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立嘴角翘了翘,还未再说出什么已经被宋佳南抢白,“那你呢?”

“毕业之后去英国读了个硕士回来,却发现没有啥用,就安安心心的本分工作。”

宋佳南刚想问他是做什么的,但是一想到他和方言晏的背景便硬生生的打住了,可是苏立的下一个问题却让她更加的无措,他问道,“宋佳南,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心,狠狠的一沉,她直直的看向苏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问这个做什么,怔了两秒钟她才意识到那个问题,脖颈微微的僵直了一下,然后不声不响低下头去,一手支着头,一手紧握住杯沿,好半天她轻轻的笑道,“好像是高二的时候,记不太清楚了。”

可是怎么可能记不清楚,她记得太清楚了,那个有雾的天气,男孩子的背影有些笨拙,奋力挪车的样子一下子跳转到食堂,他清瘦的样子,带着耳机兀自清冷的和她擦肩而过,好像是旧日的老电影,一幕一幕的在头脑中回放,任凭时光,也无法擦拭。

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女孩子渐渐的失忆,那些相爱的细节终于都不能记起,时光就像橡皮擦一样慢慢的抹去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她那时候就想,若是时光是橡皮擦,那么对苏立的那些记忆,是刻在回忆的每道沟壑里,刻痕,永远不会被轻易的擦去。

不过现在真的有说出去的勇气,而不是夺路而逃的冲动。

她抬起头,顺手把额前的刘海抚到耳后,静静的听苏立对她的审判,可是出乎意料的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笑的让服务员过来买单。

刚站起来准备整理衣服的时候,苏立抬起头看她,狭长的眼睛里似乎写着复杂的情绪,但是又转瞬即逝,他淡淡的说道,“宋佳南,我高一时候在数学老师办公室就认识你了,你拿着试卷问题目,一道题目讲了三遍你才明白,说实话,我真的没见过数学学那么艰难的女生,不过也许我是在强化班的缘故吧。”说道这里他却笑起来,澄澈的笑意从那双漆如点墨的眼底渗出来,“那次考试我是故意给你看的,你看到了吧。”

“所以你欠我一次。”

宋佳南立刻就怔在那里,很本能的脱口而出,“都那么远了,那还算啊?”

他的脸微微的仰起来,慢条斯理的说道,“宋佳南,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乖乖的学生呢,没想到真的偷看我的试卷?”

“我没偷看,我一抬头就正好看到了,你试卷全部摊在桌子上,然后边角都垂下来,想不看到都难。”宋佳南使劲的争辩。

“所以,你欠我一次啊。”苏立笑道,“你总归是看了。”

宋佳南顿时哑口无言。

苏立的车停在附近的大楼的停车场里,宋佳南便站在附近商场的门口等他,快到了新年,商家纷纷的打折,人来人往的热闹的很。

天真的越来越冷,不停的跺脚,她的目光不安分的看着周围,在熙熙攘攘的商场里,她注意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站在离她不远的化妆品专柜,再探点身子进去看得更加清楚,原来是段嘉辰和他的妈妈。

这个城市真的很小,同样的人短短时间遇到了好几次,她默默的把目光收回来,并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打算,她告诉自己,既然段嘉辰那么不想见自己,何必自作多情呢。

习惯性的抿了抿嘴,转过了脸,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看白色的水汽在空气中四散,变成晶莹的水珠沫飘荡在寒气中,直到旁边的车缓缓的停在面前,“久等了,上车吧。”

她拉了车门坐进去,苏立却没有立刻出发,看了窗外约十秒钟然后才把车窗关上,“快过年了嘛,今年天很冷啊,气象局预报这几天就会有大雪。”

宋佳南很意外,“不是一般只有过年时候在会下雪,太早了吧。”

“不知道,我只是感觉,今年隐隐约约的让人感到一些不安。”

她把视线收回来,系上安全带,背靠上软软的暖垫,笑道,“唉,别担心,顺其自然吧。”

一路上他们之间没有对话,他只是静静的开车,宋佳南一直向窗外看,地面上泛着金光,地上的白线飞速的向后倒退,伴着夜景和沿路的树,浑然一色。

到了小区,宋佳南刚解下安全带,苏立忽然开口,“宋佳南,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她想都没想就立刻回答,“恩,问吧。”

“你们现在高中或者大学同学还会经常有联系吗?”

“没有,只是非常偶然的会来一次同学聚会,很多人都没了联系,连以前很要好的同学,朋友,因为不在一个地方而慢慢的疏远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了。”

就如大学时候每天粘咋一起的许颜,高中时候无话不说的张静康,还有段嘉辰,都在不知不觉中疏远了,果然是别时容易见时难。

“这是正常的现象,我也是,现在估计都没几个同学可以记得我了。”

宋佳南鄙视的翻翻白眼,“算了吧,上次在人大还有你的学妹一眼就认出你了呢。”

“无所谓了。”他笑笑,“反正有些人记得我就好了。”

轻轻舒了一口气,暗影中,他的眼神和微笑都极为柔和,褪去了原本那种清冷淡漠气息,整个人逆着光笼上了一层温柔煦暖的晕色,模糊而不真切。

好像被什么蛊惑似的,她看着他那么柔和的眉眼,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我记得”,说完后连自己都吓傻了,连忙慌乱的解释,“我是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只是淡淡的笑起来,眼睛里漾起的笑意,宁静而悠远,映在她的眼中,笼罩在心里。

《时擦》笙离 ˇ第 35 章ˇ 

今天下了本市今年的第一场雪,细细的,给人感觉很温柔。在办公室里看着白色的雪花落下,像飘飞的柳絮,弥弥漫漫,风在萧瑟地吹着,让人感到真正的冬天来临。

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趴在窗户上看雪景,女孩子纷纷拿出手机来拍照,更厉害的是方言晏跟大城版的摄影记者借了专业的相机,一个人冲到楼下拍的不亦乐乎,继而有更多的人跑出去,在雪地的欢呼,连一向严肃的主任都“呵呵”的笑,只有隔着几间房的焦点民生版时不时传来咒骂声,“下这么大雪,让跑去气象局采访,有病啊,本来就应该下了,气象局那群东西转转绕绕的也就什么气流什么空气的。”

宋佳南翻了翻桌子上的台历,顺手用红笔在上面圈了一个圈,然后皱起眉头觉得那里不对劲,“今年下雪怎么这么早啊,以往都是年前一两天。”

“今年估计就没个好兆头,我妈说今年的喜气都被奥运给占了,连我表姐结婚的事都往后拖了一年,两个人就领了证,办酒可能要到明年元旦。”

另一个同事怪叫了一声,“不会吧,婚都不能结啊,那我老婆岂不是要变成未婚妈妈?”

办公室诡异的沉默了一下,哄堂声四起,“不厚道,搞大肚子还不负责任。”

男同事“嘿嘿”的摸了摸脑袋,“那我跟老婆明天去领证,散喜糖,大家赏个脸啊!”

“别买什么大白兔,金丝猴的,我小时候吃的牙还蛀着呢!”

有女孩子笑起来,“要德芙的,吉百利,或者费加罗的。”

“德芙不行。”男同事一本正经的说,“我老婆暗示我结婚,变相的跟我求婚的时候就送我德芙的,德芙,得夫嘛。”

办公室立刻又是一阵笑声,还有隔壁不时窜来的道喜声,伴着喜悦和欢乐,给原本因为高压工作带来的压抑沉闷平添了一丝喜气。

宋佳南忽然想起一个传说,如果在立冬染上红色的指甲,而在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红色还没有退去,那就会迎来一个美丽的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