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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如墨有些害怕与陆岐然独处,因为怕冷场了尴尬。所幸两人还有个合作项目,一路聊着工作,气氛虽客套疏离倒也算融洽。

陆岐然走路步幅大,此刻仍是迁就着她。两人说着话,走得更慢了些。江城到处都是在建工程,不是地下通道就是轻轨地铁。程如墨尤其讨厌江城的白天,尘土飞扬又常常重度雾霾,满眼乱糟糟的建筑或者废墟。但江城的夜晚却格外迷人。不远处长江大桥流光溢彩,沿河的建筑灯火倒映在江水之中,仿佛银河落在地上。

这一刻她情绪突然有些微妙的起伏,莫名期望时间就这么停下来。抖落过去的征尘也无需担心未来的风雨,就这么一路走下去。

然而转眼间,粉丝馆就到了。

一推开门,扑面而来一阵浓重的腥臭味,偏在腥臭间又夹杂着诱人的香味。此刻还在饭点,店里几乎坐满。程如墨环视一圈,也没找见两个相连的空位,便提议:“我们外带了去河边吃吧。”

“好。”陆岐然点头,看了看点餐的队伍,又说:“你去外面等。”

程如墨默默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她就站在门口,隔着玻璃门望着陆岐然。后者跟着队伍慢慢往前挪,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突然,她看见他伸手掏出手机,低下头去。隔了一会儿,她包里的手机便滴滴响起来。

程如墨一怔,伸手去掏,是他发来的短信,“人有点多,稍等。”

大约等了十五分钟,陆岐然提着两只袋子推门出来,也不急着递到她手中,“走吧。”

陆岐然不是江城人,但在江城读书四年,对周边的地理比她这个住了快二十年的半个土著还要熟悉。

又走了十多分钟,两人到了江边。江城曾经是有名的物流集散地,沿江分布着许多个码头,有些码头已经废弃,有些还在供过江的轮渡使用。

两人沿着阶梯往码头走去,走到半路看到一处平台,程如墨说,“去那里坐吧。”

水泥地上有些脏,程如墨打开包想拿纸巾垫着,陆岐然却直接将搭在手臂间的外套递给她。

程如墨一怔,立即推辞,“地上很脏。”

“衣服上有味儿,反正要洗。”

程如墨便不再推辞,将衣服摊开,铺在地上,两人并排坐下去。程如墨将碗拿出来,掰开方便筷。掀开盖子,腥味夹杂着浓香溢出来,程如墨一笑,“和臭豆腐一个样。”

前面便是江水,江上泊着几只小船。夜风微凉,带着湿意。程如墨吃了几口,觉得热,放下碗,从包里掏出一支笔,将头发挽起来。随即笑了笑,将碗又端起来,“如果有啤酒就好了。”

陆岐然动作一顿。

程如墨老家是瑜城,早年她回家需要坐船。记得大学时候她常说,一直有个梦想,希望和好朋友坐在船上看夜景喝啤酒。

此刻程如墨也不知是不是随口一提,因为下一瞬她便开始专心致志地吃粉丝,因为热和辣,鼻尖上浮起一层细汗。

程如墨觉得自己心理有些奇怪,好像突然完全不在意自己形象了。放在当年,别说像现在这么大喇喇地吃东西,就让她当着陆岐然的面大点声音讲话都恨不得要了她的命。

果然年龄没白长,当年的矫情劲虽还没根除干净,但再也不会用来恶心别人顺带恶心自己了。

正吃着,陆岐然突然说:“今天的事,对不起。”

程如墨差点一口呛到,她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方说:“没什么,你应该怎么做。”

陆岐然沉默下去,程如墨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打算,便打算接着吃。

“你是因为知道了白苏和邱宇的事吗?”

这句话没头没脑,程如墨却一瞬间就听懂了。这边陆岐然已经放了碗,并不看她,只看江面。他声音比方才冷了三分,不知是不是错觉。

程如墨也放下碗,半天没说话。

人总有冲动的时候,真要追究当时的冲动的原因,却并不一定总能厘得清楚。

程如墨承认,不能说不是受了白苏的刺激,也不能说完全是受了白苏的刺激,但无论如何,和邱宇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她有些想笑,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鸿门宴。

她微微侧过头,看着陆岐然,笑问:“你先告诉我,原因是什么你在意吗?”

陆岐然也转过头来看她。

距离很近,程如墨觉得这样看来他轮廓显得更加坚硬。夜色中目光却是明亮,却又寒星一般疏离。

对视了极短又仿佛极长的一个瞬间,陆岐然方轻声回答:“不。”

程如墨立即一笑,头微微往后退了几分,正打算重新端起汤碗,陆岐然却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程如墨顿时吓得呼吸一滞,心跳也骤停了一拍,却见陆岐然抬手将她用来盘发的笔抽出,她头发随即散落下去。

这动作岂止是暧昧,完全是十足的**。夜色沉沉,在她看来,陆岐然的目光也仿佛江中灯火一样闪烁不定。当然,或者其实闪烁不定的正是她自己。

她下意识地先笑起来,压低了声音,听来仿佛呢喃:“你不会想吻我的,我嘴里一股螺蛳粉的味道。”

陆岐然扣住她手腕的手指紧了两分,如此僵持了几秒,彻底松开,站起身说,“我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人的对手戏写得要吐血o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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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榜是不指望啦,只希望在人工榜单上能够给力一点[握拳]

第11章 冲动是魔鬼(一)

程如墨笑笑,将地上的外套捞起来,起身递给陆岐然:“你的衣服。”

