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冬雨连绵,院中竹叶青翠油绿。

次日齐桑依着徐仲宣的吩咐出门去给吴氏买生辰礼物。

太贵重的他自然也是不会去买,公子对吴氏还没有好到那个份上,太差的也没法买,毕竟拿了出去会丢公子的脸。于是最后他左思右想的,便跑到什锦阁去买了一只上面有着松鹤图案的招福猫。

近来京城中一直流行送人送招财猫、招福猫。而这招福猫身上有松鹤的图案,正是象征着长寿的意思。且这招福猫价格虽然不便宜,可也能接受,拿来做生辰礼物送给吴氏是最好也不过的了。

而如他这样有一样想法的人也有不少,于是次日吴氏便收到了好几只这样的招财猫、招福猫。

彼时简妍正随同简太太一块儿去给吴氏祝寿。只是一到了吴氏所住的松鹤堂里,见着炕上放着好几只招财猫、招福猫,她当时就觉得心情甚为的微妙。

简太太在出手花钱上面从来不小气。她送给吴氏的是一根沉香木的拐杖,一盒子崖香。简妍送的是则是一卷自己手抄的佛经。

吴氏自然是甚为欢喜的。

她今日穿了姜黄色流云百蝠纹样的缎面对襟披风,赤金撒花缎面的姜黄马面裙。头上簪了赤金的牡丹镶红宝石的簪子,点翠凤钗,并着几朵点翠珠花,鬓边又有一朵铜钱大小的大红色绒花。额头上扎的则是简妍以前送给她的那根金色的亮面云锻,正中间的一颗红玛瑙甚是匀净鲜明。

简太太就恭维着:“老太太今日瞧着实在是华贵。”

吴氏呵呵的笑。

她今日心中实在是高兴。

往年她的寿辰鲜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而今年,前些日子徐正兴迁了户部郎中,这几日又因着徐仲宣调了吏部左侍郎,于是自是有那一帮见风使舵的人打听得吴氏今日寿辰,所以早早儿的就带着礼物来与她贺寿,一时门庭若市。

于是原本也并没有打算大操大办的吴氏,特地的又拿了不少银子出来,忙着让人请戏班子过来搭台唱戏,又忙着各样酒席上所需的菜式糕点。

前厅自然是有徐正兴带着徐仲泽、徐仲景等人在接待男客,里面则是冯氏等在忙着招待各家女眷。

吴氏这时就对简太太和简妍点头笑道:“今日的戏班子倒还有些名气,亲家姐姐待会可要点两出戏才是。”

简太太笑着应了,而后便带了简妍出去。

她心中其实是有些艳羡吴氏的。

这样人来人往的许多人恭维她,不还是看在徐仲宣和徐正兴的面子上?无非是托了儿孙的福气罢了,不然就她这样的一个老太太,谁愿意搭理她呢?不过简太太转念又一想,现下徐仲宣已是托了纪氏来向她透露了他看上简妍的意思了,想来等得简妍守完了她父亲的孝,便会纳了她为妾的吧?虽说是简清今年的秋闱没有考中,但现如今徐仲宣任着吏部左侍郎的官职,到时随意在哪里给简清寻一个官职不成呢?等到简清的官职慢慢儿的再做上去,等她到了吴氏这么大的年纪时,指不定的比吴氏还要风光呢。

一想到这,简太太面上的笑容就越发的真诚起来了,心满意足的带了简妍去院子里看戏。

戏台子搭在园子里的一处闲置的院落里,描金画红的十分喜庆。

戏早就是开唱了,一众女眷正坐在那或是闲聊,或是看戏。冯氏则是领着丫鬟满面春风,前前后后的忙着。

秦氏多少有些瞧不上冯氏的这副模样。所以便只是坐在椅中看戏嗑瓜子,一点要上前去帮忙招呼客人的意思也没有。

偏偏周氏还在旁边拱火,低声的说着:“老太太今日的寿辰这样的热闹,来贺寿的人这样的多,说到底不还是看在宣哥儿迁了吏部左侍郎的缘故?——吏部可是管着所有官员的考核呢,对四品以下的官员都有任免权的,谁不上赶着巴结?难不成真是看着二老爷做了户部郎中的缘故?户部侍郎固然也是个不小的官儿,可与宣哥儿的礼部左侍郎一比,那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怎么瞧老太太和二太太的这副样子,倒像所有的光耀都是她们的?其实这都应该是你的。”

秦氏心中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心里同时也是惋惜的很。

若是徐仲宣是她亲生的该有多好?便是他自幼的时候她对他言语态度之间好一些也是好的,那也不至于现下弄成了这幅不上不下的模样。

周氏这时又问着她:“怎么今日竟是没有瞧到大公子,怎么老太太做寿他竟也是不回来的?这可是不孝的很啊。”

“谁还敢去说他什么孝不孝?”秦氏鼻中轻哼了一声,说着,“若真论起来,现下这一大家子谁敢给他脸子看?他不给我们脸子看就不错了。”

徐仲宣小时候因着庶子出身,受尽白眼,遭人嘲讽奚落的事周氏多少也晓得些。于是她便叹道:“谁晓得他现如今倒是能有这样大的造化呢?若是早知道如此,他小的时候你就该对他好一些才是。”

秦氏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那时她又怎么会对他好呢?她一个正妻,嫁了进来一直都没能生下个一子半女的来,却是一个通房丫头先生了个儿子下来。为着这,她那时少听别人的闲言碎语了?

