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早就见到徐妙宁和徐妙锦拉着简妍要下去,但简妍只是摇手说不去。

纵然是心内再不愿,可简太太说的话她现下也是不敢违逆的。所以她也只能是答道:“是。”

简太太便又叮嘱了一声:“不要一个人到处去逛。跟着各位哥儿姐儿,大家彼此说说笑笑,也是好的。”

简妍如何会不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但也只能是答道:“是。女儿知道了。”

随即她便转身要下楼。一旁的徐妙宁和徐妙锦见了,忙都一脸喜色的跟了过来。

只是简妍走到楼梯那里时,想了想,还是转头对白薇吩咐了一声,让她将她先时戴的那幂蓠拿了过来。

刚刚上了二楼,众人都将头上的幂蓠取了下来,交由了身旁伺候着自己的丫鬟。这会大家下去逛了,也有带了幂蓠,想着遮挡日头的,也有那没戴的,想着毕竟是在庙里,专拣了有树荫的地方走也是一样的。

而简妍之所以想着要让白薇将幂蓠拿来给她,倒不是因着想遮挡日头。而是罩了那层幂蓠,她便觉得自己罩了一层保护罩,浑然不惧任何人的。

因着她知道,她既是下了楼来,只怕徐仲宣定然也是会随之下来的。方才和他坐在一桌的徐仲安、徐仲景、苏文昌都下楼去了,而他却是坐在那里没有动弹,可不是在等她?

而果然,她和徐妙宁、徐妙锦才刚刚下楼,那边徐仲宣随即便也起身跟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连打了三个JJ客服电话,终于不再是待高审状态,可以替换正文了,急的我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只差团团转了。

这会终于替换好了,我要给娃洗澡去了。。

第69章 开诚布公

简妍站在一处临水而建的凉亭里,一脸平静的望着下面山涧里的一处溪流。

听到身后缓慢沉稳的脚步声,她转过头来,面上带了笑意,叫了一声:“大公子。”

徐仲宣目不转睛的望着她,一双唇都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但他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徐妙宁和徐妙锦都在下面的溪流处玩着水,她们的丫鬟都在旁侧看守着。而简妍身边的两个丫鬟此时也都是站在了凉亭外面守候着,一点儿要进来的意思都没有。

很显然,简妍这是故意支开了她们,有话想单独的对他说。

联想起简妍先前对他说的那几句话和态度,徐仲宣忽然就觉得从心底蹿起了一股惧意,竟是想转身就落荒而逃。

他觉得他已经知道简妍想和他说什么了,可是他不想听,不愿听,也不敢听。

但简妍却是容不得他逃避,又笑着开口说道:“大公子,难得现下就你我二人在这凉亭里,我倒是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一说。”

往常她对他说话的时候,向来都是微垂着头,不但态度极为的恭顺娴雅,且还对他尊称着您。可是现下,她却是这般的一反常态,非但是落落大方的直视着他,甚至连称呼也变成了你。

徐仲宣觉得这一刻的简妍竟是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觉,他甚至都不敢直视。

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简妍,自认可以完全的掌控她。所以他才会拿捏着何时该和她若即若离,何时该向前一步,何时又该退后一步,甚至都已经揣摩出了她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所以有时也会在她面前示弱,让她会对自己心软,从而能让自己在她的心里更进一步。他觉得在他这样的算计拿捏之下,简妍很快的就会心中满满的都是他,然后就会很依赖他,再也离不开他。

可是她永远都会有他不知道的那一面。譬如说现下,她就带着这样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决绝站在他的面前,打算与他开诚布公的谈论着所有的事。

徐仲宣没有说话,只是垂在身侧的一双手都紧紧的握成了拳。白皙素净的手背上鼓起了一条条淡青色的青筋,低着头,垂着眼,无声的望着她。

不得不说,这一刻他身上的气场实在是有些冷肃。若是在以往,简妍也许就会被他给唬住了,而吓得什么话都不敢说。

可是现下,得益于她戴的这顶幂蓠,纵然只是一层轻薄的黑纱,可依然还是给她增添了无数的勇气。

且她方才想了许久,觉得是时候应当跟徐仲宣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不然这么一直暧、昧下去,算是怎么回事呢?至于她这些话说出来徐仲宣听了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恼羞成怒,不顾她的意愿,恼羞成怒的就跑去和简太太提想纳她为妾的事,她是管不到的了。

