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妍这才明白过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她虽则是个古代也待了有个十三四年了,但有些思维总归还是现代的。不过是一块手绢儿罢了,她心里想着,上辈子她手机都是丢了好几部的了,若是按这等说,那她岂不是早就什么名声都没有了。

四月此时还在那急道:“这可怎么办呢?我可是岸边哪里都找过的,再是找不到姑娘的手绢儿。不然白薇姐姐,我们现下一块儿去找?”

白薇还没开口说什么,简妍已是道:“算了,巴巴儿的又去寻这个做什么?便是真被人给捡到了,左右那手绢儿上也没绣我的名字,人家捡到了又能怎么样?还能认定是我的不成?便是认定了,我只推不是我的,他也不能怎么样。倒是你们这当会着急着忙的在那找,有心人一看就知道是我的手绢儿了,所以索性竟是不用找,只当没有这一回事的好。”

四月和白薇一听,也只好如此了。

而简妍的这块手绢,现下却是在徐仲宣的手中。

他在凝翠轩里和徐妙锦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也起身打算回自己的书斋了。

只是站在凝翠轩的院门那里,眼望着岸边的桃花开的确然是好,便信步沿着岸边一面走,一面赏着那红桃绿柳。

而这般走得一会之后,他就瞧见了一株桃树下面栽种的那枝桃花。

他当即就认出了这枝桃花来,正是简妍离开凝翠轩之时他亲手递给她的那枝。因着那时他从桌子上拿起这枝桃花的时候,不小心将这枝桃花上的一朵给碰掉了,那处便光秃着。

徐仲宣眼望着这枝桃花,眸光微转,而后唇角竟是弯起了一道弧度。

这简妍到底是有多讨厌他,竟然是连他经手过的一枝桃花都是不想要的。只是她却也有趣,并没有随手将这枝桃花丢弃到路旁或是扔进水里,反倒是找了快湿润的地方栽种了起来,怎么,难不成她还指望这被折下来的桃枝能发芽不成?

徐仲宣垂眼望着这枝桃花,有风吹过,旁侧柔软的柳枝轻轻的在水中荡出一圈一圈的涟漪,而桃枝上粉粉白白的花瓣却是被吹落了两片。

只怕不用到明早,这满枝桃花都会被风给吹的一片都不剩的吧?到时岂不是只有光秃秃的一根桃枝?

鬼使神差般的,他竟然是半蹲下了身子,伸出手将这枝桃花拔了起来。

桃枝底部有泥土若干,他便拿了桃枝,在岸边寻了个较为低矮的地方,然后仔细的洗着底部的泥土。

待将桃枝底部的泥土洗干净,他正要直起身来的时候,眼角余光却忽然瞥到旁侧的草地上有个什么东西。

他转过头来凝目望了过去,见那是一方手绢。

因着手绢是浅绿色的,落在这草地之上就并不显眼,很容易就被忽视了过去。

手绢的一角却是绣了一丛兰花。初初一望,这丛兰花倒不像是绣上去的,反倒像是画上去的,精美逼真。

徐仲宣刚刚才在徐妙锦那里看过简妍绣的那只流氓兔荷包,是以立时便能看得出来这丛兰花正是简妍所绣,所以理由当然的,这手绢就应当是简妍的了。

他伸手拾起了这块手绢。

手绢上有的地方还有被水泅湿的痕迹,想来刚刚应当是拿出来擦手用的,然后塞回袖中的时候,一不留神没塞好,就落到了这草地上。因着手绢颜色与这草的颜色接近,所以一时就并没有注意到。

徐仲宣脑中立时就想象出了简妍低垂着头半蹲在这里栽桃花,而后在岸边洗手,透明的水珠在她白皙的手指间跳动着,波光花影映着她灵动的双眸,潋滟一片。随后她直起身来,掏了这块手绢出来擦手,然后一不留神,手绢飘飘荡荡的落了下来,静静的躺在了这处草地上。

最后他将这块手绢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手中则是拿了这枝桃花,回到了自己的书斋。

书斋里,齐桑正在喂小毛团吃着山药枣泥糕。

他现下也算是发现了,这只小毛团压根就是个吃货,而且仿似还特别喜欢吃糕点。它吃完了就会抬起头,睁着自己一双大大的眼睛,一边舔着自己肉嘟嘟的小爪子,一边喵呜喵呜的小声的对你叫着。自然,你不给它吃的时候,它也会抬起头,睁着一双眼,闪啊闪的,喵呜喵呜的对你叫着。所以齐桑一见它这卖萌扮可怜的模样,就只能认命的去给它弄吃的啊。一边喂,他还一边在说着:“怪不得别人都说猫儿眼,猫儿眼,你说你这双眼睛,又灵活又明亮的,可不就跟那最贵重的猫眼石一眼?真真是看一眼就酥了。别说只是几块糕点了,这当会你就是要吃老鼠我都会去给你抓。”

