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刚才做了一件很冲动的事,虽然不清楚玉姐姐究竟在酝酿什么计划,她交出了那封信无疑的就将她陷入了被动的不利地位。九鼎刚才迟疑闪烁,显然并没有对她尽吐实情,颜曦则一味的气她太过信任亲人,那隐忍的不耐中仿佛也有很多事在瞒着她。

但愿,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觉,是她胡思乱想,玉姐姐没有任何把柄握在颜曦的手中。

张御医拎着药匣子跟在千霜身后,熟悉的走过弯曲的大路,之间不断有人把他拦下来,要求出示腰牌,知道他是府内的御医倒也没有刁难,挥手放行。

“千霜姑娘,最近守备可真严呐。”过关斩将的来到寝宫门口,张御医的额头鬓角全都是汗,停下来掏出手帕擦拭干净,将仪容整理清爽。

千霜谨记姐姐的吩咐,只是笑笑,却不多嘴。好不容易等他拾掇利索了,才走进去禀报。

“王妃,张御医来了。”

“张御医?他来干什么?”从沉思中惊醒,桃小薇不解的问。

“刚才您面色不佳,婢子怕有闪失,就把御医请来了。”奇怪,她走的时候明明打过招呼,这会儿王妃怎么像不知道似的满面疑惑。

亦正亦邪15

桃小薇顺从的点点头。

最近孕吐的现象几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嗜睡和心情烦躁,她正好借此机会问问看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问题。

张御医和桃小薇熟悉的很,寒暄几句之后,胡子白的找不出半根黑色的老御医像往常似的阖眼,指尖搭在桃小薇的手腕处。

“王妃心绪不宁,夜间睡眠可好?”

桃小薇点点头,“还好,睡不醒似的,早早休息,只是到天明的时候喜欢做梦,总梦到些离奇古怪的旧事,也不确定是否发生过。”

“这还属正常,您最要紧的是放松心情,多笑笑,去做些你认为心情愉悦的事,这对孩子好,对大人也好。”请桃小薇换了个手腕,张御医继续进行他的问脉大业,嘴不闲着,“算算时日,孕吐现象该快要消失了,王妃可以尽情的享用食物,每一顿别吃太多,可是也不要隔太久吃,慢慢的把胃口养回来,免得一开始就暴饮暴食反而不美。”

“御医,孩子可好?”

“回娘娘,无大碍的。”收回手指,告了一声罪,张御医抬眸直视桃小薇的面庞,行望闻问切之术,又让她张开檀口,检查舌苔的颜色,才道,“倒是王妃的身子有些虚弱,需要静心休养,母体是胎儿成长的温床,您现在的是两个人的身子,各方面都要注意,不然一损俱损,大人还可以慢慢养回来,若是伤到了孩子,可就是永久性的损害了。”‘

说的怪吓人的,桃小薇紧张的问,“请您仔细说明。”

“简言之,便是王妃您心里装的事儿太多了,总是劳神去思考,又非什么喜人的念想,不自然的愁苦会影响到胎儿的发育,您呐,心得放宽些,至少在十月怀胎的这段日子里,尽量别去想太多杂事。”

老太医的话正中红心,模棱两可,可是对上了桃小薇此时挥之不去的烦恼。

唤千彤帮忙另外厚赏了,张御医退出门去。

走到内院门前时,他跪倒在背对着他,面朝远方沉思的皇帝脚下,“启奏圣上,王妃凤体无恙,臣已按照吩咐,将陛下的意思转达。”

PS:15更结束,晚安。

造神1

颜曦挥手令他退下。

仆役和侍卫们远远望见一抹明黄色的高大身影在门前傲然而立,并不靠近,恭谨的悄声推开,谁也不愿扰了陛下的安宁。

那一页信笺,已经被蹂躏成伏贴的纸团,攥在颜曦的掌心,有力的五指向内扣着,骨节处泛青,稍微能透露出此刻他真正的心情。

“九鼎,从今天起你亲自伴在王妃身旁,外松内紧,小心的看护着。”声音顿了顿,又接着道,“别让王妃觉察出刻意,明白吗?”