周氏还在那絮絮叨叨的说着徐仲宣小时候的事。甚至是说到了他小时候具体所受的哪些苦楚,遭到了什么样嘲讽奚落之类的话。

简妍原本只是坐在她们的身后安静的听着戏,可是耳中无意之中听到了宣哥儿这三个字之后,她就不受控制的倾了身子过来,屏息静气,凝神的听着秦氏和周氏说的所有话。

徐仲宣被调为吏部左侍郎这事她是知道的。这两日宅子里谁不在说这事呢?只是他小时候…

她知道他是庶子出身,自小过的只怕也算不得好,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不好。

被克扣吃穿用度,竟然还要受着旁人异样的眼光和歧视,甚至是言语上的嘲讽奚落。

那些年中他到底是怎么样过来的呢?

简妍忽然就觉得心中一阵酸涩,原本交握着放在膝上的双手也是越发的握的紧了。

“简姑娘?简姑娘?”

耳中忽然听得有人在柔声的唤着她。

简妍回过神来,忙转头望了过去,见唤着她的是秦素馨。

秦素馨今日穿的是绯色的提花缎面披风,粉蓝百褶裙,瞧着实在是温婉柔美。

“秦姑娘你叫我?”

秦素馨垂下头,羞涩一笑,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绞着手里的手帕子,声如蚊呐:“我,我想更衣,只是对这园子里又不是很熟悉,能不能麻烦简姑娘陪同我一块儿去呢?”

秦素馨来了徐宅这些日子,都是随着其母周氏住在秦氏的院子里,倒是甚少来这花园子里逛,所以对这里不熟悉也是有的。而因着觉得简妍也是客居在徐家的缘故,且简妍瞧着也是温和好说话的一个性子,所以秦素馨不自主的就对她生了几分亲近之意。

所谓的更衣,其实也就是上厕所了。对于秦素馨这样的一个请求,简妍也不会拒绝。

她想得一想,这处戏台子离着梅园那里倒还不算远。且她记得那附近就有一个类似于让人更衣的小屋子。

于是她便对秦素馨笑道:“正好我也想要去更衣,那咱们便一块儿去吧。”

秦素馨暗暗的舒了一口气,而后便随着简妍一块儿来了梅园附近。

秦素馨去更衣的那当会儿,简妍便让四月站在那里候着,待秦素馨好了之后立时便叫她。她自己则是去梅园里逛了一会。

梅花尚且还没有开放,不过是有细细小小的花苞缀在枝头罢了。离的近了,鼻尖可以闻到若隐若无的幽香。

简妍沿着园中的石子小径慢慢的走着,心里想的却是,那日徐仲宣是在梅园哪里看到她的呢?竟是连她在逗弄着小毛团的场景都看得一清二楚,说的话儿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梅园中虽有近百株梅树,但这些梅树原就不粗,又是枝干疏朗,躲藏在这些梅树后面不被她看到的可能性是比较小的。

简妍想来想去的,始终觉得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那日徐仲宣是躲藏在那堵墙壁后面的。

那时她只是站在月洞门那里粗略的往墙壁后面看了一看,不过是看到好几棵遮天蔽日般的梧桐树罢了,也就并没有进去细看,心里也只以为着那里是那样的偏僻幽静,定然是不会有人在里面的。但如若徐仲宣那时正好在那堵墙的后面呢?墙上面有漏窗,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梅园里面的一切,也可以很清晰的听到里面的人说的话。

简妍只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的这个推测是对的。于是她便加快了脚步朝着月洞门那里走过去,想去一探究竟,看看那堵墙后面是不是有什么。

只是尚且还没有走到月洞门那里,便看到凉亭里面正坐了一个人。

月白底菖蒲纹的湖绸夹直裰,冷傲孤清,倒与这即将凌寒而开的梅花如出一辙。

是那个当日教她一眼错认成了自己上辈子学长的秦彦。

虽说两个人同在徐家客居,但一个住在前院,一个住在园子里,所以纵然是这秦彦来徐家也快一个月了,但自那日两人见过一面之后,这些日子简妍都没有见过他。

只要一想到那日两个人相见之后,随即就是她和徐仲宣争吵虐心,徐仲宣转身离去的场景,所以纵然是这秦彦顶着一张和她学长一模一样的脸,简妍这会看到他也激动不起来。

“秦公子。”她只是对着他屈膝行了个礼,平平淡淡的叫了一声,就算是打过招呼了,随即她转身便想继续去一边的月洞门那里。

可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我认得你。你是三年级二班的简妍。你们的高三毕业晚会上,你唱了一首陈慧娴的《千千阙歌》。”

简妍浑身如遭电击,僵在了原地。片刻之后她才慢慢的转过了头来,一脸震惊的问着:“你,你是…?”