便是他真的那般做了,她也并不怕。

她身上还背着简老爷的孝呢。纵然是刚过了一年,可这年头子女为父母不都是要守孝二十七个月的吗?后面还有十五个月,足够她为自己谋划好出路的了。

所以她便一身无惧的站在这里,顶着徐仲宣那晦暗不明的目光,依然是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从从容容的笑着,从从容容的说着:“首先很感谢大公子这些日子对我的维护体贴之情,简妍在此先行谢过。”

说罢,她屈身弯膝,深深的对他行了个礼。

而后她直起身来,对上他沉沉的目光,平平静静的继续说着:“我心中也知道你对我的情意,只是很可惜,你的情意,简妍无福消受。还请大公子往后不要如此。”

她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可是听在徐仲宣的耳中,并不啻于万根钢针穿心。

细细密密的痛,让他的呼吸陡然一窒,望向简妍的目光一时就越发的深沉了。

简妍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目光,一点要退步的意思都没有。

片刻之后,还是徐仲宣先收回了目光。

“为什么?”简妍听到他哑声的在问着,“这些日子,我明明就能感觉的到,你对我是有几分情意的。”

可不是能感觉的到吗?简妍心里想着,这几日她在他面前表现的和以往差了那么多,又是患得患失,又是吃醋发小脾气的,只怕是连心大如徐妙宁都看得出来的吧。

简妍想了想,觉得还是索性和盘托出吧。实在是在徐仲宣这样的聪明人面前撒谎,难度太大。

于是她便笑道:“我承认,上次你不顾次日还要去礼部官署应卯,而不管不顾的就给我夜送了槐花糕回来的那一次,我心里是很感动的。后来又回想起那些日子你对我的维护和体贴之意,我心中就越发的动心了。且说句实话,你是这样的一个青年才俊,十八岁就三岁及第,纵观这上下几千年,只怕您也是头一个了吧?且还是生的这般的俊雅清润,任凭是哪个女子见了,只怕都是会有几分动心的吧?更何况前些时候你还表现的对我那么在意,那么维护,我也是个女子,怎么可能会不动心?”

徐仲宣心中动得一动,忙问着:“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还…”

一语未了,但他的话已是被简妍给截断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简妍轻笑,歪着头看他,“纵然你再好,可我想要的东西,你也给不了。”

徐仲宣心中一沉,定定的望着她,问着:“你想要什么东西?”

这天下纵然再大,可他现下已是三品大员,往后仕途更不可限量,位极人臣都是极有可能的,还有什么是他给不了她的?

简妍笑了笑,转过了头去。

凉亭外有一株枫扬树。想必是栽种在这里有些年头了,树枝四处铺散开来,树叶间缀满了一串串元宝似的绿色果实。

自由,你给的了吗?

徐仲宣此时却是在追问着她:“你说,你想要什么东西是我给不了的?”

他的声音低沉,颇有几分急躁和戾气之内。似乎她若是不回答的话,下一刻他就会摇着她的肩膀,逼迫着她回答一般。

简妍想得一想,便转过头来,望着他,很认真的问着:“我且问你,我若是跟了你,你是打算如何安置我呢?”

徐仲宣心中喜得一喜。

他在想着,简妍定然是觉得自己这些日子虽然对她足够的好,可却并没有给她一个确定的承诺,所以她才会觉得心中不安,不然为何会说她想要的他给不了?

如果她想要的是一个承诺,一个名分,那他现下就统统都可以给她。

于是他忙说道:“若是你不放心,待会回去我就会遣人去和你母亲说我们的事。而且往后我保证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像现下这样的好。”

简妍微微的笑着,直接问道:“那么,你会对我母亲怎么说呢?是娶,还是纳?”