领命点头,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九鼎驾轻就熟。

“玉太妃的事去安排下,即日以王妃的名义接出宫,在内城寻个地方给她住。”

“爷?”疑惑的抬头,不明白主子作这种决定的用意,巨细无遗的情报一波波的送过来,有关于这位太妃的事迹异常震撼,把她留在宫里还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这要是放出来,妥当吗?

颜曦把信纸团丢回给九鼎,“你尽快安排好,朕要在宫外见她。”

玉太妃没有料到皇帝的动作会这么快。

上午才和桃小薇见过面,到了傍晚时,接她的轿子已经到了宫门口。

细软无须收拾,自然会有人一件不落的送到新的住处,她习惯了贴身服侍的几个宫娥也一并的带出了宫,坐在小轿子内,皇帝的贴身护卫在前边开路,很顺畅的通过了一道又一道阻碍,直到真的出了那‘囚禁’她十一年的燕国皇宫,玉太妃还恍惚似渗出梦中。

半点真实感都没有。

她费劲了心思想逃离的地方,竟是这么轻易地就达到了目的。

酸酸的涩意堵住鼻子,皱眉使劲吸了几次,总算呼吸顺畅。端坐一会,又觉静不下心来,便微微掀高了素色窗帘,从缝隙中观望宫外的景致。

全然的陌生,又泛着自由新鲜的气息。

她甚至来不及仔细去想要被送往哪里,小轿就在一处大宅子门前停下。

造神2

那个叫九鼎的护卫走到轿旁道,“娘娘,这处宅子是爷吩咐送给您的,里边什么都准备妥当了,就还欠缺一位主人。”缓了口气,又问,“娘娘是想出来看看,还是让人直接把轿子抬到院里去?”

玉太妃的心里又是一阵悸动,属于她的宅子?她原本以为会被送到睿王府与小桃儿同住的,没想到却是另有安排,陛下做事的效率真是高,仿佛早就准备好似的,几个时辰就把她想要的都预备妥当。

既然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久居于此,倒也不慌去欣赏,“进去吧,我现在不想见外人。”

于是,轿子就一路的抬进了门,直来到主人居住的宽敞院落才停下来,换了平民服饰的宫娥立即上前掀开轿帘,扶着玉太妃从里边走出来。

九鼎低垂着头,眼神定格在斜下的方向,目不斜视,“娘娘,可还有不满意的?属下这会儿还在,尽管都提出来,爷吩咐过,不论什么,都可给予满足。”

玉太妃左右欣赏一番,对着清幽别致的小院说不出的欢喜,“就这样吧,很不错。”

“娘娘,爷吩咐让内侍营功夫最好的女官过来贴身服侍您。”九鼎拍拍手,只见从院子左侧的门外大踏步走进来一个女子,穿着深红色的官服,利落武人打扮,巾帼不让须眉,少了几分女儿家的气质,多了从容不迫的潇洒,“这位是赫赫有名的周将军的独生爱女周凯,五国联盟犯我大燕,周将军以身殉国,爷把她从边境带回来,一直跟着内侍营执行任务,原本想培养出来独当一面去护卫王妃娘娘,可是娘娘说不放心您一个人独自住,特地央求爷让她过来护着您。”

玉太妃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冷笑,还是不放心她,要安插进来眼线盯着吗?这也在预料之中,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凯话不多,行的是武人的礼节,抱拳致敬。

造神3

“多谢陛下和娘娘的关心。”

此时此事不容她拒绝,玉太妃也懒得多费唇舌,皇上送来了她就要下,反正多这么个会功夫的女子跟着,也不算坏事。

“既然如此,九鼎就告辞了,您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找周凯也是一样。”

玉太妃再次点头。

细琐的小事也麻烦不到皇上,她身边还留了这么多人,生活无忧。

“你回去向陛下和王妃转达我的谢意,并带个话回去,看什么时候我还有机会再见娘娘,姐妹间十几年都不见了,这次总算又联络到,我想念的很。”