一面说,一面又伸手想去顺它的毛。

可又作怪,齐桑的手只不过才刚伸出去,还没有碰到小毛团,只见它立时就灵活的一闪,跳到了徐仲宣的书架上。

齐桑立时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书架上可都是公子这么些年收藏的珍贵古籍啊,这小毛团要是一个兴起拿这些古籍来磨爪子,齐桑觉得那自己也是不用活的了。

他立时就跑过去去抓小毛团。但小毛团身手原本就敏捷,齐桑又怕自己没控制好力气,一不小心弄伤了它,所以这眼瞅着它在书架上跳来跳去的,可愣是没抓住它。

他就在想,是时候该亮出自己的真本事了。

于是他便咧嘴一笑,露出自己森然的两行白牙,而后五指成爪,就想一举抓到正盘踞在书架一角向他喵呜喵呜叫着示威的小毛团…

“你在做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询问。虽然声音如往日一般的平和,可齐桑还是无端的从里面听出了那么几分阴森的感觉。

他只觉一身白毛汗起,而后立时转过身来,单膝就跪了下去,垂着头叫了一声:“公子。”

徐仲宣站在他面前,却没有看他,只是抬眼望着书架上的小毛团。

小毛团一见他,方才还对着齐桑炸毛示威的模样立时就没有了,转而垂下小尾巴,嘴边的胡子也抖了抖,一双猫眼更是水汪汪的望着他,小声的不住叫着,喵呜喵呜。

好像刚刚齐桑怎么折磨它似的。

齐桑一听,只暗地里恨的咬牙切齿啊。刚刚的山药枣泥糕是谁给你吃的?这当会看到公子就卖萌装可怜,倒搞的我多欺负你似的。

他正想开口辩解,眼角余光却只见身前的青色衣摆已然走远。

他抬头,偷眼望过去,只见公子右手拇指和食指合起,闪电般的伸出,而后毫不费力的就钳住了小毛团颈部的皮肤,然后拎在了左手掌心里,却又伸了右手的食指出去,蜷了起来,轻轻的刮揉着它的下巴。

小毛团只舒服的在他的手掌心中喵呜喵呜的叫个不住,原本一双大大的眼也眯成了一条缝。

齐桑:…

他决定他往后再也不给这破猫弄糕点吃了。

而徐仲宣一边刮揉着小毛团的下巴,一边走至书案后的圈椅上坐了,也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问着:“我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齐桑就维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不过是转了个身,面对着徐仲宣,而后方才回禀着:“回公子,属下去厨房和荷香院都找人打探过了,荷香院那边的丫鬟是说,简太太说简姑娘脾胃不好,吃不得荤腥,一顿也不能吃太多,故而简姑娘每顿的饭食倒都是她提前告知厨房,让厨房里的人照样烧了来的。据那些丫鬟说,这些饭食,菜方面大都是素菜,而主食则是早晚各是一碗白粥,午饭也不过半碗白米饭而已,由着简太太身旁的大丫鬟去厨房拿了这些饭食交由简姑娘,而后她在自己的屋子里自吃。而厨房那边是说,简姑娘身旁的大丫鬟白薇暗地里塞了不少银子给掌管着小厨房的夏妈妈,厨房里其他的丫鬟仆妇她也都是塞了银子的,这样白薇每次过去的时候,夏妈妈都会偷偷的给她一些糕点或者吃食。至于这些糕点吃食到底是白薇自己吃,还是简姑娘吃了,恕属下无能,并没有查探到。”

说罢,另外一条腿也跪了下去,头也深深的拜了下去。

只不过他心里却是在想着,这上午好好儿的,公子非要他去查简姑娘日常吃些什么的事。公子什么时候对这简姑娘这么用心了?连人家每天吃什么都要去查。

徐仲宣心里想的却是,难怪那当会简妍掏出那块枣泥糕给小毛团吃的时候,会说那么一句,喂给了你吃,我今晚就要挨饿了的话。只是简太太为什么要给简妍吃这么少?难不成真的是她脾胃不好,不能吃多的缘故?只是她身旁大丫鬟又哪来的那么多贿赂夏妈妈的银钱?很显然这应当是简妍的,那么那些糕点最后肯定也是到了简妍的手中。

