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焰教主来燕国也有一月了,吃住可还习惯?”

云焰不急不速道,“陛下招待甚周,云某过的还不错。”

“伤也好了?”没人了,颜曦倒是不再避讳,也不假装和他初次相识,问的直截了当。

提起这个,云焰肩头几乎见骨的伤口直泛痒痒,口气也不大好。“托陛下的福,这会儿全好了。”

点点头,颜曦道,“好了?很好!”

四个字让云焰脊背发冷,暗自琢磨着紫浩帝这什么意思。关心他?算了吧,这些伤口就是他给弄出来的,当时他下手的时候,可没手下留情。确定不是关心就是另有所图了,抬眸正对上颜曦熠熠生辉的冰寒瞳眸,竟然因为极度的冷而泛溢薄薄蓝色,不仔细盯着看绝对察觉不出。

脑中灵光一闪,云焰算是忽然想明白了,颜曦是那天和他没打够,又想找机会再来一次啊。问他伤口也不是怕他会伤口迸裂不好复原,他是怕他因伤无法发挥出最强大的实力,那样颜曦会觉得不过瘾。

云焰已经不晓得心里是什么滋味,碰上这么个腹黑的男人,他一点办法都没。想打?他奉陪,不过得颜曦先把这事挑起来,到时候万一不小心‘误伤’了他,于理上他可不愧疚,燕国的人想找麻烦,也没法赖到他头上。

热血沸腾,云焰的身体记忆起了当日那番畅快淋漓,近些年来他嫌少动手与人交战,也唯有颜曦这样的对手,能让他丢掉漫不经心,全力一战。

真的不是‘她’10

空气中泛溢着剑拔弩张的硝烟味,云焰丢掉了使节的身份,单纯从一个武者的角度,不甘示弱的与颜曦眼神交战,仿佛在说,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输。

“云焰教主,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朕说的,今天不妨直言,把事儿都解决了才好心无牵挂。”

云焰抱拳,没啥太大诚意的恭维,“陛下果然锐利,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云焰此来的确是受我鲁国皇上之秘派,要私下里专呈一封密函给您,请阅读之后,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只珍藏了几月的红色布缎包,细心打开,里边是一封烫金的信封,烙印皇家印记和图腾,信口用朱砂点封,没有拆开后的痕迹。

可传唤的太监都被赶出去,云焰起身亲自送到颜曦的龙案前。

紫浩帝并没有着急的拆开,手指肚点在凹凸不平的图案上,“有这样的密函为何不早点拿出来,非要等朕来问你?”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绝不可在人前显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云焰一直在等待与您单独相见的机会,直到今日方得偿所愿。”当然,第一次见面也是单独的,却不算数,当时云焰被颜曦天上地下撵着打,根本没有时间好好说话。

颜曦哼了声,“朕最近忙得很,立太子要准备的事儿太多,抽不出空来见你。”

非常没有技术含量的借口,礼仪上的准备哪里需要皇帝亲自动手,自有负责的官员将程序拟制好,紫浩帝过一遍,哪里不合适叫他们去改,满打满算用不到小半天的时间,他现在居然好意思拿这个当借口来搪塞。

人在屋檐下,即便是看的明白,云焰也不能直来直去的拆穿对方并不高明的敷衍,想到那个被立为太子的孩子,他心里有些疼,颜曦这样厚待桃小薇,今天晚上她还会来见自己吗?即便是来了,真的会带来令他感到狂喜的消息吗?

真的不是‘她’11

颜曦收下了密函,在云焰预料之内,他没有当面打开,而是让他回去等消息。

即便是当场阅读,颜曦肯定也无法立即做决定,事关重大,仓促的答应或不答应,都是鲁莽。他需要时间思考,而云焰也乐意给他时间,让颜曦想明白后,做出慎重的决定。

晚上还有个重要的约会,反正今天也谈不出什么结果,云焰也就没心思继续和颜曦泡,匆匆的告辞退出,赶回驿馆做赴约的准备。

这一天的白昼显得特别漫长,云焰坐在窗边,书执在手中,梅花小纂纠结缠绕,竟是怎么都无法透过瞳孔进入心中,三个时辰,翻了三页,竟是看了什么都不晓得。

心乱乱的不像话,那些漂亮的字体仿佛都变成了桃小薇绝美出尘的面孔,狡黠地精灵美眸一眨一眨的望着他,好像对他说,云焰,我想喝酒,再拿点梨涡酒来给我。云焰,等到了你们火神教,这梨涡酒总要管饱吧?什么?产量小,一天最多一壶,你可真小气,这会儿就哭穷了,哼,我不去了。