她本是打算帮他洗了再还给他,但仔细一想,这就像是钱钟书《围城》里说的,男女关系往往从借书开始,一借一还,就暧昧了。她若是拿了陆岐然的衣服,两人不可避免就要再次见面。但眼下的光景,还是别私下见面的好。

陆岐然将衣服抖了几下,拎在手里。他走前面,程如墨走后面。两人拦了辆出租车,先往程如墨住处去,再去江城宾馆。两人一路上没有交谈,像是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程如墨心想,所谓一夜情,也就是一夜情罢了。

——

第二天程如墨回了趟家,一到家就被刘雪芝一顿臭骂,问她上周怎么没回家。程如墨手里捏着遥控器,一边百无聊赖地换台一边与刘雪芝周旋。

好歹第一轮拷问过去了,刘雪芝突然问她:“子月是不是去找过你?”

“不但找了,还找我讹了部手机。”

“多少钱?”

“四五千。”

刘雪芝本在绣十字绣,手里拿着剪刀正在绞线,听程如墨这么回答,顿时将手里的剪刀一把掼进针线筐里,骂道:“真是只喂不饱的狗。”

程如墨没说话。

“昨天你小舅妈又打电话过来,说你表弟头上长了个疮,家里医院治不好,要来我们这皮肤医院看看。这一来吃住倒不说,医药费也得我们出,到时候他们回去,还得给你表弟置身衣服,少于五百还不行。”刘雪芝啐了一口,“呸,真当我们这儿是免费收容所了。”

程如墨本就心烦,听刘雪芝这么一通抱怨更是烦得想撞墙。她很想对刘雪芝说,要是不想接待为什么不干脆拒绝。但她也明白这些亲戚关系盘根错节,真要哪里招待不周,小舅妈回去一通乱说,刘雪芝肯定又要气得血压升高。

刘雪芝骂了一通,心里舒坦些了,又问程如墨,“你是不是带男人到你住的地方去了?”

程如墨一惊,立即坐起来,“你听谁说的?”

“是不是?”刘雪芝绷着脸,声音活像是在冰箱里冻了一遭,冒着冷气。

程如墨明白过来,“你别听严子月嚼舌根。”

“她说了,可是看见那什么…盒子就直接摆你床边柜子上。”

程如墨顿时难堪,“我带人回去又怎么了?难不成我还没嫁给邱宇,就得替他守活寡?”

刘雪芝瞪着程如墨,“你自己听听你说的什么话,你懂不懂什么叫自重?”

“我怎么就不自重了?”程如墨抬高了声音,“我一没劈腿二没给人当二奶…”

“你还有道理了,”刘雪芝打断她,“你不看看你今年都几岁了,还这么晃晃荡荡不着急,你打算几时结婚,你自己说?”

程如墨不说话,电视里正放到男嘉宾的第二段视频,台上二十四盏灯已经全灭了。

刘雪芝自认为捏住了程如墨软肋,立即打蛇随棍上,“前几天我跳舞认识了一个人,她儿子也还没结婚,今年二十九岁,学计算机的,工作也还好,你下周找个时间见见。”

“我不去。”程如墨抱着枕头,扭头不悦回答。

刘雪芝拉长了脸,“让你见个面,又不是让你现在就结婚。”

“反正我不去。”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刘雪芝冷声说,“你信不信我把你表妹说的话告诉给你爸?”

“我怕他吗?”程如墨立即反问,声音不自觉尖了几分,“我现在都自己拿工资了,我怕他吗?”

刘雪芝自知触到了程如墨的雷区,立即噤了声。但仍是板着脸,将一张纸条拍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走进厨房做饭去了。

程如墨瞥了一眼,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

周一开了最后一次会,陆岐然和他们组长就要回去了。

程如墨开完会去茶水间泡咖啡,过了一会儿瞥见陆岐然端着纸杯过来了。她往旁边让了让,一边倒水一边问:“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

“哦,”程如墨垂眸,淡淡说,“我明天晚饭要去相亲,得提前准备,就不送你了。”

陆岐然顿了数秒,“嗯。”

程如墨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她其实不打算打刘雪芝给她的那个电话,但不知为何有种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的冲动,冲动之下还是拨过去了。

这种冲动,程如墨也不是第一次。

大三上学期,学校生科院学生会办了个活动,叫做“七天契约情侣。”顾名思义,这活动就是根据大家报名的要求进行速配,配对成功的人当七天的临时情侣。七天以后,若是看对眼了,可以继续发展。

当时程如墨也是冲动之下报了名。她只规定了身高和专业,最后配给她的人,各方面都符合她的要求,偏偏是小她两岁的大一学弟。学弟179厘米,长得也还不错,但两人共同话题贫乏得如同凯拉奈特莉的胸部,后者挤挤还有,前者根本就是嚼烂了的甘蔗,榨不出半点汁水。

当然最后程如墨也没能坚持住七天,她冲动退散之后,只有无穷无尽的懊恼,和学弟讲清楚,两人从此相忘江湖。

接她电话的是个非常温和的男生,程如墨和他礼貌周旋之后,定了一个见面的时间。

“一路顺风。”程如墨没看陆岐然,最后这么低声说了一句,端着咖啡回到自己工位。她站在电脑前怔愣了数秒,将杯子端起来抿了一口,又立即吐出来。

苦得要命,忘了加糖。

——

周一一整天,程如墨都在修改宣传方案,争取下班之前定稿。紧赶慢赶,还是比下班时间晚了一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