他一面慢慢的顺着小毛团的毛,一面想着这些事。想到后来,想起简妍轻盈的体态,仿似一阵风起就会随风飘走一般,一双长眉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

一见齐桑还是跪在地上,他便道:“起来罢。”

齐桑应了一声,自地上起身站了起来,垂手恭敬的站在了一旁,偷眼瞄着徐仲宣手中的小毛团。

小毛团已经是舒服的趴在他手上睡着了,徐仲宣起身,将它放到一侧的笼子里,然后他自行去寻了一只定窑白釉玉壶春瓶出来,灌了水,将先前带回来的桃花插了进去,仔细端详了一端详,而后放到了书案上。

齐桑便又偷眼望着那枝桃花,心里又在想着,这枝桃花又是个什么鬼?公子他可从来是不会养这些花啊草啊的。便是房间里的盆景都要么是天目松,要么是一块英石,顶多寒冬腊月一盆宣石点缀着的水仙,瞧着就素净幽雅的很。所以这么一只妍丽娇媚的折枝桃花到底是个什么鬼?

作者有话要说:已替换,多谢支持正版的各位小天使。

第31章 招烂桃花

简妍在想,约莫她现下这体质不但是亲和力高,很容易招小女孩喜欢,估摸着还很容易招桃花,而且还是烂桃花。

早膳过后,她见屋外春光明媚,便放下了手里正在绣着的垫子。

大红色的垫子,里面不厚不薄的塞了一层棉花,再是在四角各绣上一丛兰花,拿来给招财猫做垫子正好。

昨日周林来传话,说是他已联系上了一个民窑,询问他们是否烧制这招财猫。民窑里的人看过图样之后说可以烧,只是说就几只那是不烧的,至少也得一百只才会烧,他想着这一百只招财猫烧下来也费不了几两银子,便擅自做主答应了,再过得几日招财猫就会烧制好,到时他再拿几只给简妍,让她送人。

听完周林的话之后,简妍便赶着做这大红色的垫子。好在现下终于是做好了,可以歇一歇了。

白薇用小茶盘端了茶过来,见简妍正坐在炕上伸手捶着脖颈。

刺绣这东西其实也是挺累的。一天到晚的要头垂着,眼睛还得专注的盯着。先前在隆兴府的时候,因是想着身上得有银钱防身,而自己又没有什么挣钱的法子,说不得就只能日夜绣些小物件托周林出去卖。可现下既然是有了绒线铺子,每日都有收入,简妍就不大耐烦绣这些东西了,不过是偶尔兴致来了绣一绣而已。

白薇将茶盅放在简妍手侧的炕桌上,又将茶盘放至一旁,而后就走过来,伸手帮简妍按着脖颈。

简妍只舒服得直哼哼。

白薇便笑道:“姑娘现下又不缺银钱用,没见姑娘还整日的绣这些做什么?这样好的天气,倒不如出去逛逛才是正经。多动动也对身体好。”

简妍眯着双眼说着:“这不是周大哥说招财猫快得了,我才赶着做这垫子出来。因是想着就一张光滑的垫子也不好看,于是索性便在四角各绣了一丛兰花罢了,不然谁耐烦绣这些东西?有这功夫倒不如看看书。”

简太太给简妍买衣裙首饰是舍得花银子的,但在买书上面那是一个子儿都是不愿意掏的。好在徐妙宁和徐妙锦那里什么书都有,找她们两个人借几本来看看也就是了。

前两日简妍就刚从徐妙锦那里借了一本书来看,因想着这也该归还了,又见外面春暖花开的,索性便顺带出去走走,舒活下筋骨也是好的。

她便对白薇说了这话,白薇就笑道:“可不是该这样呢。姑娘您就带了四月出去走走,奴婢留着看家——提防待会太太有什么事找姑娘,四月那小蹄子是不知道搪塞的。”

简妍便将旁侧炕案上放着的书拿了起来,卷了卷,塞在袖子里,出去唤了四月,说是要去四姑娘那里坐会儿。

四月正无聊的蹲在紫薇树下看蚂蚁搬家,闻言立时就清脆的答应了一声。

主仆两个人沿着岸边走着。

这几日天气和暖,柳枝越发的绿了,桃花也越发的开的艳了。先前不过都是花骨朵,花才开了半数,可到这会却是悉数都开了。

四月小孩子心性,攀了那柔软的柳枝儿两根下来,做了一个花环,又掐了路边的野花几朵,插在了花环上。绿叶共着黄色的小花,倒也十分的别致。

“待会将这花环送给四姑娘,”她喜滋滋的说着,“姑娘说四姑娘可会喜欢?”