猝不及防,桃小薇轻灵细致的娇憨裂变为颜融的痞子贱笑,得意洋洋道,云焰,再拿十坛梨涡酒,我就让你见心上人?别和我讨价还价,少一两都不成。

冷汗唰一下从体内蒸腾而出,大冬天的粘腻腻爬了一身的臭汗,使劲甩甩头,把令人痛恨的娘娘腔颜融赶出脑海,云焰吞咽下一整碗茶水压惊,尽量不去想体内一波波的战栗感。该死的,怎么老是把颜融和桃小薇联系在一起呢?他们明明根本不一样的,桃小薇娇小、绝美、眼神清澈纯净,动如活兔、静若处子,颜融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若强说有相似之处,不过是对梨涡酒的喜爱。话又说回来,梨涡酒谁不喜欢呢?喝过的人几乎都恋恋不忘,唇齿留香,这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云焰心里总算舒服了些,把书合上,起身整理衣衫,算算时间也快到了,他可没闲工夫胡思乱想。

真的不是‘她’12

太阳落山,一旁迟暮的朝霞绽放璀璨的红晕,把半边天染成绮丽的红。云焰就坐在约定好的山神庙内,尽量不去看身后狰狞的泥塑和残破的摇摇欲坠的庙堂,此处荒凉偏僻,少有人烟,缺少供奉的山神爷现在孤零零的镇守此处,小孩儿巴掌大小的蜘蛛猖狂的在他头顶上结网捕虫,乍一看上去,花花绿绿的纹路泛着鲜艳的光泽,怪渗人的。

桃小薇怎么会选这么个鬼地方,时间还定在日落时,她一个人,就算是身怀武功,来这种地方也不太安全吧。

转念一想,云焰自发的帮她找借口。

这种会面,不是正大光明。再不愿承认,也改变不了桃小薇已婚妇人的事实,如果选在京城内很容易被有心人看到,告到颜曦那里,实在不妙。她还是很在乎在颜曦心中的地位吧,不然何必做事丝丝入扣,不留一点把柄呢?

当落日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消失在地平线,夜的黑暗笼罩大地,一抹婀娜的倩影从远处款款而行,速度极快,几个来回已经走的极近。

是她,果然是她。

云焰抑制不住激动,大踏步的迎上,“你终于来了。”

翻了个不耐烦的白眼,和云焰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她’冷声冷气道,“你干嘛老是缠着我?见不着就别见,见了又能怎么样?怎么?还想再把我掳走,威胁皇上?别想那么多了,我又不是陛下的谁谁谁,他不会理会我的死活的。”

耳中自动忽略一切‘她’的恶形恶状,云焰笑中含情,“告诉我,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如果不方便泄露,哪怕是你的名字也好。”

“你不是一直以为我是睿王妃桃小薇吗?”‘她’不答反问,没好气儿的顶回去。

“不,你不是的,沫儿说桃小薇不会武功,但是你会,这是最明显的区别。”不漏痕迹的向前进一步,见‘她’没什么反应,云焰禁不住欣喜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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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看起来是非常笃定的,实际上这颗心也在打鼓,七上八下,就怕从‘她’唇边吐出相反的答案。

苏沫儿虽然说桃小薇没显露过武功,却不代表她真的不会。从燕国到鲁国的一路上,‘她’不就是一直懒洋洋的躲在马车上,仿佛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待他彻底放松戒备,再突起发难,打碎马车,一溜烟的逃个无影无踪。

云焰自己都看走了眼,又怎么会那么十分相信苏沫儿的直觉呢。

幸好,‘她’只是撇了撇嘴,勾出一个可以称之为笑容的弧度,没言语。

默然,在此刻代表的是肯定,云焰先前问的是‘她’不是桃小薇,那么,现在有了这样的表情,云焰这颗上下忐忑的心总算落回原处。

他真的搞错了,当时就抓错了人,‘她’并不是颜曦的妻子。

五彩的心情直想从七窍往外冒彩色的泡泡,好美丽的错误,他一辈子都没有因为犯错而高兴成这样。

现在,反而不那么迫切的想知道‘她’的身份,无论‘她’是谁都无所谓了。

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的打量着她的身形,窈窕纤细,上下均匀,并不似刚出月子生产过的妇人,没那种掩藏不住的憔悴和臃肿,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消失,云焰笑的眉眼弯弯,什么火气都不见了。