“太妃娘娘的话,属下自是会转达,不过,王妃最近身子不大好,怕是不会想见外客,您大概要等一阵了。”九鼎不亢不卑的打起太极拳,话里话外的把颜曦对玉太妃的态度表达清楚,相信这个聪明的女人定能在暗示中听出端倪,感念爷的一片苦心,不再搞那么多小动作让人烦躁。

玉太妃随意的哼了声,也不见失望神色。

这一切,桃小薇自是全然不知。

玉太妃三个字,在颜曦面前是绝对的禁忌,与之有关的话题都提不得,不然她的爷一定会摆脸色给她瞧,平时就像块冰了,不高兴起来就是冰加水,泼她一身一头冷到骨子里。

索性暂时揭过去这页,玉姐姐在宫内地位超然,她是先皇的贵妃,论资历,没有人再能比她还高贵,虽然宫内岁月枯燥清冷,不过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差不多已经习惯了,也不急在一朝一夕的帮她改变。

桃小薇下定决心还是先过了颜曦这关。

只有得到他的认可,事情才能顺利的进行,有些事儿,急是急不来的,都是慢工出细活,还需要时间去让颜曦接受,免得他像个小孩子似的吃味玉姐姐抢去了她的关注。

造神4

随着颜曦上朝下朝,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竹叶瞳了。

这天回来的早,轿子一落地,桃小薇讨好的跟颜曦撒娇,她想去和二嫂聊聊天,今天就不陪他处理公务了。

得到同意后,立即像出了笼子的鸟儿似的欢天喜地,千霜和千彤陪着,又有十几个影卫潜藏在暗处保护,颜曦才放心让她离开。

“爷,影卫的智长老刚送来情报,玉太妃搬到府外居住的消息不出一天就传扬开来,上门求见的客人络绎不绝,有官,有商,还有些是皇室的王爷,门房只收拜帖,来人却都挡了回去,距今为止,除了和硕王妃外,太妃娘娘还没亲自见过旁人。”

颜曦倒是有几分意外。“周凯那边有何消息?”

“玉太妃走到哪里都要周凯陪着,连同和硕王妃见面都不避讳,周凯说她们只是谈了些刺绣的技艺,好像是和硕王妃最近想亲自给和硕王爷做一件袍子,想独具匠心的多设计几个新花样,来请教玉太妃的。”

这话说出来九鼎自己都觉得不可信,不过周凯是这样回禀的,她跟着内侍营学会很多,这点小事决计不会让人在眼皮子底下给糊弄过去。

难倒真的是这样单纯吗?

颜曦忽的啪一声合上奏折,“走,去玉太妃的宅子。”

现在?

“爷,来不及派人去通知接驾。”

玩的就是措手不及,要是给她准备的时间,呈现在颜曦面前的,又不知道是排练过几百次的虚假场面。

大宅的门房不认识颜曦,对九鼎甚是熟稔,他和里边所有仆役的薪俸都是向这位公子领的,比起大宅内名义上的女主人来说,显然九鼎说的话更加的有分量。

拿人手短嘛。

所以,直来进入玉太妃居住的主宅,在琴房内弹奏的女主子才得到消息,连正式的衣物都不及更换,便急忙赶来见驾。

造神5

八月天,汗流浃背。

颜曦到,竟然有种想返回卧房裹棉被的冲动。

玉太妃见过礼,双手交叠着,站在一旁。

看颜曦慢条斯理的喝茶、盖碗,本以为他要说话了,谁知他连看都不看她,又缓缓阖上瞳眸,保持静悄悄的沉默。

被喧宾夺主的玉太妃除了陪站也没别的办法,她对颜曦的三分畏惧是从少女时代根植到骨子里的。

下意识的觉得这个男人很难琢磨,心思百转千回,快的连残影都抓不住。

秉承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没错的原则,她坚决不肯先出声,露了底气不足。

九鼎、周凯,还有一般伺候的奴才都被赶了出去,空旷的会客厅就他与她两个人,隔着老远一坐一站,气氛仍旧压抑的很,玉太妃将近日来做的事儿反复在脑中过筛子,希望可从中找出今日颜曦大驾光临的真正动机。

比耐心,终究还不是颜曦的对手。

在玉太妃第五次掏出手绢擦拭掉额头不间断涌出的豆大汗珠后,她败下阵来。

“陛下,要不要玉儿再给您填杯茶?”