自古娶为妻,纳为妾。

徐仲宣面上的神情一滞,但他又很快的说着:“我保证我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宠着你一个人。”

简妍被他这么直白的渣给震的怔了一怔。

然后待反应过来之后她不由的就笑出了声来。

果然她还是太高估他了,总以为着他会和别人有那么点不一样,可说到底他毕竟还是这个时代的人,想法总是跳不出那个框框去。

就如同贾宝玉一般,口口声声的说只爱着林黛玉一个人,她死了他就做和尚去,可不照样还是和袭人上了床,和秦钟不清不白?而且就算他最后出家做了和尚那也并不是因为林黛玉,只是因为家败了,他不得不如此。

所以,说什么爱呢?又有什么脸说爱她呢?说爱林黛玉的时候,和薛宝钗生下来的那个儿子又算什么呢?

简妍心里就想着,这种就算我娶了妻,但我心中却始终只有你一个人的话实在是够了。可别玷污爱情这么神圣的两个字了。

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水,心里有痛快,可也有酸涩。

于是她就带了些许欢乐的声音在清脆的问着:“可是徐仲宣,如果我告诉你,我简妍,是绝对不会给任何人做妾的,你会怎么想呢?”

徐仲宣的心中一震,抬头望着她,急切的想看清她面上现下的神情。

他能很清晰的感受到简妍这句话里的决绝和轻蔑之意。

可隔着一层黑纱,他压根就看不清。于是他伸了手,就想去取下她头上戴着的幂蓠。

但简妍戒备的往后退了两步,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片刻之后,他无力的垂下了自己的手,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涩:“你的意思是,你想做我的正妻?”

简妍就又笑了。

她在想着,脸呢,多大的脸?居然以为她就一定要粘着他吗?没有他这日子还就没法过了吗?

简妍觉得,她忽然就不想和他在这里再这么耗下去了,还是快刀斩乱麻吧。反正她也没想过要改变徐仲宣的什么想法,明明白白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就足够了。

于是她就说道:“我知道你的为难之处。你身居高位,官场之上又是错综复杂,妻子于你而言,只是结两姓之好的一个纽带,你看重的是她身后的家世背景,而绝非是她这个人。而我毕竟出自商贾之家,做你的妻子那自然是不够格的,所以就只能做个妾了。其实我也知道,依着我的身份,能给你做妾,那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再想做你的妻,那无异于痴心妄想。只是徐仲宣,今日我既然对你说了这些话,那我索性就把所有的话都给你明说了吧。”

说到这里,她抬眼,直视着徐仲宣,而后慢慢的,却又是清晰无比的在说着:“我简妍的丈夫,一辈子只能全心全意的有我一个人。我就是他的妻子,唯一的妻子。他不能有妾,不能碰其他任何一个女子,不然任凭他再如何的出众,我都宁愿不要。所以徐仲宣,我压根就没想要做你的妻子,更没想过要做你的妾。我们往后还是维持点头之交比较好,最好不要再有其他什么的交集,这样于你,于我,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虽然是早就写好了,但还是纠结了好长时间到底要不要发出来啊啊。

徐大渣吗?渣吗?不过我觉得如果他看到简妍,然后不管不顾什么身份啊仕途啊就是要娶简妍为妻这个,不符合他一开始的人设啊。能如此年纪轻轻的就混到这个位子他肯定是个很理智的人,暂时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那么,后面就让简妍成为他的不理智吧,他会改变。

已做好接受各位小天使质疑的准备,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70章 宁为玉碎

简妍的这一番话一说完,徐仲宣就怔愣在了当地,只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往日他看着简妍面上是如水一般的柔婉温顺,可是这当会她决绝倔强起来,那就如同是最坚硬锋利的石块,棱角毕现,毫不犹豫怜惜的就狠狠的划过他的心。

她如何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女子不都应该是三从四德的吗?她这样激进的想法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若是说了出去,只怕会是不容于这个俗世。

只是简妍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她一直都觉得,骨气和尊严这两样东西虽然不能当饭吃,可作为一个人,那也是必须得有的。

没有了骨气和尊严,在他人面前站立之时,脊梁骨都挺不直,只能唯唯诺诺,活着还有个什么劲?

