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面色苍白的笑了笑:“这也是我心中的一点担忧而已,流烟妹子不必挂怀。”

“决计不会了,流烟担保吴国公绝非那样的人。”楚流烟不意徐达居然有这样的担忧,震惊之余,语气不免激烈了一些,胸腹之间都隐隐然有些起伏不定。

徐达见状,心知楚流烟定然是觉得自己担心之事决计不会发生,不由的苦笑了一声说道:“流烟妹子,我也相信以吴国公的胸怀和义气不至于做出令徐达难堪的事情来,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到时候军中要找给替罪羊,那么徐达必当首当其冲。”

“徐将军,若是你真的因此获罪,楚流烟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将你救出去。”楚流烟隐隐约约也开始有些担心了。

“不必了,自古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有何能幸免。若是真的因此获罪,就请流烟妹子代为为我求情一二,想来吴国公念及我的功劳,应该不至于将我杀了。”话毕,徐达都有些自顾苍凉。

楚流烟闻言不由落下泪来,对着徐达说道:“徐大哥,你可以不必趟这趟浑水,不如我去求吴国公,让他令择贤能,不要让你去做此事。”

徐达摇了摇头说道:“不,吴国公和刘军师俱有知人之明,军中确实无人比我更胜任此事。此番若不让我前去,定然难以收功。”

“那么,不如让我替你去行此计好了。”楚流烟毅然决然的说道。

“流烟妹子,你的机智武功俱能胜任,不过此事究非一个女子所能办到的。”

“徐大哥此话岂非鄙薄我等的女子。”楚流烟有些不忿的说道。

一件楚流烟误会了,徐达连忙摆手说道:“非也,非也,并非有一丝一毫鄙薄的意思。只是流烟妹子眼下虽是身居军师之职,可是毕竟是文职,不若我这个大将军职位来的显赫,若是小明王觉得吴国公派你去是看低了他,那么小明王韩林儿就很有可能不和你同来应天,到了那时事情反而更为不易措手,所以你去是不合适的。”

楚流烟闻言,垂头想了一阵,觉得徐达此言确实极为有道理。若是小明王韩林儿不愿同来应天,则此策就无一丝一毫的用武之地,应天的局势就更加不妙了。

“好吧,此事就听从徐大哥了,不过此去定要小心。若是事情不成,也要逃的命回来。”楚流烟叮咛道。

“好,我答应你。我见过吴国公之后,就起身赶赴滁州。”徐达说道。

“前去滁州之前,请徐大哥到十里亭再来见我一面。”楚流烟说道。

“好,明日午后,十里亭见。”

“徐大哥,明日十里亭见。”

楚流烟离开之后,徐达静静的盘算了一阵,打好包袱,随后就驱马直赴吴国公朱元璋那边。

朱元璋已然从楚流烟那边得到了徐达首肯的消息,欣喜不已,没想到楚流烟走后没多久,徐达将军赶来了。

所以一听到下人报称徐达将军已然到了府邸外头,朱元璋就马上迎接了出来。

“徐将军,小明王虽是朱元璋盼你到此不啻大旱之望云霓虽连城拱壁不啻也,徐将军果真信人也。”朱元璋一面说着,一面就将徐达让进了自己的府邸。

“末将何德何能,竟然劳动吴国公出府相迎,末将实在是愧不敢当。”徐达谦逊的躬身施礼道。

“言重了,言重了,徐将军愿意只身犯难,本国公理当如此敬重贤才。”朱元璋拉这徐达的手,亲切的说道。

进入了客厅之后,朱元璋殷勤的请徐达上座。

徐达谦逊了一阵,就坐了下来。一坐定,徐达就开门见山的说道:“吴国公,徐达此来是为了求吴国公一件事情,若是吴国公能够应允,徐达就欣然前去滁州。”

朱元璋连忙问道:“徐达将军有何所请。”

徐达笑道:“其实不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此去祸福难料,若是侥幸能成此事,自然是大幸事。若是徐达不慎失手,被小明王韩林儿窥破了意图,反而别他所擒,徐达也知必无生路。徐达介时,自然会将一切情由事端揽到自己的身上,绝对不会牵连吴国公及军中任何人。只是烦劳吴国公代为照料徐达之妹子和楚流烟,徐达此去也就毫无挂碍。”