弹开嘲讽的冷眸,“朕来这儿不是为了喝水的。”

“那您的用意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玉太妃坚定的用女子的娇柔掩饰骨子里的不安,决心将以柔克刚进行到底。

“来确定一件事。”玩味的把玩杯盏的上细瓷杯盖,“琢磨了这么久,太妃娘娘的心究竟属意哪一方?是要跟着前太子一起轰轰烈烈的改朝换代呢?还是恪守其身,当根墙头草,哪边风硬往哪边倒?”

话音轻轻,分量却极重,不等颜曦说完,玉太妃啪一声直直跪下,身子蜷缩成一团,连连道,“玉儿不敢,玉儿不敢。”

“不敢?你还有不敢做的事情吗?太妃娘娘,收起你的假面具,朕已经开诚布公的与你谈,若是你不想把握这个机会继续装傻的话,也别想再得到同样的机会。”颜曦站起来,走到窗边,“不论如何,总要看在薇薇的面子上留你一条命的。”

造神6

话至此,已有凌厉的杀气掩于其中。

玉太妃只觉得浑身冰凉,由里到外,裸了身似的被他看个透彻。

与前太子一起改朝换代,这番大逆之词,居然是从对手的口中说出来,若是和硕王爷亲身在此,不知道会惊惧到何种地步。

她也是最近在和硕王妃频频往来之中,咂摸出一丝意义,现在还没有确定。

而那个最不该知道这些见不得勾当的人,却老神在在的站立于最高处俯视、冷笑,磨刀霍霍。

这一颗摇摆不定的心立时落了地。

和冷峻的新皇相比,在争夺皇位时就败下阵去的和硕王爷,的确各方面都比不过颜曦。他的失败,绝不仅仅是和硕王妃单方面所说先皇临终病糊涂了,或者是被小人进谗言,一时气愤而改立新皇。

还记得先皇归天的最后几个月,是她和雪姐姐日夜相伴,几乎没有离开过一步,其中的内幕隐情还有谁能比她更了解吗?先皇先是不懂声色的造出一种假象,把大家蒙在鼓里没有防备,表面上太子一定是继位的不二人选,实际呢,他早就准备好了密诏,不仅仅是给颜曦的,连朝中重要的大臣也是人手一份,思维缜密,绝非仓促而就。

或许过去她还太理解先皇临终换储的苦心,今日听到颜曦一番话,隐隐有些了解,这位新皇为何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稳稳的占据了在先皇心中最牢不可破的信任。

他实在太强大了。

“玉儿忠于陛下。”她心悦诚服,真心的垂下高傲的脑袋。

“那就做给朕看。”

怎么做?她迟疑的望着颜曦,听不太懂他话中的真正含义,“是要玉儿假装接受和硕王爷的示好,进而拿到他们谋反的证据吗?”

“这个你不必管,朕另有安排。”双手虚扶,命玉太妃起身,颜曦恢复往日平静无波的音调,“你要是合适去做另一件事的最佳人选。”

造神7

玉太妃托着下巴,胳膊肘儿支在桌子上,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桌上厚厚一摞才送来的资料,倒不是因为公务繁杂而心绪不宁,实在是琢磨不透皇帝的心思,才敢到万分不安。

那件事,陛下定是认真的想要去做,从先期准备好的资料来看,他筹备这件事显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了。只不过为什么选来执行的人是她呢?

甭说她只是一介女流,未出过皇宫,人生地不熟的。

即便是只从信任的角度来考虑,这种最高机密防她还来不及,颜曦怎么就敢仅仅听了她“愿意效忠”的承诺,就轻易的交给了她呢。

他就真不怕她临阵反戈,把这些东西都交给和硕王爷讨赏吗?

