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一手将她揽住,她婚纱曳地,洁白的脸上因为喜悦和害羞染出一层晚霞似的薄红,站在西装笔挺的林森身旁,两人端的一对璧人。

两人还未及品尝这一刻靠近时的惊喜,亲朋好友已起哄喊道:“抱下去!抱下去!”

年轻的新郎此刻便仿佛无所不能的战士,当即笑着将林苒拦腰抱起。有小女孩跟在后面帮林苒牵住了婚纱,稍得片刻休息的程如墨此刻终于在人群中见到了陆岐然。

他西装挺括,身型挺拔瘦长,即便早上程如墨亲手为他打上领带,此刻隔着人群再见,心里却仍有别样的滋味。

两人仅来得及隔空对视一笑,就被兴奋的炸了锅的人簇拥着一路下楼。

楼下停靠着浩浩荡荡的车队,打头的是一辆奔驰。程如墨陪着林苒坐上去,车子发动之后,终于稍得清净。林森一直攥着林苒的手,只笑不说话。

林苒一贯风风火火,此刻也多了几份恬静娇羞。

高朋满座,座无虚席。司仪是江城卫视的一个主持人,一上台便掌声隆隆。程如墨听见林苒正在深深呼吸,立即凑近低笑一声,“这主持人有点抢镜,据说脑残女粉丝不少,你和林森加把劲,争取把注意力抢过来。”

林苒噗嗤一笑,便没那么紧张了。

仪式一项一项进行,正问到新郎新娘相识过程时,程如墨忽感觉身后过来一人,似有感应一般立即回头,果然对上陆岐然含笑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上班摸鱼写的,还有一小时下班,继续苦逼去工作了。

第66章 终老与白首(三)

“不好好在席上坐着,过来干什么?”程如墨笑问。

陆岐然不说话,伸手将她手指一勾,紧紧攥住。他掌心温热,顺着指尖一丝一丝缠上来,程如墨心里一动,抬眼望去,陆岐然面上仍是岿然不动。

此刻台上主持人正问林苒:“林先生和他前女友联系时,林小姐你会怎么做?”

林苒笑得不无得意:“他没有前女友,我就是他初恋。”

满座掌声里,陆岐然也勾唇一笑。两人就这么牵着手,也不说话,自有一种干净的缄默与灵犀。

交换戒指互相亲吻礼成之后,林苒就要扔捧花了。

程如墨赶紧将DV塞进陆岐然手里,“帮我拿着,我要去接。”

陆岐然笑,“一定接住了。”

程如墨跟着女眷和伴娘团一起到了舞台底下,做好了接捧花的架势,谁知林苒并不转身,而是抱着那束□□直走下舞台,目光定定看着程如墨。她停在程如墨身前,而后将捧花塞进她手里。

程如墨还没来得及反应,林苒已伸手将她揽住,贴着她耳畔的声音几分哽咽,呼吸几次仍是说不出话来。程如墨鼻尖一酸,泪意紧逼眼眶,在雷鸣般的掌声中伸手紧紧回抱林苒。

当年她们因为一个合作项目认识,逐渐从吃工作简餐的合伙伙伴到约着看电影的普通朋友,再到如今生命轨迹紧紧相依,约定七老八十的时候依然穿得漂漂亮亮一起去喝下午茶。如果没有林苒,她在湍急水流中独行的小舟会有多少次触上礁石,又会有多少次深陷藻荇的缠扯?

最终程如墨抱着捧花退到一侧,望见陆岐然正静静看她,目光清亮含笑,忍不住上前一步将头轻轻抵靠在他胸前。

接着午宴开席,林苒以饮料代酒,一桌一桌敬下来,敬到他们这桌时,林苒与陆岐然碰杯,笑说:“陆帅哥,你说好了年内落实的,可不能食言而肥。”

陆岐然饮尽杯中酒,“自然。”

程如墨忍不住去看他,他眉眼间全是磊落清朗的笑意。

与他们一桌的齐简堂与程如墨碰杯,“要是跟我,明天就能落实。”

这次不是拆台只是纯粹的玩笑,程如墨哑然失笑:“齐总,你幼稚不幼稚?”