争霸天下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入滁

朱元璋一听,动情的说道:“季布一诺,不啻千金。徐达将军放心,若是徐达果真出了任何差池,本国公定然不负徐达将军的重托。”

“若能如此,徐达明日就领命赶赴滁州,奉迎小明王韩林儿前来应天,了了吴国公心中之事。”徐达感激的说道。

“徐达将军如此为我,本国公实为感佩,愿将军此去能马到成功,成此大事。功成之后,本国公必然为徐达将军摆酒庆功。”

“若是真能侥幸功成,也是天遂人愿,徐达也不敢贪天之功。”徐达淡淡的说道。

朱元璋以为徐达不信,便对天发誓道:“徐达将军客气,若是成此不世之功,待得本国公定鼎天下之人,便是裂土分茅之时,到时候本国公一定不会忘记了徐将军的劳苦功高。我朱元璋对天发誓,若是有负了徐达将军,天打雷噼,不得好死。”

徐达淡然一笑到:“吴国公不必发誓,徐达并非不信,只是徐达此生并不求功名利禄,只愿平平安安,无病无灾。”朱元璋笑道:“那也无妨,攻成之后,我朱元璋就可以让徐将军世代无病无灾到公卿。”

徐达笑了笑说道:“吴国公既有恩赐,徐达也不敢不领。”

“好,明日我便亲自为徐将军践行,祝徐将军马到成功。”朱元璋欣喜的说道。

徐达急急忙忙劝阻道:“吴国公不必劳师动众,为我践行,此事若要功成,定要缜密行事,最好不要惹起军中滁州将士的猜疑,徐达方能放手行事。”

朱元璋踌躇了一番,对着徐达说道:“也好,明日我便不出面替你践行了,徐将军此去关山阻隔,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方能再见。所以就请徐达将军今夜和我痛饮三杯,不醉无归。”

“末将领命,今夜就和吴国公痛快的喝上一场。”徐达应到。

十里亭,驿站的车马声不时传到亭里,楚流烟焦急的望着驿站那边的动静,盼望这自己等待的那个人的身影快些出现。

楚流烟已然在十里亭等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了,可是徐达尚自未来赴会,楚流烟虽然知道徐达定然不是出什么事情,可是这样子等待下去,也不是什么法子。

眼看时近日薄西山,落日寸寸的挨到了山岗边上,西沉的落日余晖将一片山岗树木染成一片通红。可是那个人的身影依然是迟迟未能出现。

莫非是应天城里出了什么变故,徐达有事情不能离开应天了么,或者是军中滁州兵马暴乱,徐达被绊住了手脚,楚流烟的心里无端的浮现了许多猜疑,可是心里头虽然念头迭起,却始终不能断定徐达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心念不定之间,忽然远处传来了奔马疾驰而来的声音,楚流烟抬眼一望,发现徐达骑着一头浑身乌黑的高头大马,带着一骠人马急匆匆的赶来,楚流烟心中方才大定了下来。

徐达和跟随着他的那些将领都来到了驿站外头,吩咐下马。

徐达吩咐随从将马匹喂养,随后安排随从先在驿站等候。

诸人奉令就进入了驿站歇息。

徐达孤身一人,骑着黑马直奔十里亭而来。

奔了一程,十里亭在望,只见一个女子的身影孤零零的立在长草离离的十里亭上,正翘首盼着自己。亭子似乎有一匹白马,半个身子隐没进了长草中,只能望见马头一起一伏的,似乎正是楚流烟的坐骑。

徐达扬鞭鞭抽打了身下的坐骑几下,黑马也似乎知道主人心焦,四蹄飞扬,将骑在自己背上的主人带到了十里亭外头。

“徐大哥,你来了。”楚流烟有些惊喜的在亭上叫喊了一声。

徐达连忙下马,将黑马往路边的树上草草一系,便想转身往亭上跑去。

没想到,刚转过身子,楚流烟已然自亭子上跑了过来,对着徐达说道:“徐达大哥,此次你去滁州奉迎小明王韩林儿来京师,我别无他物可以相赠,今日黎明即起来,就去寺庙那边烧了一份头香,特意求了一份平安符回来,希翼徐大哥此去能够平平安安,一路顺当。”