“天气这么冷,我们还是生起篝火聊吧。”万一冻坏了她,他可是会心疼的。

“有什么话你便说,我还有事,耽误不了多久。”‘她’满心不愿,挑选这么个时间这样的地点,不就为了让黑暗来掩藏破绽吗?生起火,被云焰不小心给发现蹊跷,今晚上非得追身后拼命不可。

“这么久不见,你难倒没有心里话想对我说说吗?”云焰温情脉脉的笑容忽然变成冷漠狰狞,一把抓住‘她’往身后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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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即使‘她’武功高强,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只能最大限度的用内力迅速流窜周身经脉,期望这样可以缓解如此近距离偷袭所造成的伤害。

出来戏弄别人,总有一天要还的,‘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预期中的剧痛并未来临,下一个呼吸,‘她’已经被云焰护在身后,他的高大完全挡住了‘她’的‘娇小’,像一座巍峨的高山撑起湛蓝的天空。

“既然来了,何必躲在暗处鬼鬼祟祟,本尊最恨藏头缩脑的鼠辈。”云焰冷然,他的声音甚至没有刻意的抬高,却散溢着说不出的狠辣肃宁。

除了阴冷的风声之外,并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仿佛刚才的窥视感只是他的错觉。

从前都是‘她’这样保护别人的,没想到也有一天,能得到相似的对待。不动声色的悄悄卸去手掌中的力道,暗叹好险,差点误伤了好人。方才云焰再喊慢半步,这毁天灭地的力量就会招呼到他腰间。

云焰好像根本没察觉到他又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看来今天要被人搅了雅兴,一会你见机行动,能不出手尽量不要插手,若是对方太强,我会给你制造机会,趁乱先走。”俯下身,在‘她’耳边急急诉说,不管来者为谁,有多少人,实力多高,云焰都没半点恐惧。唯一担忧的是,好不容易见到的‘她’还在身旁,万一不小心误伤了,他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想到这儿,云焰已经下定了决心,呆会一动手就立即使出杀招,绝对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我能保护自己,你别担心。”‘她’本就不是个冷硬心肠的男人,这会儿对云焰的讨厌忽然间便消散了。‘她’想,若是与云焰做个朋友,一定是件很惬意的事吧。

能在最危急的时刻,毫不犹豫的把‘她’护在身后的男人,绝不会坏道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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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等这些事都过去,‘她’可以与云焰开诚布公的谈一次,没准还要万分之一的机会,能摒弃前嫌,成为真正的朋友。

北风起,落叶狂。

肃杀之气将这荒野里的破庙点缀的更加阴森恐怖,夜风将塌了一半的房檐吹的嗡嗡作响,在幸运的另一边也随时都有彻底被摧毁的可能。

云焰闭上眼,抛弃一切能看得到的假象,用耳朵、用感觉去辨别敌人的方位。粗重的喘息声昭示了对方的紧张,人数很多,铺天盖地,有四五个顶尖的角色,功力不凡,若一涌而上,云焰也不敢小觑。

“一会直接走,听话。”放弃了带着‘她’突围的念头,情况是预料之外的糟糕,两个人目标太大,万一他走不了还要连累‘她’。

若是真的女人,面对这么有情有意的男人,八成也就芳心大动,誓死留下和爱自己的人同生共死,万一侥幸逃出生天,今晚的这段记忆将是爱情降临的监视基础,一生无法淡忘的甜蜜回忆。

可惜,‘她’并不是。

云焰越是含情脉脉,越是至死不渝,‘她’就越发觉得难堪。

“闭嘴,就这么几只小虫子,你何必闹出一副要留遗言的架势。”‘她’抽出袖子里的短刃匕首,紧握在手中,转过身与云焰背靠背而战,这样两人的后背都有人保护,战斗力可以最大化的迸发。