晚上又有一席,吃完之后一帮年轻人开辟另外战场接着疯玩。到了快凌晨时大家才放过这对新婚夫妇各自回家。

陆岐然也喝了不少酒,微有几分醉意,攥着她的手在安静的街道上走着。此刻夜风终于降了温,江城陷在微醺的灯光中昏昏欲睡。

“想去看看新房子吗?”陆岐然问。

两人拦了一辆出租车过去,夜里悦铭家园小区一片寂静。两人坐上电梯上18层,开门之后陆岐然一手牵她,一手拿着手机照明。两人走上阳台,对岸灯火将天空照得微明。陆岐然开了一扇窗,随即脱□上外套垫在地上,拉着她坐下。

隔着玻璃便能望见底下粼粼江水,间或一两声汽笛声响起,衬得天地更加寂静。这样烟火迷离的夜里,陆岐然在她身边。

两人静静吹了一会儿风,陆岐然忽开口笑说:“趁着现在证件齐全,不如明天我们也去把证打了。”

程如墨以为他是开玩笑,接着这茬笑说,“行啊,九块钱工本费我出。”

话音落下,便感觉自己搁在一旁的手被陆岐然攥住了,随即他带笑的声音再起响起:“这可是你说的。”

程如墨顿时怔住,立即偏过头去看陆岐然。他脸上虽是带笑,目光却坦荡认真,仿佛此刻清明夜色。程如墨呼吸滞了滞,想说话,先笑起来,“陆先生,你这婚也求得太经济实惠了。就不说钻戒了,你从路边拔根儿狗尾巴草过来圈两圈意思一下也行啊。”

“哦,钻戒。”陆岐然像是才想起来一样,将攥住她的手松开,伸进裤袋里掏了掏,过了片刻,手合拢着伸到她面前。

程如墨将信将疑,“骗我的吧?肯定是骗我的。”

陆岐然笑,“是不是骗你的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程如墨犹疑着伸出手去,快要触到陆岐然的合拢的手指了,却又立即缩回来,如此反复了两次,陆岐然看不下去了,不由分说地将她手拉过来,然后径直将自己手里的东西往她无名指上套去。

程如墨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套上自己指上的东西——那的的确确是枚钻戒,而且长得还颇为眼熟。

陆岐然给她戴好了,将她手指一捏,“既然你没提出异议,那我就当你是同意了啊。”

程如墨这才回过神来,直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不是…这是…这不是上次…”

陆岐然挑眉一笑,“发票丢了,退不了。你将就一下。”

他这一笑,三分狡黠三分洒脱,简直帅得一塌糊涂耀眼得一塌糊涂。雾气逼上眼眶,程如墨立即抽手捂住自己的嘴,声音不由哽咽,呼吸全梗在喉管里头,“你这人…你怎么这么狡猾。”

陆岐然伸手将她肩膀一揽,笑说,“你现在哭也没用了,来不及了。”

过了许久,程如墨心情方渐渐平静了些,她抽了抽鼻子说,“上回是在出租车上,这回是在这个黑漆麻黑家徒四壁的房子里,你可真是会选地方。”

“人在就行,地方不重要。再说这地方不挺好吗,底下就是长江,多浪漫。”陆岐然笑说,揽着她肩头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静静坐了一会儿,程如墨方开口,“证先不着急,我应该找个时间去拜访你爸妈。”

陆岐然沉吟,似是在盘算放假的时间。

程如墨心里顿时起了个念头,然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假装平静地问他:“十四号,你有时间吗?”

陆岐然立即转头看着她。

程如墨咬了咬唇,微微低头,小声说,“想跟你一起过。”

陆岐然静了数秒,笑说:“好。”

他目光仍是钉在她脸上,程如墨被他瞧得越发不自在,别过头说:“要是连你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我也未免太不称职了——总之,你,你别多想。”

陆岐然将她手捉住了,脸凑近几分,另一只手按上她的后脑勺,“我多想什么了,嗯?”