说着,楚流烟就将自自己怀中的一份平安符取出,交给了徐达。

入得手来,犹有余温,另外还有一股子沁人心扉的香气,徐达深深的吸了一口,似乎是楚流烟身上的处子之香。

徐达心中大为感动,想来今日楚流烟昨夜定然是未能入眠,守着到了天明时分,马上就去寺院里头烧了头香,并且为自己在佛前祈福,方才求得这么一份平安符回来,一直贴身放着。在这个十里长亭等了如许之久,方才等到姗姗来迟的自己。

所以徐达开口说道:“流烟妹子,原本我是很好就能过来的,可是常遇春和汤和跑来,拉着我说要为我践行,我也心知此去滁州若是除了出了什么差池,今后恐怕再也不能和他们见面了,更兼军中将领的拳拳眷意,实在是难以拒绝,故而只好被他们拉去喝了几杯,谁知得知消息的将领越来越多,个个都来给我敬酒饯行,我只得应承了一一回礼。这才来的晚了,害的流烟妹子等得久了。”

听了徐达的辩称,楚流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徐大哥,今日你能来,我已然心满意足了。余话不必多说,希望徐大哥此去滁州奉迎小明王韩林儿之事不生波折,顺顺当当的平安归来。”

“流烟妹子有此吩咐,我从命就是。”徐达笑了笑说道。

“徐大哥,此事不是儿戏,吴国公命你所做的事情自然是危险重重,希望徐大哥能够吉人天相,能够顺利的达成此事。若是不能成事,也请徐大哥速速归来,性命要紧,且勿轻掷。”楚流烟娓娓说道。

徐达正色说道:“流烟妹子放心,徐达此去若是幸不辱命能够奏功,必将速速赶回应天。”

楚流烟追问一句道:“若是事有不济呢,徐大哥又当如何。”

徐达踌躇了一下决然说道:“若是事有不济,徐达也马上赶回应天和流烟妹子会合。”

楚流烟微微一笑道:“徐大哥应承了此事,流烟自然也就可以放心让徐大哥前去滁州奉迎小明王韩林儿了。”

徐达沉吟了一下问道:“若是今日我不应承这件事情,流烟妹子又当如何。”

“我自动追随徐大哥身边,随你一起入滁州,无论事情济或不济,必将鼎力帮助徐达大哥脱逃回应天,报答徐大哥对我的这些年来的恩惠,死且不悔。”楚流烟毅然决然的答道。

争霸天下 第一百二十章 刹那情倾

徐达闻言,面色大变。对着楚流烟动情的说道:“卿虽为女儿身,英武之气就是男子也及不上。徐达何德何能,居然能得红颜如此倾心相助。”

楚流烟闻言沉默不语,这时候亭子之外传来一阵马嘶声,两人抬头一看,只见两匹马正交颈厮磨,扬蹄嘶叫。

也许是见到了主人很是友好,故而这一黑一白两匹马儿竟也不怯生,黑马毛色纯净油亮,筋强骨健,偶尔弯下颈子闲闲咀嚼。

白马子自是骏逸挺拔,嘴唇泛出胭脂般的红嫩,鬃颈相接处隐现一脉淡淡的烟青,银亮长鬃飘洒如瀑。

一黑一白两匹马身子挨得极近,不时交颈蹭耳,在齐胸高的长草中悠然陷落。

徐达瞅见了两匹马的情形,不由的笑了笑说道:“马儿真好,我有时候还正是羡慕马儿没有那么多礼法的拘束。真希望有一天我能唤你一声流烟,你能唤我一声天德。”

徐达这句应景的玩笑话说得楚流烟羞红了脸儿,不好意思地摆弄齐衣角来。

楚流烟忽然呜咽了一声,眼泪夺眶而出,拿着衣角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颤动的湿漉漉的长睫,水润晶莹的黑眸依然是泪光隐隐。

楚流烟忽然上前一步,呐呐得抓紧徐达的手臂,顷俄又滚下泪来,忙又转脸笑道:“徐大哥,不要说笑了,不是小妹相助徐大哥,实在是徐大哥对我的恩情实在是今生今世也难以报答完的。”