“这些人是冲着我火神教来的,你不必趟入这摊浑水。”云焰牙关紧咬,不情愿的点出对方的身份,“他们就是五蠹部落派出的顶尖杀手,是来搞暗杀的,你应该听说过这帮臭虫,不小心招惹到,跟烂泥似的甩都甩不掉。乖,为了防止他们以后对你骚扰不断,还是不要插手了。”

五蠹部落?‘她’神色冷寒,若是别人还会有所考虑,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差点害了‘她’家亲亲媳妇儿一辈子,今天让他给碰上了,断然不能让他们轻易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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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焰的话音刚落,一阵阵喋喋的怪笑声从四面八方袭来,若远若近,飘飘荡荡,像极了游荡在山林里迷路的孤魂野鬼,森森寒意仿佛是从地府的最深处刚爬上来,破皮褴褛的衣衫上还挂着肮脏腐朽的气息。

“云教主果然早就知道了我等的存在,居然还敢独身一人外出,真是佩服。”全无半点恭敬之意,那声音得意洋洋,稳操胜券的感觉。

“难倒夏天怕被蚊子咬,就得不出门躲在蚊帐里等着蚊子自己死绝吗?可笑!”云焰还没出口答复,身后的‘她’牙尖嘴利的顶回去,暗讽对方缩头缩脑的搞些恐怖紧张气氛,不敢正大光明的来犯。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下辈子记得不要生的这般牙尖嘴利。”锐利的暗器划破长空,直奔‘她’的胸口而去,神秘人话音刚落,已经飞至‘她’身畔。

云焰惊恐失色,再想搭救已是不及时。

却听见一声铁器相撞的清脆咔嚓声,‘她’恨恨的收回胸口的匕首,粗鲁的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个软脚虾,昨晚没吃饭是不是?玩偷袭手劲还这么弱,好意思出来混吗?王八蛋们若是不躲在暗处,姑奶奶一根手指头捏死你们,就和弄死臭虫似的不费吹灰之力。”

期间还掺杂了几句经典的国骂,把云焰听的目瞪口呆,他心目中的‘小仙女’哇。

‘她’仿佛察觉到了云焰僵硬的表情,不动声色笑了笑,赶快嫌弃她吧,最好完全破灭掉云焰心里的美好形象,把不实的虚幻泡沫都打碎,让他自己死了心,甚至开始讨厌‘她’都行,这才是解决‘畸恋’误会的最好方式。

不伤人,不伤心,最多有点认错人的不舒服而已。

可惜‘她’忘记了,一开始‘她’在云焰面前也没装啥天真可爱的纯情,那么多世俗男子都无法接受的女人恶劣习性,他都坦然的看做是与众不同的优点。

这次,怎么会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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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焰撇了撇嘴,不客气的嘲讽道,“五蠹部落派出来的人可不是小臭虫,至少也是拇指那么大的超大型臭虫,用手捏多恶心,还是脚踩吧。”

“脏了鞋子怎么办?这双可贵呢,苏州绸缎,精品做工,一双最少也得三两银子。”难得有人捧哏,‘她’乐颠颠的一唱一和,闲着也是闲着,对方不出来他们也不太可能一个一个去抓。

动不如静,在黑暗中原地等候比贸然出击更加稳妥。

很显然,来人也是个沉不住气的暴躁家伙,火气一点就炸,怒道,“死到临头还油嘴滑舌,等会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一心求死,再慢慢死去的煎熬。”

“吹牛谁不会?有种你往天上吹,把天吹破个洞让太阳、月亮、星星都掉下来才算是本事。”老掉牙的威胁,几乎每次都是这几句,蛮夷就是蛮夷,文化发展水平太慢,对语言精髓的了解远远没有燕国这么博大精深。

“死丫头,找死!!”死音刚落,又一把暗器洒出,同取头、胸、腹三点,即便是在有光线的情况下,想躲开也极不容易。更何况,为了防止一旁的云焰帮忙,他还不忘记象征性的扔几只让他手忙脚乱、自顾不暇。

早有准备的云焰,听到刺破空气的声音便抓起身后的人儿轻飘飘跃起,脚尖踢飞最近的二只,‘她’又用那柄削铁如泥的利器打飞三只,二人有惊无险的落在三丈开外。

“死猢狲,除了偷袭你还会搞什么?光会这一样还不知羞,学不到家还敢出来炫。”那些人必定藏身在不远处的树林间,所以‘她’自动的把他们与猴子归类为同一阵营,从腰间掏出一把粉末团状物,大声道,“暗器我也有,接招吧。”