呼吸纠缠,程如墨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他手上的热度顺着手背传上来。她便想也没想,微微抬头吻上他。

两人都喝了些酒,此刻互相撩拨,渐渐便都有些呼吸急促。陆岐然大掌附上她胸前柔|软,轻|舔她烧红的耳垂。程如墨心脏忽浮起一阵刺痛般的满涨,情感上想要索|求更多,理智又在进行艰难拉锯。

眼看着身上的长裙已经被他剥落一半,程如墨猛喘一口气伸手推他,“…这里不行。”

陆岐然手里动作顿了一下,手掌又在她身上逡巡片刻,然后猛地停下来,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几分粗鲁帮她把滑落的裙子拉好,然后牵着她飞快往外走去。

漫长迷|乱的一夜,呼吸缠着呼吸,柔软臣服坚硬。

醒来时程如墨不由抬起手,无名指上的钻石迎着晨光微微闪耀,一直闪入她眼中心底。她轻笑一声,转头看着仍在沉睡的陆岐然,不由撑起身体,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嘴唇微启,念出缱绻的三个字。

——

生日前夕,陆岐然先到江城接程如墨。

程如墨心里紧张,虽然折腾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六点就醒了。再也睡不着,便起床去准备着早餐。正煎着鸡蛋,陆岐然从卧室出来了。

程如墨忙将火关小了些,转头笑说,“生日快乐,”又问,“是不是吵醒你了?”

陆岐然走过去,“昨晚就见你翻来覆去——是见家长不是会见国家领导人,别紧张。”

“比国家领导人重要多了,国家领导人管天管地也管不了我婆媳关系。”

陆岐然笑了笑,只低头看着她煎蛋的动作。程如墨将煎好的荷包蛋盛出来,催陆岐然去洗脸刷牙。

陆岐然“嗯”了一声,朝外走去。走到厨房门口了,又顿下来,转头对她说:“我答应过你,不让你难堪。”说完便朝洗手间去了。

程如墨一时怔在当场,心里有些复杂的滋味——这人果然从来不食言不说大话。她当时随口一句有感而发,他却是认真答应记挂在心。

吃早饭时,程如墨咬了两口鸡蛋,忽想起来礼物还没给陆岐然,忙起身去卧室里拎了只袋子出来。

陆岐然笑,“我以为礼物昨晚上你已经送了。”

程如墨面上一热,“能不能正经点。”

陆岐然将袋子打开,取出里面精致的盒子,微微一怔。

程如墨平静地将盒子拿过来,取出里面的手表,又将陆岐然手拉过来,亲手为他戴上,“哒”地一声扣好,她声音也响起来:“你很适合手表。”

陆岐然看着印着“天梭”标志的表盘,静了数秒,轻声笑了笑,“陆太太,你气量真有点小。”

程如墨立即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意思,你真的挺适合戴表的…”她声音稍低了几分,“你看表的样子很帅。”

陆岐然挑眉大笑。

看家长的礼物昨晚两人逛商场时便备下了,本计划着这样去坐车便可不慌不忙,谁知道吃完饭之后程如墨就卡在了穿衣服这一环上。

她换了几身都不满意,总觉得不是太过轻浮就是太过老成,偏五一那日叶嘉穿着长裙的场景一径地在脑中晃荡,让她更觉得自己相形见绌。

陆岐然在客厅里等着,看她进进出出,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去卧室,将她从衣柜前挤开,自己亲手翻找。找了片刻,他拿出条乳白色刚刚及膝的裙子来,“就穿这身吧。”

程如墨接过,将信将疑,“我可以相信你的品味吗?”

陆岐然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往她额头上拍了一掌,“我看上你了,你自己觉得能不能相信我的品味?”

程如墨扑哧一笑,“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能说不吗。”

便伸手接过,将衣架取下来。她瞅着陆岐然还站在跟前,便委婉提醒:“我要换衣服。”

陆岐然笑着挑挑眉,抱着手臂往旁边墙壁上一靠,“换吧,难道还要我帮你?”

“不是,”程如墨耳朵飞快烧起来,“你…你出去一下。”

陆岐然偏站着不动,程如墨咬了咬唇,“那我出去换。”刚一迈开步子,陆岐然忽跨过来挡在她面前,反手将卧室门扣上了。他背靠着门板,笑望着她,也不说话。

程如墨白他一眼,“…幼稚。”

心想也不是没看过——应该说是昨晚才看过,便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她微微侧过身去,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将陆岐然挑的裙子套上去。

陆岐然看着她,目光深黯仿佛静海。日光下她肌肤一片晃眼的白,举起又放下的手臂显得匀称有力。踩在拖鞋上的脚却极为伶仃,显出几分荏弱之感。

这裙子是背后拉链式的,程如墨将头发捋到一侧,手伸到后面去拉拉链。陆岐然忽上前一步,将她手指捏住了。就着她的手指,也不松开,将拉链缓缓拉上。拉好之后,忽低下头去,在她白皙项上印下一吻。