徐达不由苦笑一声说道:“流烟妹子,徐达失言了,你我的兄妹之分一定,我是不当如此说的。只是刚才实在心有所感,不由就说出了此番唐突流烟妹子的话来。流烟妹子如此说可就见外了,若不是在汉阳城中暗中放了我归去,我如今哪有命在,所以流烟妹子对我而言也是过活命之恩的。既然流烟妹子认我为兄,今生今世我等以妹妹目之于你。”

楚流烟莞尔一笑说道:“徐大哥,我们就不要说这些事情了,今日已然不早了,你身负重任,楚流烟也不管多留你在此叙话了,烦请徐大哥喝了我一杯饯行酒。”

说着,楚流烟就跑回亭中,不一刻就端出了一杯酒水,对着徐达说道:“临行喝了这杯酒水,愿徐大哥此次前去滁州奉迎小明王能够顺顺当当,平平安安归来。”

徐达从楚流烟手中接过酒杯,仰头一干而尽,随即就对着楚流烟说道:“今日一别,不知相逢在何日。流烟妹子,请回吧。”

楚流烟知道徐达不愿在离别之时再添伤感,固然有此一说,也不远说穿,便伸手接过了徐达手中的空酒杯,随即就回到了亭上。

等到回到亭上之后,只听得背后一身马嘶,楚流烟回首一看,只见徐达已然解开了系在树上的缰绳,打马飞奔而去了,楚流烟望着徐达飞驰而去的身影,不由潸然泪下。

“天德,你可要平安回来呀。”楚流烟在心中默默的念诵着。

徐达带着一众随从,晓行夜宿,行了一日一夜,快要到了滁州的地界了。

突然前头尘烟大起,似乎有千军万马奔涌而来。

徐达的随从很是惊惧,不由的纷纷议论说道:“看情况,前面似乎有大军。”

“会不会是汉王陈友谅的兵马。”

“看情形,势力不弱,很有可能就是汉王的麾下。”

徐达喝道:“你等不要自相惊扰,就算前头有军马也不可能是陈友谅的汉军,汉军根本就没有渡江,怎么可能会到了此地。”

众人听得徐达这么说,也觉得甚是有道理,所以也就安下心来,跟在徐达的身后,缓辔徐行。

走了一会,果然见到前头军中的旗号是小明王帐下的旗号,众人这才知道,对面的军中是小明王的麾下,只是不知道劳师动众的是要到哪里去。

一个将领远远的望见了徐达等人,就喝令部众飞驰而来将徐达等人围了起来。

徐达见状,就命人扎住阵脚,不与理会。

众人奉命行事,很快两阵对圆。

来将衣角鲜明的跑到阵前提刀喝道:“你等是何人,为何来滁州。”

徐达拍马出阵对着来将施礼道:“我等奉吴国公之命,来滁州奉迎小明王去应天。”

来将闻言大怒道:“小明王殿下说朱元璋要谋反,你是朱元璋的属下,我听闻朱元璋纵容下属杀了我们滁州的好些兵马,这账我要和你先算上一算,等到我挥兵到了应天,再和朱元璋好好算一算。”

说罢也不搭话,拍马就对着徐达冲了过来,徐达心知此人定然是要挟私报复,公报私仇。所以也只得提枪迎上。

两人于阵前一气斗了七八十个会合,依然是不分胜负,来将已然是气喘吁吁了,而放过来看徐达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来将心知再斗下去,自己根本就不是徐达的对手,所以乘隙拍马跳出了圈子。

徐达也不去追赶。

这个时候,忽然军中欢声雷动,只见忽然飞出一骑,金盔金甲,提刀立马门旗之下,大叫:“早早归降,免污了我的刀斧!”

徐达心知此人定然是个劲敌人,不敢大意,随即勒马横枪,大喝一声道:“我徐天德跟随吴国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也曾冲锋陷阵救过小明王殿下。你是何人,量汝无名末将,焉敢抗我兵威?”

说完了就将枪一挺,直扑对方。

来将也不甘示弱的大喝一声道:“反贼无礼,看刀罢!”