简妍想着,徐妙锦虽然面上看着小大人模样似的,可内里其实也是十分的孩子气,花环这样的东西她应该会喜欢的。

于是她便点了点头,顺带着又夸奖了四月一句:“想不到你手竟是这样的巧。”

四月很是高兴,忙道:“这算什么?我还能用柳枝儿做了小花篮出来呢。不然我就做一个小花篮出来,再摘了野花放里面,保管四姑娘肯定会喜欢。”

说罢,伸手便又要去折柳枝。

简妍忙制止了她:“罢了。毕竟这是在别人家,若是教人看到了,不定的就会怎么说我们呢。送锦儿一个花环也就得了。”

一语未了,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在笑道:“不过就是几根柳枝罢了,值得什么?小大姐,你尽管摘,若是有人敢说你们,让他先过来跟我答话。”

简妍转过身来,就见徐仲泽着了一身宝蓝夹纱团花的直裰,带了个小厮,手里拿了一把杭扇,正站在她们身后,笑眯眯的望着她们。

简妍皱了皱眉。她竟是未听到脚步声,想来刚刚是她和四月说得兴起,未免大意了,没留神到。

“三公子。”简妍对着徐仲泽福了福身,也不欲与他多交谈,直接便是说着,“我还要去四姑娘那里一趟,就不奉陪了。”

说罢,转身带了四月就要走。

但徐仲泽竟然是赶上前两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唰的一声,他手中的杭扇甩了开来,雪白的宣纸上紧紧凑凑的画着一大从富丽堂皇的牡丹,并着两只蝴蝶翩翩。

“简姑娘何必这么着急走?”他摇着手中的扇儿,风带起他的鬓发,状极潇洒。

可惜倒是生了一双肿泡眼,简妍心中就阴暗的想着,且还是一大一小的,瞧东西的时候会不会斗鸡眼?

只是她虽然是极其的厌恶徐仲泽,但说到底也是在徐家,也不能是想扇他巴掌就真的出手扇他巴掌的。所以她面上非但不能着恼,还得带着笑意的说着:“我与四姑娘今日有约,怕她等得急了。还劳烦三公子让让路。”

徐仲泽哪里会让?

那日他见着简妍的第一面时,心里就极是爱她的美貌,只是想着能与她多亲近亲近,最好便是让她做了自己的妾室,日日的和自己对着岂不是妙?只是他日常又要上学,又有一帮朋友约着今日去这里玩,明日去那里玩,竟是白不得空闲来园子里走走。好不容易得了空闲,他就整日的耗在园子里左逛右逛的,但就是没碰到简妍。他只急得心里跟猫爪挠似的,可到底也不能硬闯进荷香院里去见她。难得今日先生身体不适,学堂里放了假,他推脱掉了一个朋友叫他去城外跑马的邀请,用完早膳之后就开始在园子里晃荡了。

这般晃荡了个半日,都没见着佳人的踪迹,他心中懊恼不已,只说又是白白浪费了这一上午的时光了,若早知如此,还不如去城外跑马呢。正想带了小厮离开园子,随便找个什么地儿消遣去,却忽然看到简妍带着小丫鬟从荷香院的大门里出来了。

他一见,忙忙的就赶了上前来,想着能与她多说个两句话也是好的,所以简妍叫他让路,他怎么可能会让?

“四妹也是镇日无聊,闲着也是闲着,叫她多等一会也是好的。简姑娘,我却是有两句话要对你说。”

说罢,竟然是走上前一步来。

简妍往后退了两步,面上原本就是装出来的笑意这当会也没有了,一张脸阴阴的沉着。

这个徐仲泽竟然是如此的作死。怎么,真打量她是个弱质女流,不会打人不成?

她拢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起了拳头,不动神色的想着待会是直接迎面扇一巴掌过去呢,还是直接来一记撩、阴腿呢?