呼啦啦!异响迭起。

云焰并没听到有什么东西被扔出去,照理说,他与‘她’离得这么近,不可能听不见啊。于是好奇的问,“你丢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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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出困窘的神色,不太好意思摊开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掌,只见一团粉白色粘满手心,粘糊糊的一片,散发着淡淡的食物香气。“是京城最有名的老胡同江米团,里边裹的是蜂蜜和芝麻仁。刚不小心捏碎了,没甩出去。”

看见没尝过的好吃的,就买一包回去给宝贝媳妇儿解馋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即使今天有个不得不赴的约会,‘她’仍旧在鲁路过老城时被香气吸引买了一小包藏在怀里。刚刚实在是被那鬼鬼祟祟暗中偷袭的家伙们打恼了,一着急就往怀里摸,想找出点什么回丢过去,可惜‘她’没准备暗器的习惯,除了几小块散碎的银钱外,也就是这包东西。

云焰哀叹一声,果真是属于‘她’的思维方式,别人休想模仿。从怀中取出手帕递过去,“快弄弄干净吧,手上粘的都是,肯定很不舒服。”

‘她’没看清楚他是想递手帕过来,还以为云焰想借机轻佻。

果真是小人之心,从前媳妇儿手上不小心沾到食物,他总是贼兮兮的执着那双让他爱不释手的柔荑,用软舌仔细的舔拭干净,然后宝贝妻子就会用荡漾春情的眼神焦灼在他身上,连一颗心都被那热度烫伤了他自己这么做,还认为全天下的男人都会如此,所以云焰一动,立即警觉异常,退出老远,戒备的怒吼,“不许舔我。”

云焰尴尬,手臂停在半空中,手指尖上还挂着一块帕子,“我只是想让你擦干净。”

‘她’有点窘,却牢牢记得,越是不小心丢人的时刻,越要保持冷静,面不改色,让对方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而忽略掉‘她’。这次也不例外,气哼哼的使劲躲过那帕子,扭过身去背对着云焰,使劲擦擦擦,心里暗道,坚持住,不然真的要没面子了。

而树林里因为‘她’的一嗓子就四处躲闪莫须有暗器的家伙们这才发现上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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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焰面色一变,暗道不好,方才一番对话显然激怒了这群小肚鸡肠的五蠹刺客,他们又要玩蜂拥而出、蚁多咬死象的战术。顾不得‘她’扭来扭去的抗拒,手托在她的腰间,一提气就往山神庙后掠去。

‘她’不爽的把云焰的手拍飞,自己运气奔跑,不解的问,“咱们这是去哪里?准备跑路了?”

“对方人太多,又想趁着黑暗占便宜,我们找个地方躲一躲,待过了今晚再扑出去杀他们个落花流水。”若是只有云焰一个人,自然是不怕,只需要以闭气秘法掩去气息,就可以让刺客们失去目标,到时候再有选择性的分别狙杀,慢慢磨也能把他们都永远的留在这。

问题是‘她’在这里,他不可能让心上人暴露成为对方的主要目标,更不愿‘她’哪怕有半点危险,所以果断的避其锋芒,暂时离开。至于往后的报复行动,他自是不会忘记。

可惜,‘她’心里对这些五蠹部落出来的人恨意已极,过去苦心寻不到踪迹,今天居然送上门来,要‘她’避开,怎么会心甘情愿。

以为云焰是怕了五蠹刺客的难缠,‘她’也不怪他,脚步停在一棵古龄老树之上,淡淡道,“你先走吧,我要留下。”

若是撤去黑暗夜色,云焰会发现,‘她’的眼睛狰狞的泛着血色冷芒,一股极少出现的狠辣冷凝竟是丝毫不逊于另一个冰山男。

云焰一直注意着身旁的‘她’的动静,‘她’不走了,他自然不会独自离开。心中暗暗佩服这个女人的勇气,在这种明显的劣势下,还有胆量选择与之正面交锋。

心中暗叹一声,自己真的载在了‘她’的手上,不管‘她’做什么,看在眼中全都是喜爱、钦佩和由衷的快意,那是无条件的接受‘她’的一切,好的坏的,在他眼中都那样美好。

这是一种只在传说中的感觉,有生之年能遇到,云焰心怀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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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已顾不得再死命的破坏自己在云焰心目中的印象,五蠹刺客多难缠‘她’心里有准备,此时全心准备应战。