随即把刀一挥,到势威猛,将徐达的枪磕过一旁,顺势一刀斜噼了过去,徐达不料来将膂力非凡,连忙将头一摆,闪开了刀路,随即奋枪往对方的右胁刺去,来将却将身子向左一闪,拨马向后退走,徐达随即舞枪追赶上来。

来将掉转过马头,舞道迎战,随即又也徐达战到了一处。

二人一气大战了几百会合,却始终未能分出胜负。这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双方的将士见到都得精彩处,俱是喝彩不迭。

徐达越打越是心惊,不想小明王的麾下居然还有如此英武勇猛的将领。

来将对于徐达也是越大越佩服,心中不免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故而两人依然恶斗,可是已然不是刀刀致命的打法,而是互相切磋武艺的打斗。

这下可将两军的将士都看的痴呆了,连喝彩都忘记了。

忽然远远的一骑马飞奔过来,进入了大营。

随后对方营帐中鸣金收兵,来将便退了回去。

旋即一个白衣使者出阵对着徐达抱拳说道:“徐达将军,小明王已然收到了吴国公的公文,派我来迎接徐达将军。军中将领和徐达将军的这场误会,请徐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徐达抱拳一笑道:“不知者不怪罪,徐达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不会因此而怪罪于人的。”

使者闻言大喜道:“既然如此,就请徐将军随我一同面见小明王殿下。”

“好,请容我安排一下手下的侍从,就随你前去觐见小明王。”徐达心知滁州大军出动定然是有事,可是眼下却不是询问来人的时机,所以也就没有继续开口询问此事。

徐达命侍从收拢阵列,何为一对,接着就随着白衣使者一起,穿过了滁州兵马的大队,往滁州城进发。

徐达心知白衣使者可能知道一些什么事情,故而倾心接纳,刻意恩结,终于从被奉承的有些得意忘形的白衣使者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

原来小明王韩林儿只从上次韩偏将从应天派兵回去报知情形之后,和王大人等人商议了一阵,几要借着机会故意在应天新军里头制造事端,借着制造军中号令不一,易生事端的口实,威逼朱元璋将兵权交出。

计策谋定之后,小明王就派人递书给韩偏将,授意他在新军中挑唆滁州将士,激起哗变之势,给小明王韩林儿入主应天制造口实。

韩林儿便奉命行事,本来先要挑唆常遇春手下的滁州将士杀掉一个将官,乘机起事。没想到被楚流烟和徐达中途坏了好事,所以韩偏将只得暗中串联一些对于应天将官不满的滁州兵卒和将领,刻意打着为械斗中死难的滁州将士请命复仇,谁知也便朱元璋和楚流烟联手而悄然化解了,不过远在滁州的小明王用事心切,等不下去了,就接着这个机会肆意夸大了军中的情势,发公文严厉的责问了吴国公朱元璋一番,便在文书上提出要亲来应天督战。

“请问大人,刚才在路上碰到的大军准备往何处进发,莫非他们也是去应天的。”

“徐达将军好眼力,这是我主小明王发往应天的部队,小明王殿下说了,只要滁州兵马和应天兵马会起,就不用惧怕汉王陈友谅的进攻。”

“小明王殿下果然英明,两军会起,实力大增,相信汉王陈友谅必然不敢小看了应天,说不定就不会来攻打应天了。”徐达附和的说道。

使者很是高兴的说道:“徐达将军果然见识高远,小明王殿下也是见到了这一点,这次将滁州的兵马尽数发往应天去了。”

徐达一听,心中只觉悲欣交集,悲的是小明王派了这么多的军队过去,比如是对应天是只在必取的,不知道吴国公和军中的将领能否应付得了如此之多滁州兵马,喜的是既然小明王已然将重兵调拨往应天,那么此番成事的几率势必高了不少,至少护卫小明王韩林儿的人员会少了不少,动起手脚来也容易了许多。

说话间,一行人便来到了滁州城下,方圆百里倒是水网密布。

徐达有意无意的问了白衣使者一句道:“此等风景极佳,水面的精致很是讨人欢喜,不知小明王殿下平素出游是喜欢乘车,还是骑马或坐船。”

白衣使者也不妨有他,便开口对着徐达说道:“徐将军猜的不错,滁州年来并无一事,故而小明王素来喜欢偷偷出宫寻芳探幽,只是出行之时并不喜欢乘车,更不耐骑马,唯好坐船,只是宫中虽备有大船,可是出了滁州,江面变窄,宫中的大船无法通行,是以在城里玩的久了小明王也觉得有些厌烦,如今泛舟游玩的此事也不必从前了。”

