像没意识到不对劲,缓缓放开他说:“吃过了吗?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给你准备点好吃的。在法国呆这么久,老吃西餐肯定腻了吧,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

她转身要走,已经换好鞋的宫徵羽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冰冷的手接触到她温暖的手腕,温度的刺激让文乔瑟缩了一下。

宫徵羽微微停顿,放开她的手腕没什么表情道:“不用忙了,我在飞机上吃过了。”

文乔愣了愣:“你不是从来不吃飞机餐吗?”

他是从来不吃,但他也的确说了他在飞机上吃过了。

这两者结合起来就代表着一件事——他在撒谎。

他为什么要撒谎?

文乔瞪大眼睛望着他。

宫徵羽没再和她讨论这件事,他转身往客厅走,除了手提的公文包,一箱行李都没有。

文乔顾不上吃饭的事了,她跟上来问:“你的行李呢?我记得给你打包了好几箱行李,怎么都没带回来?还在车上吗?石阳没帮你搬进来?”

她的问题再自然不过,出差三个月的丈夫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只有一个人回了家,所有的行李都不在,她不问才不正常。

可这一问了,仿佛就把这三个月她所有的担忧和不安摆上了台面。

宫徵羽在沙发边转过身,一身黑色西装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些光泽,文乔看了一会才发现那些光泽好像是雨水的痕迹。

“你淋雨了?”文乔立刻走上来,将手放在他肩上,入手果然一片潮湿冰凉。

“你这是淋了多久的雨?怎么衣服都湿透了!”文乔顿时紧张起来,二话不说解开了他西装外套的纽扣,试图帮他把湿衣服脱下来。

宫徵羽蹙眉望着脸色发白的文乔,他慢慢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一点点拉开。

文乔看着他的手,看出了他的拒绝。

她唇瓣动了动,低声道:“你要穿着湿衣服过夜吗?”

她不去看宫徵羽,好像不看就能不听他接下来的话一样。

“文乔,我们谈谈。”

头顶上传来男人无波无澜的平静声音,文乔只觉自己好像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逃避不是办法。

她向来喜欢迎难而上,面对一切艰难险阻。

唯独面对宫徵羽的时候,她所有不屑的情绪都找了上来,在此时此刻,她懦弱地选择逃避。

“我累了,不谈了。”文乔环住肩膀说,“你回来得太晚了,你不知道已经快十一点了吗,我要休息了,你想谈的话等之后再说吧。”

她说完话就要走,视线到处乱飘,就是不肯落在丈夫身上。

宫徵羽削薄的唇轻轻抿了抿,他摒弃了所有犹豫不决,果断按住了妻子的肩膀。

“文乔。”他沉声说,“听我说完。”

文乔过去很瞧不上电视剧里那些桥段,男主角要解释的时候女主角总是“我不听我不听”,她以前不明白女主角为什么这样,现在有点感同身受了。

她僵在那里,咬牙克制着想要说“我不听”的欲望。

在确定她不会再要离开之后,宫徵羽的手缓缓放轻了些力道,从她的肩上挪开了。

挪开之前,他看到她背后发丝散乱,便自然而然地替她捋顺了一些。

他这个行为亲密平和,让文乔忐忑的心平静了一些。

她告诉自己可能是她想多了,其实他没有要说什么,只是想要聊聊最近的工作,或者向她解释为什么三个月来没有音讯而已。

她告诉自己这是好事,所以她转过身来望着他说:“你要说什么?”

宫徵羽眼睑微垂睨着她,她穿着雾霾蓝的真丝吊带睡裙,外面搭了件同色的真丝外套,海藻般浓密的黑色长卷发披散在肩后,那双明净清澈的大眼睛嵌在她脸上,她那样专注沉静看着他的时候,其实很难说出准备了近三个月的话。

但他还是要说。

不但要说,还要说得直截了当,通俗易懂。

所以宫徵羽镜片后的眼睛阖了阖,片刻后便对她说了一句——

“我们离婚吧。”

文乔怔在那,那双令他喜爱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宫徵羽像是感觉不到她的摇摇欲坠般转开身,他走回沙发边,从唯一带回家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他拿着文件侧过身,偏头看了她一会,才走回来将文件递给她。

文乔抬手接过来,忽略掉不断颤抖的手,紧盯着那份文件的标题,用十分可笑的语气说:“所以,你三个月不回家,不跟我联系,一回来要做的事不是解释你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而是……让我签离婚协议书?”

不算厚的文件首页上,那排加大加粗的字体正正经经地写着五个字——离婚协议书。

协议书的甲乙双方,就是她和她的丈夫。

那个她等了三个月,结婚三年,守了无数个日夜,最亲密无间的人。

这太可笑了,又好像在意料之中,文乔抹掉脸上无声落下的泪,跑到窗户边想开窗把文件扔出去,雨还在下,下得还不小,开窗的瞬间就飘进来许多,文乔脸上都溅上了雨水。

她不顾这些,执意要把所谓的离婚协议书丢出去,但宫徵羽跟着走了过来,在她要那么做的时候强硬地将离婚协议书夺了过去。

他对那份文件如此看重,甚至都不去看看他结婚三年的妻子满脸的泪水和雨水。

文乔睁圆了眼睛望着他,突然觉得他很陌生。

#####男主要离婚有他自己的原因,会是一个贯穿全文的悬念,大家可以放开手猜猜是因为啥了,总之他没那么渣,本文也不咋虐,虽然是离婚题材,但是我觉得真的不虐,小虐怡情,酸酸甜甜才最好看对不对!担心虐的大家可以放心看追妻火葬场~么么哒!(新文需要浇灌,大家多多留言顺便到封面页给投一下推荐票哈)ps:男主名字的个子念zhi,三声,取自宫商角徵羽