秦彦对着她点了点头,慢慢的说着:“我是张琰。”

张琰正是她那位纵然是高考以全市第一进了A大计算机系,但照片依然被贴在了她们高中的橱窗里,被她们老师经常拿出来鞭策她们的那位学长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来,来,下一章大家一起掉马。

第92章 学长之怒

徐仲宣现下坐在椅中,只觉得一颗心还是颤的,一双手也还是抖的。

方才他拿了寿礼,正打算自书斋前往前院去对吴氏贺寿,只是还没过月洞门,就先听到梅园里面有人在说话。

声音虽轻,可他还是立时就能听得出来那是简妍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就顿住了脚步,透过墙上的漏窗往梅园里面望了过去。然后他就看到了一脸震惊僵立在原地的简妍,以及背对着他的秦彦。

只是秦彦此时口中说的却是,我是张琰。

徐仲宣原本还很是不解秦彦的这句话,但随后再听得简妍和秦彦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他只觉得惊世骇俗,几欲不能站稳。便是随后因着四月和秦素馨找了过来,简妍和秦彦止了话,随同她二人一起出了这梅园之后,他还是依然呆呆愣愣的站在这墙壁后面没有动弹。

齐桑找了过来的时候,就见得徐仲宣正将整个身子都靠在了墙上,面上神情也甚是古怪。

他只以为徐仲宣这是胃又开始痛了,赶忙的飞跑上前来扶住了他,问着:“公子,是不是您的胃又不舒服了?”

方才徐仲宣说想先去徐妙锦的凝翠轩里看看她,吩咐着他收拾完书斋之后就来凝翠轩里找他。可是这么会的功夫都过去了,公子倒怎么还是在这里呢?莫不成是他一出了书斋的门就觉得胃里不舒服,然后一直站在这里歇着?

齐桑待要问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给他看看,就听得徐仲宣轻声的在说着:“扶我回书斋。”

齐桑忙应了一声。也顾不上会不会误了吴氏寿辰给她送寿礼的事,忙忙的就扶着徐仲宣转身回了书斋。

一路上徐仲宣的脚步似是有些不稳,几次趔趄。但等到齐桑扶他回了书斋,坐到了圈椅中时,他面上的神情已趋于平静。

齐桑并不敢问什么,只是忙忙的泡了一盅茶过来,放在了他的手边。

徐仲宣捧着茶盅的手依然还是在微微的颤着,不过等到一盅热茶慢慢的喝了下去之后,他终于是恢复了常态。

他放下了手里的茶盅,闭上双眼,身子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伸手捏了捏眉心,然后唇角微微的扯了一个弧度出来。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呢?借尸还魂?竟然还不是这个朝代的魂魄,而是数百年,甚至是数千年之后的魂魄。

以往他也并不是没有看过志怪小说,可里面也只不过是些山精狐怪、怨魂厉魄之类的故事。自然借尸还魂这样的也有,不过像简妍和秦彦那样,自未来不知道多少年而来的异世魂魄却是没有见到过的。

他想起了简妍在玉皇庙时对他所说的那些话。所以果然,他和她并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所以自然是有许多的东西从根上就不一样。这也就为什么难怪简妍的想法会与这时代其他的女子不一样的缘故了。

因为她压根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啊,她只是一缕来自异世的魂魄而已。

而现下她找到了他的同类,更何况这个同类还是她喜欢的那个学长,所以她现下心中哪里还会有他半分的影子?

徐仲宣捏着眉心的手一顿,但随即又苦笑了起来。

是了,其实想来,纵然是他身居高位,手中权势无边,在外人眼中看来自然是艳羡无比的,可也许这一切在简妍的眼中压根就是不值一提的。

她也许一直就瞧不上他的这些。更不说自己先前竟然想过让她为妾的念头了,这些落在她的眼中只怕都是要嗤之以鼻的。

那时她不是就曾说过,她想要的东西他给不了?当时他却只觉得她是在说大话而已,信心满满的就想着,这天下间有什么是他给不了她的?可是现下想来,他甚至是连她到底想要什么都是不知道的。

徐仲宣一刹那有一种自己是一种跳梁小丑的感觉。蹦上蹦下的以为自己十分的了不得,想着让简妍依附他,想着夫荣妻贵,可是到了,人家压根就从来没有这么个念头。

所以这一切到底又算是个什么事呢?徐仲宣唯有苦笑。

“公子,”耳听得齐桑小心翼翼的声音在旁侧响起,“您现下还觉得难受吗?”