她既然已是成功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也就并不想在这里多待,抽身就想离开。

但是徐仲宣极快的伸手拉住了她。

简妍回头,看到他的眼角有些发红,也不知道是激动的缘故,还是被她给气的。

“我可以答应你,”她听得徐仲宣飞快的在说着,“即便是我有了妻子,可我终其一生也不会碰她一下。我也不会再纳其他的妾室,不会有其他任何的房里人,我这辈子都只会有你一个女人。纵然是给不了你正妻的名分,可是我终生只会宠爱你一人。便是你我百年之后,我也会吩咐我们的子孙,将我们合葬在一起,你我的名字并排写在牌位上,入宗祠,一起受着后世子孙的香火奉养。”

妾是上不了族谱的,死后不能与丈夫合葬,牌位更不能入宗祠。徐仲宣这般说,其实就已经相当于将她当做妻子了。除了一个正妻的名分,其他所有正妻能享受到的权利,他都给了她。

但简妍还是止不住的笑了。

“徐仲宣,你不会以为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话其实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逼迫着你娶我为正妻吧?我跟你说,我还真没那意思。至于你说的什么死了之后和你合葬,牌位入宗祠,受什么后世之孙的香火奉养之类的,人都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还管这些身后事做什么啊?我是更不在乎的了。”

见徐仲宣抿唇不语,她便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意思。我们两个毕竟三观不一样,跟你说这些也都是白搭。总之呢,我就告诉你一句话,我没有拿这些话来逼迫你,要你娶我为妻的意思,真的没有,一点都没有。”

说完她就想走,只是徐仲宣的一双手依然是紧紧的拉着她的胳膊,一点要放松的意思都没有。

简妍挣扎了几下,可她越挣扎,徐仲宣就拽的越紧。她没办法,只好沉了脸,语气也有些冷了下去:“大公子,自重。”

想来徐仲宣现在是一点都不想自重了。因着他非但是没有放手,反而是另外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拽住了她的另外一只胳膊,将她整个人都锁定在了他的可控范围之内。

“可是简妍,我宁愿你是在逼迫你。”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丝哀求之意,“告诉我,其实你心中是对我有意的,是不是?”

若是简妍说的这些话其实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逼迫着他,想让他娶她为正妻,那至少说明她心中还是有他的。可若是她一点逼迫之意都没有,如她表面表现的那般无所谓,那也就说明,她心中是一点也没有他了。

简妍挣扎了一会,可压根就挣脱不掉徐仲宣双手对她的桎梏,她于是也有点恼了。

“大公子,”她沉了一张脸,冷冷的就说着,“你这样大家就没意思了啊。宁儿和锦儿就在下面,但凡是我叫喊的一声,她们就会上来,到时看见你这个英明神武的大哥做了这样登徒子的行为出来,她们会怎么看你?”

徐仲宣明知道她说的是实情,理智告诉他他也应该放手。可是他却就是不想放手,他只是急切的又问了一句:“告诉我,你心中现下还有没有我?”

简妍皱了皱眉头。

他的双手太用力了,抓着她的胳膊有点痛了。

“有你又怎么样?没你又怎么样?这都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我们两个人的三观不一样。你自以为你做了最大的让步,你给了我你所有能给的,可是这些我都不在乎,你懂吗?”

“正妻呢?如果我给了你正妻的名分呢?”徐仲宣的脸逼近了过来,纵然是隔着一层黑纱,可简妍依然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如果我给了你正妻的名分,而且如你所说,一辈子都不会有其他的女人,只有你一个,你是不是心中就会继续的在意我,一辈子同我在一起?”

简妍闻言怔了一怔。她倒是没想到徐仲宣竟然还会这么说。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毕竟徐仲宣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只怕都是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吧?更何况他现下还身居高位,一大帮子的人想着要将自己的女儿或者妹妹之类的女性亲眷塞给他。旁的不说,今日不就有一个苏慧娘在旁边虎视眈眈的么?

只是纵然心中再是感动,简妍也不敢相信了。

一辈子太长,她压根就赌不起。

“徐仲宣,”她低声的问着,“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话吗?你现下只不过是一时热血上头,话赶话的就对我说了这些,等你冷静下来,恢复理智的时候,你还会这样的想吗?还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吗?”