第二章

宫徵羽身上有些雨水的味道。

和他结婚这么久,文乔也耳濡目染,对气味有些了解。

其实说是雨水的味道有些不准确,更准确地说是被雨淋湿的大地的味道,宫徵羽告诉过她,那是天然精油广藿香所营造出来的香气。

他身上现在就是这种味道。

文乔往前走了几步,看着他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她过去总说他的手好看,甚至比他的脸更吸引她,然而现在那双完美无缺的手上却拿着终结他们关系的文件。

“你现在的意思是逼我立刻在上面签字吗?”文乔盯着那份文件,“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连考虑的时间都不愿意给我,出去三个月杳无音讯,回来就逼我签离婚协议书,你就那么急于摆脱我吗?是什么让你这么坚决迫切?”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句质问都戳人心坎,文乔提起一口气,问出了她最不想问却必须要问的问题:“你出轨了?”她抬眼睨着面无表情的丈夫,“喜欢上别人了?”

她好像已经恢复冷静了,语气里不见丝毫颤抖,但宫徵羽看得见她背在身后的手依然在抖。

他稍稍转开视线,没有半点要因此转圜的意思。

“没有。”他否认。

文乔吸了口气,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握成拳:“既然没出轨,没有喜欢上别人,为什么要离婚?”

她一字一顿道,“你要我签字可以,但你得给我点心理准备,明明三个月前离开时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突然要离婚?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让我无法辩驳,必须签字的理由。”

宫徵羽微微颦眉,他比文乔高不少,她看他需要仰着脖子,时间久了会很累,以前他总会迁就她,弯着腰或者坐到一边和她说话,现在他不管那些了,就那么笔直地站着,文乔脖子酸疼极了,却依然固执地仰着,不肯错过他任何表情变化。

可悲的是他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他很冷静地说:“没必要非要找什么理由。”

“怎么没必要?你说没必要就没必要?”文乔蹙着眉冷笑,“就算你不肯给我理由,那你也该给我点时间考虑,你想离婚就离婚,你想让我现在签字我就要现在签字?”

当初因为相爱而结婚的人,现在因为离婚在撕破脸争吵,这样闹下去真不好看。

以前文乔就想过,若是她结婚,若是她爱上一个人,那肯定要付出一切,极尽自己所能。如果她的爱人不爱她了,也一定要主动告诉她,她会干脆利落结束这段关系,绝不拖泥带水。

她将自己想得潇洒伟大,可真的遇到这种事儿了,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给你考虑时间毫无意义。”宫徵羽神色依旧淡淡的,用最普通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即便你不同意,我也不会放弃离婚的决定。”

文乔白着脸,怒极反笑:“所以?我不同意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宫徵羽低头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他不曾迟疑道:“起诉。”

短短两个字,让文乔脸上笑容更胜了:“哦?起诉……这是个不错的选择,那我能问问你要以什么理由让法院判决你我离婚吗?”

宫徵羽回答得很快,这个答案让文乔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他说了四个字:“感情破裂。”

感情破裂。

多简单的四个字,好像就给他们的婚姻判了死刑。

文乔再也控制不住了,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男人白皙的脸被她打得偏了过去,很快他侧脸就红肿起来,巴掌的痕迹清晰极了,足可见她用了多大力气。

文乔气得都喘了起来,她狠狠瞪着眼前的男人,嗓子都哑了:“做梦去吧。”

她低咒一句转身就走,宫徵羽望过去,这会儿才发现她竟然一直是光着脚的,现在这个月份供暖才刚刚停止,室内外气温都还不算高,她又没开空调,这么光着脚走很快会生病。他下意识走上前想说什么,瞥见自己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后又沉默下来。

他就这么任由文乔气冲冲回了卧室,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宫徵羽抬手松了松衬衣领口,走到沙发边坐下,将离婚协议书放到茶几上,又从公文包里取出签字笔,翻到协议书最后一页,停顿了几秒钟,签上了他的名字。

做完这些,他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曲起手敲门:“我把协议书放在茶几上了。”

屋里没声音。

他继续道:“我已经签好了字,你尽快签好,签好打电话给石阳,他会来拿。”

这次屋里有了回应,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宫徵羽后退了一步,他皱了皱眉,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开门声响起,又很快关闭,文乔逼自己不要理会,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出了卧室。

她站在客厅里,看着紧闭的大门,才回家不久的丈夫就这么走了,除了一份离婚协议书,什么都没留下。

文乔面无表情地走到窗边,拉开帘子往外看,看见路灯下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他可真有先见之明,都没把车子停进车库,这是做好了离开的打算吗?

很快车灯就亮了一下,有人打开了车锁,但迟迟没有上车。

文乔定了定神仔细去看,发现了车子不远处那个身影。

是宫徵羽,她不会认错的,他就站在车子不远处,既不上车,也不躲雨。

他疯了?

习惯让文乔冲动地想要下楼质问他在干什么,干嘛站在那淋雨,但理智让她及时醒悟过来,她很快就没资格管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