要知道,这份创意,哪怕视线泄露出去一丁点,必然会被有心人利用,绝无胜算的。

玉太妃想起此时处境心里有些茫然:这辈子最大的念想就是有朝一日能活着从那冷冰冰的皇宫里出来,能亲自的混在寻常百姓之中走一走,过上几天正常安宁的生活,怎么都没想到,苦心布置了几年,竟然这样轻易的实现了。先前所做的一切因为最终目的达到而失去了意义,她高兴的想抽身了,那些个目的还没达到的人可不愿放手。和硕亲王派出王妃频频走动,还有朝里想借她之力平步青云的几位后起之秀,这些日子都争抢着缠上来,不胜其烦。

玉太妃轻轻抚摸着自己仍然娇嫩光滑的脸颊,忽然觉得安稳惬意的生活就象她的年轻美貌一样,看着依然光鲜,可是不知不觉间已危机重重,怎么都无法彻底的与过去斩断。

有谁可以相信,又有谁能像雪姐姐一样真心的待她好,把命都舍给她了呢?

个不愿想及的念头却在此时怦地跳上她的心头,陛下能把这么绝密的一件事交给她来做,是想利用她和小桃儿之间的姐妹亲情,还是真的看穿了她掩藏起来的真实秉性,只看中她个人本身的能力,带着一点欣赏的意味来把她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之中呢?

造神8

越是自卑感觉一无所有的人,越是渴望压别人一头。

玉太妃被先皇冷落了许多年,等她再次得宠,还没享受几天,老皇帝就一命呜呼了。

接下来还是被人呼来换去没有尊重的生活,太妃又如何,没有皇帝在身后撑腰,在燕国的后宫之内,什么都不是。

她过够了看似华丽,却冷入骨髓的日子,迫不及待的想逃离,找一个可以让阳光晒进心底的地方好好的活的像个人。

只是这么很简单很卑微的愿望,却必须费尽心思才能够实现,一道宫墙,隔断的是两个世界,她远料不到小桃儿一句央求,就解了她的背负的枷锁。

这幸福,来的有些突然,让她几乎忘记了那些勾心斗角的日子。

被颜曦的话一激,刚刚有些颓丧地心重又燃起对权力和地位的渴望,她平静下来,淡淡一笑,手指摩挲着厚厚的纸张,心中蛰伏起野心悄悄的苏醒着。

玉太妃心里又盘算一番,取了纸,摊放在桌上,擒着毛笔的手优雅的飞舞:玉罗娇。

那是她真正的名字,是父皇亲自给取的,可是这一生,真正用到的机会并不多。

在齐国的时候,她被称呼为玉公主,到了燕国,先是玉贵人,后是玉贵妃,到现在的玉太妃,大概除了她自己外,也没谁还能记得住她的闺名。

如今,该是她派上真正用场的时候了。

颜曦说,不管怎么样,他都会留她一条命,这等于亲自给她一张免死金牌,只要有小桃儿在,她就不怕他失口反悔。

玉罗娇眼睛眯成了两轮弯月,自负的微笑,移开写了她名字的纸,露出皇帝送来的资料,最上边是颜曦亲笔所写的两个大字,龙飞凤舞,笔力几乎透过了厚实的白纸,微笑的细节显露了他的不凡。

造神。

顾名思义,这位狂妄的陛下,是想要在他所统辖的国家之内,创造出一名真正的,可以让万民寄托信仰的神祗来。

造神9

这会儿燕国境内并没有国教,官方不统一信仰,各地都有地方性的神祗顶礼膜拜。有的是部落留下的图腾,还有龙王爷、土地神、天神、大神、蛇神,也有为战死的英雄塑金身供奉的,没有灾荒战乱,总有一伙子人打着各种旗号出来招摇撞骗,收买人心。

先皇在世的时候曾经发兵镇压过好几次,可惜真正蛊惑人闹事的罪魁祸首总是掩藏在幕后,与官军真刀真枪明拼的往往是愚昧的老百姓,他们为了根本就没见过的神祗不惜流血,连命都不要的嗷嗷往上冲。

这会儿新皇登基,威名赫赫,倒是暂时的偃旗息鼓,遁入暗处。实际上,他们根本就不曾真正的消失过,只不过活动更加隐蔽,也不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