想了想,她又觉着,打人不打脸,算了,还是直接来一记撩、阴腿吧。反正也不会真的断送了他下辈子的幸福,顶多也就是让他痛上个一时半会的而已。

而四月在一旁心中则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这个徐三公子明摆了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哪有好人家的男儿这般拦着姑娘的路的?且说话还是这么露骨的?她欲待是要上前去呵斥上两句你要做什么?快滚开之类的话,可转念又想着这毕竟是在徐家,得罪了徐家的三公子往后只怕姑娘在徐家也是没什么好日子过的,所以一时倒不敢轻举妄动。可这般的只能在一旁瞧着她又实在是着急。

这当会她远远的就瞧到了前面有人正从凝翠轩的院门口里出来。

四月一见,也顾不上许多了,忙扯开喉咙就喊了起来:“大公子,我们在这里。”

但其实她压根就没有看清那个人的容貌,只知道那是个男人罢了。只是她想着大公子是经常来四姑娘这边的,所以从四姑娘院子里出来的人十之八、九就是他了。

徐仲泽和简妍同时吓了一跳,齐齐的转过身望了过去。

徐仲泽吓了一跳的缘故是,他大哥往常对着他们的时候虽说是面上还算温和,只是偶尔目光望了过来时,冷刀子刮肉似的,他压根就不敢直视。更何况这当会说起来他毕竟是拦着简妍不让走,他难以想象若是他大哥知道了这事,会怎么处置他。

而简妍吓了一大跳的缘故是,她是想着要能离徐仲宣多远就离多远的,所以她都是趁着徐仲宣不在家的时候才出来活动,一等到他休沐的日子,她就整日的待在屋子里不出来。可是明日才是徐仲宣休沐的日子啊,怎么现下他倒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待得那个人走近,两个人齐齐的放下了心来。

精致秀气的少年,瞳仁黑亮,长长的睫毛,笑起来羞涩而又温暖,哪里是徐仲宣了,分明就是徐仲景。

但不论是谁,这当会但凡只要是有个外人在,简妍的危机就能解除。

所以四月十分机灵的就对着徐仲景福了福身子,唤了一声:“二公子。”

简妍随即便也对他行了个礼,叫了一声二公子。

徐仲景忙回了一礼,并不大敢看简妍,只是唤了一声简姑娘,而后便别开目光,问着徐仲泽:“三弟,你也在这里?”

徐仲泽鼻子中有些不悦的轻哼了一声。

他好不容易才能与简妍单独相处,但话还没说两句,却被这徐仲景走过来给破坏了。

于是他便不阴不阳的答着:“是啊。二哥在这里做什么来?”

“我刚去望了望四妹,在她那里坐了一回,”徐仲景答着,“三弟是否也是要去看望四妹?”

徐仲泽转了转眼珠子。

他想起刚刚简妍说的,她是约下了徐妙锦,要去找她。正好,那他也可以去找徐妙锦,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有她在也妨不着什么事。且要是这丫头是个多嘴的,到宅子里到处去说简妍和他在一块言笑晏晏,简妍的名声变差了,指不定到时简太太就只能将简妍给他做妾了呢。

徐仲泽一想到这里,立时只乐得心花儿都开了,忙不迭的就答道:“是啊,我正打算去看望四妹呢。”

一面说,一面目光就去瞟着简妍。

但见简妍面上笑意浅浅,显得她整个人清丽无比,仿似清晨一朵徐徐绽放的玉簪花一般,他一时竟是看得有些目摇心荡了。

但简妍面上的这份笑意却并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徐仲景的。

耳听得徐仲泽说是要去看望徐妙锦,简妍面上笑意不减,心中却是在想着,她要是不赶紧的趁着这机会金蝉脱壳走人,那她就是个傻子。

于是她便对着徐仲景说着:“前些日子我在园子里碰到令堂,闲聊了几句,方才知道她在佛法上很是精通。这两日我看了本佛经,有两句甚是不解,不知道令堂现下可在屋里?我冒昧想去打扰一下,问下令堂那两句佛经该作如何解。”

想来徐仲景是很少和姑娘打交道的,因着简妍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再是不敢正眼望她,只是微垂着眼,望向自己竹青色直裰上系着的单穗玄色丝绦。但他面上神情专注,很显然是在认真的听着简妍说话。

待简妍说完之后,他却也并没有抬眼望着她,只是说着:“母亲一直都在屋中,极少出来。简姑娘若对佛经上的语句有任何不解,可随时去找母亲。她极是喜欢和别人讨论佛经的。”

简妍面上笑意不减,心中却是在想着,其实她哪里耐烦和谁去讨论什么佛经了。不过是现下想摆脱徐仲泽,说不得只能攀着徐仲景不放了。可这徐仲景怎么就是不上套呢?

于是简妍就只好直接言明:“只是我不识得去令堂院里的路,二公子现下可是有空?若是有空闲,劳烦您头前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