徐仲宣睁开双眼,放下了捏着眉心的手,起身站了起来。

“无妨。随我去给老太太贺寿吧。”

吴氏正在陪同着众位前来向她贺寿的女眷一起看戏。这时有丫鬟上前来通报,说是大公子来了。

吴氏忙说着快请。周边的一众女眷也忙转头望了过来。

靛蓝色的圆领襕衫,玄色的丝绒鹤氅。面上是淡淡的温和笑意,举手投足之间优雅有度。

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是个琳琅珠玉,芝兰玉树般的人物了,更何况他还身居高位,是本朝建朝以来第一个三元及第,年仅二十五岁就坐到了吏部左侍郎这样的官职。一时在座的众位太太哪一个不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徐仲宣向吴氏行了礼,又双手奉上了自己的寿礼,恭敬的说了祝寿的话。

吴氏命丫鬟接过了寿礼,也是一脸慈祥的与他说了几句话。最后又和蔼的说着:“今日这戏班子唱的戏我觉着还好,不然你也留下来点一出戏,看一会儿?”

在外人眼中看来,这两位实在是祖孙和睦。

徐仲宣摇了摇头,笑着回道:“在座的都是女眷,孙儿在此多有不便。且前厅还有客人,孙儿也要去前面同他们打声招呼,容后再来陪祖母看戏罢。“

吴氏也并没有强留,只是又说了两句话便让他走了。

徐仲宣离开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简妍正和一名女子站在一株茶花旁说着话,旁侧不远的地方站着秦彦。

以往简妍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便是面上再有笑意,眉眼之间总还是有一层淡淡的阴郁。可是现下的简妍,她面上的笑容看起来真诚自然,哪里还有半点阴翳的影子?

想来秦彦就是吹散她眉间阴翳的那阵清风吧。

那自己又算是什么呢?自作多情?

徐仲宣垂头低笑,只是还是忍不住的侧头往简妍那里望过去。

她穿了淡紫色折枝梅花纹样的杭绸对襟披风,牙色的百褶裙,站在那里盈盈浅笑,素雅端庄之中竟还有几分娇俏之意。

她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知道秦彦正是她的那位学长的缘故么?

再是看看站在她不远处的秦彦。少年长身玉立,清俊雅致,风采卓然。

两个人确然是金童玉女一般的相配。

只是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刺眼?心中也是不舒服的很?

徐仲宣忽然招手叫了齐桑过来,微微俯首在他的耳旁说了几句话。

齐桑听了他的话,忙走到秦彦的面前垂手恭敬的说着:“表公子,大公子请您随他一块儿去前厅相见众位客人。”

旁人犹可,独简妍一听到大公子这三个字,立时只觉得心尖上一颤。

她抬了头望过去,就见徐仲宣正站在前面不远处的长廊下。只是廊前有一株疏影横斜的梅花,所以她看不清他的样子。

他是何时来的?有没有看到她?若是看到她了竟也不想和她说话,只是遣了齐桑过来对秦彦传话?

明明她先前想的是她要和徐仲宣疏离,最好只是见了面点个头便各自走各自的路,这样于两个人都好。只是现下两个人之间真的是这样了,她却又觉得心头万般的不是滋味。

似是连着打翻了醋坛子和酱油瓶子,酸酸涩涩的滋味一起涌上了心头。

秦彦已是随着齐桑走了。简妍眼见得秦彦到了廊下对徐仲宣行了礼,徐仲宣对着他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率先走了。

他竟是连一个目光都吝啬于给她的了。

简妍觉得眼中有点发酸,忙掩饰性的低下了头去。

周盈盈便问着:“简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吴氏寿辰,这若是搁在往年,周元正估计也不会当一回事。只是现下皇帝调任徐仲宣为吏部左侍郎,这其后的用意可就值得探究了。所以他便遣了周盈盈过来贺寿,左右周盈盈近来与简妍的关系好,两个人见一见也是好的。

方才简妍便是一直和周盈盈站在这里说话,这会听得周盈盈问她,她便抬了头,面上虽有笑意,但细看却有一丝勉强在内:“没事。只是刚刚眼睛被风沙给迷了一下。”

周盈盈显然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眼睛只是一直往长廊那里瞧,所以她并没有细究简妍面上勉强的笑意。

只是过得片刻之后,周盈盈似是下定了决心,终于是开口问着简妍:“方才站在那里的那位公子是什么人呢?”

简妍一时并没有反应过来,只以为着她问的是徐仲宣,心中还微微沉了下去。过后弄明白她问的是秦彦之后,立时就觉得心中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