出门时,只带了子母双刃匕首,因为短小易携带,掖在腰后看的也不清楚,毕竟是女装打扮,这样看起来更协调些。幸好这两柄看起来不起眼的匕首也是罕见的神兵利器,黑暗之中打近身战倒是占了不少便宜。

“要小心,不然你藏起来,我一个人也可以应付。”还是不放心‘她’,云焰最后一次尝试说服‘她’远离危险,心莫名揪的紧紧,仿佛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她’豪气的轻笑,略显低沉的嗓音幽幽从藏身之处传来,“云焰,莫要瞧不起人,不信一会瞧着,除了逃命的轻功外,我家里压箱底的武功还有不少呢。”

真是臭屁呀!

但是,只要听到‘她’的自信满满,云焰这一颗揪紧的心又缓慢的放松。他自是看的出‘她’的不俗,只不过是他心里实在太重视,反而有些拘泥放不开。

五蠹刺客疾行发出的悉悉索索,越来越近,脚程快的,再几次跳跃就要到达二人藏身的地点。

“你叫什么名字?”云焰忽然很想知道,他怕万一再打散了,又失去她的讯息,到时候名字都不知道要怎样去寻找。

暗处的‘她’对云焰接近于无语,很少遇到连‘她’都想仰望苍天、大声咆哮的窘况,偏偏云焰就仿佛是克星般,总是能很轻易的把‘她’无奈的情绪激发出来。

那一向是属于‘她’的专利呀,没想到有天自己也能感受到这种不爽还不能说的感觉。

“告诉我吧,求你。”云焰的长剑出鞘,暗红色的剑身泛溢淡淡光泽,他是故意要借这光暴露位置,尽量的把‘她’掩藏起来。

“融!我叫融!”不想再骗他了,真的不想了,没什么良心的人这会儿终于把少的可怜的那么一点点真诚从骨头里掏出来,双手捧到云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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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真好听,很适合你呢。”长剑出手,一力扛住五条黑影的攻击,虽然略微有些吃力,云焰的声音却是那样的云淡风轻,“蓉,我准备了很多梨涡酒给你,可惜被个酒鬼连哄再骗的吭了去,现在只剩下两坛啦,等过了今晚,你再来次驿馆好不好?那是特意给你留的,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她’没说话,略略点头。

云焰喜悦的砍翻一命刺客,对方的血喷溅在他的脸上,烫烫的,好像是他此刻的心情,“就这样说定了哦,这次你可不许再逃开,上次掳走你是我的不是,这回绝不会啦,若是你想去鲁国玩,可以顺便去火神教,那边整个酒窖的梨涡酒都是你的,想喝多少都可以哦。”

再次点点头,‘她’受不了云焰式的聒噪,打架就打架,专心点嘛,即便是武功高强,藐视对方,也不必如此吧,时间还多着呢,‘她’又没准备立即就闪人,何必非得急在这一刻呢?

不喜欢硬打硬碰是‘她’一贯的习惯,双手执匕首,藏身于暗处,看准目标便以疾风的速度扑过去在对方胸口来上一刀,再轻飘飘的落回寻找下一个倒霉鬼。有云焰的烈火剑在明处狂舞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给‘她’带来了极大地方便,相应的,也最大程度的降低了‘她’承受的压力。

“蓉,你知道吗,我还有个妹妹,是娘亲唯一留给我的宝贝,在认识你之前,我们兄妹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来,我没照顾好她,除了能让她衣食无忧之外,她想什么、需要什么,我都不知道,想来真是亏欠她良多。”肩膀上的旧伤隐隐作痛,另一边新伤口火烧火燎的疼,眼见敌人一波波没有减少的趋势,云焰尽力不让‘她’从声音中听出端倪。

可是,这些本该是花前月下说出的闲聊之语却怎么都阻止不住,云焰像个话痨似的继续道,“蓉,若是你有机会能遇到我妹妹苏沫儿,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她的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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