争霸天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年少气盛

徐达闻言,点了点头,就抬头朝着滁州城外的河水,陷入了沉思。

白衣使者却依然在旁边饶舌不已:“若是小明王此番去今天,随时能够乘舟前往,不当安逸,还可大饱沿途的风光,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徐达一听,想起吴国公朱元璋的话,脑子里头忽然蹦出了一个好主意,就对着白衣使者说道:“大人,若是小明王果有此意,就烦请大人更小明王回一声,吴国公愿意出帑在滁州城里打造几艘花船,一并请来滁州附近最好的庖厨随船伺候吴国公。”

白衣使者一听不由喜笑颜开的说道:“吴国公既有如此款款盛意,小明王自然会应允,只是小明王年少阳气旺,希望到时候徐达将军还能罗致一些姿色出众的花娘随侍左右,供小明王消遣饮宴时取乐。”

花娘到底有何所指呢,徐达心中愣了一愣,可是回想一下白衣使者前头的那句小明王年少阳气旺,马上就明白了白衣使者所陈的花娘所指何物了,白衣使者不过是说小明王行径也酷似武陵年少之徒,寻芳访幽之余,对于窈窕佳人也很在意,更兼是血气方刚的年岁,自然喜欢做一些选歌征色,千金买笑的风流韵事了。

一念及此,徐达自然是恍然大悟,大为通彻。便在马上笑着对着白衣使者挥手说道:“这一点大人尽管放心,我进入滁州之后就派人搜近滁州的大小青楼勾栏,将姿色才艺俱佳的当红女倌都搜罗齐备,给足了银子,吩咐她们随时准便这跟随伺候小明王殿下去应天。”

“哈哈哈,难得吴国公和徐将军费心了,我必当面呈小明王。”

“哦,那倒是多谢了,一路结伴行来,多承大人照料,不知大人名讳如何称唿。”徐达刻意问道。

“贱名不值一提,鄙人姓李,在小明王跟前做事而已。”白衣使者矜持的说道。

徐达从怀中取出一颗东珠,按到了白衣使者的怀中说道:“李大人,不腆之物,望李大人笑纳。”

白衣使者连忙从怀中拿出东珠,做出一副要还给徐达的样子,用急切的语气说道:“徐大人,此物甚是贵重,我如何担当的起。”

徐达见他口上虽是如此说来,可是却已然不住手的把玩那颗东珠,心中已然知道了此人的意思,便对着此人说道:“区区微物,不成敬意,何况日后还要有事劳烦李大人,这份东西就请李大人先收下好了。”说着就把过白衣使者的手掌,蜷握了起来。

白衣使者一见徐达如此厚意,也觉却之不恭,便讪讪的回了一句道:“徐将军在滁州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不妨来找我,兄弟替你摆平。”

“那徐达就先行谢过了。”徐达在马上对着李大人做了一个揖。

白衣使者自徐达送了这么一份重礼,便对徐达另眼相待,极为亲厚。两人缓辔徐行,言笑不止,很快就到了滁州城门口。

白衣使者勘验过门牌,对着守门之人说道:"这些人便是奉了吴国公之命,来滁州延请小明王殿下去应天的许将军一行人,本人奉命即刻带去宫中见小明王,你等不必检查了,马上放行。

守城的将士闻言马山就放着这一群人入了滁州城内了。

徐达一入城内,马上分派手下之人去滁州的勾栏青楼遴选才艺出众的女子,令一方面就又派出一些人去寻求工匠,预备造成几条大船来。

白衣使者见徐达安排的有条不紊,不觉极为心仪,自是对徐达更为看重了几分。

安排过手下之人之后,徐达便随着白衣使者飞马而驰,奔了不一刻,便望见一处巍峨的宫殿。徐达心知必然是的到了小明王所居的宫殿前头了。

果不其然,白衣使者将徐达带到了宫殿跟前,便让他先行在外头等候片刻,自己带着几个门口的几个侍从急匆匆的奔入了宫内。

徐达等了片刻,还是毫无声息,偷偷的往里头觑了一眼,只觉里头深宇重楼,不尽其数,不是还有一对对的全身盔甲鲜明的卫士来回巡逻,显然是禁卫深严,不可寻常视之。

又等了过了片刻,只见两行灯笼自后面一处灯火阑珊的地方整齐的移到大殿的侧边,徐达知道小明王定然是临殿视事了。

果然,只见一个宫中的白面太监模样的人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扫视了一番,便将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白面太监上去一步施礼道:“你可是应天吴国公坐下的徐达将军。”