然后她略略的提高了点声音:“请你松手,放开我。不然我现下就叫宁儿和锦儿了。”

“简妍,”徐仲宣忽然就觉得心里涌上了一股愤怒,愤怒之中还夹杂着一股悲凉的意思,“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告诉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答应和我在一起?”

简妍抿了抿唇,而后轻声的说道:“你什么都不做就足够了。”

“可是我做不到。”徐仲宣忽然出离的愤怒了起来,声音也大了起来,“明明前几日你还会对我薄怒轻嗔,会关心我,会同我闹着小脾气,表现的那样的在乎我,可是为什么今日你却是这样冷冰冰的对我,嗯?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简妍语气中便也带了几分涩意:“前几日是我做错了。我不该,不该一时错了主意,幻想一切根本不可能的事。”

“错了主意?”徐仲宣的脸又凑近了几分过来,且一只手伸了过来就要来取她头上戴着的幂蓠,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就充满怒气的反问着,“你错了主意的时候就可以表现的那样在意我,让我的心中满是欢喜。然后等到你正了主意的时候,你就这样一脚将我踹开,如此冷冰冰的告诉我,你压根就没有想过做我的妾,甚至是妻,让我从今以后再也不要招惹你?”

但是简妍偏头躲过了。于是他的手便又狠狠的来握住了她的双臂,怒问着:“简妍,你将我当成了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你信不信我现下就可以找人去与简太太提亲?我敢肯定,哪怕我就是对她说,想让你做我的妾,她都必然会立时答应的。正所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简妍,到时只怕也是由不得你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双眼微微的眯了眯,语气也有些冷漠。想来这才他身居高位多年养成的喜欢掌控所有事的真面目吧。

“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我。自打我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所有的事都由不得我,可那又怎么样?”简妍听了他先前的那些话,原还心中满是愧疚,私心里还觉得自己是那个玩弄了徐仲宣的感情,然后末了又始乱终弃的那个人,可是听到后来徐仲宣说的那几句话,她由不得的就也觉得怒气直冲头顶,“可我的这条命还是能由得我自己做主的。大不了我就撂挑子不干了,干嘛还要天天活的这么辛苦?”

她红了一双眼,瞪着徐仲宣,一字一句的就说着:“徐仲宣,你记着,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是你想逼死我,尽管去和我母亲提亲,让我做你的妾。我就不信了,一个人要寻死的时候,你还能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的着人看着我。”

说完之后,她又抬高了下巴,一脸无惧的望着他:“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其实她这也是情感给占了上风了,话赶话的就和徐仲宣这般赌气的说了。

若是按照她先前所想的,便是徐仲宣一怒之下真的去和简太太提了这事,她最理智的应答是她还在为父亲守孝,没的在为父亲守孝的时候还嫁人的道理,所以即便是现下定了亲事,那也要推迟到十五个月之后才能举行。而再这期间已经足够她想了法子的摆脱简太太的掌控了。只是她心中隐隐的还是有仗着徐仲宣在意她,并不会真的逼迫她做这样的事,所以才会这样有恃无恐的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徐仲宣果然被她这有恃无恐的模样给震住了。片刻之后,简妍方才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在问着:“你就果真宁愿死,也不愿意做我的妾?”

简妍点了点头,毅然决然的说道:“是。宁死不为妾。”

徐仲宣死死的盯着她。只是隔着一层黑纱,他依然还是看不清她此刻面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妻呢?”简妍又听到他在问着,双目之中隐有希冀之光,“做我的妻呢,唯一的妻,你愿不愿意?”

简妍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的就道:“徐仲宣,对不住的很,只是我现下没法信任你。一辈子太长,你又是,毕竟又是这个时代的人,有许多你认为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在我看来那都是接受不了的,懂吗?我们,我们两个从源头上就不一样,三观有着太大的差异,即便是勉强在一起了,只怕往后也并不会幸福。算了,你还是饶过我,也饶过你自己,寻一个这时代的女人,好好的过你的日子吧。我衷心的祝你能幸福。“

她这张好人卡发的徐仲宣显然是接受不了。因着徐仲宣听完她的这番话之后,又定定的望了她一会,然后忽然就放开了她,不发一语的,转身大踏步的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