徐达兜头行了一礼说道:“正是,不才奉了吴国公的命令连夜兼程,赶来应天奉迎小明王去应天。”

“好,既然你是徐达将军,就请随着老奴前去觐见小明王殿下。”

“如此甚好,我随同你去觐见殿下。”徐达连忙说道。

太监便带着徐达进了宫门,到了大殿之上。

举步行进殿门的时候,徐达举头看了一眼,只见居中的宝座上坐着一个头戴王者冠冕的年轻人,面皮白净,一副不怒而威的架势。

望之虽不至于畏惧,倒是也有一种威严的感觉在里头。

身边的带他入内的老太监悄悄的说了一声:“到了地方了,快行礼。”

徐达一听,便趋跄的上前了几步,随即就行了大礼,自是礼节娴熟,跪拜如仪。

正跪着不动的时候,听得上头忽然说了了一声:“许爱卿,快快起声。”

徐达这才抬起头来,之间一个熟悉的面孔就在自己左侧近前的方位冲着自己满意的点点头,显然正是那个李大人。

瞧他的架势,刚才自己行礼并无差错,徐达就放心了一些。

“徐将军,你今日来此,可是奉了吴国公的命令,来滁州奉迎朕躬前去应天?”坐在金座御案前的年轻人开口问道。

徐达又跪伏下来磕了一个响头说道:“正是如此,陈友谅那个狗贼子意图倾国而来攻打应天,吴国公生怕无法节制应天的诸路兵马,便使我来滁州跪请小明王奔赴应天,统一事权,御驾亲征。”

“哦,你来之前,吴国公对你是如何说的。”小明王又开口问道。

“吴国公对末将说道,如今的局势唯有小明王御驾亲征方可收拾,吴国公已然在应天给小明王准备了宫室府邸,只要小明王到了应天,吴国公自然就将统兵御民之权全部移交给小明王殿下。”

“这么说来,吴国公倒是忠心耿耿。”

“小明王殿下,不可轻信了此人的巧语花言,朱元璋怎么肯轻易的将应天城给交出来。”小明王右侧的大臣出列奏道。

“王大人,我就不明白了,当日小明王要去应天你也是同意的,如今为何吴国公派人来奉迎小明王去应天,你却又横加阻拦,到底居心何在。”徐达一听声音极为熟悉,抬头一看,果然是今日方才结识的李大人。

“李大人,这话可就不对了,今日是今日,当日是当日,情势不同,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当日滁州告急,滁州抽调了兵马去应天,可是如今就不一样了,小明王就算呆在滁州也可遥控战局,更何况古有名言,为人君者不可轻至战阵,小明王怎可轻出。何况路途遥远,若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境况,一时也难措手,不如等应天事端平静了下来,老臣在派人送小明王上路。”王大人驳斥道。

“好呀,王大人,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小明王殿下,依小人之见,王大人不过是贪生怕死,跟兼之畏敌如虎,所以即使送小明王去应天,自己也是坐镇后方,真不到王大人的此副贪生怕死的肝胆是如何生就的。”李大人攻讦道。

“小明王明鉴,老臣忠心肺腑,历历可见,赤胆忠心,唯天可表。绝非是贪生怕死之徒,只是眼下情势未定,小明王还不易轻动。”王大人对着小明王辩白道。

李大人一见王大人如此一番做作,小明王脸上似乎有了一丝首肯的意味,连忙拦在前头挑拨道:“什么不易轻动,莫非要让应天的吴国公朱元璋率领军队将汉王陈友谅打个大败之后,小明王方才启程奔赴应天不成,恐怕到了我等君臣俱要被天下了耻笑了。”

果然,年轻气盛的小明王根本就经不起这一激,禁不住拍案喝道:“王大人不必反对了,我意已绝,定要领兵与陈友谅在应天一决雌雄,朕躬为天下讨元义师之主,绝对不能容忍陈友谅那个狗贼如此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